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废话说完了?我要知道原因。”
“我没打算现在告诉你。我来就是想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结果想不到还不错。我也还有事,我的时间也不是那么富裕,先走一步。”聂染兮说完站起来,手镯叮当,项链闪亮。
聂染青笑得十分灿烂:“走好不送。”
聂染兮想了想,忽然把额前的头发拂了拂,冲她笑得十分甜美:“其实陆沛不比习进南差,习进南对你好,陆沛对你更好。其实你不知道的很多,可是我相信就算你知道了所有的事,你的反应依旧会让人失望。我知道你听不进去我说话,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听不听进去随你的便。聂染青,你现在过得已经够好了,你不应该再奢求更多。难得糊涂,可是你偏偏不想糊涂,你这个样子,到头来注定一败涂地。好日子就快到头了,你还是抓紧时间好好珍惜吧。”
要是聂染兮没有说的最后那几句话,聂染青估计可以认定自己完胜。可是她心里一点欢快的感觉都没有,她甚至连回家的欲望都没有。已经九点半,她在大街上一个人游荡,心里胡乱地想着过去的事,她在她和聂染兮所有的相处中找来找去,竟然找不到一个比较值得回忆的场景。
的确够悲哀。
她恍惚地上了辆计程车。各种回忆不断在脑里冲撞,最后的结果就是堵塞。她的大脑成了浆糊,以至于到家的时候连车费都差点忘记付。
聂染青一回到家就闻到一股烟味,于是立刻捂住鼻子。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微弱的光亮照进来,习进南正站在窗前,修长玉立,手指间有点点的明灭。她合上门,他回过头来,但没有动。
他的这个姿态让聂染青觉得恐慌,她站在门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连灯也忘记打开。
他却是笑了一下,在挨着窗户的沙发前坐了下来,冲她伸出手:“过来我抱一下。”
习进南平时很少会抽烟,更极少在家里抽过。聂染青不理会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皱皱眉说:“烟味这么大,快去洗澡。”
屋子里没有足够的光线,他的整张脸隐在黑暗里,聂染青能勉强看清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很小,而且充满讥讽。
她心中更加不安,她望着他无所适从。
第 二十五 章
25、
习进南把烟掐灭,倚着沙发背,两只手合在一起支着下巴,微微偏头看着窗外,话传过来,飘飘忽忽,聂染青的心像是有一根绳子拽紧了又放开。
“聂染青,我一直希望,你能知道你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可以忍受你任性,但是我绝对不会容忍你背叛,不论是以什么形式。”
他的动作明明懒散到极致,气氛却诡异地压抑,简直让人心惊。聂染青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他的动作,他的语调清冷且平静,整个人甚至都是疏离而冷淡。
窗户的隔音效果十分的好,聂染青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嘴唇,张口想解释,却不知怎么开始。屋子里一片死寂,她呼吸甚至都觉得困难,最后还是习进南打破沉默:“去洗澡吧,外面很闷,你出去一趟流了不少的汗吧。”
今晚是他们结婚以来气氛最差的一次。天气太闷热,虽然屋内开着空调,可聂染青洗完澡后还是觉得从头到脚的难受,而且,她的心情也是隐隐的烦躁。睡觉时她和习进南离得很远,而且是背对背。两人各自占据大床左右端,中间宽阔得如同一条河流,或者一条峡谷。
刚刚她和习进南都要去关壁灯,习进南的手比她早一秒触到开关,聂染青只好收回去。她抬头看他,习进南表情十分冷峻,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点笑意都没有,甚至连嘴唇都是紧紧抿着,明显是不悦的表现。
聂染青在心里无声叹气,她不知要怎么和习进南解释今天下午的事。难道说她对烟味最过敏,一闻到就会头疼,而且她今天下午十分不安,那句话是脱口而出?她相信这种解释说得越多就越错。
