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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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爱-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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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他并不多想,因为去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它们都很安分,却到了这一春,它们又来鼓捣他已趋于平静的心。
  是那记忆,和春天关联吗?
  若他,曾是它们的主人,为何总召唤不出它们来?而故事情节的另一位,又是谁?在他身边不远,还是早已旋入茫茫人海,消失不见?
  或是,那个时候的他,做了刽子手,曾将它们,残忍扼杀?
  也许,那残杀的力量不够强大,未将它们全斩灭,残余了些碎片下来,生了根,要为现在这个想索回记忆的他,提供追忆的线索?只是,什么都模糊,全是黑,全是蓝,像断掉电源的电视机,黑洞般寂静阒暗冷漠。它们对他的撩挑许是对他曾经残忍的报复,因为它们从不搭理他的友好问询,更不会真真实实,完完整整的显现。以往每次剧痛光临,他总千方百计对它们讨好,想寻回属于他的完整真实的它们,但,所有的手段都罔效;他尝试向外求援,却根本没人解救他。
  如此折腾,反复都无果,他便放弃。
  然后它再来,他也不理会,随它恣意挑衅。他无动于衷,最终,它们也觉无趣,全消散。
  从未将那份遗失的记忆看太重,就像他对亲人说过的,若他的生命当真会因这段失去的记忆不完整,他相信,总有一日,他会将它们都找回来。它们的不断躁动,好似在告诫他,他不能将它们丢下,于是他心底就有一种没缘由的笃定,它们,到了那天,会回来。
  将以何种姿态,他都期待。
  还有,那照片的女人,他亦未追问更多,只知她姓项(?),偶尔,脑海不经意闪过照片中的她,却细化不出她的容颜,只是一种感觉,那感觉非常奇妙,是他未曾有过的体验。那感觉,陌生又熟悉,好似这个人,曾在自己生命的流年中存在过,可要细究,又全无情节可言,除了那照片的模子模模糊糊印在脑中的图像记忆库,其他的什么都生分。
  他这该叫什么?印象管理障碍吗?据说有些人天生记不住人的面孔,所以每一天都会与其实已经相识相处很久的人重新认识,日复一日,时刻体验着新鲜。每当他看到她照片的时候,便觉得似曾与她相熟,但一离开视线,好似他这一生不曾与她相见,每一次她给他的一切都是新的。她与偶尔还会在他梦里出现的那个人似关联又似无牵连。他无法求证,任何推论都无依据。于是他便用对待那遗失记忆的心情,对她不探寻。
  
  又是一个春意盎然的好日。
  春分过后,纷纷春雨也停歇下来。春日换新装,每天都是不一样的鲜红嫩绿,金光灿灿。这天,一个周末的清晨,他早早醒来,望着亮灿的窗外,整颗心被一种高涨的情绪填满,说不上那是什么,又喜又甜又轻盈,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出去走走,不虚掷这大好晴天。
  他洗漱了一番,并带着好心情为自己准备了一顿丰盛早餐,独自享用后整装完毕,只身出门。
  他还不知要去哪里。这一年来,他与父母哥嫂同住,但来往却习惯一个人。斯哲兄妹仍在海都,只偶尔回来,而他在故乡的朋友并不多,身体恢复后,他进公司,学习,帮忙,直至独自操作,如鱼顺水,原本让他很头疼的项目方案、数据报表(据舒婵的说法)在现在的他看来都可爱无比。在工作中他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专注,有了这份兴趣,他更无心去拓展交际圈,全然享受着全心全意付出和实实在在得到的满足感与成就感。
  “林伯,早!你在种什么?”穿过院子,瞥见管家林伯正在角落弯腰劳作,旁上,锄头,洒水壶,肥料,各劳动器具齐全。他一时好奇心起,三两大步走过去。
  “二少爷,早。”林伯站起身,温慈布皱的脸泛出笑意,“我在种向日葵,这是向日葵花苗。”林伯拿着一株花苗为他介绍。
