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情不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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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爱情不上锁-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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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穿上她来时穿的那件天蓝色的确良衬衣,胸前护住一个编织袋改成的大包。
  张桂云正厉声数落杏花的不是,和杏花扯着这个大包互不相让。张桂云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这么走了,要翻她的包,杏花护着大包就是不让翻。越这么说,张桂云越觉得被她偷了什么,就非要翻。两个女人在房里推推搡搡,徐治国睡眼惺忪地从房里出来,不快地说:
  “大清早的,又要干什么,昨天夜里还嫌闹得不够?”
  今早他的左眼皮不停地抖动,舌头根发沉,都是昨夜让她们折腾的,这些老娘们。
  “大哥啊,我确实没拿什么东西啊,你得相信我。”杏花一见徐治国,哭着说。
  “不行,心里没鬼,干嘛怕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张桂云根本不理她的茬儿,又去夺包。杏花丢下包,突然跑到徐治国眼前,“扑腾”一声跪下了,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徐治国也愣住了。杏花边哭边说:
  “大哥啊!看在老太太的份上,你原谅杏花吧,别翻了,我自己拿出来吧,我真的偷了一样东西,你们把我送公安局吧。”
  她爬起来,几步跑到她的大包跟前,把她用粗线缝好的包儿,一口咬断线头,扒了半天,在包的最底层,双手哆嗦着举出一件白衬衣,突然把脸埋到衬衣上失声痛哭。
  那正是徐治国的衬衣,她赤裸着穿在身上,半夜偷窥徐治国和张桂云睡觉的衬衣。
  “我说吧,有鬼不是?”张桂云过去夺过衬衣,哗地一抖,“哗啦哗啦!”从里面散落了一地东西,有一毛的硬币、饭店的发票、出租车的车票、还有一条粉红色的餐巾,这些都是徐治国上衣小口袋里的囊中之物,有心的杏花每次洗衣服时收起来的。
  “你——”徐治国用手指点着她,摇着头,舌头沉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回到自己屋里。
  屋里剩下张桂云在那里高声大骂:“杏花!你倒是有点出息吧,要偷就偷个存折、偷老太太的金锁,你看看你留这些东西,我早说过,下贱!偷东西也偷得下贱!为这些东西把你送公安局叫人笑掉大牙!”
  杏花哭得呜呜的,突然“扑通”一声对张桂云跪下来,扯着衬衣不放手,说:
  “嫂子,你就只当可怜我,你把那件衬衣给我吧,给我吧。”
  “算了算了,给她吧。”海燕蓬着头发从屋里出来说,“她都贴身穿在身上了,就给她吧,可能她是看好了,要给她儿子穿吧。”
  张桂云没好气地把衬衣冲杏花摔过去,杏花三把两把把衬衣塞进大包里,抹干眼泪,冲徐治国屋叫了声:
  “大哥,我走了。”眼泪鼻涕纵横满脸。又突然间冲着老太太的房间叫了声:“大娘,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再替你照顾大国了。”抡起大包晃晃悠悠出了门,留下一屋诧异的眼睛。
  第十六章  爱情回家
  徐治国的尴尬被他外孙的电话解了围。
  老杏花前脚刚出了门,张桂云就开始行动了,她从床底下拖出吸尘器“轰隆轰隆”吸遍每一条地板缝,又洗了拖把,把家里每个角落至少拖了三遍,像要把老杏花的片段从每个人脑子里擦去。
  张桂云擎着拖把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把那只笨重的搓衣板从洗衣机上碰下来,差一点把她绊了个大跟斗。张桂云恼火地把搓衣板扔到门后角落里,又进了厨房,“咔”地一声打开吸排油烟机。广告里不是说嘛,扫尽万家油烟,帅康一马当先。今天她就是要扫尽一切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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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杏花的话明摆着是冲着徐治国的,她想不到啊,埋伏在她家里的老狐狸精,比个曲莉莉还阴险狡诈。这么多年,她张桂云前有狼后有虎,而她竟浑然不知,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张桂云一句话不说,又翻箱倒柜找出地板蜡,似乎现在不做点什么,她整个人从心理到身体就会轰然倒下。
