“也许是我躺在病床上，坐轮椅的是你。”
“都一样。”
过了许久，萧以然突然的问题打破了这样的宁静。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秦蓁蓁浑身一僵，想起车祸前的争执和那张照片，尽管心里很想知道，却又不想因此破坏两人好不容易再次亲密的关系。摇了摇头，“没有，你肺部受伤，不要说太多话，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秦蓁蓁转身要走，萧以然却拉着她的手不放。
“你说的没错，那个女人是我妈妈。”
萧以然管南柳叫那个女人，喊出妈妈这两个字的时候又是那么的勉强。而秦蓁蓁听到他的回答却一点也不惊讶，即使他不说，她也认定南柳就是他妈妈的事实，上次南柳住院要求见她时，想必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上高中时，唐年原本是家教中心的老师，我爸请他来家里做家教，后来他爱上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爱上了他，那个女人为了他就跟我爸爸离婚了。”
秦蓁蓁仿佛又看到了车祸发生前那个一提到南柳和唐年就浑身戾气的萧以然，即使受了伤，依旧是一头带着攻击性的野兽。
“所以你恨唐年，更恨南柳。你处心积虑从国外回来来到李氏企业都是因为唐年，你想报复他是吗？”
萧以然没有回答，既是默认。
秦蓁蓁继续说道，“那你之前跟我说唐年背叛公司的事情是真的吗？”
闻言，萧以然生气地甩开她的手，“你当我萧以然是什么人？是，我是恨他，但我也不会因为恨他就不择手段，若是没有那些证据，我怎么会有那么大把握放弃国外稳定的生活回到国内？”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回来，你就会在那边和李梓嫣结婚过上你口中的稳定的生活是吗？”
听到秦蓁蓁不悦的声音，萧以然像一只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尖锐地叫，“你不要总是往哪方面想好吗？”过了一会儿听不到她的回应，心里又开始不安，没脾气地说道“：好，我坦白，如果不是你这个意外的话，没准我真的会和她结婚，因为我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而我们又正好有彼此身上都需要的东西。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需要温暖，而我，需要从她那儿得到唐年的消息，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你才能报复唐年是吗？”
萧以然老实地回答，“是。”
秦蓁蓁冷笑一声，“那现在呢？现在你和李梓嫣已经不再互相需要了吗？还是你已经达到了你想要的目的就可以将她甩到一边？”
“秦蓁蓁你不要不讲道理，我说了这完全是意外，我没有想过我遇见你，是你改变了我之前的想法，而且我和李梓嫣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将唐年逐出公司也是李董的意思，我们不过是相互合作，各取所需。”说到这时，萧以然的嗓子几乎不能再出声，最后几个字秦蓁蓁只看到口型。
秦蓁蓁打湿棉签蘸在他嘴唇上，许久不说话。萧以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下慌了神，抓住她的手，说道“：你又生气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你说的相信我要和在一起之类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秦蓁蓁推开他的手，继续小心翼翼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她，不管你承不承认她都是爱你的，要不是我的出现，你也不会对她突然转变态度。”
萧以然听她说不生气，双眼立马明亮起来，样子像极了从父母手中拿到棒棒糖的小孩儿，口中还洋洋得意，“那也没办法，谁让我遇上你这个妖精。”
秦蓁蓁想起唐年之前的话，到底是萧以然遇上秦蓁蓁变了还是秦蓁蓁遇上萧以然变了。若出现的这个人不是萧以然，她也许会和唐年站在一边，和他保持多年的默契，将他们眼中的敌人彻底毁灭。
第六十五章 你就是你
“真的这么恨唐年吗？”
“如果换做是你，突然闯入你的生活将你最珍贵的东西抢走，还将你逼到不见光的生活你会原谅他吗？”
“可她毕竟是你的妈妈？”
萧以然咬牙，“我妈妈早在她抛弃我和我爸的那一刻就死了，她不是我妈妈，是唐太太。”
萧以然不再说话，脸上却尽是落寞的神色。他口中虽说恨南柳，可秦蓁蓁却知道他心里是爱着她的，就从他的孩子气和对她的依恋就能看出他曾经是一个多么依恋母亲的人，还有上次在超市里碰到南柳之后他的失控反应。也正因为如此，当失去的时候痛才会分外明显。
