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异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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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异事录-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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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晗几乎可以肯定,小龙有事瞒了他。然而那一刹那,他还是呆怔地站住了,沉浸在强烈情绪中,说不出一句质疑的话,也是感动到了……

    房千岁握住他脚踝,弯腰时一头银发垂在他小腿上,那时神情郑重虔诚,像朝拜仙君天神一般,让楚晗心里恍然有了一两分猜测。

    三太子一俯身胜过无数句海誓山盟,还有什么事值得他再辗转纠结?眼底就是三生三世,一诺千年,更动听的话都不必再说。

    上方传来一阵清润爽朗的笑声。楚晗一抬头,冯翎将军只着一身月白色中衣,却丝毫不损风采,坐在白玉影壁的檐上,一腿潇洒地垂下,笑容满面看着他们。

    楚公子也顾不得了,当下抛开刚刚抱着他脚踝狂亲裙子的某人,踮着脚从屋檐上拽下冯翎。

    他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拉住冯将军手腕:“走,进屋说!”

    冯翎的手略一翻转,轻而易举就挣脱他的掌握,没有给他纠缠的机会。清朗的笑声过后,这人已跃出数丈,拿不到了。

    将军骑着有翅的天马,带领左右两名随从保镖,洒脱地驾云而去。云端的行宫向山巅飘去,慢慢远走……

    房千岁携楚公子跃下云海,心底浩瀚河山。

    指挥使凤大人先他们一步下来,回归时令地上所有人惊叹。这人身着冯翎将军的绣金大红衣袍,手持凤头金杖。

    他们离开这几个时辰里,沈公子一直独自坐在阵前,一大片空地上,就地一盘腿,脑袋上还缠了一块布条,不知是管哪个要来的。他的坐骑河马兽百无聊赖地趴在一旁瞌睡。

    沈承鹤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表情,双眼泪汪汪的,就好像倘若凤美人回不来了,他就从悬崖上跳下去,一辈子待在大峡谷里,再也不出来了。

    当然,如果凤大人当真不回来,沈大公子到时有没有胆量跳崖,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凤飞鸾直奔沈公子而去,掳了这人,骑上河马兽,狠命一抽。

    五大三粗身体肥壮的河马兽,这辈子也从来没跑这么快过,被抽得撒开四蹄,挥汗如雨,很快跑回到神都城下。

    神都城内外,两军以护城河相隔对峙,赤色、青色旌旗在各自阵中绵延招展,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堂堂指挥使大人,骑着一匹大河马重返神都地界,后面追着浩浩荡荡的水族大军,那场景相当可笑。

    凤飞鸾将沈公子置于地上,握住他手腕:“承鹤,你且先回去,不必在此傻等。”

    沈承鹤惊问:“你又要干什么去啊?!”

    凤飞鸾说:“我有要事未决。你我也以半月为约定,我办完事一定会去找你。”

    沈承鹤一听“半月为期”头都大了,最怕听这种话:“别忒么再约定了,老子等不起,现在就走,别再打了!”

    凤飞鸾微笑摇摇头:“你放心,不再打了。”

    这人放眼一指:“承鹤,我知道你当初大约是从这块地方过来,你现在也该知晓如何回去,也还认得路吧。”

    这人突然放开手,收着力道一震,将沈公子震出一丈之外。

    凤大人眼底自有深情,像是决绝道别,又像饱含某种期待。

    沈承鹤被一盆凉水浇透了心,哽咽着大声说:“你要做什么事,你尽管去做吧,你就从来没跟老子事先打个商量!你让我走我就必须得走?当初我还不愿意过来,现在我也不愿意走!”

    凤飞鸾傲然不语。他与冯将军的半月生死契约,又怎能对承鹤言明。

    房千岁驾着翼蛇兽走得飞快,随后就到,坐骑后面带着楚晗。两人已是形影不离。

    “凤大人又赶承鹤走。”楚晗从身后轻声说:“圆房什么的,先放一放改天再说?你不会非要这个时候吧?”

