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  小野不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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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国记  小野不由美-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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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要吗?怎么了?”

    麒麟还是用角摩擦着,焦急的模样让阳子觉得不对劲。半兽乐俊会说话,在这个连妖怪都会说话的地方,身为最高等灵兽的麒麟不可能不会讲话啊?

    对了,宝剑的幻象里不是有说过,“角被封印不能变成人形,也不能说话”。

    轻轻摩擦角,麒麟就变得很安静。她用衣服下摆使劲地擦,却只掉了一点点,然后就没用了。她不解地仔细一看,发现细小的文字是刻在角上的。

    阳子心想这东西对伤痕或许有用,于是把明珠从怀里掏出来,一边轻轻碰着一边去擦,痕迹明显地越变越浅。她重复了好几遍,痕迹变得很淡了,这时手臂之间突然响起声音。

    “谢谢。”

    那是个怀念的声音。

    “……景麒?”

    麒麟微微眯起眼睛抬头看着阳子。

    “感激不尽。有劳您了,尚祈见谅。”

    阳子微笑。她难以忘怀那毫不谦虚的语气。

    “只有您一个人吗?”

    “延王帮我的。雁国王师正在外面抵挡伪王部队。”

    “原来如此。”

    点点头后,麒麟厉声叫道。

    “骠骑、绒朔。”

    仿佛自墙壁中滑了出来,两头野兽现身。

    “在。”

    “前去襄助延王。”

    深深行个礼后,两头野兽消失了。

    “你没事吧?”

    “当然。”

    麒麟对她点头。她觉得那傲慢的声调很有趣。

    “角被封印,使令也就被封印吗?”

    麒麟不是很高兴地低声嘟哝着。

    “看来您学了不少……所言正是。很抱歉给您带来不便。”

    “冗佑并没有被封印,所以对我没有影响。芥瑚和班渠呢?”

    “都在。要召唤它们吗?”

    “不用了。大家都平安就好,有空的时候再见面吧!”

    “是。”

    “啊,对了,有件事想拜托你。”

    “请吩咐。”

    “希望你解除对冗佑的命令。虽然我现在还不想要叫它离开。”

    麒麟看着阳子,眨了两、三下眼睛。

    “您变了。”

    “嗯,这要向你道谢,多谢你的宾满。冗佑真的帮了我大忙。我想向它道谢,也有件事想问它。”

    “有事要问?”

    “对,我想知道冗佑怎么写?”

    麒麟睁大眼睛。

    “──相当奇怪的问题。”

    “会吗?可是我总觉得好像不知道它的真名一样,心里很介意。”

    阳子说完的时候,手上突然传过一阵抽搐感。

    手指若有似无地动起来,在空中描出文字。

    ──冗佑。

    阳子淡淡微笑。

    “谢谢你,冗佑。”

    ──使令侍奉麒麟,也就是侍奉君王,你不需要对我道谢。

    阳子笑而不语。望着阳子的麒麟眼睛弯成一条线。

    “您真的不一样了。”

    “嗯,我学到了很多。”

    “说真的,我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您。”

    阳子点头。

    “我也是。──你为何不变成人形?”

    “我不便在国君面前赤身露体。”

    觉得他那遗憾的声调挺有趣的,阳子小声地笑了。

    “那就去帮你找些衣服,总之我们先回去吧!不过在回到金波宫之前,先到玄英宫去当一阵子食客。”

    阳子说完,麒麟再一次眨眨眼,当场跪了下去,背部随着动作闪耀出不可思议的光泽。

    “承天命恭迎主上。”

    他低下头,用角抵着阳子的脚。

    “不离君侧,不违诏命,矢言忠诚,谨以此誓。”

    阳子浅浅地微笑道。

    “同意。”

