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弃妇- 第159部分

　　“王妃，请恕老奴斗胆，能否问问王妃与王爷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他迟疑了片刻，方抬眼看着她说道，面上神色有些严肃，但也不乏恭敬。

　　“管家，我与王爷之间的确是发生了一件极不愉快的事。但是很抱歉，我不想告诉你。”欧阳笑心语气淡淡的，眼神却染上了丝丝清冷。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怎么样了，御医看过之后是怎么说的？”

　　“回王妃的话，御医说王爷的情况不怎么好。”福管家叹了口气，眉宇间有着浓浓的担忧。“王妃，御医说王爷胸口的伤势原本就只好了五成不到，而这段时间不但没有好好地休养调理，反而还大量地喝酒，又兼之情绪郁躁愤懑，所以导致伤口恶化。御医说王爷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有性命之忧。王妃，王爷直到现在还昏迷着未醒过来呢。”

　　闻言，欧阳笑心不由地蹙紧了眉头。想了想，才沉声道：“管家，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吃完晚饭，就会过去看看王爷的。”

　　“好好，那老奴先退下了。”福管家偷偷松了口气，他知道王爷的病多半是因为王妃而起。只要王妃肯陪在王爷身边好好照顾他，王爷的身体定会很快好起来的。“王妃，你要快点过去啊，王爷就拜托你了。”

　　说罢，他又看了她一眼，才半悬着一颗心离去。

　　欧阳笑心因为这事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晚饭，吩咐巧儿早点回房休息之后，便起身去了皇甫辰曜的寝楼。

　　来到他的房中，见皇甫辰曜依旧昏睡着，她倾身坐到了床边。伸手贴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还好烧已经退了。

　　刚要收回手，皇甫辰曜猛地一把将她的手给抓了住。虽然他此刻毫无意识，可那力道却是大得惊人，她抽了半天都没有抽开。无奈之下，她只能由着他。

　　所幸他除了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之外，并没有再闹腾，一直很老实地睡着，眉宇间还似有一丝淡淡的安心之色。

　　直到深夜，皇甫辰曜的手才微微松开了些，欧阳笑心这才得以解脱。略略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帮他掖好被角之后，转身疲累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一连五天，欧阳笑心都是白日去‘天上人间’看看酒楼的营业情况，晚上回来吃过饭之后便去皇甫辰曜的寝楼。

　　说来也巧，她每次去的时候，皇甫辰曜都是睡着的。可却无一例外地非要拉着她的手，他才会安稳地睡着不乱动乱闹。对此，她也没说什么，每晚都很自觉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中任他握住，陪在他的床边直到深夜才离去。

　　五天下来，皇甫辰曜的身体明显有了很大的起色。听福管家说，他没有再喝酒，但也绝口不提她，每日里只躺在自己的房中静养。

　　皇甫辰曜能如此安分，欧阳笑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日下午，她正在房中埋头写着剧本，久未见面的勿离蓦地出现在她面前。

　　他容颜憔悴，双眸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仿佛煎熬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没有合眼休息，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悲痛和深深的绝望。

　　“勿离，发生什么事了？”欧阳笑心微愣了下，急忙问了一句，有些被他这副骇人的模样惊吓到。

　　“曜王妃，主子就要离开人世了，我求你去看看他好不好……”勿离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哽咽着声音颤抖地说道，染着红色血丝的眼眸中点点滴滴具是细碎的泪花，要落不落。

　　“勿离，你说什么？”欧阳笑心脑中“轰”的一下，似有一道巨雷劈过。手一松，手中的狼毫顿时掉落到桌上的宣纸上，弄脏了刚刚写好的一卷剧本，可她却浑然未觉。

　　“曜王妃，我刚才说主子就快要离开人世了，我求你去见他，我求你在主子这最后仅剩的一点时间里让主子快乐，让主子不要走得那么孤寂落寞……”勿离话未说完，大颗的珠泪已经因为承受不住过度的悲痛而滚落了下来。

　　“勿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胤轩怎么可能会离开人世？”欧阳笑心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很用力很用力。“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我不会相信你的话的！前些天我还在王府里看到胤轩跟曜王好好地在一起，他明明一点事都没有，哪里就要离开人世了呢？你在胡说八道，你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她的情绪忍不住地激动若狂，抓在他胳膊上的十指也越来越用力，似要嵌入他的肉里。心底一直说着不相信不相信，可脸上不觉间已是泪而纷飞，心痛得险些窒息。

