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上依旧是惯常端庄的笑容,只见她目光柔和地瞧着和妃道:“凑巧皇上前几日提到,再过些日子便是和妃妹妹的生日,所以便想设宴为和妃妹妹庆生,顺便也让后宫众位姐妹们松快松快。”
凑巧、顺便,皇后一连用了几个这样的词语,顾清河抬眼瞧着对面第二个位置上的和妃,只见她脸上挂着又羞涩又惊喜的表情。
虽然早知道这些女人各个都是演戏的高手,可皇后都这般说,和妃还能露出这般欣喜的表情也着实是厉害。
不过也是,便是皇后有意恶心和妃,却还是不能影响皇帝给和妃的荣宠。后宫妃嫔虽不象平常世家里头的那些姨娘,可是总归是妾室。
你瞧见哪家侯府王府大张旗鼓的给妾室办庆生的,虽说这次不过是后宫妃嫔出席,可到底也是皇帝给和妃的荣宠。
如今媛妃已经倒了下去,可是这位和妃娘娘却依旧□着,倒是也够厉害的。
自从从汤泉行宫里头回来之后,皇上又开始翻牌子了。第一日便招的是贵妃,昨个招的是和妃,今个皇后这里头就说了这样的事情。
坐在和妃旁边的贤妃倒是没有表示,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笑意,还不时和旁边的和妃凑趣说几句话。
至于坐在顾清河这排第一个贵妃,就是不用想象,也知道如今她这心里头定是恼火地很。
待众人散了席之后,就听见前头贵妃头颅微微上扬,略有些高傲地说:“和妃妹妹,既是你生辰之喜,到时候可是多灌你几杯。”
和妃好脾气地说道:“既是贵妃姐姐的敬酒,臣妾岂敢不喝。”
顾清河稍落了几步才厉害,待到了门口的时候,前面几位已经坐上各自的肩舆离开了。只是她转头的时候,就看见汪嫔扶着宫女的手要上肩舆,可谁知却是一脚踩踏空。
顾清河惊得便是要叫她,可是旁边的玉里却眼疾手快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掌,于是她的这声惊呼也只是憋了在喉咙之中。
好在汪嫔旁边的宫女及时扶住了她,才免得她头撞倒肩舆之上。这皇宫里头便是这轿子都比旁的地方坚硬三分,若汪嫔撞上去,便不是头破血流,只怕也是不轻。
“汪嫔姐姐可有大碍,”顾清河还是走了几步,站在离她半丈的地方问道。
汪嫔倒是略有些尴尬,脸上挂着惊魂未定的表情,说道:“谢妹妹关心了,大约是昨个未睡好,略有些头昏眼花,竟是差点踏空。”
“那姐姐可要小心了,”顾清河原本倒是想问她是不是要宣太医,可是她素日和汪嫔连话都未说过几次。此时这般热心,只怕让人觉得此地无银,所以到口的话便是又改了。
汪嫔倒是客气,扶着旁边贴身宫女的手:“我倒是无事,不过是老毛病罢了。既是无事,我便先走一步了。”
等他们刚到宫中,就见原本还晴朗的天空,没一会子竟是阴沉了起来。等清河换了一身衣裳的时候,外头竟是飘起淅淅沥沥地小雨了。
她站在窗口瞧着这外头的雨,原本刚想推了窗子,可是一想到外面那般严寒,便是忍了下来。说实话她最是喜欢下雨天,在现代的时候,如果周末下雨的话她便有理由让自个在家里头待上一整天,或是看书或是看几集美剧,到了吃饭的时间便叫点外卖。
可那样的悠闲的时光,对她来说却是格外的珍贵。现如今,她虽日日无事,可是处在这后宫之中,却没有一日不要费劲心思的。
没一会,小允子就进来了,只见他身上带着一身寒气。顾清河见他冻的有些哆嗦,便道:“你先到暖炉那里烤会,可别冻坏了自个。”
倒是品珠有些瞧不下去的说,:“这宫里头也真是的,不过是和妃生辰罢了,还劳师动众的调了御膳房的太监。这可好了,连小主的膳食都耽误了。”
顾清河没好气地说:“我瞧着没规矩的倒是你,和妃是正二品的娘娘,连我见了她都得行礼,你倒是在这编排起了她。不要命了。”
品珠从未被顾清河这般训斥过,虽说她脸上还是如常,可是说出的话却是一分不留情面。因着品珠是清河从顾家带来的,打小伺候的情分,岂是他人可比较的。所以她虽然和玉里同为大宫女,可隐隐之间也是排在玉里前头的。
其实按着顾清河从四品婕妤的品级,她身边不该只有这么几个人,可她素来只用惯了熟人,对于不相干的人在身边打转略有些不舒服。