    对阳子而言,这是故事的开始。

    ※※※

    予青六年春,宰辅景麒失道,疾甚。尧天大火疫疠纷至。政不节,苞行,谗夫昌。民忧以歌曰:天将亡庆哉。

    五月上,王赴蓬山,准予退位。同月上,崩于蓬山,葬泉陵。享国六年,谥予王。

    予王崩,舒王立,伪自号景王,入尧天。国大乱。

    七年七月,庆主景王阳子立。

    景王阳子,姓中岛,字赤子,胎果生也。七年一月自蓬莱国归,七月末伐乱,请雁国延王尚隆援讨伪王舒荣。

    八月,登蓬山承天敕,入仙籍,是为景王。于尧天祀予王,重任六官诸侯,正朝纲,改元赤乐,赤王朝始。

    《庆史赤书》

 风之万里·黎明之空 … 序章

    Ⅰ

    要好好保重呀,母亲皱着眉头说。父亲和哥哥板着脸,沉默不语。妹妹和弟弟没从家里出来。祖母哄着他们的声音,传到了站在门外的铃的耳朵里。

    “什么呀”,发出这样有精神的声音的,只是一个站在旁边的男人。

    “青柳大人可是一个大富翁呀。除了能让她穿上漂亮的华丽的和服,还能教她礼仪规矩。到了来年开春的时候,就可能会完全变成时髦、洋气,走到哪里都不会丢脸的大小姐呢。”男人独自一个人高声说着,笑着。铃身体向后蜷缩着,抬起头看着身边男人的脸,远远望着那座破屋。倾斜的房柱,歪歪扭扭胡乱铺着茅草的屋顶。房子里面是光秃秃的泥地的房间,无论是这里也好那里也好,都是歪斜的。

    铃的家里很穷。虽然租借了土地来种植粮食,但是能收获的也都是一些小作物。而且今年又遇到天灾,即使到了夏天,麦子也还没有成熟结穗。这样下去,连小作物也要收获不起了。因此,铃被卖给了别人,去做佣人。不是十七岁的哥哥,不是十一岁的妹妹,也不是九岁的弟弟,而是十四岁的铃。可如果算实际年龄的话,铃其实只有十二岁。

    在男人的督促下,铃点了点头同意离开。没有和家人告别,因为一旦交谈了,眼泪大概就会止不住留下来了。好好地睁着眼睛,忍耐着这离别的一瞬间。用这眼睛抬头依次环视了家人一圈,牢牢地再次把大家的脸孔铭记在脑海里。

    要好好的保重呀,母亲又叮咛了一遍,然后用袖子遮住了漫是泪水的脸。铃被过了身。哭泣的母亲,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父亲和哥哥,她知道谁都不会来挽留她。

    一言不发地跟在男人的后面,无精打采地走着。穿过村庄的尽头,在接近响午的时候,到达了铃所熟知的世界的一端。通往山顶的路,旁边的山坡像是硬被挖掉了一面似的极为陡峭,从遥远的山脚所眺望到的山顶,那山背面是铃从没涉足过的世界。

    “你真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啊,没有呜呜呜地哭这点,蛮讨人喜欢的。”男人无论是没时候都很快活似的,一个人自说自话地大步往前走。“东京可是个很棒的地方呀。你从没见过瓦斯灯吧。就算是去别的地方,也是要做铁路马车(火车)的。铁路马车知道吗?”铃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像是为了不让自己回头看到故乡而留恋,拼命的追赶着男人身后被日头拉得长长的影子。一旦拉开了点距离,铃就小跑着追赶上去,使劲踩着男人影子的头部部分。就这样周而复始重复着这种动作翻过了山顶,直到下山才停了下来。男人抬头向上望了望天空。

    远处的云聚集了过来,铃所踩的男人的影子也模糊了起来。

    “大概会下雨吧。”

    回头往身后看去,阴影从山里的村庄开始一直延伸到森林和长满茂密树木的山坡,如潮水般压迫而来的乌云阴影驱使着男人和铃的不断加快步伐。突然刮起一整风,雨点就砸了下来。“真是的,太糟糕了。”男人说着向山路一头耸立着的大楠树跑去。要淋湿了,铃也紧紧的抱着用浴巾包裹着的包袱跟在男人身后。啪嗒啪嗒倾泻而下的雨点不断地打在脸和肩上,刚躲到树下没一会时间,雨就一下子变得大了起来。

    铃紧紧地抱着头,奔到大楠树下。地面的树根因为旅人们常在此休息,而被磨损地十分光滑。雨水打湿了树根,使铃的脚步突然打滑。

    啊,要滑倒了。就在铃刚这样想的时候,突然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脚下一个后退踩到了下面的树根。树根太滑了,铃就像跳舞一样收势不住的倒了下去,掉下了悬崖。

    “啊!当心!……”

