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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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醉-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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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近日忙得很,先是亲自出面与余战应酬,费尽了心思口舌,摆明利害,才算勉强稳住了那位大皇子的怒气。毕竟廖旦的岳父大人是兵部侍郎祝见直,而兵部一干官员则唯兵部尚书,也就是余战的亲外公马首是瞻。要靠着这点关系,将廖旦拉入己方阵营,对余战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一面安抚余战,倾瞳一面每日埋头在桌案边阅读文牍,翻看了近十来年的官员行志,又将养父历年来四处善举结下的人脉,以及为朝廷栽培的人才一一筛选(。kanshuba。org)看书吧。发觉朝中担任要职的居然占了一半以上,一些两朝老臣更是与杜君鸿十分投契。对如今的朝局隐隐不满,态度中立者其实遍布朝野。她便再动用各种渠道着重打探,圈定了一些可用之人。
  并非她杜倾瞳存了什么居心,但是莫怀臣说得对,万事总要早做打算,至少可助杜府将来明哲保身。想好了便寻了养父商议,也不提别的,只说杜君鸿三日后寿诞,来访的宾客中有一些,她欲单独见见。
  杜府的酒筵一向朴素,清酒雅食,相酬宾客。
  倾瞳依旧一袭青衣穿梭其间。看似其貌不扬,可但凡被她请入房中之人,再出来以后,瞧她的目光都隐隐的不大一样了。她倒始终镇定自若,淡然为杜府迎来送往。
  莫怀臣也有备礼到访。外头晴日无尘,倾瞳正陪吏部的两位大人在偏房饮茶,眼风溜见窗外那人清冷无瑕的白衣,随即转开了视线。
  一会儿丫头七七来了,小声跟她讲:“那个绍渊的莫大人来了,送了东西要走呢,老爷问你要不要留一留。”
  清眸略怔,随即断然道:“不必!”
  辨不清,便不相见,总胜过一次一次纠结愈深。可是那人走了以后,她却有些发闷,浮躁得夜里睡不着。
  索性爬起来临帖,一笔一画慢慢吞吞。
  意在字中,不想,不可多想……
  磨足了整一个时辰,总算有了些困意。如云黑发才挨上凉枕,窗外却扬起一声泛凉的女音,“木华,凌王有请!”
  心头不由一紧,暗自叹息,果然不出所料,这道坎儿,估计没有余战那里好过。
  只好稍微收拾了自己,姗姗行入云下月地,“你还真会挑时候!”
  杜魏风今夜为杜府办事去了,他们便找上门来。
  “凌王只要见你!”司紫的惜字如金,倒是与不在场的杜魏风不相上下。
  倾瞳忍不住逗道:“我若是不去,你是不是又要用那紫纱缠了我扔出去?”见魅影黑衣在月下无风自动冷冷无情,随即失笑了,“好好好,我收回。你这么美的女人都不会笑么?怎么比杜魏风还闷?”
  “闭嘴。”司紫垂眉迅速掩饰过一丝不自然,真的挥袖夺人。
  幸而倾瞳早有防备,堪堪滑开,“你别动手啊,总得让我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吧?”
  “倚烟楼。”
  “咳……”某人顿时干咳一声,柔丽的唇角不由得抽搐着往上牵了牵,“你家王爷的嗜好,的确令人不敢恭维!容我回去换身衣裳,放心,我跑不了。”
  夜未央,倚烟楼里歌舞正升平。
  杜倾瞳头一次逛这等辉艳香织酒肉声色的繁华场,倒是没工夫领略,被直接拉着从屋脊飞踏进二楼一间轻纱粉室。某人的大礼立时令她惊愕得完全合不拢嘴——廖旦头发散乱精赤着上身,只套了一条宝红亵裤,耷拉着脑袋被点得硬硬的扔在屋子正中的八仙椅上,木桩子一样好不狼狈。不远处的榻上,还露着半截水嫩的玉腿……
  窗畔那人叠腿漫然靠着,好像是因为等得无聊所以走了神儿,一向冷酷的俊面被烛火摇曳,漾着几丝吞吐不定的柔意。终于转眸瞧见了倾瞳,却就笑了,“总算来了!”
  倾瞳竖了眉,濯濯妙眸冒火,一指那边窝囊万分的新任禁军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大皇子不是谈好了的么?”
  这次自己留着一条后路,分明是卖给余战的人情。寇天再如何也不过是个他国皇子,居然公然私拘折磨历越的朝廷命官,当真胆大包天。真以为这禹华城内无人,可以任他横行了么?
