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仰头喝了一杯水酒，林靖遥胃里一阵翻腾，急忙离了席，避开了众人的视线，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胃里并没有得到一丝的解脱，夜里的寒风有些沁骨，林靖遥哆嗦了几下，脸蛋痛苦地拧成了一团。
“哇——”又吐了一堆秽物出来，林靖遥擦了一把嘴，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半，失落的往回走着。
也许是真的醉了，她莫名其妙拐进了一处岔道，只见在两座楼宇之间的暗影里，一对男女正抱着热吻，男人的手掌在女子紧致而娇翘的臀上反复游移，最后扯开了女子的衣襟抚上了她傲人的双峰。
足下一个踉跄，林靖遥踩着的树枝发出一声突兀的断裂声，让那对正在热吻的男女停下了动作，双双看了过来。
“对不起，呵呵，我迷路了，打搅了二位，别客气，继续吧。”林靖遥含糊不清地说完，接着打了一个饱嗝，左摇右晃地往回走去。
水泠泱。
呵呵，这江山都是你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粒沙尘，甚至每一个女人，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归你。
可为什么那个女人要是凤语翎呢，那个明明说爱慕着自己，可是一转身就投入了一国之君怀抱的女人。
呵呵，一切都是假象，说要让自己为后的帝王，给自己写过情书的女人，他们嘴里的思慕，原本都是如此的廉价。
他竟然没有追上来。
林靖遥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只是忽然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然后骂了一句“王八蛋”，借着酒疯砸向了暗影里的水泠泱，可惜那男人躲得及时，硬是没有伤到他分毫。
“放肆！”隐约传来一声威严的斥责。
等到林靖遥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水泠泱勾唇笑了笑，挑起凤语翎的下巴问道：“告诉朕，你要做什么？”
黑夜里，他眼角那颗滴血的泪痣带了一丝鬼魅和邪气，细长的眼睛里是结了冰碴的笑意，几枚耳钉泛着幽幽的光泽，让夜色跟着危险了许多。
“皇上指的是什么？”凤语翎眨了眨眼，状似无辜。
“故意接触林靖遥，通过她来接近朕，然后对朕百般引诱并且投怀送抱，你的目的是什么呢？”水泠泱把玩着凤语翎乌黑的发丝，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皇上心里不是很清楚吗，草民想谋取一个封赏，想着飞进皇城，做枝头上的凤凰。”凤语翎说着，冲水泠泱微微一笑，踮着足尖亲吻上了他的嘴唇。
没有拒绝，水泠泱紧紧贴在她的身上拼劲汲取着女子丁香小嘴里的甘甜，许久之后，他眼神变了变，松了手，擦了一下唇角，说道：“女人，你当真会媚术！”
“呵呵，皇上，要您是正人君子，就算是媚术也奈何不了你啊，说到底，是您自己定力不足啊。”凤语翎说着，伸手环住了水泠泱的脖颈，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皇上，其实除了媚术，我还会催眠术，那，娶我做你的皇后吧。”
“好。”
林靖遥是被人抬回府上的，当时已是烂醉，自己也搞不清楚在为什么而肝肠寸断，借酒消愁，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想着暂且麻痹一下自己。
夜半，冷风顺着窗子灌进了屋子里，帷幔轻晃了几下，林靖遥一个哆嗦，往被窝里又钻了钻，然后瑟瑟发抖起来。
“水泠泱，你个浪｜荡胚子！”迷迷糊糊中，她低骂了一声，觉得这世界突然冷了许多。
次日，水泠泱准备迎娶凤语翎的事情在宫里传开，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六，时间很赶，却也凸显了水泠泱此番是有多么的猴急。
这厢刚得了消息，林靖遥咬了咬牙，啐了一口，心道自古帝王多情，如何见了美人就想着收入后宫呢。
正迟疑着，听水月痕说道：“不是迎她做妃，而是皇后！”
“皇后？”林靖遥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水月痕，问道：“你怎么不去度蜜月，这就回来上班了？”