  “向日葵?家里什么时候种起了向日葵?”眉头微耸,略带疑惑,他蹲下身,拿起一株花苗瞅起来。
  “是这样的,二少爷,我前两天回老家,外孙女说学校上劳动课,培育了很多向日葵花苗,因为还有剩余就带回了家;她跟我说呀,这向日葵代表希望,她希望天天能和外公在一起,所以要我一定把这花苗带来,把它种下,让它开花结籽,就像她陪伴着我一样。唷,我外孙女的名字里带个向字,可喜欢向日葵哩!”林伯满脸溢笑的解释,那笑的纹理在暖暖的春阳照耀下,透出几分安谧的幸福和温慈。他在颜家帮佣数十年,再过两年就可退休回老家享天伦之乐了。
  “原来是这样。”顔海勋将手中的花苗仔细看了遍,只三两片嫩叶和顶芽,全都覆有一层霜似的绒毛,那么小,还不及他的巴掌高,不起眼,除了芽尖有生发的希望,毫无美感可言。他笑了笑,将花苗放回原位,站起身,“那不耽误您种花,我先出去了。”迈开长腿继续前行。
  “好的。二少爷。”林伯直着身,目送他。
  “哎,二少爷,老爷吩咐说今晚有重要客人,请您一定按时回来用餐。”想起了早上老爷的交代,林伯又急忙追着他的背影大声喊。
  “我知道了,林伯再见。”他回过头,扬扬唇角,摆手示意收到。
  “二少爷再见,路上开车小心。”林伯目送他出门,才弯腰继续劳作。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日加班,一整天都在当灰头鼠脸的清洁工和搬运工,更晚了,那么今天四更吧!(*^__^*) 。




☆、3。3——伤别之后(Ⅱ)(2)

  海城,顾名思义,是一个海岛城市。它四周环海,紧靠大陆,与经济开放的海都海新等几大内陆海滨城市比邻。面积不大,人口不多,热带气候,绿树成荫,资源丰富,经济繁荣。周围有众多小岛屿簇拥,宛若一个小岛国,亦是著名旅游圣地。
  他沿着海岸线绕了城市大半圈,最后,在一处旧港口停下来,只身漫步海边。
  儿时,学校和家离海皆不远,放学后或周末假日,他常一个人跑到海边,观海听海,一坐就到黄昏深处。那个年纪的他,病弱体虚,学校里很多团体活动不能参加,朋友不多,人也安静,渐形成了孤僻带忧的性格。但他爱海,也许因名字带海,也许,他一直就觉得海就是他的皈依处,从懂事起,他就把海当做了自己倾吐心声的唯一对象,所以,哪怕一个人呆着,他也不觉得寂寞难过。每每独身坐在海边,听着海浪拍击石块的声音,他内心就有一种安宁美好的幸福感觉。甚至,在那个羸弱惨绿年纪,他曾经想,长大以后,若有一个人,能够陪他在海边坐一夜,只一夜,他将,不离不弃,陪那个人走完一生。
  忆起旧日曾有过的愿想,他的唇角无声落下一个笑,曾经那是一个多么单纯的怀春少年的梦想啊!那些年的往事,虽然久远,却都
  存在了他的心海里,不曾忘记,一点一滴,关于他们,关于她,关于他自己。
  人生是只能一次且不可逆行的旅途,那些他忘记的,也许是岁月的洗礼,也许是被迫失去,于他,也从不刻意要去追忆,只是—— 一瞬间,他此刻望向潋滟海面的这一瞬间,模模糊糊,某些影像在他脑海一点点闪现——
  晚霞,沙滩,轻拂的风,由远及近,由近远去的海浪声,月色朦胧中,那淡若似无的笑颜——
  朝阳,海边,又蓝又阔的天,诗一样柔情的白云,那清新微咸的气息,那个紧紧,心跳律动成爱曲的拥抱——
  还有,那一刻将要满溢的愉悦感,一点点,不成形,凌乱不堪在他的脑海中晃过,
  他想抓住,将它们串连,
  一阵风却吹来,又把它们带走。
  还是无法拼凑。
  他摇头,微笑。依旧不探究。
  他知道,它们会回来,答案,终会揭晓在那最适合的时刻。
  
  “是你?原来你就是我爸的贵客?”推开大门,就瞧见客厅沙发上正端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看清对方面孔,他惊诧后,喜色顿时染面,大步走上前。
  “看到老同学都不表示欢迎吗?五年不见,你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不长进呐!”女人悠然自得端起茶杯,头略偏,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抿了一口茶水,丝毫不掩对他的促狭戏谑。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现已开始着手公司的一些事务,成果不是没有,只是和你这个女强人比起来,我的努力和成就当然显得渺小又微不足道咯!” 他三言两语把话挡了回去,这是他们彼此间不曾改变,互损为乐的惯有开场白。