冷战的时间越长,越不利于解决本质问题。拖得越久,就如同慢慢凝固的胶体,虽然也能揭下来,可还是会留下痕迹。这个道理聂染青很明白,可是她对这种局面,不能不说,是十分的不擅长调剂。
聂染青整个晚上都一直维持着侧躺的姿势,习进南的表情沉冷,她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后来她半个身子都僵硬得厉害,稍稍翻了个身,还是一直没睡着,只好睁着眼看窗外。
T市的夜景十分漂亮,就算是灰暗的高楼形状都值得欣赏。远处的导航灯一闪一闪,聂染青盯得久了,眼睛又干又涩,终于培养出丁点的睡意,在天快亮的时候眯了一会儿。
她起床的时候习进南还闭着眼,一整夜两人的姿势竟然保持得十分好,习进南还是在那头,聂染青还是在这头。她咧咧嘴,下床没精打采地去做早饭,结果端粥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聂染青慢腾腾地去洗漱,镜子里的人衣着凌乱,头发用一支簪子斜斜地插起来,睡衣未换,眼底更是有隐隐的青色。她脸上的皮肤十分薄,稍稍睡不好征兆就很明显。聂染青咧了一下嘴角,镜子里的人也冲她咧嘴笑了一下。她想起原来父亲告诉过她,如果不高兴,只要对着镜子笑十次,心里就会高兴一点。
聂染青尝试着对着镜子笑了五次,结果发现没什么作用,于是兴致缺缺,懒得继续做下去。她弯腰凑近镜子去看自己的黑眼圈,看完了又看自己的眼睫毛。聂染青的睫毛弯弯长长,衬得一双眼很有神采,就算眯起来也是带着狡猾的笑意。
有次聂染青近距离观察习进南的睫毛,他的也是弯弯长长,加上一双狭长好看的眼,假如再带了浅淡的微笑,大概很能吸引各方异性眼球。不过这只是假如,习进南身上值得满意的地方很多,他那一双眼常常用来扫人和威慑人,淡淡的疏离感觉也一般由眼睛来负责执行,他基本没什么时间作出迷人的姿态汇聚各方的青睐。
聂染青这么想着,眼睛就微微弯了起来,嘴角也是微微扬起,刚想直起身子,就发现习进南正站在她身后,支着门框看着她幼稚又莫名的动作。
聂染青尴尬地侧身,想着转移话题:“早饭做好了。”
习进南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绕过她去洗漱,话说出来还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今天有课?”
“嗯……上午下午都有,大概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回来。”
习进南扑了一把水在脸上,直起身子通过镜子看着她:“今天大概会下雨,我送你去学校。”
聂染青愣了一下:“哦,好。”
正值上班高峰期,到处都是人和车,他们的车子汇在车流中行驶得十分慢。聂染青打开音响,撑着下巴看窗外人不耐烦的表情。车子里气氛也不怎么样,如同外面乌云密布的天气。习进南精神同样不大好,冷战这种东西,实在不怎么讨喜。聂染青觉得十分憋闷,她就受不了这种无声胜有声的状态,做什么都会产生异样的感觉,并且挥之不去。
她和姚蜜都是损人的好手,可甜言蜜语说出来却异常艰难。聂染青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做挽着别人胳膊撒娇这种事,但是除了这个她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原先她和习进南冷战的时候,两人都是默契地不再提以前的事,冷战时间从来没有超过一夜。现在这个样子,逼得聂染青抓狂。
在路上花费了一个半小时,幸好她们的课还没开始。聂染青刚想下车,就被习进南叫住:“下午六点我来接你,那时候你们应该已经下课了吧。”
他的下巴因为冷然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他的右手就在离她不远的位置,表情若有所思。聂染青看了看他,犹豫了好几下,把车门关上,又看了看窗外,确定没什么人朝这边注意。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抓住他的袖子。
她的力气有点大,习进南看着她,有点讶异。
聂染青眼睛眨了好几下,习进南看了看被捉住的袖子,问:“有事?”