秦蓁蓁伸手将他的眉头展开，将头埋进他的颈窝，萧以然挪动身子向她靠了靠，又隔了一阵儿才说道“：谢谢你。”
秦蓁蓁不知道他心中翻江倒海的感慨，感慨十年的时光，他仍旧能过找回少年时代的爱恋，并且经过时光的润色，他们的爱变得更加经得起考验，也愈发馥郁芬芳。
“谢我什么？”
“谢谢你在我身边。”
“其实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你最想问和最想知道的，你心中最大的疑惑是我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柏翔。”
听他先提起，秦蓁蓁也不掩饰，“你能告诉我吗？”
“你问我就告诉你，但我只说一遍，以后再也不会说了。我是萧以然，我虽然也是一高的学生，但这也不能说明我就是他，我可能比他还要早离开一高，况且你也说你是亲眼看着他离开的。你总说我和他长得像没准他是我的孪生弟弟也不一定，回头我问问我爸。”
秦蓁蓁有些恍惚，萧以然说得也许都对，总归都是她心里在作祟，迄今为止，她仍是不能接受柏翔离开的现实，总期望柏翔还活着，所以才会把这种希望寄托在与他相像的萧以然身上。
“我知道了，不是就不是吧，你就是你。”
夜晚，秦蓁蓁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柏翔，穿着校服在他拿着英语课本在自家阳台上来回走动，口中背着单词，不经意发现站在楼下的她，回头趴在阳台上冲她笑，她便跟着笑。两人对望了一阵，柏翔似乎听到屋里的喊声，回转身朝屋里看，这时见南柳从屋里出来，柏翔高兴地叫了声妈。
南柳来到阳台前，往下看到她时，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最后一切又忽然变得模糊，血，又是血，她又看见柏翔从高楼摔下来留下的那一大滩血，还有柏翔从楼上翩然下来的样子，最后都变成一张血盆大口，朝她步步紧逼……
醒来腿已经能站立行动，趁这会儿值班的护士不在，秦蓁蓁换好衣服，打算去一个地方。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天气难得晴朗，早上的阳光温柔不热烈，经过这么多天雨水的洗礼，变得干净，柔柔地打在人身上，温暖而舒适。
北郊墓地，秦蓁蓁捧着一束黄色的菊花站在墓碑前，久久凝视。每年她总是不能忘记这个日子，却是十年以来第二次来到这里，十年前，那个叫柏翔的人长眠于此。
都说失恋就像是一场感冒，感冒好了感觉自然就不在了，可是她的第一次失恋却像异常慢性疾病，总是不见好转。
少年时代的爱恋总是让人分外怀念，即使现在回想起来，秦蓁蓁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能在老师和家长这么多的眼睛下开始早恋，那一段恋情，该是除了当事人之外在无人知晓。
周末他们约在肯德基或是麦当劳的店里做功课、晚上时分，他们在公园偏静的角落接吻，这些从来未让熟悉的人发现。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教会她恋爱、教会她接吻的人却在彼此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突然地在她面前翩然落下，从此再无生气。因为现场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所以警方判定说是自杀，可是秦蓁蓁怎么也想不出他有自杀的理由，阳光开朗、成绩优异的他怎么会自杀！
秦蓁蓁也不知道自己在柏翔死后的噩梦中为什么没有变得疯狂，照常上学照常工作，只是害怕夜晚，再也没有恋爱。
墓碑的照片上少年温柔浅笑，犹如他常对她的样子。墓碑上还刻着另外一个名字，是他父亲的，叫柏松涛，这个她从未见过的人，在柏翔死后她去他家找过他，可是他家人在他死后已经搬走。从此柏翔只住在她心里。
抚摸着照片，心里与这一切道别，过去的总要过去，而且现在，有一个可以让自己放下一切包袱和他在一起的人。
因为只是些外伤，秦蓁蓁好得很快，而萧以然的状况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理想，本来几天就能转普通病房却因为感染在手术后又继续在重症病房。秦蓁蓁每天来往在家里和医院，对萧以然的病情满心担忧，偏偏这个时候公司人事部的电话打来，让她回去上班。
秦蓁蓁坐在病床边给他喂水，仅是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已瘦了一圈，眼窝和脸颊陷进去，显得憔悴。
秦蓁蓁心疼地抚着他的脸，“我看你以后干脆连车都别开了。”
萧以然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声音仍旧嘶哑，“身体上的痛楚换来精神上的满足，值了。”
