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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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忘书3-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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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同沉默着,没有吭声。 
   
  “其实你的一番心意……都扔进了水里。”卫风说:“我不是想讽刺你,你也知道我没那个闲情。我曾经让任越把你带走,可是他没有照做,我不知道他是顾不上,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可要是有人这么为我,我怎么也不能把人丢下不理。” 
  于同淡淡地道:“我有什么为他了。” 
  卫风顿一顿才说:“你在卫展宁面前把自己说的那么恶相,说从小就嫉恨我……那完全没有必要。你们觉得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可我并不笨。当年那个扼我的人,其实是任啸武吧?” 
  铁链哗然作响,显然于同吃惊不小,我有些担心,侧眼向门里看。 
  虽然知道他早被穿了琵琶骨,仍然放心不下。 
  门里是暗沉沉的黑。 
  隐隐看到人形。 
  卫风轻声说:“你这么维护他,怕卫展宁把这笔帐记到他头上?其实,要寻他晦气也早就去了,你和卫展宁相处过,不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脾性吧?” 
  于同半晌才开口道:“你猜到了?” 
  卫风嗯了一声:“你不是笨人,那样拼命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还能是因为什么?我能猜到,卫展宁也不会猜不到。你现在武功是不成的了,要不,也别回魔教去,自己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于同的声音很迟缓:“你……不恨我?” 
  卫风要隔了一下子才答:“恨过。但是现在我很幸福,过去的事,完全不能再困扰我半分。死死抱着过去不放,有趣味么?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 
   
  于同没再说话。 
  卫风慢慢的走了出来,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心事。 
  然后回头来跟我说:“他身上中着毒吧?” 
  我点了点头。 
   
  “居然……用这种药。”他笑笑:“这个人真是废了。” 
  我有些不解:“公子说什么来?软骨散也不算什么奇药。” 
  卫风诧异:“刹那芳华不是你们给下的?” 
  我摇了摇头。 
  他一下子愣住了。 
  我催他还是上去,这里实在潮冷,对他身体有害。 
  他慢慢拖着步子,走了几步却又回过来,对着门里喊:“于同,刹那芳华是你自己服的吧?” 
  门里没有声音。 
   
  卫风对着那扇门笑笑,然后转头说:“回来把他扔出去,随便哪里都行,别放在我们的地方。” 
  我应了一声,跟他出去。 
  上台阶的时候他绊了一跤,惊得我心差点停跳,一把将他扶住。 
  “真不行了,身体差得象风吹就倒。”他笑笑,我半扶着他走出了甬道。CD9884B次幽忆间:)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公子。”我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放掉他?按他的作为,在里面关一辈子也是应当的。” 
  卫风的脸色在阳光下有些苍白:“会吃刹那芳华的人……这一辈子的心牢,就够他坐了。不管把他放到哪里,他的心永远被囚锁着,永远与自由快乐无缘。” 
  这几句话轻飘飘的,在阳光下,却让人心里一寒。 
   
  刹那芳华? 
   
  106 刹那芳华二 
  我站在花荫下面,灯火照不见的地方,任越被死死按在地下。 
  他的下巴被卸脱,与我一起,看着庭中的那两个人。 
   
  卫风倚在卫展宁的怀中,两个人俱是着布袜,坐在地席上。旁边案上一盏宫灯,燃了一鼎香。 
  “宫音……到此处转羽声?”他轻轻抹一下弦。那音质极佳的古琴铮然轻响,极是悦耳:“筝还玩过,琴就不通了。”他浅笑着,试着拨弄:“筝也随意啊,不象琴,又要熏香静心又要周正平和,说什么意在音外,神在韵中……” 
  卫展宁将他半包在怀中:“可是这琴的木质弦索都是上佳,真的想让你试一试看。” 
  卫风吐吐舌头:“好吧。那就试试……” 
   
  皓白的腕轻转,指尖轻轻落下。 
  一声一声,虽然断断续续不太连贯,却能听出曲子十分清雅平和。 
  “哎,不弹了。”他长舒气向后倚,靠进卫展宁的怀中:“我真的体会不到什么意趣,手直颤着象老鹰捉鸡,半点风雅也没有。” 
  卫展宁只是笑,就这么松松的半抱着他,长指轻轻抬起他的脸,温存的吻了下去。 
  他喉间低低唔了一声,宛转相就。 
   
