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 第24部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浴室出来，语欣接过毓民递给她的茶喝了一口，有些为难地告诉他说：“我总有一种罪恶感，自从见过骆菊影之后，我好怕和你……都有了心理障碍了。”

　　“主动要求‘一夜情’的精神到哪里去了？我真怀疑，‘秋水云庐’的女孩子是不是你？”

　　“那不一样的，当初我以为一夜之缘过后，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但现在我们的关系已经变调了。我很矛盾，万一被她知道了怎么办？”

　　“你不爱我了吗？我不是说过会解决这件事情的吗？”

　　“我好怕那个争取的过程，我也不要你和人争吵。”

　　“那是我的事情！”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万一被她发现的话，我可是没脸做人了。”

　　“有这样严重吗？她在上海，我们在H市，怎么会被发现呢？而且，买下别墅的事情我一个人也没说，她绝不可能找到这里的，你放心吧！”

　　“可我真的能放心吗？”

　　他象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目光炯炯地盯着脸上仍未褪去红晕的莫语欣，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推三阻四的不让我碰你，是不是因为那个汪小洋？我看你这两天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啊！”

　　她惊道：“民，你在说些什么呀？”

　　“别以为我不知道，H市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昨天上午我开车经过闹市，看你们有说有笑地逛街，我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自己。”

　　“你不是知道，这两天我答应了林嘉宜，陪她采购的事情吗？”

　　“但你并没告诉我，汪小洋会陪你一块去！”

　　她知道他又要开始纠缠不清了，干脆闭上眼睛不理他，可他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拼命地摇晃她的身体，非要她睁开眼睛看着他，还请她不要用这样的态度回避他。语欣只得告诉他，说：“我不想跟你吵架！”但他好象更生气了，颤抖着手打了好几次火才给自己点了支烟。

　　“老天，我该怎么办？”语欣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她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去打破他原有的平静，难道她错了吗？“是的，我错了，我不该不知羞耻地和你‘一夜情’的，弄到如今无法收拾的地步，这能怪别人吗？”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内心再一次地陷入了挣扎之中。在这件事上，骆菊影又有什么错呢！明知这样下去是危险的，可自己偏偏又舍不得抛下他。她该怎么才好！眼泪无声地流淌着，渐渐打湿了枕头，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样的痛苦？

　　他轻轻地搂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子，温柔地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这样的话的，是我不好，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你那么好，那么好，好得让我不知要怎么爱你才能配得上你。”

　　一番话，掀起了她心中所有的苦痛和委屈。语欣哭得昏天黑地，哭得几乎晕死过去。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喃喃地在她耳边低语，“我该如何爱你才好！”直到他的一滴眼泪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惊慌失措地抱着他，颤声说：“民，你别这样，我会伤心的！我以后再不烦你了，你也不要提离婚的事了，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吧！”

　　“傻孩子，难道我忍心让你这样委屈自己吗？”

　　“我不在乎的，你不会那么容易就离得了婚的，我想了好久了，就算你离得了她，又怎么舍得放开‘明锐’呢？我不能这样自私的！”

　　几乎整个夜晚都被他纠缠着，好象只有这样，才能使他或者是他们相信彼此的存在和拥有！天快亮的时候，莫语欣终于举手投降。。
［正文：第三十一章　婚礼前夜］


　　汪小洋回上海后不久就接到了澳洲的电话，因为农场出了问题，他要尽快赶回去。不过，他并没有忘记替林嘉宜请摄影师，落实好了这件事情还特意打电话通知莫语欣。语欣问他几时回来，他自己也说不准。

　　得知汪小洋离开的消息，沈毓民很高兴，和语欣合好后他越来越紧张她，说话小心翼翼的，老怕她一气之下真的会离开自己。语欣不禁有些好笑，缠着问他：“民，你到底爱我哪一点？这样紧张兮兮的，我浑身都不自在。”

　　他不答反问：“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嘛？”

　　“或许，我命中注定会遇到你的吧！”无意识地玩着语欣马尾的发卷，沈毓民长叹了一声认命地说：“其实在酒吧遇到你，确实是被你的外表所吸引。那段时间，我和菊影闹得很不开心，情绪低落。我注意你有段时日了。那一夜，见你喝了好多酒，怕你会醉，就想带你出去散散步。根本没料到你会发出‘一夜情’的邀请。我以为这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既然你主动提出，我也无所谓的，哪里知道你还是那样纯洁的一个人，让我觉得愧疚。当天晚上我就想好了，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要求的话，我一定会答应的。可你什么也没说，所以，我想给你一点钱，至少也可以让我安心。”

　　语欣心道：原来，你还是把我看低了，以为我是为了某种目的才出卖自己的肉体。

　　他接着又说：“谁知你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你没有提任何要求，也不肯要我的钱，我就不懂了，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从你的言谈举止，我判断你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趁着几分酒意想要寻找一点刺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事后，你一定会后悔的。小语，我说的对吗？”

　　他的猜测基本上是正确的，可没有等语欣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的心里会更加不安。所以，我一直在找你，想给你一些补偿，至少也要让你明白，我沈毓民并不是一个占了便宜就翻脸无情的人。但很明显的，你是故意要躲开我。就在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的时候，你居然就站在了我的面前。小语，你一走进我的办公室，我就认出了你，你能够想象我有多么吃惊吗？当天夜里，我赶到‘秋水云庐’，仍然没能找到你，犹豫了再三之后，才打电话给你。但你根本就是在装傻，竟然不肯认我。大概就是你的冷淡吸引了我，在接下去的几个月中，我发现你的善良和不肯认输的性格正是我所喜欢的，而你的害羞、撒娇和爱哭鼻子更让我难以对付。虽然我和菊影结婚多年，但她一直是爽朗的，所以，见你落泪，我就束手无策了……”

