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我也从不说大话、空话,见了小楼后你想怎么说随你吧。我先帮你治好这个。”墨十七冷冰冰丢下一句话就抱起冥月进了内室,而我站在秋日的暖阳下面浑身发冷。
小白此时正在墨十七的药园中东看看西看看,遇到比较稀奇的药材,还时不时俯身嗅一嗅,研究一番,一张青涩的小脸上满是兴奋。他这是第一次出谷,见到什么都很高兴。他原本伤的就比冥月轻,又服食了两颗九转莲丹,并无大碍了。我此番只是顺带他过来玩玩,我以为他是最不需要墨十七出手的一个,没想到居然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
“青莲,别难过了,这样不是挺好。”身体被环进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好?哪里好?”
“不管小白因何故死而复生,都是好事,他最艰难的那一段时间过去了,日后有你照顾,他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闭上了眼睛,将眼泪赶了回去。
“姐——,我想四处转转。”小白见我出来,站在药园中冲我挥手喊道。
“好!但是你别走远,其他地方不安全。”我忙大声回道。
得了我的许诺,小白亮出了他招牌性纯洁无暇的笑容,一溜烟就不见了,八成是去研究他最感兴趣的墨十七布下的阵法了,这时候别说他要随便逛逛了,就算他想要拜墨十七为师,就算他想要将药园里的东西全打包带走,我恐怕都会尽力达成他的心愿。
日炎说的对,不论小白是如何死而复生,他起码有着明天。就算当年那段时光再痛苦,再难熬,但上天起码给了我机会去弥补。可是日炎,我难道真的要失去日炎了吗?
我带他来这里,绝不仅仅是想多要一些时间这么简单,我想要让日炎永远的陪着我,难道,还是我太贪心了吗?
我转身紧紧抱住日炎,心中的痛难以言喻,却听到日炎说道:“有人来了。”
“青莲?”
我“唰”的回头,惊叫道:“小楼?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没事吗?”
“竟然真的是你……”我眼前的白衣少年一头火红的卷发未束,在阳光下反射着火焰般的光辉,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了惊喜之极的神情,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
我连忙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他道:“听说你刚刚涅槃,需要静养,我正要去看你,你怎么就跑出来了,我扶你回去。”
“我没事,刚才是太高兴了,我以为我看见的是幻影。”小楼反手将我揽进怀里,身子有些发抖。
我抱着怀里这风一吹就能吹走的人,心中酸楚不已:“这次涅槃不顺利?怎么瘦成这样!墨十七是怎么照看你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害的!小楼因为你的死伤心过度,涅槃前身体糟糕透顶,涅槃时差点挺不过去,要不是我医术卓绝,你这次来就见不到我们两个了,更没人帮你看病救人,你还好意思说,寻死的时候记不得我们,找人给你男人看病就想起我们了,你就一没心没肺的。”墨十七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先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接着换成一副紧张的样子,道,“小楼,外面太阳晒,快进药庐里坐着。”
我看墨十七那样,苦笑不已,只得扶着小楼进了药庐坐下道:“墨十七你什么逻辑?我寻死还要拖累你们不成?再说了,你刚还说你把我当妹妹宠的,你妹夫受伤了,我不找你治找谁啊?”
墨十七正要说什么,小楼捏了捏我的手道:“自然是该他治,让他负责给你治好。既然来了,就多住一阵子,再让他给你好好调养调养身体。”
我得了小楼的话,挑衅的看了眼没脾气的墨十七。墨十七几乎对小楼的话是言听计从,小楼既然发话了,我一定要逼墨十七想办法治日炎。墨十七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我。
我正和墨十七那边斗眼神,没想到小楼又道:“只是你要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口气,我和十七一定会为你出!”