  “嗯。”他微微后退了一些,气息略微不稳:“要不,你弹给我听,弹我上次给你唱的曲子,给我听吧。” 
  卫展宁爱怜的轻抚他泛着绯色的面颊,说道:“好。” 
  两个人并不交换位置,卫展宁就这样长臂伸展,将身前的人儿圈在他的怀抱和七弦琴之间,捻抹拨挑,清音潺潺如水,叮叮咚咚极是悦耳。 
   
  卫风就这么倚着他,嘴角噙着浅笑,慢慢吟唱。 
   
  离得远,他声音又含糊,听不清楚唱的是什么词,只是卫展宁嘴角也有淡淡的笑意,偶尔低头,与怀中人的目光相接,那一股柔情蜜意,浓浓的随着琴音四下里流转。 
   
  “还记得那天呢……”琴音暂歇,卫风两手缠上他的颈项:“我帮你梳头的时候,就觉得啊,这一把头发,让我梳一辈子,也是愿意的。” 
  卫展宁抱着他的双臂紧了一紧,两人靠在一起,卫风轻轻哼着适才那腔调,只是咬字却清楚了些,听他唱到一句“何处是我家”的时候,停了下来,轻轻仰起头在卫展宁唇边啄了一记。 
   
  我打个手势,不敢再逗留,余人匆匆提着任越,沿墙根悄无声息的退走。 
   
  出了园门,终是松了口气,一人上前来将他的下巴推接上去,其他人也松开了箝制住他行动的手。 
  “任教主远来是客,刚才多有得罪。实在是夜深看不清楚,还以为是宵小之流。”我皮里秋阳地说:“还望教主不要见怪。” 
  任越脸上青白不定,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正好日间小公子说了,贵教护法长老于同,一直在我们庄上做客,时日也不短了,不如交由任教主一并带走。” 
  我打个手势,有人便躬身匆匆离去,不多时快步而回,手中提着一人,向地上一掼。 
  “于护法就和任越主一同回去吧。夜深不便留客,主上又在弄琴,我们实是不敢去吵扰。”我拱拱手:“教主所求之物,我们庄上确是没有,让教主空跑一遭,实在是过意不去得很。” 
   
  任越这时才慢慢回过神一样,看着面前地上趴着的那人。 
  那人衣衫褴褛自不必说,看样子也极委顿凄惨。 
  若有什么扎眼之处,就是那一头刺眼的白发。 
  他似是受了惊一般,向后退了半步。 
  我冷冷一笑:“任教主不认识了?也难怪,于护法吃了一种难得的好药,不要说是教主了,就是他生身父母来了,恐怕也认不出这个老迈之人是谁。” 
   
  刹那芳华。 
  盛世韶华只弹指。 
  那一天卫风脸色不太好,说起这种药物。 
   
  十分刁毒的奇药。 
  服下药后的一年中,可以让人容色盛艳,功力大增至数倍。 
  便象是令花儿早绽,瞬间芳华耀眼。 
   
  可是这样便如蜡烛两头经火,虽然耀眼光亮了短短的时间,却让人精血尽竭。 
  一年的药效过了,便会弹指即老。 
   
  于同服这药,应该是来庄之前的事。 
  等他被关入地牢里面,已经无人关心理会,若不是那天卫风进去,还竟然没有发现此事。 
   
  任越慢慢蹲下身,拨开地上那人乱发。 
  那人缩起身子,象是要拼命把自己藏起来一般。 
  身边刘怀淡然说:“于护法有什么可害臊的,贵教主亲来迎你,你还不快跟他同走么?” 
  于同身子抖得更剧,任越竟然捉他不住。 
  拉着他袖子的时候,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的声音,胡乱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话。 
   
  当年庄主的设计,本来已经要任越撑不过三年。而他竟然能挺了过来,于同其实是居功甚巨。庄主还曾经为此诧异过,于同本来是没有那样的心计武功的,或者说,他是到不了那一个地步的。 
  而公子那天说的话,算是让所有人都打破一个谜团。 
   
  没有心思再理会这两个人的事情,我跟刘怀点点头,他自会处置。 
   
  五四有些胖圆的身子极迅捷的掠来,看了一眼,道:“公子知道任越来了。” 
  我点点头:“公子想见他么?” 
  五四扔下一句话来:“公子说让他们快些走。” 
   
