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深井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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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深井冰-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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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说话十几年来基本上就没变过,对着贺内干有时候呼来喝去的,在怀朔的时候那更是常事,那会贺霖可没见着贺内干发脾气。

“我问了家家,家家说怕说得迂回,兄兄会听不明白。”贺霖道。

这还真是的,世家的那套曲曲弯弯的,在贺内干面前来一套,没准贺内干还没听完就不不耐烦了。

还不如说话说直接一点,能镇住他也好。

贺内干坐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当着女儿的面结结巴巴的说道,“汉人还说甚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呢,她也忒瞧不起人了!”

贺霖没有接话,掏出另外一条帕子给贺内干将脸上手上都整干净了,“好了,酒喝的也够了,儿叫人送醒酒汤来。”

“这么一点酒要甚么醒酒汤,再喝十坛我也不会有事!”贺内干不服气道。

贺霖可没有搭理她,拍手让外面一直候着的家仆进来,服侍贺内干洗漱,喝下醒酒汤就后面的卧房内睡上一脚,方才喝了那么多的酒,想要和常人一样想必是不太可能了。

瞧着几个家仆吃力的将榻上的贺内干给搀扶起来往后面而去。

想起贺内干之前抱着酒坛子和孩子一样哭的场景,贺霖在寒毛直竖的同时也觉得哭笑不得。

看起来那么健壮孔武有力,没想到喝了酒之后也跟个孩子一样。

她摇了摇头。

父亲的房间,就是做女儿的也不好随意进出。她在房门前听到家仆前来禀告主人已经入睡之后,她点点头。

这处宅院虽然家里人并不是时常有人来居住,但奴婢洒扫及时,没有一丝怠慢。

“嗯,将安神香点上。”贺霖吩咐道。

“唯唯。”

看着家仆离去,贺霖伸手揉了揉脖子,没想到回娘家还会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不过贺内干发一场脾气和崔氏吵一架也好,不怕吵架,就怕把所有的想法都压在心底,等到爆发的时候那才是真的无可挽回了。

“大娘子要不要也去歇息一下?”见着贺霖正在转动脖子,面上有一层疲惫,身边的侍女说道。

“不了,回府去吧。”贺霖说道。

贺家居住在内城也就是六九城内,离丞相府当真也就那么几步的路,洛阳城内修建有许多的里坊,身份不同,居住的里坊也就不同,东郭乃是汉人士族居住之地,西郭是元氏皇族住的地方,不过眼下那会因为废帝的事情已经空了一大半。

洛阳城内佛教盛行,有不少的佛塔,贺霖在牛车里挑开车廉朝外面看,看到一处又一处的佛寺。

“大娘子要去看看吗?”牛车外面一只跟着的侍女问道。

“不。”贺霖答道。她并不信佛,相反对于佛家那唠唠叨叨的一套毫不在意,不过洛阳里信佛是时髦运动,她每次都会跟着贺昭拿一些首饰金银捐出去造佛像,说是什么积善,天知道是有几层用到佛像塑造上的。

回到家原本是要去见一见贺昭的,但是贺昭怀孕前期渴睡的很,眼下已经睡熟不方便见贺霖。

贺霖知道之后面上是关心,心里高兴的快跳起来,问了几句之后,回到房内更衣,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今日是沐休日,根本就不用上朝去官署里头,李桓这会不在官署,也不在家里,她知道李桓是去郊外的一处庄园上和那些士人去春花秋月去了。

和那些汉人士族打好关系,最好的就是举行宴会,和他们一起喝酒聊天看舞什么的。

贺霖低下头去看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这男人们凑在一堆玩乐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她起身让侍女将拂林犬抱来,那只拂林犬是从高昌的一个胡商手里买来的,说是什么纯种狗,她反正也不太讲究那个,只要长相可爱就行。

“哟,还挺沉的。”贺霖抱黄白相间的狗上了床榻,她瞧着小狗的眼睛湿漉漉的,瞧着很可爱,想起每次李桓见着它必定就没有好脸色,一定要侍女把狗抱走。

她实在是想不出李桓有被狗咬过的经历,在怀朔镇上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一条大狗帮忙放牧,怕羊会在放牧的时候走丢了。

