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我和秦商,第一次并肩而战。
混战直到我们的老板出面才算中止。一个看着儒雅温文的中年男人率先踏进一片狼籍的战场,韦豪和黄哥跟在身后,韦豪皱着眉看了我和秦商一眼,眼里迸出几丝凶光来,竟与平常的他大不相同。他挥挥手,立即有人把血人似的我们架了出去,房门在我眼前缓缓关上。
伤口处理完,我才感到钻心的疼,我瞧对面秦商也龇牙咧嘴偏又强忍着不出一声的倔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叫你好好呆这你当我放屁是不?!”秦商不说话,一下一下地擦袖子上的血迹,我又接着吼:“本来这事可以善了的,忍忍就过去了你拿椅子把桌子一砸,全完了!”秦商腾地站起来:“看你被人砸酒瓶子我他吗的忍的下去吗我!!!这些人渣根本是故意的!你叫我别乱跑,你自己就乱揽事,充英雄!你也不想想!你受难我会一个人呆着么?!”他这么一吼,牵着嘴角的伤口又裂开了,汨汨地淌着血,我抽了一下,想起他为我挡的那一棒,心里也不知什么样的感觉。罢了,我只能长叹一声:“秦商,你过来——你说的对,要是我见你被砸地一头血,我只怕更忍不住动手——谁叫咱们是兄弟!”我拿纸巾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他抽痛地哆嗦了一下,我忙放轻力道:“我没逞英雄,只是遇到那事,我管不住自己,就象你那时候管不住自己一样。”他指指我头上扎着的绷带:“你还好意思说我?!”我们俩相视苦笑。
“看不出你挺能打的。”
“切,你以为我绣花枕头啊?”他还给我得意,这小屁孩!
“还疼不疼?”我指指他的伤,“那一下。”
“疼!都为你挨的,赶紧着做牛做马报答我!”他砸了下我的肩,突然想起来:“今晚还是不回宿舍吧?这会吓死人的。”我想想也是,爬起来向人借了手机挂回宿舍,还没开口呢,宋瑜就先哇哇大叫道:“祖宗!你总算挂电话回来了!三儿来了,在宿舍等你一晚上呢,急的什么似的,你到底和秦商跑哪去了?!”
我彻底怔住,三儿来了?!
色戒 正文 第四章
章节字数:14720 更新时间:07…10…05 15:26
12
我们回到宿舍,那惨烈状几乎把所有人吓傻了眼,罗远翔第一个跳起来说要报告老师去,早通过气了的宋瑜忙拉住他好说歹说地解释,叫他不要声张。罗远翔白脸一板,从鼻孔里哼道:“王嘉禾,你下次要闹什么事别连累到宿舍!我可是正经本分人!”
我没理他是如何正经本分的,我也几乎吓傻了,因为在宿舍里等我的除了三儿,还有王妞。
我瞟了一眼地上堆着的行李,皱着眉头走到他们面前:“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来这了。”
三儿看了妞妞一眼:“。。。进城。。。打工。”最后两字和蚊子叫似的,可我还是听见了,瞪着眼睛说:“你说什么?打。。。打工?还带着她?!”他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和王妞的关系,撇清还来不及呢!王妞迅速抬头,狠狠地看我一眼,又垂下头去。
“嘉禾,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找个地方把两人安顿下。”秦商拉住我,朝春卷皮暗努了努嘴,我会意,再怎么着也不能让春卷看笑话,只得领他二人出门。宋瑜帮我们在校门口订了个便宜的小旅馆,都安排好早过了十二点了。于是我让秦商宋瑜他们先回去,宋瑜困到两眼都要打架了,巴不得这一声,秦商却说要和我一起回去,宋瑜轻砸了秦商的脑袋瓜子一下:“傻了吧你?人家三儿进城,嘉禾不要陪着弟弟?你瞎凑什么热闹?和我回去!今这挂的一身彩,我还没拷问你原由呢!”
我也说:“秦子,闹了大半宿该累了你。回去洗洗睡吧——啊,记得换药。我留这和我弟交代些事,就不回去了。”
秦商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拖走了,我把脸一板,对一直窝在床边的三儿道:“你最近主意大的很哪,信都不给我个说进城打工就打工?我说的话你都当我放屁是吧?”难怪上次送我进城的时候他没一点伤感,原来早存了这先斩后奏的想头了!