  任越抬头看看我和五四,好象不明白我们在说他一样。 
  五四突然叹一声:“旧教式微,人生起落不定,倒教人感叹。” 
  我不知道他今日怎么突然深沉起来,只是一笑,不搭话。 
  五四甩出一个小包儿来:“公子说,若是于同今儿就走,这包药送给他。” 
   
  任越没去接,我问:“什么药?” 
  五四嘿嘿一笑:“公子说了个名儿,我也没记住。说是跟他吃的那药正反过来。吃了这个的话,人恐怕要笨一些蠢一些,但是能活得长久些,能抵原先那个药的药性。不过公子也说,这药是他新做的,还没试过,不知道是不是会吃得死人。” 
   
  我也笑,五四把药丢下,我们便一道走。 
   
  经过那一道花墙,远远还能看到花间月睛,一灯如豆。 
  两道相依偎的人影,远看只如一人。 
   
  107 一些闲言碎语 
  闲言一 
  本来呢,吃过了午饭,睡个午觉,应该是轻松愉快的事情啊。 
  不过,午睡本来是个名词吧?虽然名词有时可以当成动词来用…… 
  不过那内涵就差得多了。 
  就算不当成动词来用……单数的午睡,和复数的午睡…… 
  ……也常常有很大差别。 
   
  睡完午觉…… 
  好累。 
   
  我懒懒趴在他怀里,伸长了手想去拿床前几案上的茶杯,就是差一点点够不到,又不想撑起身来去拿。 
  卫展宁轻轻笑出声来,伸手虚拢,那茶杯象是被无形的线提了起来,缓缓向我移过来。 
   
  好在我也看惯了,不过如果在半夜里,猛睁眼看到这么个场面,说不定还会吓一跳。 
  那水杯轻轻落在我张开的掌中,连涟漪都没泛起一些。 
   
  “嗯,你功夫不错。” 
  我终于喝到水,满足的叹气,不知道怎么着,想起以前一件小事来:“哎,那次武林大会的时候,前一天夜里,你跑去哪里了?第二天刘青风跑来找我的时候,你才回来……” 
  他只是一笑:“原本是去处理一些琐事,后来,遇到你师傅。” 
  他的口气很淡,我却在心里犯嘀咕,遇到……刘青风,有这么多话好说么?至于说上一夜? 
  “胡思乱想什么。”他微嗔着,在我额上弹了一记:“他问我一些事,后来和他打了一场。” 
  我怔住,马上问:“你伤到哪里没,快让我看看?” 
  话一出口,他就笑了,我也笑。 
  真白痴,都这么久的事情了,别说没有伤,就是有伤,也早好了。 
  真是瞎紧张。 
   
  “可是后来他比你早来啊。”我扁扁嘴:“你还去哪里啦?害我自己一个人坐那里闷死,还被刘青风聒噪。” 
  “还,见到了任越。” 
  我睁大眼:“他找你做什么啊?” 
  他拉过夹被把我盖个严实:“刚出了汗,别又着凉。” 
  “喂,我在问你啦。”我拉着他头发,腻上身去:“他找你做什么啊?找麻烦么?” 
  卫展宁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按抚我的肩背:“他想把教主之位让给我,不过我没有答应他就是了。” 
  想不明白…… 
  我把头埋进他怀里:“虽然以前和他相处过,不过我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人。” 
  卫展宁只是笑。 
  身上没什么力气,我慢慢的沉入梦乡。 
  终于算是把午睡这个词贯彻到了实处,动词化名词化都实践了…… 
   
  “小风……”朦胧中听到他的声音。 
  我半梦半醒,唔了一声。 
  “你是我的宝贝……不会把你给任何人……” 
  我懒懒的拱拱,找个舒服的姿势。 
  沉入梦乡。 
   
  闲言二 
  梦里花落知多少。 
  我在窗前称药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瓣飞花,在风中流浪,落到我面前的药包里面。 
   
  细碎的,半卷的瓣。 
  指尖轻轻拈起来,可以感觉到花瓣的柔软和脆弱。 
  有些出神。 
  五四的脑袋在窗前闪出来,细声细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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