贺霖就想不明白了,不过想不明白就不去想,她继续低下头捏着狗爪,想着过几天可以和几个贵妇人一起去骑骑马什么的。

**

在李家的一处园林内,正大兴丝竹,高朋满座,李桓身边坐着的是崔岷,其下是在他眼前正红着的崔武宋游之等人,在场的也多是士人。

李桓浅笑着和崔岷说了几句话,神色没有半点上位者的倨傲,甚是平和,有心人看在眼里心下也有了一番计较。

这一番的重用再加上如此礼待,正是要拉拢那些士族们。

一曲歌舞已尽,舞姬们恭谨退下,李桓笑了笑,起身来,“今日诸公在此和某进行宴乐,实在是大幸,不如某弹奏一曲,权当为诸公助兴。”

说罢,他让人取来一只曲颈螺钿琵琶,反抱琵琶在手中,取了拨子在琴弦上轻轻刮了几下检验音色是否准确。

一切就绪后,他拨子一拨,乐声如同流水一般从琴弦下流出来。

李桓的出身在座各人都知道,虽说是士族,但早已经没落,如今瞧着琵琶声阵阵,激烈如战场擂鼓,轻柔如山间清泉。

这等技艺恐怕比起世家子弟来也未必差到哪里去。

乐声一转,李桓一边弹奏一边唱起《短歌行》来。

短歌行里写的是曹操思才,在一众士人面前唱起这个,其用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唱着瞧见在座众人的神色,李桓面上露出一丝得意出来。

崔岷望见,面上不显,心里有些叹息,这个少年权贵,要说好那真的是什么都好,可是这一身的轻薄习气当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改掉。

作者有话要说:深井冰:这只狗哪里来的!!

 第90章 缱绻

李桓的作风在那些世家看来有些轻浮的;他向来好靓丽衣饰;爱着绯袍。当然世家子弟中也不少喜好艳丽打扮的郎君,李桓的这个爱好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过在崔岷看来;一个上位者,该是恩威并施,少让人看出心绪才是,可是李桓在众多士人面前弹奏琵琶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简直……让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桓擅长弹奏琵琶;甚至连那些胡舞也知道跳,他一曲之后得意忘形;瞅见宴席之中有一个元氏亲王,那个亲王长得秀秀气气面目精致的像个小娘子一眼,他立刻就起了戏谑的心思,手下的琵琶放在一边,伸手捞来一杯葡萄酒;起步就往那个元氏亲王走去。

那个长得和漂亮小娘子一样的是颍川王元詹,元詹深受汉风已久,甚至连鲜卑话都已经不会说了。他低头饮酒,袖子却被人拉了一拉,吃惊之下,元詹抬头一看,望见一个俊逸的郎君正含笑望着他,那容貌乃是上佳,不过那双狭长眼眸里促狭戏谑的眼神却是看得元詹忍不住额角爆出青筋出来。

“颍川王,可愿与和下官饮上这一杯?”李桓浅笑着举起手中的酒觞。

“恭敬不如从命。”元詹见着李桓那副浪荡子的做派,强忍住心下的厌恶点头答道。

酒觞是用玛瑙所做,深红近紫的酒液在玛瑙大觞中轻轻晃荡,元詹不得已将李桓递过来的大觞一饮而尽。

酒液是葡萄酒,喝来满口果香,不过他才放下手里的大觞,却被李桓一把捉了手。

李桓捏了捏元詹的手掌,“果然颍川王是一代佳人,不但容貌如同妇人好女,就是这手也细嫩的和小娘子一般。”他眼中光华流转,唇角含笑,十分的轻佻。

颍川王元詹脸上涨得通红,他想要一把将李桓甩开,但是有不敢。

周遭人各色各样的反应都有,李桓不好男色,甚至连女色上的传闻都几乎没有,这么一幕只能是在逗弄颍川王玩了。

元氏式微,颍川王尚且不敢对李桓怎么样,那么其他人也是或是幸灾乐祸,或是装作没看见和同席之人饮酒去了。

崔岷见着李桓似乎还要逗弄元詹,手里的羽觞放在一边,狠狠瞪向李桓。

李桓拉着元詹还要再说些什么,结果一抬头就望见崔岷,崔岷目光严厉,眉心蹙起。李桓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慢慢收起,而后放开元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世子实在是太过放荡!”崔岷的位置原本就在李桓的身旁,见着李桓前来压低声音说道。

“崔公看得太严重了。”李桓打哈哈道,“不过就是请颍川王喝酒罢了,崔公何必生气。”

崔岷被李桓的死不认错给哽了一下,“就算是请颍川王喝酒也不必如此,被旁人看去对世子名声有损。”