    房千岁淡淡的:“我不会。”

    言简意赅,不说废话,三殿下的风格。

    无论是面对三路大军聚首对峙的形势,还是考虑到某位远房“表亲”的情面,两人都不可能在这样的关头一走了之,非君子所为。

    天边一角黑云涌起,神都上空灵鸟惊飞,往来盘旋,嘶鸣声四起,大军发生异动。

    城外十里摆阵的青旗军队,又向后撤开一段距离。阵型中央缓缓让开一条通路,校尉奔出,打出【澹台】的将旗。一名身形高大器宇轩昂的男子步行着走出来。这人都没有骑着座驾,但举止步伐很有威仪,脚底带风,一看就是军中大将。

    黑眉俊目的一员大将,不就是叛军首领澹台将军么。

    楚晗只多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之前吃过一次亏,现在终于辨别清楚。这次走出来的这位,面目内敛端庄,眉心微蹙欲言又止,未开口先行礼,不卑不亢地向水军众人抱了个拳。

    凤指挥使见到故人,没有吭声。

    房千岁以军人之礼回敬:“澹台敬亭将军。” 





84|第十二话。决战神都

    第十二话。决战神都

    第八十五章另寻他途

    澹台敬亭醒了。

    那位当初穿越了界墙不巧掉落到大翔凤地宫里、被沈公子饶有兴趣地非礼偷了手链、又在501实验室被房三爷折腾几个回合、遭遇顽皮的九殿下俯身、最终还能毫毛无损大难不死的南镇抚使澹台敬亭,可算醒过来了。

    这个人肉身没有坏,数名军医轮番作弄和施针,试了全身十几处大穴,终于把人戳活过来。

    沈承鹤骤然一见澹台少侠,半张着嘴,下意识的反应,少侠还是这样的端正帅气,不愧是老子头一个相中的穿古装袍子的男人。

    瞟到身边的凤指挥使,又回过味儿来,咱已经讨到老婆了,忠诚,要忠诚!

    澹台敬亭腕上戴着那副楠木串珠,几经易手,终于物归原主。

    沈公子默默地别过脸去,非礼勿视……

    军中大将之礼是双手合握抱拳至左肩,互相很豪气地晃一晃拳。

    楚晗不动声色地围观房千岁与南镇抚使致意寒暄,都替这人感到汗颜。

    他从身后对房千岁小声提醒:“澹台敬亭一定完全不记得501实验室里那事,有人对他下过黑手。”

    房千岁斜睨着他,竟是个斗气撒娇表情,用唇语说:你是不是打算告诉他?

    楚晗憋住笑意,摇摇头。他心里其实也护犊子,胳膊肘一定是往小房这边拐的,疼谁都比不过疼自家男友。然而作为一名本性正直善良的好青年,他忍不住感到愧疚,下回可千万别再干那种事了,仇家指不定何时就成为一条战线的队友。

    三太子眼底也有一丝悔意,实在对不住了。小龙能够为当初的所作所为感到几分可耻羞愧,已经是多日以来楚公子悉心调/教的成果,总算通了几分人性。

    凤飞鸾跨坐在河马兽上,坐骑档次大跌,身份架子可不能跌,傲然道:“澹台将军,是要前来与本宫一战吗!”

    房千岁嘴角一动:“还是要三家车轮战?“

    “原本是要与指挥使大人摆阵一战。”澹台敬亭并不畏惧,坦然道,“你们也放眼看一看,你我部下阵中,如今还有几万人马可以一战?!”

    他们原以为澹台是来寻仇掐架的。然而这人既没带坐骑,也没亮出家伙,倒是十分坦率,并不是要拉开架势打仗。

    云端的行宫飘走了,最后一道金光倏然收敛到云中,留下夕阳下一片彩霞。

    失去金光的照耀,天色瞬间就暗下去。天空的大部分仍然湛蓝高洁,宁静致远,保持着原本的纯净美好。然而墨黑色的漩涡云层愈加浓密,已将天的一角渲染出淡淡的阴翳。

    阴翳如同万马奔腾的潮水,排山倒海,向神都拥过来。

    黑色潮汐在这个冬季驾临。这才是真正排开了阵势准备一战的“死敌”吧。

    澹台将军往他的队伍一指。青旗阵中原本那一群十分威武的英招“仪仗队”,已经看不见踪影。那些生有英俊人面的半人马,都缓缓地垂下双翼,膝盖跪倒,病卧在地,不能为战。

    澹台敬亭神情严峻,一一指着说道:“本将的灵霄阵法,巽位、坤位的人马尚可以勉强维持,坎位与乾位靠近西北,这两门的守门人马,被北面来的飓风打得东倒西歪……”

    兵马纷纷患病,队伍瘫痪了大半。而且,似乎越是灵力气息旺盛的灵兽,受到黑暗潮汐的影响就越强烈。那些粗陋蠢笨的铜甲兵,壳子里本来就是一副皮囊,反而没多大事。

    凤大人暗自松一口气。他唯一顾忌澹台兄弟联手执掌的灵霄法阵,沙场无敌,如今法阵自破,解了他一块心病。

    他自家的兵马也是旗帜涣散,永定门城楼墙头一片混乱。神都上空的飞鸟零落稀少。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形势逼迫人。倘若是无足轻重的小鱼小虾,大不了破界而出,四散逃命去算了。拥有富贵身家又身怀绝技的殿下将军们,岂能这时弃城不顾,难道以后每年都集体跑路、去人间过冬避难吗!

