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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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太阳-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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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屠答:“噢,我想起来了,原来你是王姑娘的女儿小琐啊!”   
    “正是!我还是小孩子时经常来外婆家住,跟外婆没少到你摊前走动,你只要一看到我,就非要割一些猪肉、或送内脏杂碎之类塞给我外婆,说拿回去给小贵客炒炒吃。我现在的这一身肉,可以说,有一半是父母所赐,另一半则是拜你所赐啊!”   
    “噢,原来如此。十多年不见,已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心性也成熟了,这么知道报恩,现在是拿肉来还肉的吧?”   
    “看你这男人,说得甭也忒直白,甭也没情调死了!亏得还是我童年的异性偶像,枉费了我十年相思!”   
    “啪”,郑屠搧了自己一嘴巴子,说:“该掌嘴,都怨我做惯生意了,好以等价交易的眼光看问题。”   
    少女这时抽答道:“这么多年不见,你不知道奴的命好苦,一肚子苦水都能流成大河哟!”   
    “你讲,再多的苦水,都倒给我,就当玉液琼浆吸收哪!”   
    “我嫁于张家张郎,虽然已经三年了,可怜现在还是女儿身。”   
    “怎么着,他有病?”   
    “不是有病,而是——,说起来话长,你听我慢慢说原因啊!”   
    “你说,你说!”   
    “我和他拜堂成亲,一是拜天地,二是拜高堂,不幸就发生在夫妻对拜上。我俩对面跪下,慢慢儿低头对拜,他的姑家老表却来了个突然偷袭,大手兜着我俩的后脑勺,往一起渴劲儿猛碰。我头上有盖头隔了一层,头发也挽得比较厚实,还别着金簪,碰了没事儿。短命的张郎却禁不住碰,当场就死了。喜堂马上改成了灵堂,他们的亲戚到巫师那里捐了一个木头人儿,上面刻上张郎的名字,让我睡觉时抱着,说能给我暖脚。你想一个实木疙瘩,能暖个屁,这大冬天,没把我冰死。妾身念及少时的记忆,觉得你才最男人,今天唐突过来相就,站在风雪中等了好久,也不见你回来,手脚都冻僵了,才迫不得已,挤进你屋里,借你的被子暖和一下身子,没想到竟然睡着了,最后就这样,被你摸醒了。我们总算见面了,并且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我感觉舒服多了。我现在该回去了,尽管我公婆眼瞎耳聋,但一到晚上,她都要去给她木头儿子掖掖被窝儿,其实是借口,实际上是摸摸我,看我还在家里老实呆着没有,我称之为‘每晚的例行检查’。”少女说着,坐起身子,披衣服开始找袖筒儿,看样子真要走。   
    郑屠觉得她讲得大致合理,就不再疑神疑鬼,一古脑儿地放开胆子,跃跃欲试了。   
第二卷 第九十一章 野鸡精小老婆   
    当少女嘴上刚说着“让开,我要回去——”,一个“呢”字还没出口时,“甭叽”,樱桃小嘴儿已被毛茸茸的大嘴堵上了,双双滚跃在被子之中了。   
    爽意多时,郑屠大觉精妙,实在是非凡女子所能评比。当他口中正在大喊着“小琐,小琐”时,被子却突然被整个儿揭走了,只听他夫人孔雀美河东狮吼道:“马尿又灌多了,脑门都不开窍了,抱个野鸡在这儿喊什么‘修锁修锁’!”   
    郑屠这才细看,自己果真裸抱着那只彩翎野鸡,箍得它屎尿皆流,污床染被的,顿觉脸红,赶忙把它放到地上。孔雀美抬起弓钩儿,照它屁股狠踢了一脚,直踢得它“呱嘎”痛叫一声,蹿上窗台,缘窗空儿挤出去,怏怏地蹲到雪窝之中了。   
    尾生见姨妈他们都回来了,就拉着薛月转到前门,喊了声“姨父姨妈”,走进屋来。   
    孔雀美听到喊声,迎了出来,郑屠也赶忙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在堂屋中,四人分宾主落座,尾生对薛月介绍说:“这是我姨父,这是我姨妈。”薛月就甜甜地喊:“姨父姨妈好!”   
    尾生然后向他们介绍说:“这是你们将来的侄媳妇,芳名叫薛月!”   
    孔雀美注目打量薛月多时,感慨道:“尾生娃子好福气啊,娶天仙作伴喽!”   
    郑屠这时才正视薛月,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暗想:这侄媳妇怎么和刚才在床上和自己欢合的少女酷肖呢?莫不是我们叔侄俩遭遇了败坏伦常的野鸡精了?   