水月痕没想到她会突然岔开话题，浅浅一笑，说道：“时光蹉跎，怎好把青春都消耗在风月之事上。”说罢，目光轻轻移到了一边。
“啧啧，真是敬业。”林靖遥打趣了一句，见水泠泱打着哈欠走上了殿堂，拳头猛地收紧。这个男人，要把许诺自己的皇后之位交给别人了。
虽说自己并没有兴趣成为这高级夜总会当中的一员，但心里就是莫名的有些添堵。
当真是宁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这张破嘴！
走出了皇宫之后，水月痕附在林靖遥耳边轻声问道：“你就不觉得皇上有些奇怪吗？他这人看似荒淫无道，其实心里面比谁都清明透彻，如何会贸然迎娶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为后呢。”
“嗯，确实。”林靖遥低声道。
“那女人我也见过，算不得如何艳冠天下，皇上没道理对她迷恋到这个程度的。”
“哼，还真是诚实，莫非王爷看女人都是看相貌吗，是不是日后再立侧妃，也根据长相分出了三六九等来？”林靖遥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男人爱美色是人之常情，如果那凤语翎真有着倾城之貌也罢了，可以她的姿色，放眼这后宫里，最多也就是个中上游而已，论美貌及不上雪妃，论才智及不上蓉妃。”
“这倒是，那又如何？人家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林靖遥说着，自觉失言，遂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到自己，轻轻吐了口气，心里却是万分的不痛快。
无论如何，这婚事定了下来，因为凤语翎暂住在林府上，所以宫中的迎亲队伍会来到林靖遥府上要人，丫的，自己还得出款装点门面，不能辱没了皇家的风采。
凤语翎对待林靖遥依旧客气，只是不再含羞带臊了，见林靖遥没有给自己一个好脸，干脆也知趣地退避起来，偶尔出来看看府上装点得如何了。
那夜，林靖遥睡得正沉，忽听到一声响动，有人跪了下来，并且喊了自己一声“公主”。
“你才是公猪……”林靖遥嘀咕了一句，转了个身，继续大睡。
“公主，是我，张骞。”来者小声说道。
“那你去出使西域吧，我大唐人民会记着你的。”林靖遥疑似说梦话一般。
“公主，属下有事要说，耽误您一点时间，请您先屈尊起个夜吧。”男人依旧喋喋不休。
林靖遥转过了身子，看着黑影里的男人，揉了揉睡眼，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扯着嗓子便喊：“来人啊，府上有刺客！”
男人急忙起身捂住了林靖遥的嘴，说道：“公主，别声张，是我啊。”
老子知道你妹的是谁啊！
眼见危险就在身侧，林靖遥不敢再声张，小心问道：“你，想干嘛？”
“公主，听说下个月初六水泠泱准备迎娶皇后，可是真的？”黑影问道。
“嗯，是，是。”
“公主借口身体不适，不要去参加婚礼，属下前两日见过那凤语翎，总觉得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怕是敌国派来的细作，万一在婚宴上动起手来，怕是动作不会小了。”
林靖遥眼神一变，正欲追问，却听那黑影说道：“要是有人动手铲除朝中肱骨之臣最好，顺带着把水泠泱也灭了，呵呵，我们到时趁着混乱起兵，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不要把我也算上啊，我不是地下党啊！
冷汗顺着林靖遥的脑门涔涔而下。她猜想过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怎样也没料到自己的身份会如此拉风。
公主吗？颜国的皇帝玉泠远才二十几岁，就算是有了公主，也不过是几岁的样子，那么，自己就只能是北突的公主了。
稍微稳住了气场，林靖遥想着从中多窃取一点信息，于是状似从容地问道：“父皇身体近来如何？”
一瞬间的沉寂，林靖遥只觉冷汗涔涔，心道不会这么狗血吧，一张嘴就漏了馅，自己是公主，过问一下北突皇帝的身子不算奇怪吧。
谁料，那男子却是狐疑地看了林靖遥几眼，静静说道：“先皇过世那么多年了，公主是在说笑吗？”
靠，感情还是长公主吗？难道是如今圣上的姐姐或者妹妹？
略一沉思，林靖遥又问道：“说错了，我是想问皇上的身子怎么样了？”
又是一阵死寂，林靖遥当真是抹了一把冷汗，侧了侧脸看向了那男子，不知道自己又出了什么漏子。