    中途从悬崖顶上传来了男人的呼喊的声音。早在大楠树前就该提醒她当心陡峭的悬崖的。铃就是从那里掉了下去。

    铃扔掉了手里的包袱,伸出了手想抓住点什么。但是无论是男人的手,还是附近的树枝和草丛,铃都没能抓住。身体被抛出了悬崖,一时间雨点打到了身上,耳边响起了瀑布般的雨声。

    想到要掉下去的瞬间,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脑中开始不断地想像被水包围着的自己。下面是条河吗?大概会就这样被淹死吧。她这样想着。但是,到底会是条怎么样的河呢?会沉到多深呢?而且那流入口中的水是辛涩的吧。

    沉入了黑暗的水中,铃渐渐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摇晃的地板上了。几个男人在看着她。

    看到铃睁开眼睛的时候,男人们一下子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嘴里在不断说着什么。铃直起身,环视了下四周,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是在水中。用木板搭建而成的地板的前面一点就是水面,往远处看去,黑暗的水面不知道延伸到哪里,遥远的彼方,与天空一线相连。这样广阔无边的水面是铃出生以来第一次看到。

    转身寻找使得自己掉下来的那棵大楠树,映入眼帘的确是不得不后仰才能看见全貌的高耸入云的绝壁。纵伸到深处,从各处流下白色丝线般的流水。在绝壁的半山腰,是用木板搭建出来的大平台。靠近水边是几个临时码头,在那里停着三艘小船。

    ——是顺流飘到了海里吧。铃这样想到。河川一直往下流,会越来越宽,渐渐汇合到一起,最终流入大海。有听到过这样的话。

    ——这是海。

    全黑一片的海水。挥手从床边偷看,这海水和附近池子里、河流里的水完全不同,清澈地让人感觉到恐怖。即使这样清澈却也看不见底。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彼方的黑暗,在那里还漂浮着一群群发光的不明物体。

    “——”

    男人们叫着铃,拍着她的肩膀。但是铃还是无法把目光从海上移开。男人们担心地看着铃,像是努力在对她说着什么,但是铃完全听不懂,呆然若夫。

    “什么?在说什么?”

    男人们小声嘀咕着,面面相觑,最里重复地说着什么话,但铃还是无法理解这些话的意思。

    “这时哪里?我回不去了吗?从这里怎么才能回去啊?就算是回东京的路也好。叔叔们知道青柳大人的家吗?”

    男人们还是小声嘀咕着,脸上浮现出了困惑的表情。他们开始凑在一起像是商量起什么来。铃就坐在地板上环视起四周来。

    绝壁像是从陆地断裂开来的那样直直地耸立着。内侧是一大片凹陷,就像是啪嗒一下掉进水里那样。铃的家,附近虽然也有流淌着瀑布的山,但是今天所看到的绝壁,比印象中的山要高太多了。感觉就好像是大地环抱着浮出水面的高台,并向两边延伸出去。

    如果除去搭建的高台,绝壁的半山腰就不存在着岸边之类的立足之地了。铃所在的地方漂浮着很多很大得像筏子一样的岸板。一直从绝壁延伸到水面。那里和船相连。岸板的深处,与绝壁相接的地方,有一排小屋并立在那里。

    原来如此,铃想到,是因为没有岸,所以做了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出来。但是,要怎么才能爬上这个绝壁呢?歪着头仔细看了看,发现高高的绝壁上设有石阶和梯子,大概是用这个爬上去的。

    “用那种梯子爬,太可怕了。”

    在铃嘟哝着的时候。男人们回头看了看铃。向她走来,歪着头示意要铃到绝壁上面去。男人们带着铃向绝壁那边走去,让铃踏上绝壁上刻出的石阶。

    那是一切苦难行程的开始。铃开始攀登绝壁。几次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都被前拉后推的继续前进,男人们劝铃不要回头看,因为太高了会感到害怕的。终于,到达了绝壁的顶部。

    “住在海边的人真辛苦呀!”

    铃一屁股坐下来说道,男人们笑着拍了拍铃的后背和肩膀。铃想,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至少也是能感觉到他们在安慰我吧。

    “干农活真是开心。”

    每次在地上晒鱼网,就能想象到男人们出海捕鱼的样子。每次捕鱼都要爬上爬下,应该是非常辛苦的吧。虽然帮忙种田也很累,但是至少能沿着农田走,而不用爬。

    绝壁上比铃身高高出很多的,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墙壁延伸着。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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