三儿只是低头不说话,我气不打一处来:“你明知道妞妞她爹和我不痛快还把她也拉来?他们家哪需要打工赚钱?这都是那个大小姐的小性子——你也由着她闹?嫌我不够烦是吧?万一她在我这出个三长两短,我们家也别想在村子里立足了!”
“。。。村长根本不知道妞妞是跟着我来你这。。。”
“不知道更糟!”我厉声道,“你长脑子没有啊?!你这人是真没心肝还是装傻充楞!王妞就一烫手山芋——你是不是真要我和她结了婚你心里就舒坦了?!我还真谢谢你这么成全我!啊?好兄弟!”我从没这样疾言厉色地对三儿发过脾气,可我这次是真气炸了,这小子一声不吭就来打什么工,问过我的意思没?!我自己的日子还过的紧巴巴的,这下倒好,还要照顾这俩人!
“我没。。。嘉禾,我不是那——”
我信手一搡把三儿推床上去,怒气冲冲地进浴室,砸着东西,发出好大的声响——“你有主意,我也不管你了以后,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外面一直悄没声息的,我发泄完了,一出来就见三儿背着我在收拾行李。
“你干吗你?!”我拔高声音,他没吭声,我火更大了,冲过去又推了一下,他跌在地上,转过脸来,我这才见到他脸上挂着的两行泪,我象从火焰山一下被推进了冰窟窿,透着心的凉——在建弟的婚宴上王村长逼婚的时候,他也没流下一滴泪,可现在——
“我。。。我这就回去,我不想阻着你,妞妞那我和她说去,你,你放心。”他一抽一抽地说,更多眼泪涌了出来被他粗鲁地擦去。我心软了,我知道是那句“我也不管你了以后,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伤了他的心。
我颓然一叹,拉住他的手:“三,你要我怎么办?出来打工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轻松就能赚到钱的,我怕你被骗!”
“我不想着赚钱!”他激动地站起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从你进城的那一天我就有这想头了!我娘就我一儿子怎么都不肯我出来,我跪地上求她,一个又一个地磕头,我娘拿刀逼着我也不改主意——我不想出来闯世界赚大钱,我只想和你一起苦!”我哑口无言,我早该知道,三儿外表看来懦弱,可心里一旦较了真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王嘉禾,咱算是搅在一块了,你别想以后不管我!”
他斗狠的语倒把我稍稍逗笑了,我把他搂在怀里:“三儿。。。我话说重了,你别恼我。”
后来三儿告诉我王妞根本没想过和我结婚,她爹这么一闹她在家乡也乱没面子的,谁都拿这取笑,有不懂事的说她有暗病所以人家不要她,于是铁了心要进城见见市面,她爹拗不过她,又知道三儿要进城就委托他照顾着,他哪里知道三儿是要来投奔我的。三儿看她可怜,就带她进城。三儿又说:“妞是个女孩子,她跟着我好歹有个照应,万一一个人来出什么差错我死也不会原谅自己的。你以后见面对她笑一笑,村子里那些刀子嘴说的话,够她受的了。”我嗤了一声:“就你心地好,被人卖了还做梦呢,我以后就对她笑,一直笑,笑到她以为我对她有意思,她爹就该功德圆满了。”
三儿捶了我一下:“你就贫吧你。”
可后来我根本没这么献殷勤的机会,除了碰见了不冷不热地寒暄一两句,王妞基本没和我说上几句话,倒真是个烈性的女孩儿,连带着我都给恨上了,可见她在村子里因为这事没少受气,我很有些悔意,我没想到自己当众拒婚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难堪。她和三儿却明着暗着地有说有笑,日渐亲密,多少也让我有些不痛快。
那旅馆就是租金再便宜也不可能长住下去,三儿就急着找活干,每天拿着沾满水泥的工具学人家望街口一蹲,待价而沽。由于他不挑活,很快就被一家工地招了去。王妞,我托人给她在家餐馆找了个服务生的工作,虽说累些,对她还不算太难太苦。
三儿白天给人码砖,晚上就和二三十个民工挤大通铺,他住的地方我见过,就一个棚,不档风不遮雨,,发黑泛黄的毛巾衣服随地丢,发出一股股恶臭,生锈了的锅碗乘着谁舍不得吃的水煮烂白菜,引着一大群苍蝇在上盘旋。通铺旁边就是公厕,十来个打着赤膊的黝黑汉子就在那股味儿里,一脸木然地嚼着发馊的干饭。