李桓听了撇撇嘴,这个孩子气的举动看在崔岷眼里,他眼角又是一阵抽搐。

一场宴会,也没几个人去在乎颍川王是不是受委屈了,基本上所有人不是看笑话就是装作不知道。

宴会完毕后,李桓自己乘坐了马车就往洛阳城内赶。除非是公务繁忙住在官署里以外,都是要回丞相府的。

他知道贺霖讨厌宴会上的那一股子酒气,用贺霖的话说就是沾染了酒肉色,各种难闻。他特意的去沐浴更衣了一番,才跑到贺霖那边房里去。

自从成昏之后,他居住在自己房中少的很,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十几天,其他全部往贺霖房里跑。

李桓进去的时候,贺霖正在逗狗玩。

那只从高昌来的拂林犬身上长毛被梳理修剪得当,头上一束还被贺霖用红色丝线扎了一个蝴蝶结。

“去,捡回来。”她手里拿着一只小球,抛了出去,小狗立刻欢快的汪汪几声追着球跑出去。

她隔着屏风听跟着李桓一同去的家人回禀消息给她。

家人将筵席上李桓调戏颍川王元詹的事情一言带过,但是听得贺霖却是皱起了眉头,一个大男人没事儿去捏别人手做什么?

不过她也没细问,李桓行止荒诞不是第一回,调戏个元姓亲王在你一堆事情里头也算不上多显眼了。

“好了你下去吧。”贺霖说道。

那边小狗一口咬着球跑到她的榻下,两只前腿搭在榻边上,要贺霖抱它上去。

李桓一进来就见着贺霖抱着狗摸它的头。

“那只畜生这么又进来了?”李桓伸手指着贺霖怀中的狗转头问一旁的侍女。

侍女不知道郎君为何和娘子养的拂林犬过不去,不知道要如何答话。

“我让人抱来的。”贺霖心中正恼火李桓没事在筵席上调戏美少年的事情,抱着狗懒洋洋说道。

拂林犬乖巧的趴在贺霖的怀里还扬起头,伸出舌头舔了舔贺霖的下颚。

李桓这下眼睛都要喷火了,“一只畜生有甚好的!抱下去。”

在房内服侍的贴身侍女都是贺霖从娘家带过来,侍女很是为难的抬头瞟了一眼那边坐在榻上的贺霖。

“哟,只准你在外头捏美少年的手,不准我玩狗?”贺霖说起来也有些怨念,美少年不是该留给贵妇来慢慢赏玩,他跑去凑什么热闹。

李桓一听立即上前几步,“我那不是逗颍川王玩么,不是真的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贺霖听了皮笑肉不笑的挑挑唇角,“是吗?可是别人信么?”

李桓面上有些发急,“你到底是听哪个说的,我要割了他的舌头!”

“你割了别人的舌头,人家还不是照样有双眼睛瞅着呢,心里头怎么想你管的着啊?”贺霖见着李桓面色通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急的。

李桓懒得再说,上来就要揪贺霖怀里的狗。

贺霖见着不知道他和狗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那架势好像要把狗拖出去做成狗肉一样。

“好好的,你拿狗发什么脾气?”贺霖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不对,连忙让一旁的侍女将怀中的狗抱走。

见着抱狗的侍女消失在屏风后,他的脸色才算是缓和过来,又让人端水来,他自己用温水绞了帕子,给贺霖擦拭方才被狗舔过的位置。

“你啊,”贺霖不知道李桓竟然小心眼到这种地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以后没事儿去撩拨人少做吧,毕竟你身份非同寻常,”贺霖伸手抓住李桓的手。

要是当年可以选择,她是真心不想嫁给李桓,他的童年看起来并没有多少一帆风顺的地方,甚至还差点被李诨给一箭射死。

这样的经历,要是她以前看来虽然会同情,但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去温暖他的,她还是想要一个正常的伴侣。

可就是没有这么多的假设,她被李桓强了,权贵人家都是势利眼,也没有几个敢和权臣作对,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嫁过来了。

嫁过来吧,心里不舒服也要好好过日子,没有必要把日子过得和崔氏一样,崔氏好歹有个贺内干包容她,她可不指望李桓能像贺内干那样。

“你知道不知道,你说一句话,你自己不放在心上,可是别人能够琢磨上一年。”贺霖叹了口气,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养一个大孩子一样。

“那么我一句话,你能琢磨这么久吗?”李桓抓住她的手问道。

“要是夫妻之间这样,日子就不用过了。”贺霖愣了愣,直接答道。

夫妻之间要是说一句话都能琢磨个好几年,估计感情也能给耗个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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