秦蓁蓁抽回手，佯装怒道“：我看你是伤得不够重，要是连话都说不出来，看你还能不能不正经。”
萧以然看着她笑，这些天都是这样，他不能动，便总是看着她笑，仿佛看不腻。
“萧总，你跟人事部说一声，我不想那么快回去上班。我也是要拿乔的，让我走我就走，让我回去就回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怎么？要不要让他们用八抬大轿抬你回去？”萧以然眸光熠熠，很是喜欢看她薄怒的样子。
秦蓁蓁不答，一脸愠色。萧以然拉拉她的手，安慰道“：好了，是我要让你回去上班的，你不能总在医院呆着。”
“我乐意！”
第六十六章 针锋相对
“我不乐意，我不乐意整天看你为我忙碌，再说再有一个月就周年庆了，我现在这样不能去公司，有你在我放心点。”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还有梓嫣在吗？她可是副总裁，我这个小罗罗兵，最多只能打打酱油！”
“那你就当回去帮帮她，她刚回去公司不久，我又不在，境遇肯定好不到哪儿去，公司的那些老古董你再清楚不过。”
听着他句句是维护李梓嫣的话，秦蓁蓁心里泛起阵阵酸意，刚要反驳却听见敲门声，回头，李梓嫣捧着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本来不想进来打扰的，但正好听见你们在讨论我，方便进来吗？”
自咖啡厅那日起，这是第一次他们三人同时在一个空间里。秦蓁蓁有些尴尬，局促地站起来，在知道萧以然和她的事情之前她还以为她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李梓嫣自顾进来，将花插进花瓶里，笑着对萧以然说道“：精神看起来要比前两天好多了。”随即又看向一旁不自在的秦蓁蓁，说道“：前两天我趁你不在的时候来看过他，不过是为了工作上的事，你不介意吧！”
秦蓁蓁勉强笑笑“：怎么会，那李总你们先聊，我先回家里去一趟。”说着，拾起桌上的保温桶，极不自在地离去。
萧以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扭头语气不善地对李梓嫣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看过我，干嘛这样跟她说？”
“呵！我就是想看看她生气的样子，这样我才不觉得总是我一个人在吃亏。”
“李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吃过亏？”
李梓嫣像秦蓁蓁做过的那样，将面前浸水往他的唇上蘸，叹道“：算了，我也想明白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也懒得去计较，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你也不是没有交过别的女朋友，不过最后你都回到我身边，我赌这次也是一样。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最重要的是要放他自由，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分，否则我真会和你决裂。”
萧以然推开她的手，怒道“：你明白什么？我们从来就不是那种关系。不管我之前有过多少个女朋友我都是真心地待她们，而且蓁蓁和她们都不一样。”
李梓嫣苦笑一声，脸上闪过落寞，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如常，浅笑盈盈，“我知道，她是你的小茉莉，大不了我多给你一些时间罢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是真有公事来找你的，这是周年庆的活动安排，你看一下。”李梓嫣从包里翻出文件夹，一手捧着一手翻开，继续说道“：还有，杰克和他太太搭乘晚上的飞机过来。”
萧以然“嗯”了一声，“我现在不能回去上班，你一个人能不能应付过来？”
闻言，李梓嫣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上一个吻，“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放心吧，再怎么说这家公司还姓李，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还有；你不是把你能干的助理叫回公司了吗？”
萧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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