可这次从汤泉行宫回来,她才发现先前自己做的又多错了。虽说她用惯了玉里和品珠,可她终不能永远只靠着这两人吧,况且这宫里头的奴才心大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你只用着这几个奴才,旁人在你这里看不到一点出路,那自然想法就多了起来。
所以等她一回来,听了小允子说了宫里的情况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不过小允子也是个鬼灵精的,也是任由这些不安分地往外头发展,只等顾清河回来收拾他们呢。
其实这底下奴才之间的争斗并不比主子少,就象顾清河身边的这几个,你以为他们真就象表面这般和谐了。小允子眼看着王怀忠从一个提膳太监出头,心里头就真的一点不着急了。
他当然着急了,所以他可着劲得想在顾清河面前表现呢。毕竟这太监和宫女又不同,宫女到了年纪还能放出去,可太监就只能在宫里头老死。小允子打小就被送进宫里头,当初跟的又是个好师傅,如今到顾清河这里当差,当初他师傅可没少出力。
这头清河在训斥着品珠,那边小允子却是弓着身眼珠子都没抬。好在此时外头有个小宫女进来给暖炉换碳,顾清河便也收了声。
小允子站在这头看着小宫女换了碳,又眼瞧着她出去,这时候顾清河才冷哼了一声。只见那头品珠已经开始抽抽泣泣地了,末了还开口道:“奴才这不是心疼小主。”
谁知顾清河竟是伸了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若是有玉里一般懂事,我就不需要这么生气了。”
这次品珠眼泪是真的掉了下来,她当然知道玉里人又稳重又贴心还懂主子的心思,不像她这样,可她这心里头就是委屈。
小允子从来没见过奴才敢这般和主子闹脾气的,可是他站在那半天了,都没等到主子再骂品珠,倒是最后主子只说了句:“你日后若是说话还是这般没有顾忌,我就让你在这清研阁待到你出宫为止。”
品珠吓得立即噤声,可谁知眼泪掉的太厉害,竟是开始打起了隔,顾清河见她打嗝却又不得不憋着的模样,着实可怜便吩咐她下去。
这时候小允子才上前伺候着,只听顾清河声音颇为冷淡:“你这几日可查的如何?”
“回小主,奴才老早就摸清楚他们接头的人呢,这帮吃里爬外的东西,”小允子末了都骂了一句。
“外头扫地的小太监李福见的是长乐宫的人。”顾清河一听,哟,不得了没想到她都引起那位素来高不可攀的和妃娘娘的注意。
“还有茶水上的珍珠,奴才见她前日在花园那头偶遇了永福宫的人,”听到这顾清河不由一滞。
这茶水上头可是个好差事,当初这个珍珠是内务府分过来的,听说是有些来头的,所以玉里让她管着茶水上的事情。可是就连玉里那样的,都见不着宫女冒头,所以平日里端茶倒水虽然是她,可是顾清河对她压根就不熟。
这个蒋充媛倒是好手段,连她茶水上的人都敢收买。
和妃倒也算了,她不过是收买了杂役小太监,就算日后爆出来了,皇上都未必会对她如何。可是这蒋充媛却是个胆大的,这茶水她可是日日都喝着,她要是真想害自己,那岂不是轻而易举。
等小允子那头说完了,顾清河竟是才知道,她这宫里也不是铁板一块。不过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人既然敢收了外头的好处,也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又过了两日,皇上终于来了。
顾清河自然不知道前头媛妃的事情,与她顾家竟是牵扯那般深,她也只以为是因着成国公府的那些妻妾之事惹恼了皇上。
“你这几日倒是越发惫懒了,”等皇帝瞧着她躺在床上的时候,便嬉笑着说道。
顾清河也闲着无事,便说道:“我又不喜欢刺绣自然成日无趣地很,要不嫔妾陪皇上下两盘棋吧。”
皇帝一听脸色略有些难看,憋了许久才说道:“那你这次不会再悔棋了。”
谁知顾清河一听却是嘿嘿一笑,随后就是挽着他的手撒娇道:“皇上是真君子,我是女子,皇上偶尔让我两步又如何?”
