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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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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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报以嘻笑:“老大人只管把人招来,小光自会友好接待。”

  “哈……”老朽信才怪。

  ~

  江斌请旨获准,白英、白果齐齐上门。

  那对兄妹随江斌走进薄光闺房,后者奄奄一息。白英第一眼望去惊诧莫名,道:“虽听说表妹病了,竟没有想到病得这般严重?”

  江斌叹息着附和三言两语,示意他前去诊视脉相。

  薄良一手托药,一手推门,稳稳当当到了榻前,道:“江大人,几个丫头正为小姐煎药,新添的那个方子在火候有些拿不准,请您屈尊前去指点一下如何?”

  江斌皱眉:“这边也是脱不开身,煎药这等小事怎还劳动到老朽头上?”

  薄良沉脸:“江大人,您是奉圣命来为咱家小姐看病,请您姑且放下太医院之首的架子,尽您医者的本分。”

  “你这话……”江斌强自忍耐,“老朽不与你争,白庄主,白姑娘,老朽下楼一趟。”

  薄良将药放到床前曲足案上,向负手立在一旁的白家姑娘一笑:“白姑娘,丫头们都腾不出工夫,您替老奴搭把手,扶起四小姐如何?”

  白果颦眉:“我又不是你们府里的奴……”

  白英沉声:“你是光儿的表妹,喂表姐用药也是理所应当。”

  白果怒眙兄长,后者面色肃然,显然没有通融余地。白家姑娘暗咬银牙,坐近榻侧,支起薄光身躯。

  薄良舀起一匙药汤轻送到主子唇内,而后起身退步,道:“这里暂且交给二位,老奴就在帘外听命。”

  “什么?”白果大惑不解,望向兄长。

  白英也是一脸茫然:“良叔此话……”他明白了。

  薄光揉了揉额头,咕哝道:“看来那些药至少得睡够一日,方不致落下头痛的毛病。”

  “你——”白果倏地跳起。

  她悠闲挥手:“多日不见,两位还好么?”

  “你是……”白果紧盯她瞳色,“你是装病?不,你应当是服了什么药才对!”

  她含笑:“危楼高百尺,且莫高声语。”

  白果目芒咄咄逼人:“你为何这么做?是为了用苦肉计骗明亲王?你想重新回到他身边?”

  她忖了忖,寻思着适宜也不婉婉的措辞,道:“不瞒白姑娘,你当成宝的明亲王,如今在我眼里连草也不如。”

  “你……不得污辱王爷!”

  她淡哂:“白姑娘对明亲王还真是一往情深呢。”

  “当然!”白果高仰秀颚,神情恁是坚定不悔,“我对王爷的爱,不因任何外力而转移,不像你爱得那般浮浅!你不配爱王爷!”

  她不无好奇:“白姑娘的深刻,包括他若送令尊上去断头台、令你的家门一朝不复存在也执爱到底么?”

  白果冷笑:“我一家满门皆忠于朝廷,是大燕的忠正良民,王爷为何要杀我的父亲灭我满门?你的满门之祸是你父亲自己揽祸上身,你为何怪到王爷头上?”

  “白果闭嘴!”白英沉叱。

  “我说得有错么?”白果硬声反击。

  “是家父自己揽祸上身?”她歪颐低语,而后看向面色阴沉的白家庄主,“你怎么说,白英表哥?”

  “白果向来不懂事,口不择言也不是第一回,光儿表妹原谅……”

  “大哥你何必怕她?”白果看不过兄长的低声下气,“她装病期瞒皇上,这是你教过我的欺君之罪,咱们只要禀报上去,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薄光低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薄良在帘外搭话,“一个乡野村姑,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不但是不自量力,还是痴心妄想,以你的身份,做个侍妾都要被人嫌弃身上土味过重,难登大雅之堂。”

  如此毒舌远非良叔风格,看来被这白家姑娘真真惹恼了呢。薄光阻拦不及,哭笑不得:“良叔口下留德。”

  白果柳眉倒竖:“你这老奴……”

  “白姑娘。”她眸际倏寒,“良叔是我的亲人,你若敢对他不敬,我会立刻毁了白家在天都城内的两家店铺。”

  “你……敢?”白果针锋相对,“你也没有这个本事!”

