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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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爱- 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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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吧。”
  “什么随便啊?别人想看我还不给呢!”她扮个鬼脸,指着一张坐在摇篮车里吸着奶嘴的,“你看,这张是我三个月时姑姑拍的,很可爱吧?”
  ……
  
  顾依依左盼右等,夜都深深了还是没等到易彬,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算了,明天再问吧!她沮丧想道,重新把相册放回她的个人专用小柜子。
  她把相册放进去前,又翻了翻柜子,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多余的东西。
  好了,这么一翻,果然看到了她又没瞧见过的东西——一根红绳系着的小小钥匙。
  咦?这也不是她的啊!倒是跟哥哥以前用的小木柜的钥匙很像。
  啊!说不定这钥匙和相片就是哥哥放进来的!她一阵恍悟,几乎认定。
  可是那个女人?
  说不定是家里的什么亲戚呢?从未见过人可能是已经不再人世了吧!也许——也许哥哥就是因为经常看到那张相片那个女人所以才对向子纱如此好感进而心生爱慕进而用情至专至深。
  这就是所谓的‘耳濡目染’嘛!
  啊!这样一来,倒也完全说得通!
  她咧嘴一笑,好像心中大谜团终于解开,她心头一松,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不过,哥哥还真是过分耶!
  这明明是她的专属柜子,他居然偷偷配了钥匙还拿来放东西!
  过分过分!
  顾依依皱鼻鼓腮,干脆将相片再取出,连同红绳钥匙一起放在易彬的书桌上,随手抽了一张白纸,拿过笔,刷刷写道——
  哥,这是你的东西吧?哼哼!居然偷偷霸占我的专用柜!(画了一个怒气冲天的卡通人脸)念你初犯,这次就算了!不过严厉警告哦,下次不许再把东西偷偷放到我的地盘上!东西都还你,明天你要给我好好解释这个女人(又画了一个弯弯箭头指向相片中她完全陌生的女人)她到底是谁?怎么跑到相片里去了!88!
  写完她也不检查,手拍了拍,回家睡大觉咯!明早儿,她还要跟心上人去做晨练咧!
  