  “我才要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佳人如此不给面子,寇天立马拧紧了斜飞的长眉,语气不善地朝一旁的火媚勾了勾下颌,“让他自己说!”
  “是!”火媚的翠眸妖娆入骨,瞟了倾瞳一眼,玉指轻戳上廖旦的哑穴,“喂,刚才那些个话,你继续说出来听听!”
  廖旦不晓得刚才是吃了多少苦楚,这时候双目无神,早已经没有丝毫抵抗的意愿,哑穴一松就开始喃喃如同背书,“我早年是个杀人逃犯叫廖城,后来改名换姓得了功名。然后前段时间这件事被人拿出来威胁,然后我就升了官,然后那人要我暂时听命于长平王余非。我早年是个杀人逃犯叫廖城,后来改名换姓得了功名。然后……”
  他只管絮絮叨叨不断重复,好像已经离了魂似的,连嘴角口水溢出都毫无反应。倾瞳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冲过去两指拂在他的脖侧,又扎手一般迅速地抽回,望向寇天的目光骤然如利刃冰刺,“你给他吃了‘吐魂丹’?你怎么会有‘吐魂丹’?”
  引魂蛊,吐魂丹,这人到底还有多少失传多年的歹毒东西?
  寇天这才站了起来,高大矫健的身形,行动间有种灵兽般野性的优美,“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低哼着伸手欲抬起她尖尖的下颌,想辨清她垂落的羽睫下头还掩藏着多少精明,却被倾瞳灵巧地挥指弹开,冷淡地退了三步,“今天我身上的毒叫‘噙忧’。再碰我一下,就可能会十天半个月说不出一句话来。是不是要噙言而忧,凌王可以自己抉择。”
  捏空的手指兀自攥紧揉搓,连着不甘的骨响。寇天沉吟着侧目,“司紫?” 
  旁边的司紫有丝紧张地轻咳出声,随即缓和了面色,清音如霜,“属下没事。”
  “你还怎么说?”那人出手如电,如流风一般笔直夺向倾瞳的香肩,却不料旁边骤然横来一道红袖,隔开了他的掌。
  空气中淡如艾草的烟香飘散幽幽,和着火媚的狐媚轻笑,“主人,刚才她身上没有这股香气。”
  寇天终于停了一停,见司紫转眸也疑惑地点点头,顿了顿就盯着倾瞳咧嘴笑了,深眸中火簇耀耀。
  她果然浑身长刺,如此绝色,又如斯机敏,只令男人的征服欲望越燃越旺。
  “你的花样还真不少。”
  “彼此彼此!”倾瞳那厢其实惊涛骇浪,满心缭乱。她不敢在这人面前露出半丝破绽,端庄十分地坐到一边,眼风定定地半丝不飘向旁边行尸走肉几似废人的廖旦,“说正事吧。凌王把一个禁卫军统领弄成这样,预备怎么了局?”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更了爬走……




☆、百事纠结

  这个女人,自来到现在,连句寒暄都不肯浪费呢。
  几丝莫名的不快酝酿而生,深眸略扫过廖旦的颓唐样儿,他不过无所谓地摊摊手,“谁要你自作聪明,害死他的人可不是我!”
  “你……”倾瞳登时咬牙,“你休要欺我历越无人!如果凌王放肆胡为,我就选择与那个人联手!”
  “联手?”寇天声气一冷,慢腾腾转过身,眉梢似笑非笑地一挑,“你是说哪一个?自以为得计的余非,还是,把你算得死死的立渊公子莫怀臣?”
  “欸?”她不觉晶瞳稍怔。
  外头咿咿呀呀闹着甜蜜的小调儿,“只得今朝,拼却一夜好,伴君欢笑……”那声十足引诱的“欢笑”生了钩子似的将人心一挠。陡变得扭曲凌厉,一爪就将挠出血印子。
  “不是么?”对面那张轮廓完美的面孔却森森作寒,盯着她一瞬不瞬,“量你胆子再大,也不敢拿杜府开玩笑。那个立渊公子若非知你甚深,怎么可能连你的筹谋都算得精准,害我只能出下策破掉这个局?”
  倾瞳原本也模糊怀疑,呼吸微滞间,却不肯当着这人下定结论,“你也不过全凭蛛丝马迹做的揣度。就算某人事前认准了廖旦,这一次也不过就是巧合而已。”
  心中清流漫漫,落石沉却几分。
  说起弈棋布局,悠然幕后拈子,谈笑间掀起三国时局风起云涌,舍那人其谁能当?
