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靡花香- 第45部分

迎着茶儿诧异的目光，皇帝继续说道：“轻舞飞花之后，朕想要你，可是母后先开了口，朕不好拂他老人家的意，母后那么喜欢你，朕不知道怎么向母后开口——幸好母后垂怜你才来到我身边——可是，朕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你？朕不想以对其他妃嫔那样对你，朕想等你愿意跟着朕的时候，可是——”

可是，他还是以妃嫔的方式对待了自己，先有了住所，又有了名分，但是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唯一荣耀的是这是个世外桃源的住处，她也一度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是帝王，这也是恩宠至极了，还要说什么？虽然自己想要一份只属于自己的感情，但终究是幻想——既已进宫伴驾，又有什么办法？茶儿迎上皇帝的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久久不愿意松开——这让皇帝惊奇不已，一年多的时间，她从来都没有这样主动过——

“皇上，如果真的要开战，臣妾死而无憾，只希望还能坚持到臣妾将孩儿产下——”茶儿真心说道，有这样的一个良人为了保住自己绞尽脑汁，此生无憾了——

“朕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皇帝蹙眉，坚定的说道。

“皇上又能怎么办？”虽然大理算得上富裕，人人安居乐业，但是宋廷毕竟幅员辽阔，兵多将广，皇帝又能怎么办？茶儿知道这时皇帝应该也没辙——

“朕要北上前线——朕要逼宋廷的皇帝出来，朕要当面问问，我大理一向对大宋以上国之礼相待，为何还要扬言屠我城池？”皇帝越说越生气。

“什么？皇上，那太危险了——不可以——”想起前线的刀剑无眼，茶儿一阵心悸，难道大敌当前，皇帝要亲自当谈判使节？

“那也总好过在皇宫如坐针毡的好——”他真的怕哪一天真的与大宋兵戎相见，真的要被逼着杀掉自己心爱的女人——

“如果皇上执意如此，臣妾愿一同前往！”茶儿坚定的说道。

“不行，且不说前线凶险，不是女人家应该去的地方，你现在怀有孩儿，哪经得起舟车劳顿，硝烟战火？”皇帝断然拒绝道。

“皇上，您觉得在宫里就安全吗？您走了，臣妾就什么人都靠不得了——臣妾死也要死在皇上身边，臣妾不想就这样被大臣们后妃们活活逼死——”茶儿含着眼泪，极力不让它落下，她知道现在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孩儿，都不能哭——

“他们敢？现在没有证据说你真的是宋廷的公主——他们不敢——”皇帝抱住茶儿，坚定的说。

“皇上，法不责众——况且，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呢？”茶儿平静的问道。

皇帝身体不由得怔了一下，低头看着茶儿，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皇上，臣妾不瞒你——他们说的是真的——臣妾是被宋廷容不下的公主——走投无路之下来到大理——才会进宫遇见皇上——”她曾经一度想，只愿意此生做他的夫人，虽然走的步步艰辛，但也无怨无悔，可恨天不从人愿，又将她推到这风口浪尖上，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还是要和盘托出，此生注定不得安宁吗？永远摆脱不了吗？

皇帝沉默了好久，不说一句话——

“皇上，杀了臣妾吧——”他是大理的皇帝，睿智如他，不会当真为了一个女人与大理为难，心死道。

“不——朕带你到前线——朕倒要问问，以仁孝治天下的宋廷皇帝当真要逼死自己的亲妹妹吗——”皇帝的表情由痛苦变为决绝，他要拼一拼——

茶儿没有想到，将事情和盘托出之后，皇帝还是这样护着自己，心下感动——“皇上——”不过他还是那样骄傲，到时举刀的是自己，却将账尽数记在宋朝皇帝身上——

“为了你，同样也为了大理——朕都要搏一搏——朕不会让战乱毁了大理——就算真的要打，朕必战死沙场，不做亡国之君——”皇帝说着，手打在榻上——江山，美人，他一样都不能少，他必须让大理免了这场战争，只希望宋廷的皇帝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110。卷五…110。边患（六）

【宫门】

得知皇帝要北上边关的消息，皇太后也终于坐不住了，只能暂时放下念珠，来到皇宫给御驾送行——

看到太后来到，皇帝俯身下去，道：“孩儿不孝，打扰母后清修——”