  “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何不问问你的兄长?”薄光眸底冷风寒月,“窝藏朝廷钦犯的罪名,足够天都府尹府查封你们在京都的所有生意。以你的大脑,想必还需要我点明这位钦犯是谁,白英表哥应该已经想到了罢?”

  白英讪讪陪笑:“我们两家是亲戚,何必走到哪一步?真若如此,岂不是两败俱伤?”

  “不会。”她轻摇螓首,平心静气,“只要让太后晓得白家药庄是他在天都城的藏身点,无论能不能把他捉到,你们在天都城内的生意即告结束。或许,还将累及本家。”

  白果惊疑不定,暂且收声。

  “光儿表妹。”白英危襟正坐,“你今日特地将我们兄妹引来,想必不是为了打这场嘴架,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她闪着一对净澈美眸,细声起问:“前任庄主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家父身陷囹圄,你们茯苓山庄为何连袖手旁观也做不到,甚而落井下石?”

  
 四八章 '本章字数:3186 时间:2013…11…11 00:07:36。0'
  这果真是“直言”,直剌剌撕去了他们往日里假意维系的温情表衣,直抵沉浸在血腥中的真相。

  白英一震:“你这是听了谁的挑拨?这等事……”

  薄光兀自自说自话:“前段时日,到云州内向叛匪献计擒拿我为人质要挟司大人退兵的那位汉人大夫,是受你们茯苓山庄哪一房的指使?还是说,是白英表哥亲自委派?”

  “……什么?”白英急剧摇首,“断无可能!”

  “那位大夫为了取信叛匪,还曾在匪巢为受伤的匪众疗伤,我亲眼见过那些独特的缝合方式,等于是贵庄的名帖。”

  白英目眦欲裂,厉眸横向亲妹:“白果?”

  “你怀疑是我?”白果不敢置信,“我前段时日被你押着几时离开过铺子?”

  白英厉色不改:“你总与三叔那边的人来往甚密,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白果气势一萎:“我何时与他们有什么来往?你休要冤枉人……”

  “三叔?”薄光眸光一闪,“是那位曾与前任庄主争夺庄主之位的白微舅舅?他与家母并非一母同生,他对家父的芥蒂,则因家母当年本应嫁给他的姨家表兄,那位巨贾承诺送他一座不输于茯苓山庄的庄园。但这点不快,不足以酿就恁大的仇恨罢?或者有人威逼利诱?”

  白英喟然:“小光,当年的事已然造成,我们为何不着眼未来?”

  她不由纳罕:“如何个着眼未来?有你们老庄主的临终留言,我们还有容缓的空间么?”

  白英一窒:“老庄主也是怕茯苓山庄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她挑眉:“因为你们的确参与了薄家的倾覆。”

  白英不肯不否,道:“祖父当年年事已高,而我那时尚无力改变。如今祖父去世,继任者的责任是拓展未来。因此,我才不顾庄中各房的反对,接纳你派去那边的诸多下人。”

  “那诸多下人里,除了有两位老人确实年事已高需要找个气候温润的地方养老送终外,其他人皆是受过良叔调教的人手。他们最大的本事是自断心脉,最大的心愿是为家父报仇。”

  “……我想到过中间必有什么内情,我接纳他们,就是为了向光儿表妹表达我的诚意。”白英道。

  “为何?”

  “家父一生没有当上庄主,但他告诉我,当薄家人拥有第二次机会的时候,那场冤案的所有参与者皆难逃一劫。我是庄主,不想带着全庄老小勇赴黄泉。”

  她莞尔:“舅父高抬薄家人了,我不会杀任何人。”

  “但皇上会杀,明亲王会杀,太后会杀,而你会借他们的刀。这也正是薄家人的真正可怕之处。”

  “果然是明人不说暗话。”她明眸波澜淡淡,语意娓娓,“我手中的确收集了一些贵庄与外邦来往的信件。虽然谈得是药材生意,但大宗的买卖,总是以大量的铜器铁具盛载。我晓得这是外邦人的特殊要求,且额外给了贵庄价钱。但那些东西除了占用运载的成本,最大的用处是打造兵器,对于资源匮乏的外邦来说,着实帮助匪浅。”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白英仍如遭雷殛。

