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媛嘴角略勾:原来如此。
但她是不会提醒孙枚的,孙枚那样当众骂了她两次,她傻帽了才会去提醒孙枚。
小孩子被打了手背,抽噎着跑回母亲那里,这一来,同桌的,谁也不会想去碰孙枚这枚蛋糕了,哪怕这蛋糕再好吃,哪怕孙枚请他们吃。
众人本是羡慕的目光变成了冷丁丁的藐视。
孙枚才不管,心里哼:你们这些吃不着的,只是在妒忌我。
拿起搁在瓷盘上的小叉小刀,细心地割开蛋糕半截,当着那些人的面,优雅地叉了一块放入了口里,做出就是要妒忌死你们的娇态。
哪知道这蛋糕入口即化,紧接像是一颗炸弹在她口中爆发,喷出的火浪直抵她喉间,烧到她食管,她整张脸到脖子,到胸腔,燃起团团的火焰,是自燃了!
嘭!
手里的刀叉应声落地,她抓起身旁客人杯子里的水,往嘴巴里灌。
可是,吃了辣的话,更是不能喝水的。水伴着辣味往下呛,无疑是火上浇油,呛到了她气管鼻子,她满脸都是鼻涕和泪水。
所有人看着她这样子,先是惊愕,后来,都不由失笑,大笑,笑得前仆后仰。被她打了小手背的孩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妈妈,她是被巫婆惩罚了吗?”
好不容易顺了口气的孙枚,嘭一声拍桌,被辣椒灭了一半的沙哑声线朝服务生怒:“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饭馆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孙小姐。”服务生十分无辜的眼神,频频向其他客人们求证,“这是我们饭馆有名的一道四川菜品,叫做火辣的热情。光听这个名字,都能听出这道菜是谁送给谁的吧。而孙小姐你自己不是承认了吗?怎么怪到我身上来?”
孙枚当场哑口无言。她之前的举动,包括打走小孩子,无不都是在证实她自己承认有爱慕者。
火辣的热情?
确是很符合追求者的心意——一片热情让人不要抗拒。
问题是她刚刚吃了一小块都辣成这样,别提如果吃完一整块她会变成什么样。
“哥,要不你尝一口?”
孙靖仁光是看她刚才那副被呛的样子,都知道这蛋糕有多可怕,可能埋了十万吨火药都不止,摇头摆手,笑眯眯说:“妹子,你不是吃辣比我厉害吗?你吃吧。我不会吃辣。”
自己的哥她拿不住,但是表弟总能拿住。
孙枚再看向了张晓亮:“晓亮——”
“表姐。”张晓亮未等她开口,先唇角微弯,对先前她骂他的怨言都记在心里呢,“人家对你这份珍贵的心意,这里的人都看到了,你怎么可以把它送给别人吃,这是不礼貌的。”
桌上其他人,哪怕比她会吃辣的,都和张晓亮一样的眼神表态:你今天不吃完它还不行!
“姐姐吃吧,你不是很喜欢它,连让我看一眼都不让吗?”某个童稚的声线提醒她,也获得了所有人的赞同。
你必须吃!
孙枚那桌不停传来的咳嗽流鼻子,蔓蔓那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再说,早在王学斌走来和蔓蔓说话的时候,大家都能多少意识到要有戏上场了。
一时半会儿,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蔓蔓。
蔓蔓伸出的筷子夹了个水晶虾饺放进自己碗里,轻轻地咬,微妙的唇角若有若无的笑,一片寻常,若无其事。
君爷看到妹妹这张脸,心中都未免不是一抖,让他想起了上回为一分钱在饭馆里坐牢狱的事情了。
众人嗟叹:什么叫杀人于无形?!
这一回,总算是被他们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原来,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人是厨师,厨师啊!
众人在心里寒战。
茶会在上午十点多钟结束,有些人就此在饭馆里面喝茶,等待中餐,不想留下的人,纷纷驾车离开。
孙枚吃了一块“火辣的热情”,烧到嗓子全哑了,真真是欲说无声。
孙老头见到,向她一顿斥骂:“你这火辣的性子,就是吃辣娇惯出来的。让你不吃你偏要吃,现在好了,吃成这样,我看你医生也不用看了!”
孙枚憋屈地背过身去,握拳,咬牙:这肯定是某个人的恶作剧,被她抓到,她决不轻饶!
