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很小心。”暮顿了一下:“不过,为什么要说”从来“还有”和以前一样“?”
“我说了吗?”
“你说了!”暮很肯定地回答他。
“是吗?”
“真的!”
“随便那么一说吧!”
金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像我这种年纪比较大的人,总是喜欢用些奇怪的形容词,没什么好认真的!”
暮一点也不相信!
“好了!我不想再听无关紧要的废话了!”她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不要说那个秘密了?”
“当然!”金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这个秘密也许有点长,你要有点耐心!”
暮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也努力调整到“有耐心”的表情。
“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看到暮想要开口,金抢在她前面说:“你别管是多久,总之是很久!还有,你最好不要打断我,除非我问你问题或者等我说完,好吗?”
还没问他就知道了,这家伙果然很诡异……暮闭上嘴用力点头。
“那已经是几千年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叫做金。那依凯斯,是神界西方的光明之王。
“你或许知道,我的父亲就是上一任的天帝,那依凯斯就是我从他那里继承来的名字。
“在那个时候,虽说神界名义上还是由我的父亲在统治着,但多数的权力已经掌握在四方的神族首领手中,所以比起独自统治魔界的魔王,天帝更像是一个尊贵的虚位头衔。
“当时守护神界的四方圣王,包括我在内,大多是些自负又骄傲的家伙。认为自己很出色,所以相互之间并不友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我们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当然,除了那个人以外……
“当时的四方圣王里,苍穹之王被公认是我们这些人中最宽厚公正,也是最受到尊敬和拥戴的一个。
“在我还小的时候,他曾是教导我法术的老师。他不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温柔而仁慈,我甚至会刻意地去模仿他,希望能够成为他那样的人。所以我和他一直都很亲近,直到……”
说到这里,金先生停了下来,然后暮似乎听到了一个类似于叹息的声音:“只不过到了后来,一切就变得完全不同了!
“他不论在法力和智慧上,都要比其他人更胜一筹,怎么会愿意委屈自己,做一个困守一方的小小圣王?
“他最终的目的,或者说他最初的目标,一直就是天帝的宝座。他想要站立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没有人能够与之相比的地方。
“比他的野心还要更加可怕的,就是他善于忍耐,而且冷静、残忍、毫不留情,能够为了达成目的不计代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
“等一下!”暮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打断了他:“你说他……”
“我说了先不要打断我,等我说完好吗?
“天帝的传承,是经由上一任死亡时的仪式传承力量,来完成最终交替的,所以有资格成为天帝的,必须是直系血亲。
“那时我的父亲已经迈入老年,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我作为唯一的继承者,他们三个则是见证人,我们四个同时被召回了我父亲的身边。
“谁也没有想到,接下去我们等到的不是继任仪式,而是三大神族和三位圣王联合的叛乱。
“那简直就是那依凯斯家族的恶梦!
“他们三个和我还有我的父亲,在神界的西面开始最终的决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多么可怕的场面,鲜血几乎洒满了每一寸的土地。
“也就是那一次的战争,让原本富庶美丽的光明之城,变成了现在的一片废墟。
“虽然我们已经竭尽了全力,但父亲已经年老,而我还太年轻……最后我们还是败了!新的天帝诞生在血肉战场,而他献给创始神的祭品,是我父亲的头颅!”
金说到这里沉默了很久,暮也没有出声催促。
“雅希漠他们虽然都是十分优秀的人,但对自己的出身和种族太过看重,所以永远胜不过无情的他。他是个毫无感情的人,但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成为这么出色的统治者。
“可就算对于整个神界,对于那些普通的神族们来说,他比我父亲或者是我,都要合适成为天帝。但对我来说,他那华丽的宝座上,却沾满了我父亲和我族人的鲜血!
“说了你也许都不会相信,那场战争中唯一有幸活下来的我,非但没有遭到杀害,我们新一任的天帝大人,甚至给了我”苍穹之王“这个身分。你说,这种显示他顾念旧情的仁慈,是不是很特别呢?
“他这么做,是算准了我没有复仇的本事!而我最终也不得不放弃了那种念头,抛弃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姓氏,自愿去看守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这就结束了吗?”暮等了一会,忍不住问他:“这些事和秘密有什么关系?”
“不要心急,其实说到秘密相关的部分,现在才刚刚开始。
“如果不姓那依凯斯,如果不是曾经沾上过那么多亲人的血,如果我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人,也许我更希望神界有这样的一位君主!虽然我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
“如果当初不是他而是我,当上了天帝,恐怕神界早就被今非昔比的魔族吞并了。
“我离开这里之后,到了人类的世界。那是一个拥挤喧闹的小世界,但是对我来说,那里没有仇恨、背叛和鲜血,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在那里住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自己一直到死就是那样了!直到有一天,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被送到了我的手里。
“那是我第一次抱那么小的婴儿,她躺在我怀里看着我笑的时候,我想我喜欢这个混血的小小精灵。”
暮看了一下窗户外正对的那个房间,想到了那个正在慢慢死去的公主。
“她有一双那么美丽的眼睛,没有人会忍心让她受到伤害,这也许就是我最初留下她的原因。
“然后,她在不知不觉之间,一天天长大了……人类的生命短暂而绚丽,他们的感情是那么激烈,就像是把神族几千几万年里所有的感情,放在几十年里全部使用干净一样。
“我知道人类是这样的,但我不知道,和人类混血生下的精灵比那还要疯狂。
“她爱上了我,在我把她当成心爱的孩子抚养长大之后,她对我说她爱上了我!但她是被命运选中的公主,她的爱是我避之不及的麻烦。几千年以来,我第一次被吓坏了!”