“快起身——皇儿说哪里话，你此去是为大理，前线刀光剑影，万事小心——”太后抓着皇帝的手嘱咐道。

“孩儿知道，母后放心——”

“花语当真要去？”太后向皇帝身边的花语问去。

花语微微一震，瘦削的身子越发显出并不十分明显的腹部，自从她是宋廷公主的事情出了之后，她便成了皇宫人不愿意提及的煞星，堂堂夫人之尊还要忍受丫头们的白眼——不管太后是做样子还是真心关心自己，这个时候愿意跟自己讲话，已是天大的恩赐——

只能怯懦道：“是——”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太后走到花语面前，摸了摸她的小腹，叹了口气道：“真是天意弄人——你要小心啊，怀着孩子还要舟车劳顿，到了前线还——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哀家真是不放心——”

“太后放心吧——臣妾会好好照顾孩儿——”茶儿微微下身，果然，老人家还是希望孩子好，这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是她的孙子——

“皇儿还有什么要嘱托的吗？”太后转向皇帝。

“朕把大理城暂时交给高翼了，由他负责皇城的安全——母后尽管放心——”

“后宫无后，位子最高的宝珍怀着孩子，后宫的事情就哀家会亲自打理，皇儿可还有什么吗？”说着给皇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要跟宝珍说句话。

皇帝顺着太后眼睛看去，只见宝珍正挺着肚子，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随即向身边的茶儿看了看，茶儿微低着头，她当然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男人出征，要告别的当然是双亲和妻小，她不愿意让皇帝看到自己眼睛里的脆弱，也不愿看到皇帝的眼睛，只能低下头——

皇帝走到宝珍面前，宝珍随即扑倒在皇帝怀里，哭着说：“皇上——”

皇帝没有想到宝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住自己，但是又不能当下把她推开，只能柔声安慰道：“好了，堂堂夫人当着这么多人哭，像什么话？朕很快就回来——”说着，慢慢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虽是责备，但是不乏温柔。

“臣妾舍不得你，咱们的孩儿也舍不得父皇——”宝珍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

“好好呆在宫里，平安生下孩儿，朕很快就回来——乖啊——”皇帝一边说，一边帮她擦着眼泪，这个女人毕竟怀着自己的孩子。

“嗯——皇上，这是臣妾绣的——望皇上平安归来——”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绣帕，上面绣了“平安”二字。

“好——好好养身子，只是以后别再受累了——”温柔的责怪道。

“是——”宝珍听皇帝说话温柔，心下欢喜。

真是伉俪情深，这样的情景，真让茶儿无地自容——他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丈夫，妻子和母亲，都是大理人，自己只是大宋容不下的公主，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碍眼——只是，两个孕妇，这些人只看到一个，让茶儿说不出的凄凉——

大队人马渐行渐远，众人也各怀着心事，做着自己的事情——

宝珍看着茶儿身边的海棠，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忍不住问旁边的巧儿：“那个王钦去了吗？”

巧儿当然知道，爽快回答道：“夫人放心，王钦请旨护驾，就在那些人里了——”

宝珍喜上眉梢，道：“没想到这嫣凤也懂得借刀杀人——只是还是笨了些——”

“夫人您刚刚都没看到，皇上刚刚抱您的时候花语夫人的表情——”巧儿高兴的说道。

“不用看我也知道——放心，花语夫人，好戏还在后头——”宝珍高兴极了——

花语一走，宫里就是自己的天下了，尽管有个老太太，但是对付一个老太太她还是有把握的。花语走了，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就算勉强能回来，不好好照顾皇家孩儿，也能让她担个罪名。更好的是，这件事情出在离皇宫千里之外的边疆，那就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了——高家人掌管大理城中事物，若是这个时侯出点事，便会彻底灭了高家，现今高牡丹不在了，花语也自顾不暇，高家还能用什么跟南家斗——真是一举数得啊——

【野外】

皇帝跟花语同处在一个马车之内，茶儿只管自己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她还沉寂在刚刚送别的气氛中——

一双手抱过来，茶儿微微一怔，皇帝也感觉到茶儿的异常，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茶儿仍旧低着头。

