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姚夫人之后,是姚家两兄弟;再之后,赵家一家;赵夫人,将云姐都拉来了;最后,陈孝义不知怎么被姚爷拐了过来。
好家伙,这帮看热闹的人马,集结了十人以上。
君爷的脸,黑得像顶了个大锅盖。
耳听,小东子小盆友,跑到舅妈舅舅中间,得到了一块赏识的咕噜肉,一边小嘴巴嚼一边小嘴巴夸:“嗯,比我妈妈做的好吃。比舅妈做的,不差。——舅妈,不是你做的菜吗?”
“小孩子吃东西就吃东西,不要说话。”君爷黑着脸斥。
小家伙绝顶聪明的脑袋瓜,立马意识到这肉是谁做的了,一张小嘴巴诧异地张开。蒋梅赶紧冲过来捂住儿子嘴巴。君爷再怒起来,是要拎起她儿子打屁股了。
只有姚夫人这个做干妈的,天不怕地不怕,过来调侃干儿子了:“陆君,你妈都说你做饭比她做的好吃,来,让我尝一口。”
坐在君爷身边的蔓蔓,听到姚夫人这话,立马将椅子挪开几分。她哥听到这话不得炸!
“这饭不是我做的。”君爷厚起脸皮来,不会输给任何人。
“那是谁做的?”姚夫人不大相信干儿子竟然会耍赖。
君爷是顶级腹黑,耍赖这种伎俩,早已轻车熟驾:“还能是谁?当然是囡囡和她老公。”
亲耳听着皮球踢到了自己身上的蔓蔓小两口,嘴里都嘎吱咬了下筷子。
“囡囡,是你做的吗?”姚夫人手搭住蔓蔓的肩膀。
蔓蔓不想替她哥挡这个架都不行,她倒不是怕她哥怒,是怕她哥要“哭”。好吧,这会儿她真是心疼起被人逼宫的君爷,面对姚夫人的问题点了点头:“我和阿衍做的。”
媳妇说什么,蒋大少向来听什么,遵从行事就是,跟着点头:“我和蔓蔓做的。”
陆欢小盆友一见形势逆转,眨巴着眼,闭住声音只管吃饭。毕竟他以后需要继续蹭他哥的饭,这会儿得罪光了他哥没有好处。
姚夫人见桌上他们四个人齐心协力,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来抓个现行的,但是,能看到蔓蔓替君爷挡驾这一幕,倒也觉得值了,笑呵呵地拍拍他们两兄妹的肩膀:“好吧,你们吃。”
危机解除,松解浑身紧绷的肌肉,君爷回头是看了看妹妹,冷眸里的光意会不明。
陆家人吃饭,客人们坐在客厅里,自己先玩了起来。
“对了,爸和爷爷不回来吃吗?”陆欢吃到快饱了,才不厚道地想起还有两个家人。
“他们想着妈不在,所以没有回来,应该是的。”蔓蔓说。
以陆司令和陆老头的消息网,这点小事不难传进耳朵里,可他们两个可能都没有料到,今晚君爷真的会回来做饭。
话刚这般说,陆老头和陆司令,还真是果断地杀了个回马枪。
君爷这会儿都得庆幸,妹婿和弟弟都是饿死鬼投胎,桌上的菜,全数都被扫得一干二净。陆老和陆司令回来时,连个菜渣都抓不到。
“谁做的饭?”陆司令不甘不愿的,想是不是借口在外面没吃饱。
君爷一扫自己的爸和自己的爷爷两张狡猾的面孔,十分淡定地使出杀手锏:“高血压的,有年纪了的,晚上更要吃的少。”
陆司令和陆老头立马没了气。
吃完饭,蒋大少带着小舅子,两人在厨房里当起洗碗工。其他人,都在客厅里泡茶吃瓜子。
见今晚来了这么多客人,陆司令也高兴,坐在中间,把小东子抱在自己膝盖头,逗了会儿。
可小家伙是个小大人,不喜欢被大人逗着玩了,不乐意地说:“舅妈都有小孩子了,比我小,比我好玩。”
“是啊。”陆司令想到自己即将升任为姥爷,也兴奋,所以在今天听说初夏已经生了,一样激动了一把。
话到这里,云姐问:“孩子取好名没有?”