    然而,他们现在只知道过剩的能量从黑洞中溢出,却不知如何进行抵挡。

    空气中涌动的那些暗流,似乎无处不在。就好比左使大人率领的水族军团,长途奔袭杀到神都城外,这群水族一定自带大片水汽,头顶上空雷声阵阵,方圆十几里的旷野与村庄,都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迅速就暴露了他们这群目标,想藏起大鱼尾巴都藏不成。

    楚晗想了想,看着众人道:“黑色大漩涡的能量满溢,如果不能制止它,最后恐怕只能两种可能。要么,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更厉害的黑洞,把那些东西全部吸走。要么……”

    “怎样?”凤大人盯着他。

    “要么,潮汐遮天蔽日,漩涡膨胀到无法抵消,只能另寻途径倾泻出来。”

    “怎么个另寻途径?”房千岁追问。

    “比如,能量最后选择爆炸,抵消一切,就好像……王恭厂。”楚晗是这时突然想到数百年前的王恭厂大爆炸,他们在大翔凤地宫下曾经发现的蹊跷,那些似乎无法解释清楚的能量痕迹。这样的预感糟糕透了,谁也不会希望在灵界里看到一场天启大爆炸。

    澹台将军严肃地说:“我们能找到个更厉害的黑洞,把这些潮汐驱除?”

    凤飞鸾思忖道:“更厉害的吸附力,那就只有神都禁宫里圈着的那东西了。”

    “哪个东西?”房千岁问。他对于神都可没那么熟悉。

    凤飞鸾蹙眉自言自语:“紫禁城中的灵王……”

    楚晗:“…………灵王?”

    “是。”凤飞鸾郑重道,“不然,你以为我灵界地脉中埋藏的圣火、岩浆,都是从何而来?”

    楚公子之前其实一直没弄明白,这座与现世平行的神都城里,皇宫内院住的又是一拨什么人。京城的故宫,是明清皇帝后妃的御苑,在新社会里早就改成博物馆任人参观了,但神都的皇宫他还没见识过,也没人跟他提过这里有帝王之家、皇亲国戚。按理说,神都掌门人既然是指挥使,指挥使住在长安御道的翊阳宫中,那么,紫禁城里还能住些什么人?

    他那时以为所谓灵王,深居简出大内禁宫之中,是凤指挥使背后的哪一位boss,位高权重,身负绝技,灵界武林盟主之类。

    凤飞鸾眼底滑过五岳三山,昂首道:“我知晓了,这事我自去应对。楚公子,三殿下,澹台将军,你们都不必跟来了。”

    楚晗看透这人眼神:“你怎么应对?”

    凤飞鸾:“我自去禁宫唤醒灵王。”

    楚晗:“……会怎样?”

    凤大人表情平静,没有回答。在他心里看来,去叩醒灵王,或是让他去跳阴山灵火渊,二者也没多大区别。

    ……

    凤大人迈下河马兽,整一整衣冠与腰间佩剑,突然想起个事,转过脸:“澹台将军,本宫尚有一事不明。”

    澹台敬亭:“你讲。”

    凤飞鸾盯着这人:“天差这样迅速就过来捉我,是谁知会他们的。”

    澹台敬亭一挑浓眉,上前一步:“你认为我告密?”

    凤飞鸾云淡风轻地一笑:“本宫昔日曾经囚禁你,也确实加害过你,倘若是你们兄弟二人敲响午门夔鼓,向天庭告发我的错处,倒也合情合理,你我扯平。”

    澹台敬亭也是骄傲的人,正色道:“我已知你那些私事,我兄弟二人从未告发过你。本将不齿小人行径,待你回来,你我再约个日子,光明正大决一胜负,了结往日恩怨。”

    凤飞鸾一口答应:“好,一言为定。”

    楚晗对这俩人的约战无言。凤大人以前得罪人太多,即便这一趟能平安回来,还有澹台兄弟追着算后账呢。

    楚晗眼底闪过一道光:“凤大人,我猜到个告密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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