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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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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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怜看得怖悸不已,惟恐对方冷不丁改变主意,扶着主子手臂道:“太后,时辰不早,奴婢送您回宫。”

  慎太后终究还是起身。

  外殿内,七八名太监昏躺在地。殿门廊下,十数侍卫呆若木鸡。

  前者中了药,后者点了穴。

  薄光趋步相随,柔语宽慰:“太后不必担心,这些人醒来后便会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明日一早即可平安返回太后身旁。至于那四个……”

  “随你处置。”在四个嬷嬷的哀叫哭求声中,慎太后颈首高昂,傲然而去。

  薄时心怀愉悦,笑道:“李嫂,把外面几个人的穴道解了,告诉他们把这几个太监、嬷嬷扔到康宁殿门前,免得在这睡上一夜,脏了小光的地方。”

  薄光淡哂:“虽然我不认同这是我的地方,但不反对把这些人清理出去。”

  太后想借她的手将那四个目睹其今夜丑态的嬷嬷清理干净,她偏不如其所愿。想沾血,想脏手,悉听尊便,与她何干?

  外殿内,李嫂指挥着一干侍卫做事,内殿三姐妹团团而坐。

  “你方才为何说有人到明元殿行刺?还命李嫂费事点穴,卫免是咱们的人,还怕这老太婆作怪不成?”薄时困惑求解。

  薄光怀抱甥儿,在那只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个不够,嘻笑道:“底牌能多握一时便是一时。”

  薄年点头:“不到最后,莫急于亮出自己的所有底牌,这是规则。”

  “那……今夜的太后,身边除了四个浑浑噩噩的轿夫,便只有宝怜一人,没有一个侍卫在旁,那老太婆难道不会怀疑卫免么?”

  薄光浅哂:“太后为了试探我们纵虎归山的意图,今夜不敢轻举妄动。明日,卫免上门请罪,言及明元殿之危,太后慈母之身,惟有咽下这个哑巴亏,但心生怀疑亦是情理之内。为了反击今夜的奇耻大辱,她不会再将全副希望寄在卫免身上。试想,我们如此肆意妄为,必有诸多原由,要么宫中暗伏人脉,要么宫外暗有救兵,太后在尚不知端倪前,只有一条路……”

  “将决计不会背叛自己的人密调进京。”薄年接口。

  今夜,含笑花恣意绽放,芬芳馥郁,诸人注定难眠。

  
 七三章 '本章字数:4026 时间:2013…12…10 08:24:36。0'
  兆惠帝昏睡在榻,明亲王远在西北,德亲王赶赴江南,慎太后一夜寤多寐少,辗转反侧,深感孤立无援之苦。

  晨起,她先传王顺,询问贤妃侍寝当夜阿翠前去送药一事,后者茫然不知,只道彼时自己在天子面前侍奉,未见有人献药,况且尚寝局的人在场,侍寝嫔妃皆须经过搜检方可近得帝侧,内宫严禁媚君惑主的异药,真有人来,尚寝局的人如何肯放行通过?

  慎太后细细打量这个执掌内侍省的第一宫监,思度以其今日的身分地位可有背叛天子的可能。但也深知,若是连这个人也为薄光所用,这座宫廷于自己已是步步杀机。如今惟有先将所有疑虑压下,隐而不发,伺机而动。

  王顺下去后,她又传召那夜尚寝局的值守者前来应讯,谁知前往传谕的小太监一人独回,报:那夜值守明元殿的两名女官昨日告假出宫,至今未归。

  至此,慎太后万分确定:天子之病系薄光所为。

  但若是公开下令命卫免收禁薄光,在所有证人皆不知所踪的前提下,只怕引发前朝与后宫各方势力发声反对,反将自己陷入四面楚歌的窘境。遑论那个卫免,如今也不知站在哪方阵营。

  ……话说回来,到底发生了何事,两个从前一度人为最没有背叛可能的人,何以突然疑点重重?

  “伍福全,你好歹也在这宫廷里呆了几十年,至少有办法把自己送出宫去罢?”