    孔雀美和尾生闲扯了一会儿往事,起身说:“我得去做饭了,失陪!”她出去了一会儿,就听到“咯咯”的鸡叫声,然后见她提着那只彩翎野鸡走进屋来,说:“我们这儿的规矩:侄媳妇第一次上门,必须要拿老母鸡汤下面条招待。因为我们家常年猪狗肉不缺,所以就没养老母鸡,现去买也晚了,就杀这野鸡权且替代吧!”说着,她就进了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蹲在堂屋地上,把鸡头窝向后背,突出鸡脖子,将刀刃按上去就要抹下去。   
    正在这关键的时刻,郑屠突然蹿上去,一把抢下野鸡,提着就跑出去了,口中还不断喊叫着“不能杀,不能杀”。   
    孔雀美提刀追出去,骂道:“它是你什么啊,你袒护它,想要它给你当小老婆?怪不得刚才捉你们一对在床上!快给我!”   
    郑屠不给,他二人便在院中转着圈儿追赶,疯跑了一阵子,郑屠复又跑进屋里,钻进卧室,躲到床底下不出来了。   
    孔雀美跪到床边,对里边求乞道:“你快出来吧,我不打你了!”   
    郑屠坚持不出来,尾生也劝解道:“姨妈,我们不吃野鸡算了!”   
    孔雀美冲床底下厉声吼道:“不行,这规矩不能坏了!”   
    正在他们僵持不下之时,薛月轻轻地“吭吭”咳了两声,郑屠竟奇迹般地爬出来,竟自己伸手要过刀,主动亲手把野鸡抹了。他心里领会的肯定是:这美女咳了两声,意思就是可以杀,杀了对她的妖术无妨,并且进一步想到,杀了野鸡,就毁了她的皮相,她就变不回野鸡的样子了,永远保持人样儿多好!   
    杀毕野鸡,孔雀美蹲在院子旁的菜畦边上,拿开水烫掉鸡毛,把它剖洗干净,回到厨房,在案板上剁成块儿,洗了俏菜,合入瓦罐,放入大料,兑上水,架到旺火上煨炖起来。她一边往灶里夹柴鼓风,一边偷眼打量侄儿和侄媳妇。   
    孔雀美看见,侄儿和侄媳妇坐在堂屋里小声呓喃着什么,渐渐由两个凳子上合到一个凳子上,并且,凳子的另一头还有余的。那侄媳妇也太急于(欲)求成了,当着人面儿,恨不得骑到侄子头上。   
    孔雀美暗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叫人闹不懂,就不能往一块儿呆,只要呆一块儿,伸胳膊、搂脖子就往一块儿贴,迫不急待地占有一会儿是一会儿,好象不抓紧时间亲热上,下一会就跟别人跑了,会吃亏后悔一辈子似的。   
    孔雀美就这样,一边做菜,一边想着、瞄着。她看见他二人的嘴似乎是还没对上,尾生却突然把薛月掀开,好象椅子上有钉子扎了他似的,“嗵”地站起来,走了出去。薛月也追了出去。   
    孔雀美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好笑,想,我这侄子还算可以,看来他们不是男追女,而是女追男。女孩肯定看中了侄子的为人哪。这她心中明白,侄子自小德性就好。他小时候有一次来这儿走亲戚,其间和王婆的外孙女小琐一起跑着玩,玩到厕所旁,小琐进去解手,让他在外边等着,等了老半天也不出来,他就对里边问:“要不要帮忙?”女孩回答说:“就等你开口先问呢,急需帮忙,忘了带叶子!”小琐的意思是,如果女孩家先开口,就怕男孩子怀疑她是故意的。侄子就左右瞅瞅没人,闭着眼睛探进了女厕所,把叶子递到女孩手上,眼睛越闭越紧,用脚探着往外摸,竟被台阶绊倒,骨碌进了茅坑,脏兮兮地爬出来,这副狼狈样儿还是让上厕所的妇女堵上了,就骂他小小年纪不学好,钻茅洞看女厕所,耍流氓。羞得侄子一头扎进河里,只可恨河水干涸,淹他不死。他就坐在泥沙里不出来,一直坐了一天,最后还是他姨父蹚下去,揪着耳朵把他拧上来的。   
    孔雀美遐想之间,鸡肉的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嫩野鸡好熟。   
    孔雀美就喊郑屠摆桌椅,布杯箸,倒酒,准备开饭。她滗出鸡汤待用,也择出俩鸡腿儿、鸡脯待用,然后把瓦罐捧出来,放到桌子中央,让郑屠先陪客人喝酒吃菜。   
    很快,手擀长面条也煮好了,孔雀美挑了一碗面条,浇上鸡汤,端出来选准了递给薛月。薛月让了一回,接着,孔雀美说:“你翻翻,把鸡汁和匀!”   