  “够了,够了,别忙活了,人不是都打发走了嘛,她又没有传染病。”徐治国正因这句话惹祸上身。
  张桂云马上从地上站起来,手拄着拖把,指着徐治国说:“你听见了,你娘不是拜托她照顾你嘛,这是什么话,我算干什么的?外头有那些骚×,家里还有人照顾,净你娘们的好事了,今天两个闺女都在家,没有‘外四角’,徐治国你说明白了,你这些年都把我当什么了……”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它不仅及时制止了马上要展开的一场大战,更重要的是它几乎挽救了徐治国的性命。医生说得明明白白,徐治国正处于中风的临界点上,不能有任何刺激。
  琛琛在电话里哭着说,爸爸一早就找不着了,他自己在家害怕……徐海燕一扣上电话就暴跳如雷,丁文革竟然连孩子也不管了,靠这种办法来报复徐海燕不回家睡觉。
  危急时刻,最清醒的总是徐治国,他指挥两个闺女一起回家看孩子,琛琛被反锁在家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海霞姐妹落荒而逃,张桂云眼睁睁瞅着一场家庭内战被外孙的突发事件化解。徐治国心里窃喜,这就如同一个国家出现了人民内部问题无法解决时,干脆发动一场战争,可以不露声色地把内部矛盾转移成民族矛盾。徐治国当了多年的领导干部,处理家里这点小事当然游刃有余。
  所以,张桂云干瞪着眼,像机关枪一样从嘴里要射出的话被她硬咽回去了。现在摆在眼前的大事是:琛琛。
  琛琛在家里哭得嗓子都哑了。所幸他只是哭,没爬上窗口往下跳,没动电源,没开煤气,没把自己弄出血来,这些徐海燕担心了一路的事都没发生。她一进门就抱起儿子哭成一团,她姐姐徐海霞在厨房里忙着给孩子热牛奶弄饭吃,看着表11点半了,孩子从早晨睁开眼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如果不是孩子急中生智按下电话号码储存键,如果丁文革继续不回来,徐海燕想到这里,不寒而栗,心里又痛又恨,恨不能马上把丁文革揪出来拳打脚踢。
  琛琛狼吞虎咽吃了饭,被大姨妈徐海霞又带回姥姥家,徐海燕却跳上公共汽车,今天她不找出丁文革来誓不罢休,她的耐心已经到头了。
  丁文革所有的哥姐家都找遍了,徐海燕都是没打电话直接闯进去的。自从丁文革他大嫂和张桂云大闹一场之后,丁家的人对徐海燕再不像以前那样顶礼膜拜了,简直把她当成水性扬花的潘金莲。
  丁文革统统不在。
  徐海燕又去厂里,看大门的老头儿说今天休息,丁文革根本没来。徐海燕断定丁文革在孙雪那里,这一想,她不但生气,更加无计可施。偏偏一只凉鞋的鞋带子断了,她只好坐在海信桥头的马路沿上,累得直喘粗气。
  其实,丁文革在延安二路小花园里,正看一帮闲人打扑克,离徐海燕不过200米。这里总是从早到晚人挤人,遛鸟的、下棋的、打扑克的、练太极的、跳街舞的、算命的,甚至什么也不干的,似乎全市北区的闲人都集中到这里了。空气中飘散着炸臭豆腐的恶臭,还有烤肉串的碳火味和劣质烟的呛人味。
  丁文革从工厂开始动荡后就是这里的常客,徐海燕心思不在他身上,当然不关心他的行踪。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平衡,几乎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是被挤下社会舞台的人。这里有听不尽的牢骚,有失业后的玩世不恭,有几个月领不到退休工资的愤懑,有无法放下架子去做小买卖的无奈,比厂里的牢骚精彩多了。甚至连来这里揽活的暗娼,都敢冲着没谈成生意的民工的背影啐一口唾沫,破口大骂:
  “×!跟打发要饭的似的,降到30块都不成!这活没法干了。”
  丁文革听着看着很开心,这里没有徐海燕给他施加的各种压力,没人逼他学习、找工作、挣钱,这里有比他更加落魄的人,他在这里才能找回点滴男人的自尊。
  来的时间长了,他还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个剧烈变革的时代,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在于,徐海燕们有足够的底气和能力知道该怎样调整自己,该朝哪个方向努力,知识给了她们应变能力;而丁文革们,对前途一片渺茫,不知自己还能干什么?企业破产说到底就是人的破产,丁文革已经一无所有了。他痛切地感到,时代已经将他和徐海燕的距离越拉越大,他已隐约觉得失去徐海燕是早晚的事。这么想着,他的心里更不踏实了。