  “是,虽不容易,奴才这点尚能做到。”伍福全道。

  “你速去宫外,命你的心腹亲信往岭西送信。”

  当前的情势,能够托付信任的,惟有两位母家兄弟。纵然有慎氏兄弟永不得进天都的圣旨在前,但事急从权,只须拿住薄家姐妹,解除皇帝之毒,慎远、慎广救驾有功,抗旨之罪当可消弥。

  诚如太后所料,伍福全几十年的宫廷生涯,自有来去的门路,用了半日工夫寻了个空档走了宫门,连自己在宫外添置的宅院也不曾回去,径直前往商市的一家珠宝铺内,吩咐其内伙计骑马赶往岭西,密送太后手谕。

  ~

  天子病重,信笃佛法的魏昭仪奏请皇后前往相国寺为主祈福。

  她先在寺内听罢高僧颂经,虔诚参拜,而后绕着满堂的罗汉一一祈愿。这时,庙堂后门推开,等候了许久的魏家二夫人赶来与爱女团聚。

  魏昭仪示意随行的蔻香退下,将母亲拉到偏堂密话。

  那边,蔻香走出相国寺,雇了顶双抬小轿直至宝鼎大街,按照旧例敲击侧门,面见相爷。

  “这是昭仪娘娘命奴婢捎给相爷的信,说是刻不容缓。”

  魏藉展开信笺,读罢面色沉凝:“娘娘还说了什么?”

  “娘娘说这关系着魏氏全族的生死存亡,请相爷早作准备。”

  魏藉颔首浅笑:“是这么个道理,娘娘总算明白一直是谁在保护着她的双亲,保护整个魏氏家族的荣耀。”

  蔻香卑顺垂首:“如今宫廷里情形不比先前,奴婢不能耽搁太久,相爷可有什么话需要奴婢捎给娘娘的?”

  魏藉拧眉思忖片刻:“告诉娘娘放心就好。”

  “是,奴婢告退。”

  “蔻香。”侧眸睨着这个单薄消瘦的丫头,魏藉把人叫住,“待这桩事了,老夫会接你的母亲进府,到时你也可认祖归宗,不必再在宫内受人差遣。”

  “……谢相爷。”

  “替老夫好好照顾菱儿,比及昭仪,她才是你的亲姐姐,她若能早日复位,你纵是庶出,也不难嫁个殷实的好人家。”

  “奴婢多谢相爷提点。”方才不经意弥上心头的那一丝感动,就这般雨打风吹飘零去。

  ~

  相对于太后娘娘的紧锣密鼓,薄光略显清闲。

  两位娘娘离开之后,她除了前往明元殿侍疾,便是在毓秀宫督导甥儿功课。

  前些时日,二皇子每日皆到上书房接受翰林院学士授业,因近来天气突转炎热,身子略有不适。皇后命暂歇课业,在宫内静养。

  二皇子并未因此逍遥。

  姨娘接手先生职责,虽不至于严厉,也绝难蒙混过关,且当下他已开始在李嬷嬷的传授下研习武功,虽尚是些吐纳调息的基本功夫,但这般文武兼修,纵使天资聪颖,四岁的娃儿偶尔也觉辛苦。起初还想恃着母后的贤柔偷懒一二,不想凡是攸关课业,母后比姨娘更难通融。习惯向姨娘撒娇的胥浏小哥也曾鼓着小腮抗议,确定无效后,不得不改以发奋策略,讨取两位大人的欢心。

  树荫下,胥浏小哥儿在李氏指导下挥动小拳,神色颇是专注,大公主胥静从旁陪练,一招一式煞有介事。

  远远地的凉亭内,薄光与周后边品香茗,边望着那边姐弟情形,晏晏笑语。

  “浏儿的身体底子极好,那日虽然是受了点热,睡了半日也便好了。妹妹暂时不让他去上书房,是防着什么人不成?”周后问。

  薄光叹息:“皇后许是听说了,几日前的夜里,太后驾临德馨宫,再度问起皇上得疾的原由,并拿浏儿相胁,虽然之后因王顺前来禀报圣上今日体症中途作罢,但我还是担心。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必要时候,有号令千影卫之权,请您保护浏儿。”

  周后怫然:“太后这是一心非置你于死地不可么?甚至拿自己的亲孙儿要挟?”

  她苦笑:“也许太后是觉得浏儿的靠山太多。”

  “浏儿如此聪明伶俐,有什么不好?”

  她稍顿,道:“浏儿惟一的不好,是他身上流着薄家的血。”

  周后一笑:“既然这样,她当初何必召薄家的女儿回宫?何必准许生下浏儿?人不是木偶,可凭她随心所欲的支配驱使。浏儿是本宫的儿子,嫡出皇子,身份尊贵,继承大统名正言顺,太后若想对浏儿不利,除非迈过本宫的尸体。”

  在旁伺候的绿蘅忧心忡忡:“皇后娘娘自己还须当心,那夜守在毓秀宫前的侍卫,应当不仅仅是为了等候太后命令在必要时候抢走二皇子,奴婢怕……”

