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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寒意浸上心来，车窗外不停变化着景色却依然逃不开暗调子。乔月白恍惚觉得，拥有过顾习安，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你去帮我买个披萨吧，我没吃晚饭。”乔月白突然这样说道。
顾习安愣了一下，皱着眉头：“乔月白……”
“你去买吧。”乔月白打断他，抿了抿嘴唇，说着：“你买来我以后就再也不缠着你了。”
顾习安没有回答，而是有点无奈的小弧度摇了摇头。安静的开了一段路，乔月白以为他不会去买的，可是他方向盘一打，停在了路边。乔月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目光就移到斜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必胜客。
乔月白一惊，及时扯住了已经打开车门的顾习安：“你还真要去啊？”
顾习安话语柔和：“不是没吃晚饭吗？”
乔月白愣住，然后看着他拿起车中间摆着的雨伞，他的衣袖从乔月白手里抽走，可是手的动作还是维持了那样几秒钟的时间。
你可以跟我大吵一架，但只求你不要用这种像对老朋友一样的语气，跟我对话。
顾习安开门下车的一瞬间，外面的冷空气伴着雨水飘进来，乔月白被激到打了个寒颤，原来他真的有开暖气。
他很平静的看着顾习安撑着伞疾步走到必胜客里，就一直盯着那透着暖黄色光的玻璃门，然后顾习安推门出来，撑起雨伞，手里拎着白色的塑料袋。
在他只差一步就要靠近车子的时候，乔月白猛的扑到驾驶座上，按下了驾驶座旁边的保险锁。
顾习安拎着披萨的手去开门，用力往外拉了两下，打不开，从里面被反锁了。他对着车窗敲了两下：“乔月白！”
没有人回答。
他害怕乔月白出什么事了，从旁边的车窗看不见里面，于是他绕到车子前面，看到乔月白安然无事的坐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方向盘，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张着嘴呼吸。
顾习安放慢了脚步，走到了车子旁边，靠在车身上也不管会不会弄湿衣服。打在雨伞上的响声和落在地上的不同，握着披萨的那只手还可以感觉到从袋子里透出的温度。
顾习安仰着头，闭上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乔月白不想让顾习安上车，她不想吃披萨，她想继续赖着顾习安。用手去抹脸上的眼泪，结果越抹越掉，胡乱的就擦在顾习安的车坐垫上。憋不住的时候，幸好还能找到音响的位置，把声音开到最大。
顾习安在站在雨里，突然听见车子里传来了杂乱的歌声，他不准备去打扰乔月白。或许这是他们之间还剩下的默契，乔月白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歇斯底里的哭声，顾习安不去拆穿他。
开完音响还觉得不过瘾，她还想去开暖气，想想又算了，暖气再暖，也烘不干一整颗湿透的心。
※※※
车子停在了一个陌生的公寓，乔月白跟着顾习安走进公寓楼里，磨磨蹭蹭不知走哪个放下。
她走路一向磨蹭，平日顾习安总是放慢脚步陪她磨磨唧唧的走着，纵使有很多工作还没有完成。
这一次，他走的很快。
顾习安大步走在前面，乔月白好不容易跟到了电梯口，顾习安突然想起了什么，乔月白看着他拐出了走廊好像是到外面的有保安前台。
哪里能傻傻的站在这里等他啊，当然是偷偷跟上去看看他要干什么才对。乔月白这样想着就踮着脚跑上去，躲在拐角后面。
“刚刚和我一块进来的人，他不是这里住户，下次希望请你们能够仔细询问一下每个进来的非住户。”
顾习安如是说着，乔月白就完完整整的听见了，突然就觉得好像被人抽干了身边的氧气。
她站在那里走不动，自然就和顾习安撞上面，乔月白不敢抬头看他，张着嘴巴，盯住他的裤管，眼睛里温了一片，死撑着不许掉出来。
顾习安在看到乔月白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刻，只是顿了顿，就与她擦肩而过。
