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深井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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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深井冰-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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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下面人报上来的数目让贺霖瞠目结舌。

最后她也只能将这事向后稍微压一压;这贵的简直是离谱了。早知道她就学着烧一烧河砂,看能不能鼓捣出玻璃来了。

崔氏对于外甥送上的这份大礼,也不推辞。都是小辈孝敬的孝心;做长辈的笑纳便是。不过她也并没有让工匠将这些琉璃给安在窗棂上;如今天气凉了,窗棂上蒙着厚厚的一层麻布;以免外头的寒风吹进屋子里头去。

贺霖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去问崔氏,“家家,日渐寒冷,屋内黑洞洞的也不利于双目,为何不让人将那些琉璃装上呢?”

“这些事情必须要找人来占卜,”崔氏盘腿坐在榻上,面上露出些许疲惫,她衣衫素净,头上并无多少首饰,只是一两根素色的玉簪。她天生丽质,就是面上未加脂粉,素净衣裳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这天冷的很,我也懒得动弹,这工匠动工;,难免响动,让人心烦意燥。”她修长的手指敲在手下的凭几上,“而且这琉璃,好是好,可是我听说就是宫中怕也没有这么多,全部换上难免太过惹人注意。你兄兄性子,说好听点是心无旁骛。”说到这里崔氏笑了笑,“不管天子如何,到底是做臣下的,还是要留个心思。”

贺内干算起来是权臣的左膀右臂,还是皇后的亲舅舅。放在平常人家里,皇帝也得叫贺内干一声阿舅,可是贺霖心里并不将明光殿里的那个天子太当一回事,这皇帝最近几年走马观灯的换,被亲母毒死的,被臣子扔到河里喂鱼的,还有被自己妻子堂兄给勒死的。死法五花八门,一个个的换过去,简直能够将眼给晃花了。

这样的大环境下,贺霖也难免不将皇帝当回事了。

说是皇帝还得看权臣的眼色,她有什么好畏惧的。

“小心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崔氏看见女儿面上闪过的神色,便知道她也是和贺内干那些鲜卑新贵一样,对皇室半点尊崇之意也没有的。

其实说起来,汉人士族也差不多,不过多年在胡虏手下做事,早就养成了谨慎的性子,不管争斗如何,在局势明朗前,还是作壁上观为好。

崔氏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如今她已经是贺家妇,与贺内干是扯不掉关系了,甚至是荣辱与共,贺内干李诨一系壮大自然是没有元氏的好果子吃,不过她本性如此,也改不了了。

“儿知道了。”贺霖说道。

“对了,你兄兄再过几日也该从晋阳回来了。”崔氏说道,惯例是李诨会在洛阳和晋阳各待上半年,算算时日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兄兄要回洛阳了?”贺霖有些吃惊,贺内干从晋阳回来的日子都不一定的,完全是跟着李诨来,李诨什么时候回来,那他也什么时候回洛阳。

“算算也快了。那些琉璃我用不着,就干脆给他用上。”崔氏说道。

贺内干是十足的土鳖,从以前打劫留下的习惯,是见着好东西绝对不手软要拢到自己怀里的。

贺霖觉得要是贺内干看到李桓让人送来的这些玻璃,一定是笑得合不拢嘴,然后让人全部装上,再恨不得请来全洛阳的权贵一起看欣赏欣赏。

她觉得贺内干做的出来的。

就连皇宫里都不一定有的东西出现在自家,而且还拿来当麻布用。

“可是家家,不是……”贺霖欲言又止,不是说要谨慎一点吗?怎么给贺内干那边装上。

“那些琉璃是一定要让你兄兄知道的,与其到时候他拿来胡闹,不如这会给他安上,其余的全部入库房封了。”崔氏说起这话的时候不禁蹙眉。

贺内干从来不管什么谨慎行事,性子一向张扬,有时候将人得罪了也不知道。

贺霖也知道他这个习性,之前老是往那些宗室家里跑,被别人厌烦了依旧如此,那些宗室女时不时的就在她耳畔说个风凉话,弄得她心里也不好意思,不过再不好意思,贺霖也没办和那些宗室站在一起来斥责贺内干如何如何,她面对那些宗室女的明嘲暗讽,干脆就摆出土鳖家该有的狂妄出来。

到你家是看得起你!

反正这北方天下元氏能坐多久,谁又能知道呢。得罪了那些宗室女又如何,还能将她排挤出洛阳?