在乡下,日子虽然是苦点,可至少有信婶的好饭好菜和干净被褥。我走上前,把他的碗筷强行收拾了,“和我出去吃。”三儿忙劈手抢回来,小心地盖好了,才在裤子上蹭了蹭手,随我出来。
他看着我的脸色,抢着道:“你别这样,嘉禾,谁打工不是这么苦过来的?我觉得挺好,码一百块砖就给5块钱,管吃管睡的,挺好!”见我脸色又黑了几分,他赶紧转移话题:“不是吃饭么?咱们去妞妞的饭馆吧?工地不给假,好久没见她了,怪想她的。”我瞪他一眼,他笑了,偷偷绞着我的手,小小声地说:“当然更想你啊。”我看着三儿,他黑了,瘦了,可惟有那阳光一样爽朗的笑容,没有改变。
到了餐馆,门口的服务生见三儿穿地寒酸不让进去,嘴巴不干不净地,我心里本就有气呢,此时更是撒出来了,提着袖子就道:“你再说一次?!”三儿慌忙劝住我,直到王妞从内堂里出来,指着服务生就骂:“小徐,有你这么对客人的吗?!告你,这我朋友,你是不想做了是吧?!”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以为是老板娘呢,那服务生竟也不敢反驳,任王妞得意地把我们带进包厢。而我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清楚地听见他用气音骂了一句“婊子”,我心里一沉,多少有些会过味儿来。
王妞招呼我们坐下,又到厨房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菜,回来说:“来!随便吃,今天这顿算我请你们的,以前在村子里我没少受你们照顾,特别是‘嘉禾哥’,是不?”这话里夹着刺呢,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这么凌厉地说话,打小一起嬉笑怒骂的乐景仿佛已经成为一个遥不可及而又十足讽刺的梦。
“妞妞。。。”三儿局促起来,王妞让他坐下,手腕上的足金手链闪过一道耀目的光:“不过若不是嘉禾哥,我也不可能负气出来,还在那破乡下过井底之蛙的生活,所以这一杯酒,算我敬你。”眼前这个骄傲的女孩,咄咄逼人地张扬着自己的美貌,只为了争一口气。我也一饮而尽:“妞妞,我知道你恨我,可说句实在的,我真把你当我妹妹——”她不等我说完,就转开了头,嘴边那抹笑意在反光下看来竟有几丝讥诮的味道:“三儿哥,你老在工地里码砖头,能成个什么事?不如也过来帮我?”
柳三连连摆手:“别介,我就一粗人,干不了精细活,你还让我码砖我还塌实些。”
后来餐馆的老板竟也亲自来了,亲自让酒,笑的殷勤,可看着这个面皮白净的中年男人亲热地搭着妞的肩膀,我心里更是望下一沉。我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让我这个当众落她面子的人如今自取其辱,无地自容,可她没必要把自己也赔进去——
出来后,我对三儿说:“我看着今那老板不什么好东西,对个打工妹会那么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三儿,我如今和妞妞说不上话,你多提醒她些,小心别人打她主意。”
三不以为然:“别老把人想这么坏——以前你可不这么看人。”
我不说话了,我也不想这么看人,可是进城这么久了,还象以前那么单纯那我也白活了。
三儿总和我说他对工作很满意,他能挨苦,可他过着什么日子我能不知道?只能一有空就带他出来吃饭,没扒几口饭呢,他就火烧屁股似地满口饭菜地跳起来,拔足飞奔回去,一面还远远地含糊不清地说:“工头看着呢,不能超过十分钟,哥,你那么忙也别老跑这了!”
我怎么能不跑?三儿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他为我打落牙齿和血吞地熬,我怎么能有一刻放的下他?!于是我几乎是学校,工地,夜总会三地一线地跑,脚不沾地,有些课上不了,幸亏秦商宋瑜他们帮我替点,否则今年的奖学金我是不要想了。宿舍里小秦子也没少抱怨我:“你就忙吧,王嘉禾,我看你期末考试怎么考!三儿自己难道不会吃饭?有你这样事事操心的哥哥么?”说是说,他照样帮我整理好笔记,画好范围,他知道我比谁都需要这笔奖学金。
心里不是不感动的,我有三儿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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