  见到昔日老友,他满心灌注了愉快,笑容绽开,俊容更添几分迷人丰采。
  “那你可要加把劲赶上我这个女强人了。”女人微微一笑,姿态悠然从容。她一身米白休闲春装,简约大方;长得一对浓眉大眼,五官明丽,身型高挑健美,好几分英气。虽是闲聊,却难掩她天生的自信与掌权者的气势。 
  “确实还需再加把劲。”他耸肩,颇有几分无奈的笑笑,同时张开双臂,“好久不见!Talina。” 
  女人盎然一笑,默契十足站起身,与他来了个亲密友好的大拥抱,“好久不见,Fred。”
  “真没想到同住一个城市的两人也有一年半载都见不上面的,难道是我们以前的关系太坏吗?”拥抱过后,女人含住笑瞅他。
  “当然不是。”他笑,解释:“回海城后我一直没有你的私人联系电话;你也该听说,我去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做疗养,今年初才进的公司。倒是你,明明和我们有着业务往来,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你一面都难。”看了她一眼,同时摇了摇头,故带几分无奈。
  “如此看来是我的问题了。没办法,女强人的高帽可不好戴。”她笑着,配合语气耸了个肩。 
  “你啊,责任感太强,对事情一旦上心了,总是太拼命。”虽然将近五载不见,但那份熟稔感并未消失,他们之间,也有过许多愉快而深刻的美好回忆。
  她坐下,身子微侧,望着他,面上仍带笑意,“现在还玩车吗?”
  “很少,你呢?”他坐在她左侧的沙发上,身体倾向她,一副亲切交谈的轻松姿态。他和她是美国的大学校友,大二之前不曾相识,后来却因共同的爱好——赛车,而结成好友,俩人更曾是赛场上的好搭档。
  “同样。回国后就进公司,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那份闲情?再说,没有了你这个好搭档,也没了兴致。”她看着他,笑容是惯有的自信,同时夹杂了些许自谑。
  “说得也是,大家分开这么久,各自要承担的都不少,我们早已远离那段自由自在的快乐时光,想回去都难。你今天来我家,是找我爸谈公事?”他点头赞同,然后切入谈话主题。
  “你说呢?”睨了他一眼,却笑而不答,垂首饮茶。
  “等一下,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笑容消散,“我爸从不在家中会客谈公事,因为我妈不喜欢,你今天来……该不会是……”审察她并非很公事化的装扮,他乍然联想到另一桩近日十分凌虐他脑细胞的事来——
  这阵子家里毫无预兆的,突发性的,马不停蹄给他安排相亲,让他招架不及,差点被轰炸得四分五裂,好在近半都被他东躲西藏,用计推掉了,好不容易清净了几日,但现在……现在,该不会是家中那两位元老将主意打到他这个强悍的女同学身上吧?!
  “嗯哼!”看着他变化频繁的表情,她似笑非笑应声,肯定了他的猜测。
  他顿时僵化,一脸大难临头的痛苦表情:“Oh!你这个新时代的女强人不会也认同这么作古的方式吧?No!”他不住摇头,前一刻再见老友的愉悦感消失殆尽,望着她那要笑不笑且带几分玩味却全是肯定和不容置疑的神态,他一时难消化。是,这种事情是可能发生,也可以发生,但发生的对象是他和她,实在让他觉得太不可思议!甚至无法接受!
  “倘若这作古的方式有利于双方,有利于双方的家庭及事业,我何乐而不为呢?”左惟淡定自若面对他那一方的天崩地裂,端起茶杯又饮了一口,保持不变的从容和自信。
  “你现在的想法还真是出人意料!或许也是,你已二十有八,是女人到了这个年龄都恨嫁嘛!可关键我从来都不是你的Side!况且那个时候你在美国不是和……”他的脑袋运作有点失常,轰隆隆的一团乱响,呼吸显得急促无法镇定下来,但他努力让自己尽量保持思路的清晰去分析并否认这种可能性。
  “您好,伯父。”左惟突然站起身,笑容仍在,却换成温谦顺和的那种。
  “爸。”颜海勋侧过头,看见站在沙发边上的父亲。
  “呵呵,看来你们聊得很开心。呵,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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