不过,得承认,这做辣的师傅,能把辣味做到,连她这个吃辣高手都制服了。
里高手如云。
孙老头骂归骂孙女,实际上心里也是明白一些的,再说这孙枚,是他有意护着宠着的一孙女,平常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得。只是今天的事情堆砌起来,一件件都能让他火冒三丈。尤其是到了最后,孙奶奶竟是背着他去见那人了。
常云曦是吗?
后来他是想起来了,他孙家独门手艺绝不外传,所以,能流落到外面人手里的,只有一个可能,他那个和女人私奔的大儿子。对这大儿子的女儿,他因讨厌大儿子自己娶的老婆,一并是从未见过,不像孙奶奶,是连照片都不看,绝对的不闻不问。
像这种他们孙家绝不承认的孽种,他们要来做什么。
他与孙奶奶怄气了,回去的车上,只与孙子孙女坐一起,让孙奶奶自个儿坐车去。
关上车门后,孙靖仁与孙枚两兄妹,都能感受到孙老头的满腔愤怒,一并噤声,小心不敢去点老人家的火。
孙老头是默默的,等前座司机开车离开了饭馆,唇角是慢慢地勾起了一丝冷笑,今天的事,他左思右想后,总算是想明白了些其中的来龙去脉。
“靖仁,你是不是得罪陆家的人了?”
老爷子骤然的一声问话,让孙靖仁周身绷直:“爷爷——”
欲言又止。
孙老头脸色一沉:“你得罪了陆家的大孙子以及孙女婿,我都听你叔说了,而且,你还有意想和他们继续对着干。”
听老头子这意思好像错是在他这边,孙靖仁无限委屈,控诉起了君爷和蒋大少:“爷爷,是他们欺人太甚!他们自己给自己人开后门,挤兑我!”
“他们自己给自己人开后门,那也是他们有能力!你如果有能力,他们能挤兑掉你吗!”孙老头是个明白人,一眼能看清问题的重点在哪里,那就是自己的孙子是个窝囊废,这才让他气得半死,指住还想争辩的孙子的鼻子继续骂,“你敢说你有能力?如果你有能力,今天拿到那个梳妆盒的就是你,而不是他!”
面对今天的画赛,孙靖仁无话可言,蒋大少的功力明明白白显现在他面前,但是,要他相信蒋大少这样一个在教导队浪费自己专业的人,能轻而易举解决他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他说什么都不信!
别说他不信,孙老头也是不大信的。
俗话说,要眼见为实。
蒋大少能有这样的画功,全得益于黄济儒。但是,黄济儒是一名武将,教蒋大少,也只能教到这些。蒋大少的专业能力究竟怎样,这陆家是不是为自己孙女婿开后门都是值得推敲的。
孙子心中的委屈他能考虑到,他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孙子真被人给压下去吞委屈。
“靖仁,接下来,我会给你个机会。让你和他在专业上正面地较量一回,你这回可得好好看,别像你妹妹,又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孙老头道。
耳听老爷子突然语气一转了,孙靖仁重燃起了希望,兴奋地保证:“放心吧,爷爷,这回我肯定是要他好看的。他只是个研究生,我还是博士生毕业呢。”
孙枚不满地咳一声:这哥贬低蒋大少是研究生,不是一并把她给鄙视了吗?
孙靖仁心情好,拿了颗薄荷糖给她,边说:“你不是有朋友在吗?她知道,怎也不事先告诉你一声。”
“这么多家分店,她又不是在这家分店工作。”孙枚悻悻道。
只能说她倒霉吗?
那是不可能的。
早有人知道某人与她的关系,被人给调开了。
饭馆里,送完最后一批客人,林家两老留下来,在和赵夫人喝茶,看见蔓蔓,就让赵夫人招呼她过来。
蔓蔓走过来,被林老夫人摸着手,说:“你这孩子,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也不知这话是褒是贬。
反正蔓蔓不习惯被人夸,囧一个。
“你爷爷说,这饭馆你开的?”
“嗯。”
“怎么会想开饭馆呢?”