　　“曜王妃，如果我真的是胡说八道，那该有多好？”勿离狠狠地抽噎了一下，每说一个字都牵扯出难以抑制的心痛，直让他强健的身躯痛得弯折了下去。可即便如此，也无法让那疼痛减轻一丝一毫。“曜王妃，我求你去看看主子好不好……再不去的话，我怕你会连主子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闻言，欧阳笑心一个大大的趔趄，身体重心不稳，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还好勿离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勿离，我要去看胤轩，我现在就要去看他，我不会让他离开人世的……”她嗓音嘶哑，几乎泣不成声。“胤轩现在在哪儿？养心殿么？”她一边问，一边虚浮着脚步，踉踉跄跄地迈步就往房外走。

　　“曜王妃，主子不在养心殿！”勿离连忙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说道，“主子现在在梅花谷，我这就带你去见主子！曜王妃，勿离失礼了！”话落，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足尖一点，带着她飞了起来。

　　出了曜王府，勿离将轻功发挥到极致，以最快的速度飞往梅花谷。

　　一路上，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如实告诉了欧阳笑心。

　　他告诉她，主子体内除了中有冰蝉蛊毒以外，更是从娘胎里承袭了至阴至寒的冰毒。就是因为这冰毒，主子的体温才总是那么低，一年四季通体都冰冷得不像个正常人。主子活了二十五年，便饱受了二十五年冰毒的折磨。

　　冰蝉蛊毒尚有办法来压制，可这冰毒，世间却真的是无人能解，无药可医。就是因为它才将主子的身体折磨得油尽灯枯，到了如今这强弩之末、回天乏力的地步。

　　他还告诉她，主子其实是爱她的，而且很爱很爱，爱到撕心裂肺，爱到心伤若死。他说那日发生在王府引仙阁内的事只是一个误会，他说主子从来就只是把曜王当做一个晚辈、甚至是一个小孩子来疼爱来纵容，绝对不关乎任何非亲人般的不伦情爱。

　　他说主子在遇上她之前，真的是无情无爱无欲无求的。主子的心静如止水，任何事情都掀不起半丝涟漪。可是在遇上她之后，明知情爱是穿肠毒药，明知自己的身体不宜动情，主子仍旧不顾一切地选择爱上。

　　他说爱上她，是主子这一生唯一一次的放纵与任性。

　　他说主子拒绝她不是因为不爱她，而是因为她是曜王妃，因为曜王也那么爱她，所以主子不可以伤害他最疼爱的小曜。除此之外，更因为主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是个没有明天的人，给不了她未来，所以才一次次强忍着彻天彻地的心痛将她推开。

　　他说那日她对主子说从今往后两人形同陌路，恩断义绝，自此再无任何瓜葛之后，主子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了下去。而最近这几天，主子更是整夜整夜地咯着血，生命明显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

　　欧阳笑心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听完勿离所说的一切的，只知道自己的眼泪一路上都在肆意地流个不停，心口钝痛窒息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在明白了所有事情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呢？

　　如果她与胤轩今生的相遇是一场悲剧，那么前世，是否早已注定了这凄怆的结局？

　　这份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绝望，要她如何一个人去独自承受？上苍到底要让她的心痛到何种地步，方可罢休？

　　梅花谷终于到了。

　　勿离放下欧阳笑心，便静悄悄地退开，将这方天地独留给主子和他心爱的女子。

　　花雨翩跹，落红缤纷。幽谷敛雾，暗香浮散。

　　还是那一场旖旎怒放的盛世梅花，点缀了季节，却静止不住那流逝的时光。

　　山风阵阵，卷得漫天遍地都是梅花的花瓣恣意飞舞，在空中旋转交织。梅絮纷飞，铺天盖地，夹着冷香的梅瓣被风吹得摇荡在整个苍穹。

　　梅花树下，皇甫胤轩倚靠着树干只身独坐，轻灵如月的双眸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安静得孤寂。风在他身边仿佛也沾染了无穷无尽清冷孤冷的气息，撩起他的衣襟，吹乱他的墨发，牵扯出一天一地阑珊若斯的寥寥寂寞。