聂染青闭上眼,一副大义凛然,想说点什么,结果还是放弃,眼睛也随之睁开,然后泄气地摇了摇头。她放开他的袖子,心里乱得不行。刚要下车,却被习进南反手捉住手腕,他微微使了巧力,下一刻两人的脸庞就挨得极近。
习进南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聂染青一懵,他就趁虚而入。
她被扣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习进南睁眼漫不经心地吻着她,眼底收入她的每一寸表情。吻却是很激烈,不带一丝温柔,倒像是在惩罚。聂染青微微皱眉,想推开他,却又使不上力。
等到她脸颊通红,他才放开她。聂染青眨眨眼,轻呼了一口气,努力恢复神智。再抬头的时候,习进南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看着窗外,淡声说:“去上课吧,下午六点我来接你。”
上午天气闷热,教室里人挨着人,闷热感环绕着每一寸皮肤,聂染青一想到早上车子里发生的那一幕,就觉得更加闷热。
下课后,姚蜜捏着她的下巴想调戏一下,结果聂染青躲得更加厉害。
姚蜜说:“你躲什么啊,咱家又不是没这么做过。”
聂染青发嗲:“姚姐姐,咱俩不熟。”
姚蜜嫣然一笑,食指轻轻挑着对方的下巴,尖着声音说:“聂妹妹啊,脸色这么差,昨晚是欲求不满还是纵欲过度啊,速速从实招来。”
聂染青笑骂:“滚。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北门外面好像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就去那里好了。”
结果没想到午饭吃得也十分不自在。
姚蜜正八卦着最近某女星的感情史,聂染青就接到了陆沛的电话。
姚蜜凑过来,看了看来电显示,装作恍然大悟了一下,接着就被聂染青敲回去安安静静地吃菜。
电话又响了两下,聂染青还是接了起来。
陆沛这次说话直指要点:“我想和你当面谈一些事。”
“什么事?”
“昨晚聂染兮是不是找过你?她说的不是真的。三年前发生了什么,我亲自告诉你。”
聂染青轻轻摸着光洁的玻璃,说:“你不是一向不肯告诉我么,现在怎么就可以了。”
陆沛沉默半晌,声音变得又低又缓:“原来的那些事,我一直认为你不知道也许更好,你怨我就怨了,就算是恨我要死,那也是我一手酿成的错。可是我今天忽然觉得,如果就这么让你蒙在鼓里,你永远无法从过去解脱出来。”
聂染青的手顿住,扯扯嘴角:“咱能换个话题么。”
陆沛叹息一声,说:“你又不想提这个了。”
“我是不想提,除此之外,假如你没什么好说的,那就挂了吧,再见。”
那边迟迟没有回音,聂染青从一数到三,然后挂掉电话。
她一回头,姚蜜正在鬼鬼祟祟地竖着耳朵偷听。聂染青两条胳膊抱在一起看着她,似笑非笑。
姚蜜嗤一声,说:“瞧你俩那对话,真是酸,酸得掉渣。不说了,吃饭吃饭。”
阴沉闷热了两日,T城在下午总算下了雨。外面云谲波诡,大白天却黑暗得如同泼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窗外的轰雷阵阵上,教授在讲台上摘了眼镜,夸张地叹口气:“教授教授,越教越瘦。得了,下节课我们课程加快一点,现在下课吧。”
下面学生哄笑,接着一片欢呼。
聂染青站在学院楼的台阶上,伸出手想去接雨滴,结果被姚蜜一把拽回去:“哎哎哎,裙子都快湿了,还想扮林妹妹呢。”
聂染青笑嘻嘻地:“姚小姐,请你自重,大庭广众的,这样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过了一会儿,雨小了一点,大批学生纷纷快步离开。姚蜜也想叫辆计程车,被聂染青拉住:“这么大的雨,一会儿肯定还继续下,你再等会儿,跟我一起走吧。”
姚蜜想了想,拍拍她的肩:“行,那我就全仰仗你了。”
到最后只剩下她和姚蜜两个人。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六点,聂染青想打电话给习进南,让他提早过来,想了想又作罢,他俩今天还在冷战中,万一某人在开极重要的会议,或者是约见客人,那她岂不坏了事。
风太大,早晨带来的伞起不到什么遮雨的作用。她和姚蜜在学院楼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五分钟后却再次接到了陆沛的电话。
陆沛这次说话更加直接:“我在你学校北门,你在哪里?”
聂染青很惊讶:“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在哪里?”
“你想干嘛?”
“你在哪里?”
到最后还是聂染青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