    薛月拿筷子挑动,发现面条下卧着鸡腿儿、鸡脯,忙说:“这么多肉,我吃不了!”   
    孔雀美笑着说:“吃了,吃了,入乡随俗,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会撑着的”,薛月说。   
    “撑着也得吃,这是你第一次上门的尊荣,二回来,想撑也没啦!”   
    郑屠也“嘿嘿”地笑着,劝她吃了,薛月就勉为其难地细嚼慢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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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九十二章 今晚我们睡哪儿   
    吃完饭,孔雀美拾掇已毕,大家就坐下来烤火。   
    已经不早了,薛月坐那儿开始打瞌睡,打着打着,头一栽,倒到尾生腿上,香甜地睡着了。   
    尾生任她睡了一阵子,然后把她晃醒了。她一睁眼,就问:“尾生哥,今晚我们睡哪儿啊?”   
    尽管她问的对象是尾生,眼睛却看着姨妈。   
    其实,至于今晚怎么安排睡觉这个问题,孔雀美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现在一听薛月先来问这个问题,并且在问话中已经夹带了她个人的意愿——“今晚我们睡哪儿”,不就是暗示她想和尾生睡一起吗。   
    这与孔雀美的想法相抵触了。她略愣了一下;就照早已打好的腹稿挑明了说:“家里有两张床,薛月你跟我睡;尾生跟你姨父睡。”   
    孔雀美的这种安排一出口,轮到薛月吃惊地愣了一下;脸“嗵”地红到了脖子根儿,红中还带着紫,显然是生气了。她不说话了;默默地从尾生怀里坐直身子,凝眉儿又嘟噜着小嘴儿,没等到拴驴或挂油瓶,就“嗵”地站起来,气得一扭一扭地走到门口,“哗啦”一声甩开门栓,“咣当”大开两扇门,一股寒风“唿”地灌进来,她头也不回地独自出去了。   
    尾生冲着她的背景大声问:“你去哪儿?”   
    “尿!”薛月气乎乎地回答,懒得多说一个字儿。   
    “尾生,快打灯笼去,给她做伴儿。夜深了有狼!”孔雀美连忙取下灯笼,交给尾生,让他送薛月去上厕所。   
    尾生接过灯笼,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这边屋里,剩下郑屠问孔雀美道:“薛月是不是生气了?”   
    孔雀美答:“气她气,纯粹是小孩子脾气。有些理儿他们这年纪还不懂,我们大人得给他们把划住!”   
    “你把她得罪了,她再和尾生崩了,你那在阴间的姐姐要怪罪你的。”   
    “明理儿哪她就不会怪,知道我在帮她教育娃儿;不明理哪就让她怪,客随主便是正理儿,说到阴曹地府也没错。哎——,现在这年轻人!”孔雀美最后长叹了一声,苦着脸,盯着蹦跳的火苗发呆。   
    过了一会儿;尾生捏着薛月的手回来了;都拄在门口不过来坐,看那样子;他们两个是在外边商量好了住宿办法。只听尾生说:“姨妈,薛月她——,她说——,她从小就不习惯和别人睡;你们这里,我们今晚看来是歇不了哪,她说她要到镇上的客店里去睡,我就只得跟去。”   
    孔雀美“唿”地站起来,脸都吓紫了地连连说:“不行;不行;你们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客店近来闹鬼,客人晚上住进去,早上都一丝不挂地死在床上了。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捕快们扮成客商睡那儿捉鬼,结果也都死了。现在这累累命案都还悬那儿没破,你们千万去不得呀!”   
    看来,左右都无法,四个人就僵站地那儿。   
    薛月攥着尾生的手;撅着嘴;一脸无奈和不高兴。尾生正对着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那意思是说“让步吧,就跟我姨妈将就睡一晚上吧”。她却猛地一摆头,把脸转到一边儿;手指甲偷偷地用力,掐尾生的手;把尾生掐得疼极,眼角一挤一挤的,嘴角一扯一扯的。   
    看来薛月是不妥协的,今晚上就认准了非要和尾生“捆绑”到一起睡不可。两边就一直僵着。   
    孔雀美无意扫了一眼郑屠,郑屠就以为是让他快拿主意,就说:“客店是肯定不能让你们去住的,薛月想一个人睡也行,我看,要么这样,我和你姨妈到我朋友家里去搭铺睡,腾出这屋里的两张床,你们一人睡一张,这不就结了呗!”   
    尾生看看薛月,她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也终于开了尊口,说:“嗯;这还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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