　　“有这样好吗？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呢？”语欣不相信地看着他，对他傻笑。

　　“小语，请你确切告诉我，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哎，别说这些了行不行啊？我明天就要去做伴娘了，还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好呢。”语欣有意岔开了话题，沈毓民的这番话说得她头皮都要发麻了。她不敢想象，一旦他真的离了婚，自己是不是会嫁给他。说句良心话，语欣对婚姻没有太多的兴趣，不结婚多好啊，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她可不想被人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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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夜里，语欣又被林嘉宜请去了，因为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有些事情还要通个气。沈毓民把语欣送到李家附近就去了“秋水云庐”，刚刚马国文来了电话，告诉他，姓柳的买主想和他见个面。

　　尽管还在新年里，“秋水云庐”的生意仍然兴旺着。沈毓民颇有些伤感地穿过昏暗却又炫目的大堂，转身走进了酒吧的贵宾接待室。马国文殷勤地递了一罐啤酒给自己的老板，趁着买主还没有来，两个人像老年人一样地回忆着“秋水云庐”一年来的大事纪。

　　“算了，不说这些了！国文，等了结了这里的事情，你就来汽配城吧！”

　　马国文惊喜地点了点头道：“好的，我也正想去汽配城呢。上次那个买家问我想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做经理，我当即就回绝了。”

　　“哦！国文那，你自己考虑清楚，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也没意见。”

　　“沈总，我跟着您可有些年头了，这样的默契不是跟谁都会有的。只是您打算让我去汽配城做什么呢？”

　　“现在去的话，当然是协助招商了！”

　　“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就在马国文像个忠诚的卫士一般向自己的老板表示决心的时候，接待室的玻璃门上传来两下轻轻的敲门声，马国文打开门和一位服务生低语了一阵后，又折进来告诉沈毓民，说是客人到了，自己出去迎接一下。

　　跟着马国文走进贵宾接待室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沈毓民一直到送客的时候也没有判断出，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那男的长得简直可以说是太漂亮了。在沈毓民的意识中，一个男人如果长得太漂亮的话，往往带点女人气，但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的却是十足的阳刚之美。只不过，在接到他递给自己的名片时，沈毓民却捕捉到他眼神中的一抹忧郁，毓民看了看那张名片，在“蒲云飞”的名字上面没有任何职务和级别的装饰。

　　和蒲云飞同来的女人大概有四十岁了吧，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衣着打扮和她的年龄很相配，长相普通，但举手投足间，隐隐流露出一种高贵之气。据蒲云飞介绍，这位叫柳雁南的女士才是真正的买主。但很显然，关于“秋水云庐”的买卖，柳女士已经全权委托给蒲云飞，只不过在谈话的间隙，当蒲云飞偶尔向她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时，柳女士才以点头或眼神作一下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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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雁南看着认真驾驶的蒲云飞，轻轻地问他：“云飞，你说我买下‘秋水云庐’，小寒会高兴吗？”

　　见他不回答，雁南又问了一遍，云飞冷冷地说了一句：“小寒都被要你宠坏了！”

　　雁南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柳家就只有这一个孩子，没爹没娘的，我再不宠着他，那孩子也太可怜了。”

　　“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既然已经和人家谈妥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再说，你们柳家的事，我一个外人怎么会有发言权呢！”

　　雁南把自己的左手盖在了云飞换排档的右手上，不满地说：“什么你的我的？现在还对我说这样的话，你什么意思？”

　　云飞甩开了雁南的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别影响我开车。”

　　雁南盯着蒲云飞看了一会，然后就一直沉默着，直到蒲云飞把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的车库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蒲云飞脱下外套往沙发上一扔就转身上了二楼。随后而至的柳雁南只得替他拿起外套去衣帽间挂了，当她走进卧室的时候，恰好看见他推开了浴室的门。

　　蒲云飞闭上了眼睛，给自己的身体找了个最好的角度，使之完完全全地浸泡在舒适的浴缸里。离开H市已经三年多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肉，那个眉目如画的女孩子莫语欣似乎离他越来越远，有时，甚至都回忆不起她的模样来。蒲云飞一直在想，得知自己和别人结婚的消息，那个清纯的女孩子是不是活得下去！那个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女孩子，将如何熬过无数个伤心欲绝的日日夜夜！蒲云飞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朝着漂满了泡沫的水面砸了下去，顿时，水花飞溅出来，洒了一地。走出浴室的时候，蒲云飞觉得自己的心苍老了二十年。

　　柳雁南已经躺在床上，见云飞傻傻的上了床，也不盖被子，正对着虚无的空气发着呆，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云飞，你怎么了？不高兴了吗？”

　　蒲云飞往床上一靠，柳雁南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雁南只得起身，为他盖上被子，然后幽幽地说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累了的话，就早点睡吧。”

　　云飞象是想到了什么，一个翻身就下了床，直奔书房而去。柳雁南也不问他，自顾自地闭上眼睛睡觉。

　　蒲云飞打开电脑登录邮箱，巧的是，今晚的网速很慢，好不容易登了上去，但除了几个垃圾邮件外，他并有收到期待的邮件。前段时间，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莫语欣发了一封邮件，那是一首小诗，题目是《你会想我吗？》：

　　你会想我吗？

　　没有我的黑夜

　　你是否安睡依然

　　是否记得当年灞桥折柳、南浦送别

　　是否你已张开了白云的翅膀

　　飞回我们相遇的起点

　　迷濛的雨啊

　　为什么要挡住我心里的思念

　　好想让你看见

　　我仍在那个地点

　　等着你

　　迎接新的明天

　　……　……　　　　　　　

　　已经很多年没有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