只见那汉子回答说：“先皇死了，大理亡了，不知公主口中的皇上指的是谁？”
大理？！
传说中被玉子曦和水月寒合伙灭了的大理！？
林靖遥眼神变了变，据自己所知，当初四国鼎立，往北有明国，往南有大理，中间夹着西夏和江南玉家，明国和大理本想着联手夹击西夏和玉家，谁料玉子曦和水月寒皆是战神级别的人物，硬是掌控了大局，将南北两国全给灭了。
这男人口中所谓的先皇怕是说的当年参与到争斗中的段舒玄了，那男人在战乱中死去，身下留了自己这个苦逼的遗婴，然后被那个变态的青衣男子各种非人的训练，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神话般的智者，然后混进西夏，意图挑唆和颜国之间的感情，然后等着——坐收渔利？！
当然，这也只是林靖遥的猜测而已，只是事隔这么久了，那大理的余党居然还有此野心吗？
第二十一章 关门放狗
几日之后，一队浩荡的侍卫军组成的迎亲队伍穿过了人群，簇拥着一顶八人大轿往宫里走去，一路上，锣鼓喧天，异常热闹与庄重。
“皇后娘娘！”一波又一波的呼喊传来。
凤语翎掀起盖头往外瞧了一眼，接着轻声一笑，重又放下了盖头。
骑马走在前头，负责送亲的林靖遥回身看了轿子一眼，接着摇了摇头，总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皇后之位一直空着，原本最有希望摘得桂冠的雪妃，居然莫名其妙地败给了一个和皇上初次蒙面的女人。
王爷才刚刚婚娶，皇上又急着立后，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皆是摸不着头脑，这其间也包括了林靖遥。
后宫里大概要变得热闹了。
下了轿子之后，宫里繁复的礼仪一样也没有少，凤语翎在众人的搀扶下结束了仪式之后，被水泠泱牵过了手，挪着细碎的步子往前走着。
一侧的慕容雪脸色铁青，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露，对身侧的碧儿使了个眼神，然后瞧着那小丫头立马会意，端着酒壶走到凤语翎身前时，足下一个磕绊，竟是将酒水洒了那女人一身，倒是故意害凤语翎下不了台面。
“奴才该死，请娘娘责罚！”碧儿急忙跪地磕头，眼里却有一些幸灾乐祸。
慕容雪见机走上前来，抽出手帕帮凤语翎擦了擦喜服，回身对碧儿嗔怪地说道：“瞧你，如何那么不小心呢，今日皇后娘娘大喜的日子，你居然这么笨手笨脚，少在这里碍眼了，还不快滚！”
话音刚落，忽听水泠泱冷声说道：“来人！”
“奴才在！”一群小太监急忙围了上来。
“把这贱婢拖下去斩了！”
“啊？”众人齐齐看向了那冷面的帝君。
“听不懂吗？朕说把这个女人拖下去斩了！”水泠泱重复了一遍，然后看了身侧的慕容雪一眼，嘴角划出一丝警告的微笑。
如此刻意而拙劣的小动作谁都能看出端倪来，何况是水泠泱呢。
只是这帝王虽然阴阳怪气了点，却也不是个残虐暴戾的主儿，今日举国同喜的日子里，按理说不该见着血光的，他怎么会突然有此一出呢。
林靖遥皱了皱眉头，遂又看了那凤语翎一眼，总觉得水泠泱对她在意的有些过头了，简直像是被勾去了魂一般。
“皇上，臣妾求您法外开恩吧，碧儿愚笨，是臣妾疏于教导了，还求您饶过碧儿，责罚臣妾吧。”慕容雪眼见不好，也顾不上仪姿了，急忙跪地给碧儿求情。
“主子，您怎么——”碧儿心里感动，急忙跟着磕头，说道：“皇上饶命啊，是奴才不长眼，还请您不要责怪娘娘了。”
“哼，雪儿，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狗东西！来人，把这狗奴才拖下去！”水泠泱说着，伸手拍打了一下凤语翎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慕容雪夸张地看向了水泠泱，原以为这皇上只是一时贪图外头的野花香艳，过了这阵子新鲜劲就好了，如何能想到他居然会如此在意这个女人，甚至不惜做出残暴的事情来警告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肯顾惜旧情吗？
太讽刺了！
慕容雪迟疑了一下，遂又将眼神投向了林靖遥，这个卑鄙肮脏的女人，自己霸占了皇上的心不说，如今竟是又豢养了一只骚狐狸，来一并迷惑皇上。
“臣斗胆，还请皇上放过碧儿吧，如今大喜的日子，皇上本该大赦天下的，宫里染上血光，怕是不吉利。”林靖遥却是上前了一步，替碧儿求起了情。
虽说心里将这对狼狈主仆诅咒了一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