可怜的家伙,看他不知笑还是哭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早就爱惨了那个公主!
不过喜欢上自己从婴儿开始养大的孩子……只能说,那依凯斯家的口味真是特别!
暮叹了口气,觉得这故事实在有点无聊。
“我用了很多方法拒绝她,包括远离她、伤害她,但是几乎什么效果都没有!”
照着这家伙恶劣的性格,那孩子一定受了很多严重的打击。但那样还不放弃的话,精神也太强韧了吧!
“后来想想,对着她怎么都狠不下心,哪怕要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我也不希望她有一点损伤。”
这念头还真是阴暗,他确定自己是神族吗?
“我想我爱她!”
“谢天谢地!”是不是表示,这令人昏昏欲睡的铺垫就快结束了呢?“你能发现这一点可真不容易!”
“我本来以为我能够承受失去她,可是我做不到!失去她之后,我开始后悔……”
“失去了才知道后悔的,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已经有无数人犯过同样的错误,今后会有更多的人再犯的。”
暮感动地安慰着他:“及早发现立刻补救就好了!”
“于是我就来了,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决定到离她更近的地方。”
“真令人感动!”用的是结束语气,这一段总算是结束了!
“谢谢你!”
“不客气……只是这样?”
“还要怎样?”
“我是问接下去还有呢?你为什么不说下去了?”
“没了!就这样!”
第七章
“你给我说清楚!”要是前面有张桌子,暮一定已经把它掀掉,来表示自己的愤怒了:“什么叫没了?什么叫就这样?”
“你干什么?”金优雅地皱着眉,唾弃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这也太不像样了!”
“我问你,你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到底和我说了些什么?”
“我已经说得很详细了啊!”他撑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其他的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了。”
“秘密啊!”她差点冲过去揪住那家伙的领子:“那个很重要很重要,比我的命都重要的秘密,它到底在哪里?”
“我刚才没说吗?”金很怀疑地看着她。
“我记得是没有听到……”那种目光让她开始怀疑起自己:“你真的说了?”
“我说了啊!我已经说了……一半!”
“一半?”暮愣愣地重复。
“我已经告诉了你一半的秘密。”金的表情很认真:“现在,你只需要另一半,就能知道整个秘密了!”
“啊?”
“至于另一半秘密,我指定的人知道得非常清楚。”要是暮认识人类世界里某种叫狐狸的动物,那她一定会把这形容成“老狐狸的奸诈笑容”。
“只要你把晨辉送到他的手上,他就会告诉你的。”
“就算只有一半,那我总该知道一半了吧!”暮皱着眉头:“可我现在什么都还不知道啊!”
“你要是知道了,还会需要另一半吗?”
“为什么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暮瞪着他:“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你不信任我?”金不怎么愉快的瞥了她一眼:“你可以选择不接受,我不想强迫你。”
“我听说过,光明之王一直被称为”诚信者“,是一个从来都不说谎的人!”
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气氛里,暮忽然笑了出来:“冲着这一点,我就信你一次,哪怕你很有可能因为想救自己的爱人而欺骗我。”
金收起了刻意表现出来的傲慢,看着她的目光非常复杂。
“当然,如果让我证实你是在骗我的话……你心爱的公主绝对活不到第二天早上。”
暮站在那里,笑容可掬地告诉他:“我也许比不上你那么诚实,但倒是向来言出必行的!”
金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那个指定的对象到底是谁了。”
“你听说过”梦域“吗?”
“夜那罗?”暮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他。
“你说他?”金皱了下眉:“你为什么会认识创始神殿的大祭司?”
“我为什么不能认识他?”暮反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吃惊,他可不是轻易就能认识的人。”金有些含含糊糊地带过:“但我想让你找的并不是他,而是梦域的主人。”
“梦神司吗?”
“总要找一个能够不受他影响的人吧!”
金又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她:“我们都在他的手掌心里,但是一直都是”例外“……只有你或许有机会……”
“我知道了!”暮从衣领里取出了一样东西:“至于这个,这你要收回去吗?”
银色链子上坠着闪烁的晶石。
“神圣者之石?”
金把目光从石头移到她的脸上:“你遇到兰斯洛了?”
“就是他告诉我,你被关在了这里。”
暮把玩着手中的圣石:“他来找圣城找自己的情人,结果却得知对方已经被诺帝斯杀了。”
“你们见过?那他为什么……”金忽然停住,过了一会才说:“还是会被外表迷惑?”
“什么意思?”
“不用了,你留着吧!”金没有多看那块圣石一眼:“对我来说只是过去的纪念,什么用也没有。”
“我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也是时候要走了。”
暮也没有推拒,把链子放了回去:“在离开之前,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我脸上面具的作用并不是提升力量对不对?我要怎么才能够把它摘下来呢?”
“这问题你该去问天青。”
金好像也没什么兴趣再理她,转头遥看着那扇时时可以看到,却无法接近的窗户:“既然是他给你戴上的,当然也只有他最清楚怎么才能拿下来。”
暮的瞳孔一瞬收缩。
“你说谁?”
她觉得自己知道金在说谁,但又不能肯定。
“的确是不该这么叫他,只是刚才说了太多过去的事情,我都有些混乱了。”金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现在是至高无上之王,怎么能用过去的名字称呼,应该叫他诺帝斯才对!”
在婚典的前夕,把天帝的新娘从圣城中劫走,可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的事情。
不光把人从天帝眼皮底下偷出去不容易,怎么才能把她运出圣城,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暮觉得自己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