  易彬回到家已凌晨三点有余,他进房从衣柜取了换洗衣物直接进淋浴间。
  实在太累了,冲澡出来他关灯就躺下。
  身才沾床,手机响了。
  是今晚同行出任务的同事,对方先跟他道歉了声,然后与他交接了些后续工作。
  一通电话让他睡意消减,想到明天还有别的事要做,想想还是现在把收尾工作完成,无奈一笑,他开灯下床。
  先找来充电器充手机,他早就看到了妹妹前面打来的好几通未接来电,没有信息,不知道她有什么急事,只能天亮再回她。
  电脑就在沙发上,想必是依依用了没放回书桌,他直接到沙发,插电开机后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
  结束工作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越发没了睡意,于是他打算再做其他工作。在床头取了杯子,去客厅接水。
  窗外,晨曦的微光已经漫下来,天快亮了。
  可是这栋偌大的屋子,却没有一点人气。
  除了他自己,只有他自己。
  以往,回来得再晚,他都不会有任何孤寂之感,在她没有出现之前,他的心已经空了好长的时光;在她出现之后,只要回到这里,无论多早还是多晚,多累还是多凉寒,他的心中都淌着一股淡淡的暖意,因为他知道,她就在这里。那个时候,他们是生物距离上最近的两个人,她在这里,他的心就是被填满的,尽管她的心可能不在他这里,但她在就好,至少让他知道她还在这里。
  可是现在呢,她走了,房子空了,他的心,也已被孤寂塞满了。
  这一刻他在想她,而她,还在睡梦中吧?
  那梦里,有没有他?
  不觉中,他来到她住过的房间。
  伸手轻推,门打开。
  回应他的是一片安静清冷。屋里没有任何她留下的痕迹和气息,就连那些不会说话的家具和摆设,都是在梦中。
  只有他一个人清醒。
  轻轻合上门。
  还是睡了吧。
  转回房间,他习惯性走向书桌,才走近,就瞧见书桌上留有纸条。
  纸条边上有根红绳钥匙。
  纸条肯定是依依留下来的。
  他拿纸条起来看,觉得有点莫名,再一看,还是不太明白。
  妹妹的小柜子就在他房间,她说东西放在他这里最安全,但他从未私自打开过,而且,这把钥匙,是跟他柜子的相似,但东西并非他所属,再者——
  纸条中写的那相片并不在桌上。 
  他低头,果然在桌子底下。
  依依向来粗心,摇头一笑,他捡起相片翻过正面。
  是年代已经久远的老旧照片。
  首先入眼的是坐在正中的安韵,站立的一排三个男士从左到右分别是俞安,顾泽峰以及父亲,安韵左边是百春天,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不是俞辰,而安韵的右边——
  他一个个看,最后目光停留在最右侧,一身湖蓝色连衣裙,长发微卷的女人脸上,目光倏地一紧——
  是她!
  居然是她!
  他心口猛一震,心跳遽然停顿,完全僵住!整个人诧然惊异不已!紧接着,心跳声又如鼓如雷,激烈地咕咚咚,充斥着他的胸腔!
  是她!
  居然是她!
  可她!她到底是谁?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只看一眼!他已认定她是那个出现在他梦里的人!就是她!她存在他所有的梦里,却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相见,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他梦中虚构的幻影!可是她,她存在!完全而真实的存在!存在父辈年轻的那个年代!
  她究竟谁?为何又与她,眉目神态,如此,如此相似?
  他死死盯着照片中浅浅含笑的女人,如此相似,如此熟悉,如此心痛,如此——让他悲伤难抑!
  她到底是谁?和他的关系——
  难道——难道——
  手不禁颤了颤,相片险些掉下。
  难道,难道她是——
  一个没来由的认知在他脑中迅速形成,越扩越大,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怀疑就是事实!
  她真的是,也许她真的是——
  心口溘然一痛,他无法置信,无法再往下推想!
  视线飘移到桌上,那红绳系着的钥匙。这钥匙,与他曾经用过的小柜子的钥匙很相似,但不是。他的柜子和依依放在他房间里的小柜子是一套,是当年舅舅从印度运檀木回来做家具时用余料为他们做的,俞辰也有一个。他们三人的柜子大小相仿,但各有特色。除此之外,父母的房间也有一套,连同桌椅,但要大得多,那个柜子父母不曾当他们的面打开过。有一次依依好奇想偷偷去开,正好舅舅撞见了,结果依依被舅舅狠狠骂了一顿,那是舅舅第一次厉声批评依依,他记忆中的第一次。其实他自己对此也曾有过好奇,但一向敬重父母的他没有一次付诸行动,而那柜子的钥匙,和现在这根,极像,极像。
  他霍然警醒!抓起钥匙,将相片紧紧捏在手,冲出房间,直往另一头父母的房间。
  柜子还在,一直都在!
  他几乎是跪在地,拿着钥匙□去,可是手却微微发抖,试了好几下才打开。
  柜子里的东西只装了三分之一那么多,他全部取出来。
  有一个长方形木盒,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以及一本小小的单张相册和一个牛皮文件袋,还有垫底的一袋东西,被包得很好,薄薄平平,似乎是衣服。
  他就半跪在地上,从最上层的小木盒开始翻看。
  木盒里,几乎全是证件,大大小小,或大红或深蓝,他取出最小的,上头写着‘小学毕业证’的一本。
  打开。
  左上角是一个十岁出头小女孩的黑白单独照,微卷的发,眉目清软,也是浅笑微含,完全就是方才合照中的女子的年幼版!相片右侧写的名字是——顾愔。
  顾愔?
  他搜遍近二十八年的记忆,都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难道她真的是——真的会是——
  心潮翻滚不已,他完全平静不下来。每一张他都翻,每一张都细看,从小学,到中学大学的毕业证,荣誉证书都是同一个人,这个叫顾愔的女人,还有,他拾起一张薄薄的塑制胸牌,上面写着——百城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外科,副主治医师,顾愔。
  手已经克制不住一直在发颤,他拆开包好的袋子,是一件洁净的白大褂。
  她是一名医生,一名穿着白衣的医生!是她!就是她!
  心跳愈加剧烈,又乱又痛,又沉又重,停不下来,无法自控!他再去翻那个相册,是她,全部都是她!还有那个牛皮文件袋,哗啦一倒,入他眼帘的,是孕检手册、住院记录和各类身体检查报告!
  他打开住院记录,密密麻麻都是字,他已经没有耐心一页一页的看,直接翻至最后一页。
  死因:产后子宫破裂,大出血;死亡时间:23点25分33秒;记录时间:1986年7月11日。
  是她!
  带他来到了这个世界,却无声无息离开的女人!
  而他,居然在至今为止将近二十八年生命中,对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才是他的母亲!
  他的生母,亲生母亲!
  发颤的手无力滑下,记录册跌落,他无力自持,跪倒在地,埋首于腿间,泪涌如潮,悲恸失声。
                      
