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瑾瑜的衣袖,轻声说:
“走吧,别看了”
瑾瑜眼里蒙着水汽,看看师傅,又看看那些孩子,最后还是跟着风子惜离开了。
“师傅,你说那些孩子以后会怎么样”瑾瑜还是惦记他们,开口问道。
“被买去当苦力,戏园,妓馆”风子惜淡淡的回到。
“啊?”
“除此之外估计没有别的出路”
“师傅,我们不是来挑人的吗,不如。。。”
“那也不能是人就要,而且我想看看有没有带底子的,那些孩子最起码也要七八年后才能上台,远水救不了近火”风子惜还是不打算让同情心扰乱自己。
“师傅,我们现在勉强还够的,那些孩子我看不错,您想,那些别的戏园的人,底子也不一定扎实,还要您费力去改,那些娃娃可是白纸一张,好好的练好基础,将来不比那些空有一副架子的好”瑾瑜还是不死心,真要就这么走了,他会睡不着觉的。
那些孩子惊恐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出现在瑾瑜眼前,心里像刀割似的。
风子惜停下脚步回身正对着瑾瑜,看着他恳求的眼神,说:
“可那要花不少银子,我们还要置办行头,那可是个大头,买了他们可能就不能去戏园子要人了”
“没关系,其他的角色都还够,就差几个小旦,,我多唱几场就行”
风子惜叹口气,眼神明显松懈许多,看瑾瑜期待着哀求自己,无奈,点了点头。
反正戏园子是瑾瑜的,想那王爷不会看着惜玉楼垮掉,总会有其他办法解决演员的问题,大不了。。。我再登台就是。
瑾瑜兴奋的跑回去,大声地呵斥住正扬着鞭子的大汉。
那大汉本来因为今天这几个小鬼的卖相不好,哭哭啼啼的找晦气,一个子都没赚到,心里正窝着火呢,这回看到有人招呼,连忙应道,跑到瑾瑜跟前招呼着。
瑾瑜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问:
“这些孩子什么价”
“五两一个,小公子看上哪个了”说着,拿起地上的绳子,一拽。
这时瑾瑜才看清,原来那些孩子被一根绳子绑在腰间,被大汉一下子都扯了过来。
“都给我精神点!小心皮肉”大汉威胁到。
“五两?你还真敢开口”这时,风子惜插嘴说“一两”
“什么?不卖不卖”大汉不客气地说”最少也要三两,这些都是我精心挑出来的”
瑾瑜显然没有讨价的经验,怔怔的看着两人,又有些担心师傅会因为价钱改了主意,刚想张开口,就看到风子惜看了自己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不卖就算了,看你的这些孩子都这么小,面黄肌瘦的,肯定不能做苦力,送去妓馆又没有个漂亮的,我们这是看着他们可怜才想要的”风子惜无所谓地说道。
“瑾瑜,走吧,反正前面多的是,比这些好多了”说完,拉着瑾瑜的手腕就往外走。
瑾瑜信以为真,紧张的说:
“师傅?真的要走?,可是。。”
“别说话”风子惜低声说道。
“那个!等等,价钱好商量嘛”
风子惜得意的看了瑾瑜一眼,瑾瑜一笑,跟着两人又状似不情愿的回来了。
“这。。。一两也太少了,再加点,我给你挑几个好的”大汉讨好道。
“我们不要几个,是都要”风子惜强调。
那人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连忙点头哈腰的说:
“都要?好好。一两就一两”说着,就把绳子递给一旁的瑾瑜,转身问风子惜要银子去了。
风子惜和瑾瑜仔细的看了看他们,确定里面没有残疾,可最后,风子惜对着那个稍大些的孩子又有些犹豫,对瑾瑜说
“这个会不会太大了些,已经有八九岁了吧”
瑾瑜也有些犹豫,两人正为难着,就看见那个孩子猛地跪在两人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两位好人要了我吧,我能吃苦,什么活都干,吃的也少,求求你们了”
风子惜心里一颤,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娘亲跪在人家戏院门口,苦苦求乞的情景,没想到会再次看到。