  当日船上的三局,她用尽全力,亦不曾胜。
  不过眼前的男人,却有一股更果决残忍的霸气。才现败势,立即直捣黄龙毁了那枚最要紧的棋子,令双方再度回到起点,陷入僵局。
  两个人中之杰,虽然各有其行事作风,却都百倍强过他们手中握着的历越皇子。
  她该要如何周旋平衡,才能既保住杜府,甚而保住历越皇权不会有朝一日落入外姓之手?她的心智能力,足够么?
  明净的眸子泛起几丝厌倦无奈,感觉到身子有些冷,头也有些发痛。
  “巧合?巧合到上元节那天为了你收兵不抓大敌,巧合到派了人监视你的行踪,巧合到凌江大雨翻船,正好大乱中漏失了历越需要的杜家三女?”
  几字几句,好像重锤击心。
  倾瞳咬了咬牙,“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你该晓得承帝是个十分小心的人,一旦廖旦出事,不论你用何手段掩人耳目,他必定起疑。禁军统领之位,绝不会再轻易与人。我看近日我们也不便再见,至于今后你与何人又如何相斗,杜府都不会干预其中。彼此干净!”
  “你以为你能走得脱么?”
  “为什么走不脱?”玉指一点廖旦的方向。
  那人眼神涣散,被火媚重新点上了穴道,落下的下巴上根根胡须微颤抖动,口水如线丝丝地垂下,不复半丝那天大殿上威风八面的将军模样。
  倾瞳不过冷笑,“了不起就是他的下场……不过凌王想对付我,似乎要棘手一些。与其花了精力纠缠杜家与我做生死之赌,不如琢磨如何落你的下一步棋。依我看,那人来得虽晚,却已经占了上风。”
  哈,这个女人倒会用激将法。
  寇天怒极反笑,挺拔的眉宇间集结着沉沉阴霾,拧起的眉心好似随时会卷起一场飓风,“别以为你那一两句言语就能激本王出手,只是因为那个莫怀臣还欠着本王一笔账没还。你这刁嘴女人从今晚开始就睁大眼睛好好瞧着,他与本王,究竟孰强孰弱。你只要乖乖等着做个见证,我就暂且不动杜府。”
  杜倾瞳只求达到目的,哪管他气成什么样,“好啊,你们慢慢斗,我先走了!”
  “喂,等等。”身前一暗,清湛酒盏小小巧巧地晃漾于眼前,“上次糟蹋了我的酒,现在讨论完了正事,陪本王喝一杯再走!”
  一双乌玉墨珠儿却不曾稍动,扬手便嫌恶地挡开了那杯不知是何意味的醇酒——外头是声色犬马迷侬醉语,里间还有一个要死不活的半裸男人。他倒是会挑地方!
  “没兴趣。”
  寇天却摆明了不会轻易放她离开,“是怕我投毒呢,还是嫌本王诚意不够?”
  “我是没兴趣!”
  对这杯酒没兴趣,对这个人更没兴趣。
  “那好。”他难得没发脾气,收回了杯问,“不喝酒,那谈点本王感兴趣的吧。你的身世藏得无懈可击,知情人都死得干干净净。既然人亲自来了,不妨自己告诉我,你的生母到底是何人。”
  “你这么有闲管别人的家事,就自己慢慢查。事实不过就是杜府的养女被皇上赐了封号嫁了,然后客死了异乡。而我的生母是谁,完全和你无关!”
  和他无关?
  寇天的长目不禁危险地眯起来。
  这是第三次了,她推脱他的问题。
  关于她吹出的那个调子,原本是一首笛曲。据说是那个传奇般出现,而后毁了一切的女子带来的。当年那女子常常凭栏独坐,无双的美,无双的冷。曲谱也只传给过一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不过那女子毕竟曾无数次吹笛,那时被旁人无意听到,而后学会了,其实也非全无可能。
  可是他就是该死地莫名地在意。
  也许那似曾相识的调子实在令他难忘,每每记起,满心盘旋的都是那夜婉转空回的冰雪。他的确动了心,进而理所当然想要将她拥在怀中,肆意占有。
  她却不领情。一次次从他掌握中逃脱,还一步步变作了他的敌对,他倒越来越想将她彻底收服,留在身边尽情娇宠,独霸她的欢颜。
  这就叫中了降头!
  “做我的女人,你将拥有这世间的一切,你可信?”他忽然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说罢自己都有几分吃惊,随即便坦然了。
  与她分享这鼎盛的天下,也许并不是个坏主意。
  墙边的红袖微微一颤。被表白的女子却不过堪堪仰首,魅艳清眸间满是无动于衷,“相不相信,等你先取了这世间一切,再来问我!”
  “这不是拒绝?”
  “这当然是拒绝!”
  “哈!”风起之间,张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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