“刚才那么多人都在，她又怀着孩子，朕若将她推开，难看的不光是她还有朕——”皇帝解释道。

“臣妾明白——”虽是有些顾及颜面，但是仍有几分情意，这点茶儿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真是个爱吃醋的女人——”皇帝拥过茶儿，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那是他的姬妾，自己也是他的姬妾——为什么在这个时侯出这样的事情，本来她能够放弃以前的自由自在，天马行空，做个以夫为天的姬妾，慢慢的将自己跟别的女人同有一个丈夫的事情忘掉，而专心照顾自己的孩儿，可是——前方的事情会怎么发展，谁也说不好，母亲这次出来可是送死的，宋廷皇帝坚持出兵，自己必会被杀掉祭旗，若是能够偃旗息鼓，宋廷皇室的人会放过娘亲吗？可怜的孩儿，娘亲还能看到你吗？娘亲现在也不知道你的父亲想不想你了？茶儿忽然间觉得这个气氛让自己如此压抑，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忽然间好想看到伴着自己长大的原野青山——

“皇上，臣妾不想坐车了——”茶儿抬起眼睛，忽然间说道。

“不坐车你不会想走着吧——？”这个女人又在想些什么？难不成一个女人家要骑马？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臣妾想骑马——”

“你真要骑马？你会骑马？”皇帝有些不相信，她还真是出言不俗——

“皇上能帮臣妾找一匹温顺的马吗？”茶儿知道自己身子要紧。

“好——你想做的事朕都依你——不过，朕要跟你一起——”自己喜欢的不就是她不同与其他后宫女人的不拘一格吗？

“这——这么多人，合适吗？”见皇帝这么爽快的答应，茶儿倒是有些担心起来——

“不然的话，你就不骑了，乖乖坐在车里？管不了这么多了，朕怕某些人的醋坛子酸倒了胃——”知道她不会轻易妥协的，索性随了她，管不了外边的许多事了，毕竟这次之后还能不能看到她——想起这些，皇帝不免心烦心忧，蹙起眉头——

“海棠——”得到允许，茶儿掀开车帘叫人，既然皇帝都不怕，自己怕什么？这个时候哪能委屈自己，放纵一下又何妨？况且自己现在已经成了妖媚惑主的祸水了——但是叫了几声没人回——倒是竹青跑了过来——

“竹青，海棠呢？”茶儿疑惑，海棠一直都在身边伺候——

“夫人，这些天，那丫头老是发呆傻笑，现在又不知道魂儿跑到哪里去了——

“哦，你帮我收拾一下，我要骑马——”

竹青一愣，大着肚子的女人要骑马？真是不可想象，这可是在行军的途中，一眼望去皆是男儿，堂堂夫人抛头露面还要骑马？但是看到茶儿身后的皇帝正点头，只能低头道：“是——”

出征的人都面色肃穆，而皇帝却想着办法让茶儿放松，他跟茶儿同乘一骑，倒像是在游山玩水——茶儿抬头看着皇帝蹙着眉头对着自己笑，忽然间心疼不已，尽管他有其他女人的事情与茶儿的“一天一地一双人”相悖，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是自己生命里不可少的男人了，是自己腹中孩儿的父亲，只是命运弄人，该舍得的时候就要舍得——皇帝，我不会将你陷入两难，这次出来，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赢，赢得大理民心也好，赢得大理和平也罢，只要我能做到，我必然会去做，因为我也不会让自己徒增杀业，只是可惜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儿了——不管他怎样的舒缓气氛，事实就是事实，宋廷若不退兵，只能杀自己祭旗——

111。卷五…111。边患（七）

入夜了，茶儿在帝帷中歇息，连日来的奔波她已经劳累的很，况且本身身子就极易疲乏，很快便沉沉睡去——皇帝在茶儿身边看着，见她呼吸匀称平稳，便起身走出内帐——

外帐之中，早就有人立在那里求见——

“几位爱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素知茶儿睡眠浅，说话声音很小——

“皇上，臣等有话要说——”一名性情耿直的武将开口说道，声音极大——

“嘘——”皇帝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倾耳听内帐的声音，恍惚中听到了茶儿翻身的声音。

随后做了个手势，示意都往外走——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