这个孩子正是刚刚唯一一个敢怒视人贩子的那个,风子惜发现他有一双十分有神的眼睛,坚定而深邃,透着一股霸道的气势,脸型长得棱角分明,想必长大了会是十足的威武,应该能做个武生。
摸了摸孩子的四肢,确实结实有力,虽然瘦小了些,
最终,两人还是收下了他,交了银子,风子惜和瑾瑜便带着十几个小孩子回了惜玉楼。
17
几天后,惜玉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正式开戏的当天,居然就来了不少的戏迷,让两人信心十足。
风子惜的重新登台更是吸引了不少人,打出原本在京城名动一时的流莺旗号,引得不少老戏迷都纷纷赶来,再一睹当时那人的风采。
风子惜当然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第一次上装就把瑾瑜看的目瞪口呆,再开嗓子这么一唱,引得台下阵阵叫好。
加上原来玉儿的名望,惜玉楼很快便火了起来,每天来听戏的人络绎不绝,好几次都踩破了门槛,李伯常常拿这事来打趣。
那时的几个孩子让风子惜大体的分配了一下,挑出几个唱腔身段都不错的戏子,每人都分了几个,至于他自己就没打算再收徒,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要登台,他有些力不从心了,瑾瑜也不同意他再费心教戏。
风子惜还特别选了一些给了瑾瑜,瑾瑜初当师傅显得十分兴奋,教起戏来更是干劲十足,美中不足就是脾气软了些,没有一丝师傅的架势,风子惜说了他好几回,可下次照样和颜悦色,软声细气的。
生活渐渐充实了起来,之前困扰自己的张楚风也被他抛在了脑后,看着戏园一天天兴旺起来,心里十分的满足。
这天,风子惜正要回房,路过内庭的小院,正好看到小武在和教打戏的师傅练功。
小武就是那些孩子里,最大的那个,带回来之后,风子惜便专门请了一个唱武生的好手教导。
不出意外的,小武对这些十分有兴趣,练习起来也十分刻苦,看得出,他知道自己有现在的生活十分的不易,自然珍惜。
风子惜心里对这个孩子有些莫名的好感,可能觉得他身上有些自己的影子,对他也就格外的关照。
小武也是懂得感恩的孩子,虽然他和风子惜的戏路不同,风子惜也没收他,可他见了风子惜总会亲切的叫他师傅,平日端茶倒水,请安问好,机灵得很。
而且小武人缘极好,早早就成了戏园子里的孩子王,哪个孩子调皮,他一吼便给治了住,孩子们对这个大哥哥敬畏有加,没有哪个敢造次的。
有了小武,风子惜省了不少心,心里更是对他喜爱非常。
“王师傅”风子惜叫来了小武的武师。
“来了,有事”那人喊一声,冲了过来,王师傅人高体壮,风子惜本来也不算矮,可在他身边一站,顿时比下去半截。
风子惜不着痕迹的退开半步,微微仰头,说:
“没什么,就是问问小武的情况”
“哦那孩子,是个苗子,有肯吃苦,不出五年,定能上台,使一身的好功夫”张师傅赞扬着。
风子惜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看院子中央耍着长枪的小武。
“小武,给你风师傅来一个铁门栓”张师傅对着院子中央喊道。(就是一只手捏着一只脚,另一只脚围着被捏住的那条腿前后跳跃。)
小武摆好身段,毫不含糊的来回跳了七八下,对于一个初学者,能学到这种程度已是不易。
风子惜赞扬的眼光一丝不漏的看在小武的眼里,,他知道师傅从不轻易开口赞赏,能得到这样的肯定,已是满足,不好意思的拿手搓搓鼻头,红着脸低下了头。
为了不让他太过骄傲,风子惜还是不打算亲口表扬,走过去,说了些告诫指导的话,便离开了。
刚没走几步,风子惜又被瑾瑜喊住了脚。
“师傅!师傅!”瑾瑜兴奋的跑了过来,一时停不住脚,和风子惜撞在了一起。
“怎么了,这么毛躁”风子惜不悦地说,他觉得瑾瑜自从跟了八王爷,性子开是开朗了,可有点开朗过了头。
瑾瑜不好意思的的整了整风子惜撞乱的衣衫,又理了理自己,接着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一封信,说:
“他给我写信了!”瑾瑜目光闪闪的看着风子惜。
“谁给你的?”风子惜有些奇怪。
“李伯”
李伯?