  “当然,还有一些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比如贵庄当年曾向善亲王捐助过一笔五十万两银子的巨款,过后不久善亲王即起兵谋反。这一点,某位在善亲王府内当过幕僚如今流落江湖的可怜人可以做证,他甚至留着令尊的亲笔书信以及那笔巨款的银根。资助反臣这个罪名,应当比资助外邦稍稍逊色几分。”

  白英面色一白:“这些是误会,本庄只是还款,当年山庄遭遇过一次危机,善亲王慷慨解囊……”

  “有谁相信么?”她轻声反诘。

  白英起立,抱拳抵额:“光儿表妹,茯苓山庄几百口人的性命,请你手下留情。”

  她淡然:“先查出那个混进匪巢的人是谁。”

  “一定。”

  “我曾向几个叛匪俘虏打听过那个人的形容相貌,教人画了几张草图,是可以给你参考,现在一想,更应在有所眉目后作为核准的依据。当然,纵是找到那个人,也是由白英表哥全权发落,我只希望得到他背后主使者的名字。”

  “……好。”

  她眸波轻闪:“表哥已经想到主使者是谁了?”

  “不,不敢确定。”白英迟疑摇头,“今天是个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日子,我也不瞒光儿表妹。我这个庄主之位坐得并不稳,三叔那一房联合几房的叔辈处处给我设坎。我频繁走动天都城,本是为了巩固这个位子,但显然有人认为合作了几十年的人比我这个毛头小子来得来得可靠。所以,我选你。”

  “有人”么?她一笑:“你们的庄园恩怨我不参与,但我可以给一句承诺,有我薄光一日,白英表哥的庄主之位便可坐稳一日。”

  白英瞳仁倏亮:“这句话,我记住,希望光儿表妹也记得。”

  “我的记性好得很。”她盈盈一礼,“如此,恕不远送。”

  “留步。”白英拱手,唤妹子离去。

  “你……”白果却是举足不前,回头直直望着薄光,“你会害王爷么?”

  她微哂:“如果我说是,你又要怎样?几百口的族人性命,抵不过明亲王一人?”

  白果蓦地逼了两步,定声道:“我不会让你害王爷!你手中握着那些证据,还不是要借王爷以及太后、皇上才能有用?你敢害王爷,我就敢向太后、皇上揭发你谋害皇族的用心,让你的那些证据变成一堆废纸!”

  “唉。”薄光摇头,目内盈满怜惜,“看来你在庄内确实饱受冷落,没有人对你寄予厚望。”

  “你说什么?”这可是白家姑娘的痛脚,激动得向她扑来。

  “果儿!”白英旋身站到妹子跟前,寒颜道,“你的确没有受过进入皇族为妇的调教,你不懂其中的利害,也权衡不清自己的分量!”

  “大哥……”

  白英森声道:“你对光儿的嫉妒天都城内没人不知,你说她的每个字皇上都不会信。皇上不信,你的话便是废话!你是当真想为了一个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的男人拉着全族的人为你陪葬么?”

  白果望着对自己疾言厉色的兄长,恁是伤心失望:“她那样威胁大哥,你就低下头任她欺负。我是你的亲妹子,你帮她一道欺负我是不是?”

  “白果表妹。”薄光笑语如珠,“你如果想告状,不妨直接告到太后面前,太后因此拿我问罪,我正好将手里的东西奉上。你因妒生恨,又受了族人的挑唆,为防薄光呈上尔等罪状,选择先下手为强。太后此生最恨的人是曾逼迫他们孤儿寡母的善亲王,你真想拿全族的性命冒这次险?”

  “她若敢,我会先废了她。”白英道。

  白果一栗:“大哥?”

  白英寒声:“你如果认为大哥和庄里所有人的性命都不值钱,我何必留你这个祸患?”

  “可是,王爷……”

  薄光“噗哧”失笑:“我今日叫你来,为得可不是听你对明亲王的真情表白。”

  白果切齿:“你故意让我知道,又威胁我不许透露出去,你故意做这样的事,你就这么恨我?”

  “非也,仇恨是一种很奢侈的情绪,还用不到你身上。”

  “少装清高!”白果冷笑,“不然你方才那些话为什么不避开我说?”

  “我对你没有恨,可你对明亲王妃却是有恨的罢?”

  白果一怔:“你要我害齐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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