取名这个事,陆老头自来到大儿子家后,一直落力在办。先是征询了老家那批长辈的意见,又在圈子里过问了许多行家的建议,可林老那对夫妇对他说,既然有个取名大师黄济儒在,为什么不找他呢。找黄济儒的想法,其实,他和蒋家的公公婆婆,都是一致的意见。只可惜,这黄济儒似乎很不好找。为了这事,蒋母和蒋父,都搭车亲自前往黄家老家,请黄济儒出山。
按照大家的想法,请黄济儒能请的动的,可能还是需要靠蒋大少本人。但蔓蔓要生产了,蒋大少不可能离开。
蒋衍实际上,已是写过两封信过去,可是都石沉大海。后来才听说,原来黄家地方,不知是修路什么的,邮件寄不到。至于电话,黄家自己没有安,反正黄济儒不听不接的。
云姐听陆老头说了一通理由,却是很能体会到陆家在这件事的重视,想必,陆家对这即将出世的两个孩子,都抱了莫大的希望。
小家伙听旁边他们大人说话,一知半解,只听说是要为舅妈的两个小屁孩取名,举起小手说:“不是名字都想好了吗?叫南南和西西。”
众人不是没有听过蔓蔓准备给孩子取的这个小名,发出一串不知如何形容的笑声。这名字,当小名叫着还可以,当大名,肯定是不行的。
蔓蔓悻悻然。
小家伙似乎能体会到舅妈沮丧的心情,走过来偷偷牵住舅妈的手安慰。
蔓蔓低头,拿手捏了把小家伙的脸,可心疼了这遭人疼的孩子。
接下来,姚夫人从陆家冰箱里取出陆夫人准备好的面团,端出来搁在桌上。每个人,兴致勃勃地玩捏起来。
小家伙坐在舅妈身边,边捏面塑,边向舅妈高密一些不为人知的新闻:“舅妈,我告诉你,我那小表姑,谈恋爱了。”
彭芳?
蔓蔓这刻,才意识到彭芳今晚有来,只是都躲在别人后面,像是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同样,陈孝义也是躲在人的背后,把自己全身藏起来的模样。两人之间鬼鬼祟祟的,让人想不起疑心都难。
蔓蔓莞尔,答:“那是好事。”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留意了下姚子宝。见着姚子宝没事人似的,可能姚子宝的那颗心,还是吊在她妹妹身上。
佳静过年后要回来复课了。蔓蔓一时这心情也不由复杂起来,捏着手里的面塑显得心不在焉。
除了她,其他人,都一样,有些是被拉来,心思并不搁在这面塑上面。有一些,倒是为了出气似的,一门心思钻研在面塑。于是,捏出来的作品,参差不齐。
看到有人比他这个小屁孩捏出来的玩意儿还丑,小家伙得意地将自己捏出来的小狗摆到桌上:“我不是倒数第一。”
众人听到他这话:囧。
各位大人显示出了亚历山大,输给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没面子。
像本身是艺术家的蔓蔓、赵夫人之类,再怎么糊里糊涂地捏,都不会差。相反,不是艺术家那些,可就悲催了。接着,有人发现,越用心捏,反而捏的是四不像,越捏越丑。
陆欢最终将自己捏出来的只有两条腿的青蛙一扔,卖起萌:“我这是进化中的蝌蚪。”
姚夫人等人,笑得花枝乱颤。
姚子宝捏出来的是个机器人,本来他想捏变形金刚,可怎么努力,都只能捏出个最原始的机器人。好歹,大家看出是个机器人。
像两爷,就惨了。姚爷捏出来的把菜刀,被认为怠工。君爷捏出来的孙悟空,肯定不像孙悟空,被叫做减肥了的猪八戒。
这里面,作品做的最好的,反倒不是蔓蔓。而是蒋大少和陆老头陆司令,三个人合作的一副群生像,是把今晚上的人,都给简单塑造个形廓出来了。
“怎么不把你媳妇的两个孩子,也给捏出来?”赵夫人笑叹这作品的美中不足。
“我都不知道是男是女。”蒋衍笑说。
赵夫人一愣,看向君爷,才知道原来君爷将孩子性别的事都瞒着家人,不由啧啧:连这个后门都不开,真是陆家人铁的作风。
众人玩了两个小时,累了,陆司令却突然来了激情,要亲自开车去接老婆。
目送父亲走了出去,蔓蔓来到窗前,忽然,看见路上那灯光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飘。她仔细眯眼看了会儿,不敢确信是什么。
紧接,是她弟弟在后面叫了句:“下雪了。”
下雪?