还以为乔月白那种脾气的人，肯定跳起来骂他，又或者头也不甩的跑掉。出乎意料的是，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回到电梯前，和顾习安并肩的位置。
她有些小小触动，因为乔月白性格有了些转变，但也只能说是时间让人变得于过去不同了。
顾习安不敢去猜测乔月白这一次，是下了多大的决定，用尽了多少的力气，去委曲求全。
保安值班台后的小李在顾习安走之后，立马打起了电话。
“老王你太坑人了！上新搬来的帅哥住户你不是说他结婚了吗？”
“对啊，一直都是啊，怎么了？”
“那为什么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他说不认识啊！我要是被投诉了你得请我吃饭啊！”
一场太阳雨，不久就停了，仿佛从来没有下过。可是尽管阳光依然很刺眼，地上还是留有刚刚雨水的痕迹。
就像心里的伤痕，不是被时间掩埋你看不见它，它就不存在一样。
☆、第55章 莎莉
因为简修远不断出手的关系；经过两个晚上日夜兼程的加班；好不容易能有时间休息的顾习安；刚触及柔软的天鹅绒床被；接着被门口一阵‘叮咚叮咚’紧凑的催促着。
知道这个公寓的，只有那天那个人。
顾习安从床上坐起来；低头手指插进发间，狠狠的抓乱了头发。再仰头时，他望着天花板上刚换成仿古做旧款的吊灯，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定又是那个人；又是你；乔月白。
顾习安拉开门；一条细细的链子拦住了两个人，两个人住的那栋婚房里也有的，乔月白一开始还觉得怪好看，顺带着防贼。
只是现在，乔月白恨这条链子恨的牙痒痒。它就这样使得她与顾习安之间，只能通过没有一手掌宽的距离对视着。
顾习安倒是觉得当初这决定还是挺有见地的，防盗、防偷、防色狼目前都没有什么实质的效果，‘防乔月白’这一项，倒是次次发挥功效。
“你有什么事吗？”
顾习安面无表情的问着，语气间只剩无奈。
乔月白笑嘻嘻的举着一个扁扁的盒子到眼前：“您好，您定的披萨到了。”
“我没有定披萨，谢谢。”
顾习安说完，作势就要把门关上，乔月白一着急伸出一只手就这样抓在门边上，被狠狠的夹了一下。
“哎，等等等等，啊——”
“嘶……”她将手从门里抽出，龇着牙，快速的甩动着，还是可以看见被夹出得一道红痕。
在刚刚那样一次经历之后，顾习安不敢随随便便的关门，只好是皱起了眉头盯着门外的人。本来想问她严不严重，可又想起这个现在跟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
乔月白见顾习安眼神中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看起来就像是个陌生人。
你对陌生人关心一下会死吗？
手掌被夹到的地方痛痛麻麻的，只好忍着。
“我想可能是您抽中了我们餐厅的幸运会员，所以送给您一份披萨，感谢您长期以来对我们的支持。”
理由的用词都喝自己第一次买回家披萨说的一模一样，乔月白，你就不能在出息点，上网百度一套新鲜点的。
顾习安看着她眼眶明显是红了一圈，也许是眼睛太大所以很明显。又要强忍着，挤出那种难看的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难看。
“能不能换成别的理由？”
上次是皮蛋瘦肉粥，称他抽中了粥店的‘免费送’。上上次是馄饨面，称他抽中了面店的‘免费送’。上上上次不记得是什么，反正借口一定是抽中了‘免费送’。
乔月白耸耸肩，说道：“编理由很累的。”
他看了乔月白一眼，在确定她肯定来不及把门堵上的时候，迅速的‘砰——’一声，把门关上。
乔月白愣了一下，然后用手摸了摸披萨，害怕刚刚她关门时候带起的风把披萨吹凉了，好不容易等到顾习安最喜欢的无边披萨出炉，打着计程车就奔来了。
其实乔月白喜欢芝士卷边的，所以每次她跟顾习安两个人窝在沙发里，顾习安一只手把乔月白圈在怀里，一只手托着披萨，乔月白伸手就握住顾习安的手腕，带到嘴边，他咬芝士的那一边，顾习安就从另一头开始吃。
乔月白惬意的靠着顾习安，想吃披萨的时候就抓顾习安的手，想喝可乐就戳他的大腿。看着电视机里的节目笑的没心没肺，偶尔抬起头去调戏一下笑点奇高，在自己东倒西歪的时候每次都‘很给面子’淡淡一笑的顾习安。
吃饱喝足后，就连手都不用洗的。