一提起这事,我立马讪讪的笑道:“其实没什么事,是我自己一时糊涂,情伤,嘿嘿,情伤。”如果告诉他们是冥月刺了我一剑,八成墨十七就不会给冥月治伤而改为下毒药了。
“你是说你是为情所困,自寻短见?”墨十七声音提高了一个调,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我。
我只得尴尬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嘿嘿干笑了两声。虽然也不完全是像他所说那样,但也差不多。现在想想,那时如果来找墨十七,肯定是可以不死的。就算是让冥月追上我,立即服下九转莲丹,也不会死,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想不开,自己逼死了自己。
“那我们到真想见见那个让你情伤不已,甚至要自寻短见的男人。”小楼声音里的杀机让我的心突突的跳,小楼虽说在法力上因为先天娘胎里带出的伤无法修炼至高深的境界,但却是极善谋略的智者。当年,更是一手挑起了几大族之间的纷争,他坐收渔人之利。别看他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可是,宁愿得罪墨十七,也不能得罪小楼。
“就是这个男人吗?”小楼抬起一根青葱般的手指遥遥的指了指一直立在一旁的日炎。
“不是,不是!这是日祭,一直陪伴我左右,对我极好,为我受了极重的伤,我是带他来找墨十七疗伤的,可墨十七却说没有办法。”我连忙否认,接着将话头扯到了为日炎疗伤上。
小楼疑惑的打量了一下日炎,转头向墨十七发出了询问的眼神。
墨十七附耳在小楼边上不知说了什么,小楼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接着,两人就凑到一起低声交流了起来。
我看看一脸淡定的日炎,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如果小楼出马都不能让墨十七治好日炎,那可能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那么说,就是里面的那个喽?”小楼和墨十七不知说了什么后,居然继续揪住了原来的话题,丝毫没讲为日炎疗伤的事情。
“呃……”在小楼洞察一切的清澈眼神下,我的舌头有些打结。
“果然如此啊,早知道我刚才下手狠一点,至少让他再躺上千八百年的。”墨十七抱住双臂,那略微沙哑的声音里蕴含的阴狠听的我头皮发麻。
“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当初是一场误会,他其实是……是爱我的,我重修后不知道为什么迎来了天劫,他是为了帮我挡天劫才弄成这样,墨十七你不能折腾他,现在莲河天还有幽冥一堆的问题,我还要他好起来帮我呢!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乱。”
“哦?是吗?”墨十七拖着长长的腔调,一副外面再乱也不关我事,我就是要随我心意收拾人的架势。
“小楼……”我看墨十七一副油水不进的样子,只得转而抓住小楼的胳膊摇道,“当年的事,真的不能怪他,我也有责任,我太任性了。这次我好不容易能回来,全是他的功劳,他为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伤,我早就不记恨他了,也原谅他了,真的,这事不用你们操心,我自己会处理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越俎代庖了,相信你自己会处理的很好的。”我可怜巴巴的望着小楼好一会,小楼才淡淡答应了我。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可是,我那口气还没松完,小楼托着长腔的一个“不过”就又让我的心重新提了上来。
“不过,你若想让这位日祭活的更久,乃至最后完全没有性命之忧,就必须完全听十七的。”
小楼冲我淡淡笑了笑,伸手接过墨十七递来的药茶喝了一小口。
“我就知道能治!只是,要我做什么?”听说日炎将来可以没有性命之忧,我很是激动,可同时我心中又有些不妙的感觉,难道墨十七要借机狠狠整治我一番吗?
“难道十七会害你不成?我刚才听了十七的方法,觉得很可行,你们就暂时住下吧,明日就可以着手为日祭疗伤了,他的这个病,还真是不能再拖了。”
“好。”我认命的点了点头。
虽然看他们两个的样子像是在算计什么,但只要能治好日炎,又不为难冥月,所有的刀山火海,都让我来过吧。
(今日虽然一更,但字数给力,亲们收藏吧!)
【069】解毒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非常不好。
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挺尸在案板上的鱼,不知道何时会被一旁诡异笑着的墨十七砍上一刀。可偏偏那刀锋总是似落非落,并不着急拿我开刀,还不停的给我上演“杀鸡给猴看”的戏码,让我的拳头握了无数次又不得不松开,难受之极。
随意调用我的侍女干活,指挥青一搬这个,搬那个,研磨药粉,打下手,我忍了。
将小白毫不留情一掌打晕,粗鲁的丢进一个满是恶心绿色泡沫的池子里,我也忍了。
不知道给冥月身上下了什么药,导致冥月在昏迷中都皱起了眉头,但是只要能治好,我也忍!