她们有那份本事么?

“儿知道了。”贺霖点点头,“那么儿这就吩咐下去。”

玻璃这种东西不管在南朝还是北朝都属于稀罕物事,甚至怎么安装上去,这窗棂要怎么办,贺家的那些工匠也是不太懂,这些东西都是金贵的很,拿来一块试着装简直是在说笑话。贺霖只能让人去晋王王府那里,问一问有没有多余的人手给她们家用。

那边晋王世子很快就将工匠派遣过来,还亲自给她写了一封信。

李桓的字迹和人不同,沉稳的很。只是贺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那件事虽然过去了差不多半年,但是要她忘记,又怎么可能。

信中规规矩矩,问过了贺内干崔氏,就是问她和两个表弟是否安好,不见半点轻薄。

可惜这一年,不打算和他见面,不管他是一时冲动,还是其他的。不见面对两个人都好。

李桓是她的表弟,先不提她想象一下两人在一起时候莫名的违和感,就是从血缘上来说,太近了。

简直……简直……

她看着手上的信,咬住下唇。

旁边的侍女望见贺霖神情古怪,出声轻轻道,“大娘子?”

贺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不对,连忙将手里的信纸一折,放在一边,“让他们去吧。”

**

又到了每年回洛阳的时候,今年的冬日来的比往年还要早,河面上起了一层厚厚的冰,人马踏在上面,几乎没有半点问题。

李诨安排还一切后,带人从晋阳驰马赶往洛阳。

风尘仆仆赶了将近半个月的路后,终于是到达洛阳城。

贺内干是没有事情要和李诨交代的,到了洛阳点个卯,自己就一路奔回家了。

天冷的很,黑臀被乳母抱在等在堂上,崔氏带着贺霖和次奴出来迎接。

贺内干见着崔氏,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看着面色不错,嗯,这洛阳是一个养人的地方。”

“快些进去吧,在这里说话平白的吃一肚子的冷风。”崔氏面上也有笑意,崔家和贺家来往之后,对贺内干也不像以前那般冷如冰,好了那么些许。

“好好好。”贺内干连连点头,伸手就来攥住她的掌心。

一众下人低垂着头伫立在寒风中,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

次奴倒是偷笑了一下,被贺内干瞅见。

“臭小子,这么半年,兄兄不在家中,你骑射有没有好好练?”到了屋中,贺内干将外面那层沾染着寒气的披风褪下,问道。

“从不敢懈怠!”次奴挺起胸膛说道,“骑射,阿兄甚至都教过我呢!”

次奴口里的阿兄自然是李桓了。

贺内干听到这句话,原本虎着的脸才有了一丝笑意,“那就好!莫要和那些人学,光只晓得读汉人的经典,连骑射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骑射要学,可书也要读。”崔氏听了这话,出声道,“不读书,何以明事理通古今?”

贺内干脸上有些讪讪的,他又瞪起眼睛对次奴说道,“你家家说的很对!骑射要学,书也要读。免得出去和你兄兄一样,伸手也认不得几个字。”

鲜卑人中用的文字也是汉字,贺内干平日里有什么书信来往,都是交给长吏一类的手下门吏的。

训完了儿子,贺内干转过头来说贺霖的事情了。

他向来不知道什么忌讳,哪怕女儿在面前,也能说得出口,“我听说那个长广王世子在迎新妇的时候,被人给劫了?”

“确有此事。”崔氏说起这事,面上淡淡的,“到如今,京兆尹也查不出来到底是哪个贼人做的。”

贺内干一听哈哈大笑,坐在榻上连连拍大腿,“做的好!”他满脸痛快,“当年我去那些宗室家里,就是为了给娜古参看夫婿,我见着长广王世子还可以,长广王那老匹夫,我虽没明讲,但也透露出意思了,他那会不说话,我自然是当他愿意。谁知!哼!”

贺霖坐在一张小榻上,听见贺内干的话,差点手里的暖炉给摔到塌下去。贺内干那一段时间没事儿就往宗室里头跑的原因竟然是为了这个?!

突然有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背一路上窜,室内角落里的炉子里燃了足够的炭火,暖意融融,可她还是打了一个寒颤。

那些宗室多和世家联姻,家中规矩颇多,真嫁过去,该不会是一天到晚的在婆母面前立规矩站着服侍吧?