“喜欢。”
好直率的两个字,充满了大气,让林家两老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等放了蔓蔓走,林老夫人对赵夫人拍定:“等她生完孩子,是办画展,随时来找我。我定帮她办得轰轰烈烈的。”
赵夫人捂嘴,笑,告诉老人:“她性子淡然,不喜欢轰轰烈烈。”
“那更好。”林老夫人大将风范地说,“沉得住气,韬光养晦的人,才能成大器。”
蔓蔓回头,是在找常云曦,她怕常云曦准备骑单车走,而这个时候近午饭点了,常云曦骑单车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回家吃饭。
常云曦是在找自己的单车,在停车场没见着,后来听保安说,是生怕她的单车在小车停车场被车子撞了,并且只有一辆单车容易看漏被人偷,于是将她的单车是抬进了饭馆里头。她从一条小过道里推出了自己的单车。
众人看着她推着单车出来。
高大帅第一个竖起了大拇指:“常小姐,你这是健康国民,骑单车,每天锻炼身体。”
常云曦哑然:这人真能侃,什么都能侃。
蔓蔓拉住她车头,说:“这个时候回去你还怎么吃饭,在这里吃了再走。”
“不必了,今早吃的都不消化呢。”常云曦摇摇头,倒不是不想接受蔓蔓的好意,实在是这胃吃的太撑了。
季云是组织了一群乐队成员各自回去后,拎着自己的乐器盒走过来,道:“我有车,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车放我车后厢。这时候车流量多了,你骑单车不好走,而且危险。”
若是往常,常云曦没有想多,定是一口接受了他的好意,但今天,有些苗头让她不得不去想,因此又摇了摇头谢绝了他的建议。
众人看怎么都说服不了她,只好放了她走。从某方面来说,常云曦也是个固执的人。
等常云曦走了,高大帅揽到季云的肩膊,趣问:“季老师,你真是想追她?”
季云咧嘴苦笑:“我都说了,你没有看到她尾指上那枚戒指吗?”
“她年纪轻轻的,搞独身做什么?”高大帅俨然不信。
“她以前不是独身的,她以前有未婚夫的,听说死了。”季云托出了事情的真相。
场中是一阵寂寞。
一个丧失了未婚夫以后坚决独身的女子代表什么?
不言而喻。
姚爷的美睐轻轻地微眨着,是想到小胡同里,还有那样一段对话。
高大帅抱住脑袋,对季云恨道:“这么长情的女人现在在这社会里可算稀有动物了。季老师,你真能挑!”
季云再度苦笑。
“过来,蔓蔓。”
蔓蔓一转身,又被老一辈的叫去了。
这回,叫她的是自己爷爷和姚爷爷。
这姚爷爷呢,既然自己儿子姚书记长得好看,孙子姚子业长得更好看,可见本身年轻时定是同样是个美男子,这点早在林老夫人的话里得到了证实,姚家有好的外相基因。
姚老头年纪大了,但是相比一般老爷子,仍是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老绅士形象。今天茶会开始,她就知道姚家长辈要来,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和姚爷爷打招呼,而她爷爷陆老头,似乎也是有意将其安排到了最后。
姚家与陆家的关系,说到底千丝万缕,姚家与陆家的亲密,胜过一家人。
“姚爷爷好。”蔓蔓唤。
“今天你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了。”姚老头笑晏晏,眼眸与孙子一样的美睐光彩照人,“我老伴说上回见了你,才知道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她今天犯风湿没有来,我今天回去和她一说,她八成得后悔了。”
蔓蔓边听夸边窘,边问候姚家奶奶:“姚奶奶身体不利索吗?”
“老毛病,风湿,我也有。”姚老头对她表示出来的关切,肯定地点了头。
“风湿病的话。”蔓蔓思索着说,“我们现在有在开始做药膳,或许到时候,让这里做一些,每天给奶奶送去,从食补上配合一些,或许有些疗效。”
未想她为他老伴考虑到这个地步,姚老头眼睛一亮,笑意愈浓:“果然是个遭人疼的孩子,人家疼你绝对没有白费。”
蔓蔓:……其实人家不疼她,光是冲着没有害她,人之常情,她都会想帮助有需要的老人孩子。
接下来,她哥和姚爷,还有她老公,都走过来了。
蔓蔓知道他们男人之间要谈话,就此离开去找自己母亲和弟弟。
“聪明的孩子。”姚老头望着她的背影,对陆老头说。
陆老头听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赞誉,危机感倍增:不会是又来一个想抢他孙女的吧。
君爷他们走过来后,与两个长辈一起是围坐到一张桌边。
姚老头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