  其实,今天他的不踏实主要是为了儿子,接近中午时,他已在这里呆不住了。一大早出来他也滴水未进,儿子被他反锁在家里,徐海燕想到的可能发生的危险,他也想到了。一旦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就走,连马扎子都忘了还给那个遛鸟的老大爷。他觉得他的确干了件愚蠢的事,怪不得徐海燕老骂他脑子里少根筋,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确智商不够。
  一进门他更吓了一跳,家里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他屋里屋外大声叫着琛琛,邻居家、楼下的小百货亭,都问遍了,都说没看见。正在这时,他看见徐海燕一瘸一拐地从远处走来了。徐海燕一见到丁文革马上就不瘸了,她变成了短跑女飞人乔伊娜,踢掉了鞋,赤着脚向这里飞奔,50多米一眨眼就到了,然后,像百米冲刺一样,一头冲向丁文革。同时,一声尖叫伴随而来:
  “你干的好事!丁文革,孩子……”
  “找不着了,找不着了……”丁文革倒退了几下,突然转身往楼上狂奔。对,孩子丢了,老婆疯了,他要报警,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但是,他手上的电话被徐海燕一把夺下来,徐海燕大怒:
  “什么找不着了,你装什么装?琛琛在我妈家,你先说说你上哪里去了,你为什么把孩子扔到家里自己跑了,你说——”
  丁文革被徐海燕逼到沙发上坐下,听到孩子有了着落,他才松了一口气。但总是理亏,大气不敢出。
  徐海燕也坐下来,从找她奶奶的情人锁开始,她和丁文革从来没有机会以正常的口气说过话,今天,她要摊牌了。
  “丁文革,离婚吧,我够了,再这样下去,我受不了了。”
  “……”
  “我也不问今天你去哪里了,没有必要了,明天我去民政局要两张离婚介绍信,咱们各回单位盖章吧。”


  “……”
  “家里的东西我不要,房子也不要,我只要琛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他一个人锁家里等着出什么事,他才4岁啊。我想不到你这么不负责任……”
  徐海燕哽咽了,一想起她儿子饿了一个上午,她的眼泪就哗哗流下来。
  “好了,够了,别说了。”丁文革站起来,不耐烦地说。
  这一刻终于来了,离婚问题对丁文革还是混沌一片,正如他面临的失业问题,他找不出原因,也找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干耗,等待命运的安排,他不可能像徐海燕想得那么周全。
  他说:“徐海燕,你别想把孩子带走,琛琛是我们丁家这一代惟一的男孩子,是我们丁家的香火,何况,从小到大都是我带的。离婚可以,你不是老挂嘴皮上嘛,现在我成全你,但是,我告诉你,什么都可以商量,孩子——没门!”
  丁文革几乎把手指头戳到徐海燕的鼻子尖上,这一阵子他因为工作家庭样样不顺,心情郁闷,不修边幅,胡子拉碴,更显粗俗,像长了绿毛的馒头,被扔进了垃圾堆,连拾荒人都不拣。
  徐海燕心凉到底了,她也懒得再争什么,但现在她隐隐觉得,一场夺子大战即将在他们两个家庭间展开,一旦被丁文革夺去了儿子,丁家是不会让她再见孩子的。等待她的将是愤怒、眼泪、骨肉分离。不行,孩子一旦落入丁家那帮没有文化的小市民手里,他的前途不是毁了?等到琛琛长大了,不是要变成另一个丁文革。不行,绝对不行!徐海燕也站起来,指着丁文革的鼻子尖,咬牙切齿地说:
  “我要孩子,要定了,就是上了法庭,我也要和你拼到底,琛琛,我要定了,谁想夺走他,我也告诉你,没门!”
  说完了,她打开衣柜,简单收拾了几件自己和琛琛的衣服,扔下眼圈发黑的丁文革,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海燕母子再次搬师回朝,回到娘家来住,而且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娘儿俩将整天待在家里。
  现在徐海霞想逃也没地方逃了,她妈已让她将租住的房子退掉,还说,现在她是正准备跟人家谈恋爱的时候,让男方知道她一个大姑娘不住家里,自己租房子住,岂不是名声不好,背景过于复杂。徐海霞也对东部那套房子留下了太多凄苦的回忆,所以很听话地退掉了。现在她搬到她奶奶生前和保姆住的房间,谁知刚搬回来,她妹妹和孩子也前脚后脚地回来了,徐家永无宁日。
  但是,即使这样,也无法挽救徐海霞的将来。人家男方通过各种渠道终于打听清楚了,徐海霞跟有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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