  周后面容一凛:“绿蘅,你速持本宫的腰牌出宫,谕司晗速遣千影卫前来保护本宫与二皇子。”

  薄光沉吟点头:“如此也好,我便可安心协助诸位御医医治圣上。”

  ~

  十日后。

  今晚,是慎太后的决战之夜。

  她坐在寝殿榻上,仍是常服加身,熄了大灯,幽暗的光线中聆听窗外响声。

  五日前,伍福全捎回慎远书信,言明今日白间各乔装潜进天都,夜间聚合之后不给对方喘息之机,从安插伍福全人手的盛兴门进宫,半数人马保护太后,半数人马擒拿奸妃,当夜获取口供,翌晨大白于天下……

  想到那一刻来临时的光景,慎太后心潮激荡,忍不住问:“现在是几更了,为何还没有听见声音?”

  宝怜扫了一眼墙角的沙漏:“快到三更天了,两位舅爷长途跋涉,许是路上耽搁,今夜不成,还有明夜,左右那贤妃尚不敢有危及凤体之心。”

  慎太后冷哂:“她不过是自以为已经掌控全宫,一心想使哀家看着她得意嚣张。这等小人得志的气焰,哀家半刻也容忍不得。”

  然而,多个半刻过去,外面依旧寂寞。

  “伍福全,你到盛兴门前瞅一眼,难道是那边当值的人出了差错?”

  外殿的伍福全应了一声,才迈了两步,忽听隐隐有异样声响传来。

  “什么动静?”慎太后蓦地站起。

  “您坐着,奴婢去外面听听。”宝怜按下主子,疾步跑到殿外。

  “你听见了么?”院内,伍福全全力引耳细听,表情不善。

  宝怜静静听了一阵,也倏然变了脸色:“是杀喊声?”

  “对,但这么远的声音,应是在宫外发生。”伍福全也曾跟着主子经历各样凶险,不祥预感跃然于胸,“情况不妙呐。”

  对太后来说,的确不妙。

  第二日,旭日初升,薄光环佩叮当,略施脂粉,踏着朝霞的明媚光辉,迈进康宁殿的门槛,恭请早安。

  尽管慎太后一再责令退下,她仍施施然见礼,禀道:“昨夜有一伙手持利械的不明人士聚集一处指点宫门,欲图不轨,被魏相察觉,当下命手下侍卫和府中的家兵围歼,引发一夜恶战。谁知天亮后,赫然发现领头者竟是两位慎家舅爷,无奈为时已晚。”

  “为时已晚?”本闭眸不睬的慎太后丕地睁目,“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摇首轻叹:“两位舅爷一死一伤,死者无可挽救,伤者生命垂危。”

  慎太后目眦欲裂:“你敢妖言欺诓哀家?”

  她嫣然:“太后的人可自由出入宫廷,不妨去外面打听一下。”

  “你……是你!是你布置了这一切!”慎太后痛断肝肠的瞬间,恍然大悟

  “太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惑然眨眸。

  此时,慎太后脑中脉络分外清晰,道:“你先让哀家在后宫内无人可用,激哀家不得不密宣慎家人进京护驾,而后……哈哈,你真是可笑,为了陷害哀家,不惜与自己的杀父仇人沆瀣一气,真真可笑,哈哈……”

  她面容沉静,在太后讽意澎湃的笑声内,启唇道:“我从来没有认为魏家是我的杀父仇人。”

  “什么?”慎太后笑声戛止,“你不是曾对皇帝……”

  她无辜眨眸。

  “……那也是你作假的?你为了卸除皇帝对你的戒心,故意将所有怨怼放在魏藉身上……你究竟从何时计划这一切?”

  “从接到你们赦免薄家女儿的圣旨开始。”她好心解惑。

  慎太后面容灰冷,思及自己两个不知生死的兄弟,切齿:“你的阴险狡诈,果然与你的父亲如出一辙。”

  她欠首:“多谢夸奖。”

  “你以为魏藉与你父亲之死毫无干系么?”慎太后目涌怨毒,唇掀嘲弄,“若非他用诱惑、威逼、要挟等诸多手段,使当时群臣共谏皇上取你父亲性命,你父亲何须死得那般快?”

  “所以,此刻司晗正以魏氏重金收买江湖恶徒诛杀国戚的罪名,将魏府围得水泄不通。”

  “司晗果然被你拖下水了?”慎太后冷笑,旋即痛心疾首,“可怜司相一生忠君爱国,居然被自己的儿子误了千古清名。”

  薄光柔声安慰:“司相仍然是忠君爱国,此刻正持着魏氏一党的名单,命人按图索骥,一一收审。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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