大瑞的通信不算发达,除了官道的驿站可以传递官府通文要件,平日百姓要想给远方的亲人传个信,就只能让别人带了。
看来那个王爷是以权谋私,用官道給瑾瑜带的信了,只是那个李伯是怎么拿到的,那种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他真的只是王爷的普通随侍?
风子惜还在想,就看见瑾瑜小心地捧着手里的纸张,满心的欢喜。
算了,管他什么,只要别伤到瑾瑜就好。
“你又不认字,他给你写什么信”风子惜看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泼了一句凉水。
“所以。。。师傅,你帮我念吧,尧熙走之前说他每五天就给我写一封的,以后。。。”瑾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也要我念?不怕你们的甜言蜜语被我看了去?”风子惜逗着瑾瑜。
瑾瑜面红一笑,小声地说:
“他知道我会让人念,不会写什么甜言蜜语的”
“进屋吧”
两人进了惜玉楼最里面的一重院落,便是风子惜的寝院,在张楚风离开的第二天,风子惜就搬了出来。
瑾瑜要照顾被留下的小世子,所以仍然住在王府里,他十分希望风子惜能陪着自己,可风子惜态度异常坚决,瑾瑜也没办法。
每次进来这里,瑾瑜都觉得清冷得很,他怕风子惜一个人寂寞,也只能尽量多过来陪陪。
风子惜坐在桌边,拿过瑾瑜手中的信,摊开,大体的浏览一遍。
瑾瑜耐着心,不敢开口催促,可急迫的眼神还是十分的明显。
风子惜也不想调他的胃口了,清了清嗓子,缓缓的念了出来。。。。。。。
信不长,也许是时间紧,八王爷并没有多说什么,无非就是让瑾瑜注意身体一类的,可瑾瑜一直听得很认真,脸上的笑从没下去过。
直到最后,一句想你,让瑾瑜忽地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看风子惜的脸色。
风子惜倒没觉得有什么,神情淡淡的把信收起来,还给了他。
瑾瑜十分小心的收好,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事,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封和刚刚十分相似的信封,递给风子惜,说:
“差点忘了,还有一封是张将军给您的”
风子惜抬眼有些吃惊,接过信封,果然,上面狂草一般的字迹写着‘风子惜亲启’
原来,假公济私的还不只是王爷。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开了,反正都准备狠下心来再不理他,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想着,便把信封随手放在桌上。
“师傅你不看吗”瑾瑜还没离开,他还想知道张将军说什么呢。
“恩”风子惜淡淡的回了一声,接着回了内室。
瑾瑜看看桌上被遗弃的信,心里不禁同情了张将军一把,随后注意力又被尧熙的来信转移,高兴地捧着信离开了。
之后,每隔五天,风子惜和瑾瑜都会收到一封来信,可两人对待信得态度却是天壤之别,一个视若珍宝,恨不得每天都捧在手上,一个弃之不顾,随手扔进小木盒子里,从此不见天日。
一个月后,一道圣旨让风子惜的生活起了一层涟漪,可对于瑾瑜,却如当头一棒。
当初八王爷独自回京,就怕瑾瑜一个人在这里会胡思乱想,特意把小世子尧瑞留了下来,一是路途颠簸怕小孩子受不了奔波,二,也是告诉瑾瑜他一定会回来。
可这次,皇上下旨,要立刻带尧瑞返回奉京,不得有误。
众人不敢违抗,第二天,尧瑞就被带走了。
从那天起,瑾瑜就一个人住在空空如也的王府,可最后也受不了物是人非的伤感,搬到了惜玉楼,尧瑞走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而且会显得比以前更加的期盼八王爷的来信。
风子惜知道他现在唯一的寄托便是那张薄薄的纸了,安全感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他们能有的。
日子一如既往,只是风子惜发现瑾瑜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每天反复的把王爷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明明不认字,可却能差不多吧内容都背了下来,有时候还能在深夜听到他的低泣声。
风子惜觉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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