皇帝冷笑一声:“别劲给朕扣高帽子,朕何止是让你两步。你先前是走一步悔一步,朕就没见过比你棋品还差的。”
顾清河本身就不懂棋,后来因着打发时间学上了。她自己倒是喜欢,只哭了第一个陪她练手的皇帝,她悔棋的时候吧你又不好冷着脸,显得你一个男人没有博大的胸怀。
可是你朕要有了博大的胸怀了吧,你又恨不得掀了棋子,她何止是棋品差。
“皇上,就来两盘嘛,我这次保证我尽量不悔棋,”顾清河恨不起举双手保证。
这几日她棋瘾犯了,可她又和宫里的其他女人不大来往,自然不可能找旁人下棋。她倒是教了品珠,可是品珠就是个榆木脑袋,水平比她还次,弄得她连完虐她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原本倒是想教玉里的,可是玉里实话不学,最后她才说了实话,她觉得与其和顾清河学,倒不如不学。
所以皇帝今个来的时候,正好落在了她手里。等皇帝被她缠着在棋枰的一端落座之后,又郑重说了句:“你这次可不能再象上头那样悔棋了,要不然朕下次可是不会再和你下了。”
顾清河早就举着棋子,盯着棋盘看呢,嘴里有口无心的保证:“皇上放心,我现在也已经是个中高手了。”
苏全海因着跟在皇帝身边时间久,也略懂这棋道,于是他旁边伺候着。
刚开始的时候,顾清河还能秉着气走的倒是有模有样的,可等再走了几步,那底子就漏了出来。每次皇帝的手刚要探出来的时候,她就叫嚷着下错了下错了。
不过等过了一会,她一手执子的时候,另一只手却是忍不住想要挠自己的脖子。
待皇帝落定一子,淡然地端了茶杯喝茶,并好整以暇地抬头等着瞧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时,却是脸色一变。
“你别动,”顾清河刚想落子,可是被他叫的顿在那里。
此时苏全海也是抬头,可是一瞧见顾清河的脸,也是吓了一跳,慌忙道:“哎哟,我的小主,您这脸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怎么了?”顾清河瞧着皇帝和苏全海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是伸手就要去摸自己的脸。
皇帝眼疾手快地抓着她的手,冷着脸朝苏全海道:“赶紧宣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今晚再来个双更啊
☆、第37章
“回皇上;顾婕妤这是过敏反应,”在太医仔细检查了顾清河脸上的红点之后;才缓缓说道。
皇帝原本脸色就是不太好看,此时略薄的嘴微微上扬,带出一个冷笑;“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居然能过敏;我看这宫里头是见了鬼不成,”
他微微侧头便道;“苏全海;你亲自带人给我好好搜查。”
太医见皇上这般大的火气自然不敢再说别的话,只是站起来行礼说道;“方才微臣也问了婕妤小主;不过小主说她只知道自个对百合花是过敏的。”
而此时皇帝便是对旁边的人吩咐,“将顾婕妤从宫外带进来的丫鬟叫进来?”
品珠虽然平日也是时常见着皇帝,但是顾清河怕她在皇帝面前说错话,所以皇上在的时候多是让玉里伺候自己。
此时品珠第一次这般被叫过来,她心里头更是忐忑,更何况如今自己小主还躺在床上。
“你知道你家小主对什么东西过敏吗?”皇帝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可是说话的时候声音却是低沉好听。
品珠跪在下头想了许久,才说道:“奴婢打小就便伺候小主,只知道小主对百合花过敏,其余旁的倒是不知的。”
“那你家小主对百合花过敏,还有旁人知道吗?”
品珠立即回道:“咱们宫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因为小时候小主因着百合花过敏全身红肿,所以在入宫之前,夫人便吩咐过,宫中定不能养百合。所以每次宫里有了新宫女时,奴才便会仔细吩咐下去。”
此时太医已经看过顾清河脸上的红点,不过因着她身上也瘙痒难耐,太医便让医女进了内殿仔细检查了她身上的红肿。待医女小心将顾清河的症状告诉太医后,这许太医自然知道如今这位顾婕妤是深受圣宠,自然不敢耽误。
没过一会,苏全海便进来了。
他先是行礼,接着才说道:“皇上,方才奴才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