作者有话要说:  




☆、5。8——夏之雨(Ⅰ)(7)

  1985。11。20夜,晴,多风
  看着手中的孕检报告,
  我的心情跟表情一样的平静。
  可那是假象,只有我知道。
  这个时候,已经入冬了,但气候依如秋。
  回来的路上,天很凉,空中裹着水汽,它们一大片一大片扑向我,浸润在皮肤纹理间,一点点融入我的身体。
  我爱秋,不因为它代表收获,而是,每到深秋时,我爱极将双手伸入已经透凉的神泉山泉水中,闭上眼静静地感受它们。那泉水有透明的色泽,别样柔润的触感,还有入口时,平淡却含丝丝甘甜的滋味,这样的水,适合孕育生命。而现在,我的身体深处,那个小小,坚韧而柔软的器官里,也正孕育着一个生命。我原本以为它无用,会一直空,直到我老死腐坏,可是有个小东西,就这样,如此意外,悄然住了进来,不嫌弃这个可能随时坏掉的小房子,它到来了。
  虽然从来都不说,心也不曾有过祈求,但这副身体,它比我更了解自己,一直在渴盼它的到来,一直做着准备,用我看不到也不了解的方式。
  我想应该是这样。
  既然它来了,就表示我能承载。
  我的心在身体接纳这个小东西的那一刻,已然同时做好准备。
  它,是这个初冬,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只是,该怎么跟他说呢?
  
  ……
  
  1985。12。 4夜,阴雨
  酝酿了两个星期,跟阿光说了。
  用最日常的语气。
  我看到他眸底在最初那一瞬的激喜,但他却在下一秒对我摇首。
  坚决不同意。
  我知道他忧虑什么,我何尝不是?但,小东西既然来了就该好好安排,我总要试一试,这也许是我此生唯一的一次机会,做一个孩子的母亲的机会。
  仅50%的机率是他担忧的重点,但我只看到那另外的50%,一个夜晚的时间,我说服了阿光。我想,在小家伙住进我身体后,我的运气会变得好起来,而阿光的支持一定会让我的好运加倍,我们是夫妻,相识二十载,有的不仅是爱情。
  阿光他怜惜我,但我知,他更懂我。
  我亲爱的孩子,虽然现在还不能看到你的模样,但妈妈知道你已经来了,是带着柔软的微笑来的吧?你知道吗,得知你住进来后,妈妈每天的梦里,都是花海和天堂。
  谢谢你,我亲爱的孩子,谢谢你的到来,谢谢你,不嫌弃我。
  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妈妈。
  
  ……
  
  1985。12。20夜,多云
  今天周六,
  小昕回来了。
  她大四了,还有一年实习毕业。
  她跟我一样,学医。
  立志当一名好医生。
  她是本家堂叔的女儿,小我近九岁。原本并不亲近,因堂叔年轻时就当兵离家独自在北方生活,在那儿娶妻生女,只是他英年早逝,堂婶身体也不好,在过世前把小昕送了回来。顾家这边早在十几年前就七零八散了,只有我和大哥最亲近,堂婶当年拜托了又拜托,要我们照顾小昕,从她十三岁开始,就一直跟我和大哥生活。
  她很懂事。
  乖巧文静,心思细腻,心事一般都藏起来。
  但我知道,她对阿光那份隐晦的情愫。
  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第六感总是特别敏锐。
  特别是当她爱上的是你的男人。
  但小昕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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