她呆若木鸡,那边贺内干还在继续说,“长广王那个老匹夫,老小子!他要是当时说给世子定了哪家的小娘子,我都不去纠缠了,等到我都去晋阳了,娜古的嫁妆我都叫人准备,好家伙,给世子定了李家的小娘子!”

贺内干整个人正处于被人愚弄的愤怒之中,嗓门提高了,“他真的以为定了李家的小娘子我会不敢动他?!他李家的郎主我也敢打!又不是乌头的同族,我忌惮个甚啊!”

“如今长广王世子已经娶妇,他脸面也在洛阳里丢没了。”崔氏叹了一口气,“你再多气也该没了。”

赵郡李氏,说起来也是世家,若论出身的确是要比自家女儿好看。

崔氏在心中摇摇头。

“这气还没出呢!”贺内干胡坐在榻上,气哼哼道,“不行,我得找个由头收拾他们去!”

听到这话崔氏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了,都身居高位了,能不能行事瞻前顾后一点?

贺内干嘴上说的正兴起,突然望见崔氏铁青个脸盯着他看,原先还熊熊燃烧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浇了一桶冰水。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便是。”贺内干连声道。

贺霖在一旁看得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贺内干劝得妻子缓了脸色,也的的确确老实了大半个月,不过他没真的放过长广王和他亲家。

那位世子妃的阿爷也在朝中任职。

朝中重要位置,尤其是军事掌管治安上的,基本上被鲜卑人和其他的胡人占了个干净,世家出任的也只有文官了。

贺内干回到洛阳,每日也要上朝到宫中一趟,这会他瞅准了机会,趁着下朝众官员退到宫门外,打算乘坐牛车各自归去的时候,他上前连声和那位李公打招呼。

贺内干是十足的鲜卑人,汉话说的还好,但也能听出口音来,世子妃的父亲原先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但是贺内干是晋王左膀右臂,手里有兵,根本没办法拒绝,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和他打交道。

贺内干就怀着一肚子坏水去的,连声说着天冷请李公喝酒暖身,连拖带拉就将人给拖走了。

他把那个李公带到洛阳里一家十分不错的酒肆,好吃好喝,连连灌酒,那酒都是他吩咐的草原人惯喝了的烈酒,人家不想喝,他都能装作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自己拿着酒杯将酒给人生生灌下去。

几坛子酒下来,只见着人犯迷糊了。

贺内干见着人被灌醉了,大着嗓门要人去准备马送这位李公回家。

北朝比起乘坐牛车,骑马倒是更风靡些,但也不是人人都会骑马的。

他亲自扶着那位烂醉的李公上了马,让李家跟来的奴仆牵着马走。

此时已经天寒,洛阳并不是什么温暖之地,路面上也结了一层冰,马蹄子踏上去打滑了,这下连人带马全给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马上的人摔的不轻,原本就是醉酒,被寒风一吹头重脚轻,摔下来头就砸在地上,顿时头破血流。

等奴仆慌慌张张将人背回去,头上的血都结成冰了。

当天夜里,就起了热。

长广王世子妃得知自家阿爷竟然被贺内干害到如此程度,又气愤又害怕,对着世子低声哭泣许久。

长广王世子听岳父竟然被如此作弄,顿时牙咬的咯咯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长广王一家子都估计错了,贺内干他就是个流氓……

 第74章 丑事

贺内干听到长广王世子妃的父亲回去路上一头栽在结冰的路上,摔得头破血流,顿时在家里乐开了花。

崔氏没想到贺内干竟然用这种让人不齿的手段将赵郡李家给整治了一番;她简直觉得么有脸面出去走动,也不愿见到贺内干;让人出去采买了几个稍有姿色的奴婢往贺内干面前一推;自己在房内不出来了。

贺霖被崔氏和贺内干的别扭给吓得够呛,她家本来就没有妾侍这种存在;没妾在此时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名声,她实在是想不通崔氏到底是有多想不开。

不过贺内干倒是没有急着将妻子送来的那些女奴怎么样;他在女色上面并不是很用心;就是年轻时候对崔氏做下的那些事情。这么多年来对着崔氏,再看旁的美人;也只是觉得不过是那样罢了,一张脸好看;也就那样;睡过几次也就丢在脑后了。

崔氏以往没少给他脸看;最近一两年;好了点,对着他也有些笑影了。结果他前脚把李家给整了,后脚崔氏就不理他了。

贺内干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他给女儿出气,还能怪在他头上。

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呢,长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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