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沙发高出的一边，张着嘴巴，眼里的顾习安是倒着的，看他把垃圾收进垃圾袋里，然后走到玄关，开门，侧身把垃圾放在门口。等他走到自己面前，蹲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自己的鼻子。
“懒猪。”他说。
在顾习安迅雷不及掩耳的把门关上之后，乔月白却没有显得多着急，晃晃悠悠的拎着袋子走到电梯口，然后默数：“1、2、3、4、5……”
听见身后的门打开的声音，这次数的时间比上次要长了两秒，可乔月白还是兴高采烈的回过头去，顾习安依然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门里，只是这下他解开了那条链子。
“披萨留下，人走。”
乔月白瘪着嘴走上前去，把披萨交到顾习安手里。然后她歪着头想要往里探，可惜被顾习安发现了，于是他移动了一下，挡住了乔月白的视线。
“可以请我一块吃吗？”
“行，全都带走吧。”
顾习安作势要将袋子重新还给乔月白，于是乔月白连忙向后退了两步，摆摆手：“呵呵呵呵，我说笑的说笑的。”
顾习安从鼻腔里轻轻发出‘哼’的声音，然后把门带上。乔月白面对着暗红色的大门，松了一口气，其实有没有把握他一定会开门这种事情，不科学。
顾习安有胃病，可是常常因为忙着工作而没时间吃饭，已经连续两个晚上都来敲门却没有人应答的乔月白，终于在今晚给他碰到一次了。
她满足的哼着歌进了电梯，但在电梯门真正关上的一刹那，莫名的伤感像穿着不合脚的鞋，又脱不掉。看着头顶的数字迅速的下落，终要跌进一个深渊然后才会停止。
顾习安将披萨盒子打开，盯着那上面琳琅满目都是花料无边的披萨，‘哧’的一声，不知是无奈还是嘲讽笑了。然后他反手将盒子盖上，就扔在厨房的餐桌上，回房睡觉。
只是一个月没有吃，已经看到这玩意儿就反胃。
乔月白不知道，不管披萨是无边还是芝心卷边，他顾习安都不喜欢，只是乔月白喜欢披萨，他就陪他一起吃，相比起芝心更容易接受无边而已。
另个人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乔月白对披萨的热衷就像一种坚韧不拔的执念，所以每周两回是必需的，直到顾习安吃到快要吐了，才终于忍不住把一周两回的‘享受’坚决改成了两周一回。因此乔月白还跟他闹了三天的冷战，原因是‘你爱我，就要爱披萨，否则你就是不爱我’。
顾习安实在是佩服她可以把吃不吃披萨问题这种脚跟的位置，上升到‘你到底爱不爱我’的高度。
他觉得乔月白实在是太任性了，所以顾习安也有些生气，两人就相互用冷暴力在博弈。
直到那天顾习安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他抓着头发打着哈欠，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转了个身，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想去揽住睡在旁边的人，结果没有隆起的人他整个身体都被惯性带着趴在床上，微微睁开眼。视线里都是窗外照进亮白的光，素白的窗帘绑在一旁，地板上还有放在窗台上仙人掌的影子。
顾习安看着身侧的床上，被掀开的一半的被子，淡蓝色的床单褶皱一条一条的凌乱。他抬起一点身子，正对着床的房门是开着一条缝隙，可以看见客厅外的电视机，听到一系列什么玉米粒、鸡肉片等词汇的时候，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乔月白把前几天从电脑上下载来的披萨教程，插进了电视里播放。原先是看了三四遍，终于在昨天晚上顾习安忙着画稿的时候跑去超市买了好多的材料。
走前顾习安没有从工作台上转移视线，而是在乔月白开门的时候，突然出声：“去哪啊？”
乔月白脚下刹车，一愣，看着顾习安在台灯照耀下，显得特别知性的背影，坦然的说着：“吃撑了，遛食！”
她说完就溜走了，顾习安把尺子按在纸上，黑色的墨水拉出了一条完美的直线，然后顿住，他转仰着头，看到墙头挂着的梅花鹿时钟，21时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