　　欧阳笑心泪流满面地看着那一抹圣洁若天山白雪的身影，竟是不敢相信这便是往日里那个惊才绝艳，揽尽世间风华的谪仙男子。

　　形如枯槁的憔悴容颜，瘦骨嶙峋的纤弱身躯，苍白如雪的清寂脸色……那可恨的病痛，竟然让这个一身阆苑仙气，清雅绝美如同天人的男子憔悴如斯？那该死的病痛，竟然在短短数日内将他折磨成这副模样？

　　巨大的心痛压制着欧阳笑心的呼吸，让她窒息得久久都难以发出声音，久久都难以说出话来。双唇努力地张了又张，如此反复了数次，她才艰难地发出一声嘶哑而脆弱的呼唤：“胤轩……”

　　听到她的呼唤，那仿似静止在天地之间的瘦弱男子终于落回人间。蓦地转过头来，当看到那个只是想到她的名字便让他心痛欲绝的人儿时，他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可即便是幻觉，他也如同飞蛾扑火般，急切地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蹒跚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白衣拥簇下，那张绝美的容颜清瘦寂凉如月下残雪，身体轻盈，弱不胜衣。行走之间衣袂翩翩，竟不似个活人。仿佛那只是一缕孤寂无依的月魂，只为了圆一份红尘的执念，才苦苦逗留在人间，不舍得离去。

　　“胤轩，你别动，就在原地等我过来……”欧阳笑心嘶哑着嗓音朝他低喊着，悲恸的泪水滑落面颊，一滴又一滴，一行又一行。她恨死自己那沉重得几乎挪不动的脚步了，明明只有五米的距离，却害她走了那么久，那么久，还是没有走到胤轩的身边。

　　终于还是皇甫胤轩先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心儿，真的是你吗？”他扬起唇角，沉柔如水的微笑，仿佛玄冰百丈的悬崖上斗雪的寒梅，清极，冷极，在他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绽放出令人心碎的美丽。

　　“胤轩，是我，是我……”欧阳笑心声音颤抖得难以连成句，他伸手想要抚摸上他那张如雪般清寂而憔悴的脸，快要触上的时候，却又硬生生地将手收了回来，不敢去碰触。

　　因为阳光的映照下，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容颜太过虚幻，也太过缥缈，就像摇曳在彼岸的曼珠沙华，恍惚了她的心神，让她徙然心生恐惧，不敢去触及，就怕自己一个不慎，他就会顷刻间如风一般散去，再也找寻不见。

　　“胤轩，我什么都知道了……原来你是爱我的，原本你对我并非无情……可你为什么这么傻，什么都不告诉我，害得我那么心痛，而你自己也那么心痛……”她泪如雨下，却哭不出一点声音。

　　无声地落泪，那是一种怎样的悲伤？

　　“心儿，我……”皇甫胤轩刚想说些什么，喉间蓦地涌起一阵发疼的干痒，随即压抑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本就瘦骨嶙峋的身子一经咳嗽，就仿佛秋风中最后的落叶，好纤细，好微弱，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刮走，再没有下一个季节。

　　好一会儿，他都无法止住那剧烈的咳嗽。掩住口的那只手，殷红的鲜血从指缝间涌出，宛如小溪般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流下，刹那间就在他雪白的袖口、以及衣襟上描出朵朵妖艳的红梅。他的脸上泛着浓浓的死寂之气，瘦弱的身子再也支持不住站立，摇摇晃晃地欲要倒下。

　　“胤轩！”欧阳笑心惊痛地低呼了一声，搂着他瘦削得有些咯人的身子顺势靠坐在身后的一棵梅树下。她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执起自己的衣袖擦拭着他嘴边的血迹。

　　“心儿，我一直……都想对你说……我好……爱你……”短短一句话，皇甫胤轩却需要换上好几口气才能说完。“可是我不能……我不可以伤害小曜……而我也给不了你明天和未来……我的爱只会成为你的负担……我的爱只会给你造成莫大的伤害……所以我宁愿承受着那毁天灭地般的心伤与苦痛，也不能告诉你我心底对你的爱有多深……”

　　几句话断断续续地说完，皇甫胤轩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挣扎着伸出右手抚上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