原来是雪。月儿眼吃惊,又是喜悦。
南方人,从没见过雪,看到雪的惊喜,不言而喻。她穿了外套,就想下楼先去看看究竟,近距离接把雪感受下。蒋衍连忙扶着她。
众人看到她心切的模样,各有各的感慨。
“说起来,囡囡是北方人血统,但是从没有在北方长居过。”姚夫人说。
在北方,雪已是不稀奇的事,甚至很多时候,成了恼人的大事,比如雪太大会导致封路,融雪会路滑,老人小孩一旦摔跤,那就是骨折,归之总总。所以在北方人眼里,南方人对于雪的兴奋,好比内地的人第一次看海一样,充满不可思议。
君爷缄默,脸上很沉很沉:她回到他们家了,可是,又好像没有真正回来。
“明天上雍和宫吗?”云姐问赵夫人意见。她们不迷信,但是在家闲着没事,想去看看热闹。或许雍和宫有什么文化艺术活动。
赵夫人想了下后说:“看囡囡要不要一起去。”
蔓蔓和老公一块走到了楼下。蒋衍怕她冻着,是把她搂着,并肩站在了院子里。蔓蔓伸出手去接雪,感觉凉飕飕的一点,滴到掌心,又瞬间浸化了去,什么都捉不住,比起雨更捉不住。雨水,好歹能在掌心里形成一点水洼。
夜里看不清飘雪的景象,蒋衍感觉到她失望,呼着热气的嘴唇贴在她耳畔说:想看雪,真正的雪,等孩子出生后,我带你去东北看看。
靠在他暖烘烘的胸窝口,蔓蔓点头又摇头。其实,她该心满意足了,有这么好的老公,现在自己的家和事业,都经营的很好。人是不能太贪心的。
两个人在院子里又站了会儿。客厅人多,现在这里单独他们两个人,清静多了。而且蔓蔓窝在老公怀里,一点都不觉得冷。她突然升起个奇怪的念头,或许,雪这种东西,就是故意让两人贴在一块老天爷给制造的机会。
可没过会儿,她这和老公的粘腻被弟弟打断了。
“姐,姐夫,我哥让你们上去,会伤风的。”陆欢嚷嚷。
她这个哥,说白了,管得太严。
蔓蔓摇头丧气,好不容易在雪中浪漫一回,就这样匆匆结束了。爬回到楼上,刚好听赵夫人问她去不去雍和宫。提到雍和宫,蔓蔓骤然想起了上次那个自称从五台山来的和尚。
这位从五台山来的大师,这一刻,正被古管家带着,走进了宅邸面见坐在轮椅上的老夫人。
“金大师。”老夫人对大师,饱含敬意地称呼。
“贫僧也未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在有生之年遇到古夫人。”金大师向老夫人揖礼。
老夫人脸上宛如槐树表皮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与感慨:“是许久没有见了。我这把老骨头能活到现在,我自己都不信。”
听到她这话,金大师道:“贫僧出来时,倒是有听嘱咐贫僧出来的师傅说,贫僧此次来京,或许会遇故人。刚好前段日子,贫僧在京城内游走化缘时,有幸在雍和宫外头,遇到了一个身戴玉佩的年轻女施主。那玉佩,正与古夫人委托我寺庙中僧人打造的玉佩一模一样的样式,虽然不是原来的那块玉佩,但是已让贫僧萌生想法,古夫人即使不在了,这女施主,或许即是古夫人留下的后代。”
对于他这个夹杂着质问的问题,老夫人并没有回答。
古管家见缝插针,给金大师上了杯热茶。
老夫人见金大师喝上了热茶,不疾不徐地开口:“这次,我找大师过来,是有事要再请教和委托大师。”
说罢,古管家依据她的命令,从一盘的架子上,捧起一盆花木,双手毕恭毕敬地放置到了金大师面前,然后,将花木上面盖的布揭开。
金大师看着这花木熟眼,后记起是怎么回事,讶问:“此株,莫非是以前夫人从寺庙中剪下的那枝双生树枝条栽成?”
“原先,我都以为将它栽了几十年,精心培育,没给它少浇肥少浇水少换土,它依然不死不活的,不长叶子,怕是没救了。写信问你师傅,你师傅称生死有命。可没想到,近期,寒冬来,它却是长起了叶子。”老夫人说着这话,人生一口无尽的嘘声,有些事是怎么自己都掌控不住的,哪怕是她再有能力,比如说当年她老公出轨。
“这个——”金大师笑说,“我想,那应该是喜事将临了。”
“嗯。”老夫人重重地点个头,可以说对那未出世的两个孩子,她本来都还不抱希望,直到这树长起了叶子,是否代表着,她煎熬这么多年,终于要有个结果了,“所以,我想,让你将这树带回去寺庙里,算是我一个还愿。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