可是,把我摁进水里,让我从头到脚洗干净就有点过分了。
这家伙的洁癖真是越来越严重,难道拿我开刀前,还要我再掉一层皮不成?
我看着满池子飘着的五彩缤纷的花瓣,在心中叹道:好吧,洗就洗吧。让我洗澡总比让我试药好,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配合。
不再纠结墨十七的刀什么时候会砍下来,我干脆就放松身体,老老实实舒舒服服的泡在池子里做鱼。
可过一会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水里像是有什么药物,水中泡着的花瓣也有一种奇异的香气。虽说,这些大大缓解了我挺过天劫后又匆匆赶路的疲乏,似乎连体内并未完全收拢融合的各种力量也有了要进一步融合的迹象,但却让我眼皮沉重的打起架来。
待我意识到不妙后,想要强迫自己清醒,也想喊墨十七问他想要做什么,可已经晚了,我的意识抗不过身体传来的深深倦意,靠在池边慢慢沉入了黑暗。
睡着前我悲痛的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水煮青蛙吗?难道,我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当一回小白鼠吗?自己还是警觉性有够差,可恶的墨十七……
我是在一张豪华不可言语的大床上醒来的,睁开眼入目的便是床柱上雕刻着的并蒂莲花,大红色纱帐绕床围了好几围,床侧置了两扇画着寥寥数笔寒梅的樱桃木落地屏风,屏风脚下的长毛丝毯上镇着一只麒麟香炉,一股让我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香正从麒麟嘴里缓缓溢出。
我动了动,没有发觉身上有哪里不适,只是口干的很。我一眼瞅见床边触手可及的小几上放了一壶茶,便迫不及待的捞起来往嘴里灌去。
茶壶里的水像是甘冽的泉水,带着一股淡淡的幽甜,让我顿时像是大旱逢甘霖,从里到外舒爽无比。
我不是没想过,墨十七有可能在茶水里动什么手脚。但睡着前我也想明白了,反正他不会害我,我此番求他出手救人,他爱怎么折腾都随他了,与其提心吊胆,杯弓蛇影,不如坦然自若、静观其变。
可我喝完水,搁下茶盏,刚在心里鄙视了下墨十七的审美趣味,就赫然发现自己胳膊上是一截刺了精美刺绣的蔓珠华沙色的长袖。火红色纱衣、淡金色的刺绣、拢在一截如莲藕般的玉臂上,那视觉效果十分的诱人。
我忙低头一看,你妹的!刚才只顾着口渴喝水了,却没发现自个儿身上的异样。
此时我身上原本的衣物,尽数不见了,贴身空无一物,全身上下只披了这件华美无比的红色透明纱衣。高挺的山峰,幽深的密林全部在精美稀疏的刺绣下若隐若现。最要命的是这件纱衣没有一个盘扣,只有一条镂空五彩的丝带松松的在腰间打了个结,算是遮掩了大半数的旖旎风光。
我的脸哄的就烧了起来,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穿过这么风骚露骨的衣服。而且,虽说墨十七是个断袖,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跟他关系再铁,他也不能给我穿这样的衣服啊!他将我打扮成这样,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墨十七!你给我滚出来!”我实在忍无可忍,扯了床单裹在身上,大声喊道。
我刚喊完,就听到外间有脚步声响起,谁知进来的却是青一。
青一动作僵硬的向我福了一福,低着头道:“墨大人让婢子将下面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圣母听,墨大人说:‘日祭中的是幽罗春,这种毒非交合不能解,他用强悍的力量压制这种毒性原本就是舍本逐末,现在这种毒深入骨髓,是他力量失控的重要因素之一。”
青一抬头稍稍看了一脸震惊的我一眼,又红着脸低头说道:“墨大人还说:‘没想到拥有这么强大力量的男人居然是个……是个雏儿,你将他放在身边这么多年,却不考虑人家的生理需要,实在……过分。”
我的嘴巴越张越大。
“鉴于让你男人听话损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