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温姨娘怀里痛哭的乐薇不甘心的说道:“姨娘,为何父亲要这样冷落你?既然他这样的厌烦你,当初又为何要将你纳进府里,为何又要生下我?”
温姨娘摸了摸乐薇的头发,没有出声,这一刻她的眼前又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乐薇父亲与二老时的情景。开满桃花的山上,两个男人席地而坐饮酒高歌,一个粗犷一个儒雅,却偏偏都是那样气度不凡。只那一眼,这两个男人就撞进了她们几个上山赏花的姑娘心中。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在树下抚琴的蓝衣男子,他是如此的悠闲自得,即使那个使剑的男人剑花飞旋,可却丝毫不能掩盖那抚琴男子那超脱的气度。从此,那个蓝色的身影就这样驻进了她的心中,直到她被家人送予了一个官家做妾,而那官家正是那日的舞剑之人。
从此,她依仗着那男人的喜爱,靠着她在闺中所学,得以经常跟随着那男人一起同进同出,也就在那时,她知道了心中所念的青衣男子,姓甚名谁。她虽然高兴,虽然激动,可却还是守着一颗本心的,只想着默默的喜爱,默默的崇拜便好,此一生她也就只能这样了。
可是,才过多久呢?她的男人竟然死了,而她也因为这男人的死才知道,她原来连个妾都不是,只不过是那男人一时兴起在外养的外室而已。真是笑话啊,她虽不是官家之女,可是父兄也是顶顶有名的商家啊,这男人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待她?
抱着一个嗷嗷待哺女儿的她在那一刻,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就在这个时候二老爷出现了,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栖身之地,还愿意给她的女儿能够见光的身份,她如何能不感激呢?那时候她想着,她一个残花败柳的身子,哪又里能配得上如天人一般的二老爷,只希望她能永远就这样陪在二老爷的身边,到了死的那一天,她都可以葬在二老爷的后面,碑文上也会有个大大的“妾”字,只这一样,她便也满足了。
可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贪心的呢?什么时候她开始控制不住对二老爷的贪念,想要奢求更多的呢?她想与他亲近,想亲手给他做羹汤,想光明正大的与他在一起雨夜谈心。不只如此,她还要为了女儿,为了让女儿有更好的前程,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渐渐迷失了自己。贪心的结果是什么,她是终于知道了,人啊,总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些什么,她愿意接受。只是,千万不要祸及到女儿就好。
☆、第 72 章
已经穿还整齐的乐静跟陆秉章双双跪在地上,屋里的气氛凝滞的让人几乎不能呼吸,姜姨娘被远远的拦在了老夫人院外,焦急的往里面张望着,似是想看出点什么。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压抑着怒火问道:“说说吧。”
三老爷夫妻已经气的满面通红,只恨不得有个地缝里钻进去算了,而于贞娘夫妻也是羞愧难当的低着头,当然,这其中只是于贞娘气的厉害,而对陆仁礼来说,不论是于家的哪个姑娘,能娶到就可以了。而这回的事儿,那可真是不想嫁也得嫁了,在心中给他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只是时候不对,不然他一定开口称赞:小子,做的不赖!
他这边心中满意,却哪里知道陆秉章正晦气的快要疯掉了,明明约的是于乐灵,怎么偏偏醒来就变成于乐静呢?就算是他眼花,也不至于花到美丑不分的境地啊?陆秉章又怎么会知道,贺远给他下的,可是世上难寻的幻药,只消闻上那么一点就可以进入到幻觉当中。
所以无论陆秉章再怎么想,也觉得不是他的问题,既不是他,那就只能证明他是着了别人的道了,可那个人又会是谁呢?于乐灵?不,不可能,她没这个本事。左想右想的,似乎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于乐静。
她定是贪慕自己才华横溢、家境殷实,想做他的正妻,可她知道她长的丑,所以才假装好心的想要成人之美,事实上却是为了诓他出来好成她的阴谋。
好啊,于乐静,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于府竟然还有你这样心思歹毒之人,想嫁给我,你也不看看我愿不愿意娶,我定要你人财两空。
陆秉章在心里越分析越觉得对,是怎么想怎么有道理,愤怒的他一心只想着怎么样能摆脱于乐静,而于乐静呢?她此时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当睁开眼看到陆秉章的那一刻,她觉得她定是连死都不会那么容易了。可谁能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她好好的睡在房间里,可醒来时却会跟陆秉章在一起?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老夫人等了半天,都不见他们两个人开口,于是将手中的杯子往桌子上一砸道:“说啊,怎么都不说话了?哑巴了?”
陆仁礼在一边怕陆秉章吃了亏,忙站起身道:“母亲大人,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追究原因又有什么用呢?依我之见,不如还是选个日子,将两人的婚事定了吧,虽然是两个孩子糊涂了,可是到底结果还是好的啊。”
“你住嘴。”老太爷在一边眼睛一瞪,怒视着陆仁礼道:“你到是好算计,里外你都不吃亏啊,合着我于家的女儿就该嫁你陆仁礼的庶子了?”
见于老太爷生了气,陆仁礼便有了些惧意,眼前这个老头子可是给皇帝当过老师的,轻易谁敢惹啊,可是为了儿子他还是又小声的加了一句道:“可已经这样了,不嫁不是毁了孩子吗?”
三老爷怒急拍桌而起道:“就是让她死,我于家容不得这样的女儿。”
三老爷话让已经慌乱不堪的乐静脸上一白,不要,她才不要死,她不要。
而陆秉章爆怒的心在也陆仁礼的几句话后恢复了平静,快速分析了一下利弊,幸好刚刚他没有说出不娶乐静的话来,不然但凡他说不娶,估计他今生的前程,一切都会被于家毁了的。想到这里,他突然拼命的对着于老太爷老夫人磕头道:
“都是孙儿糊涂,做了对不起乐静妹妹的事,我虽是一直对乐静妹妹心存好感,可却也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昨天我见妹妹心情不好,想着府中小花园里的夜来香开的漂亮,所以偷偷约她去园中看看,也顺便开解开解她,可是哪里想到就出了后面之事,都是我该死,千不该万不该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陆秉章的话如同炸雷一样响在乐静的耳边,这人想做什么?为什么不撇清,为什么不说实情,为什么不说是约了于乐灵并不是自己?她明明就在房中睡觉,怎么会呢,怎么会是他们私会呢?她明明已经安排好了,让秋霜将乐灵诓出来后,敲晕她后送到小花园里,也在那个小厢房中点上了迷香,她安排的这样详细,究竟是谁坏了她的事?
“乐静,他说的话可是真的?”老夫人不理会磕头的陆秉章,反而是向乐静求证道:“你不要怕,若是他所言有假,祖母可以替你做主。”
眼前已经脱离她掌控的事情越来越多,时间也容不得她再去想原因,看了眼还在那里拼命磕头的陆秉章,乐静心一横道:“是的,祖母,表哥说的都是真的。”
正在磕头的陆秉章动作停顿了一下,待再继续时,已经是咬牙不止,心中暗骂:“好啊,小婊子,果然是你做的手脚。”
没有退路了,当这话说完后,乐静就知道,一切只能看天意了。现在的她,除了承认已经没了别的办法,若是否,短时间内她又如何能够自圆其说?面对一屋子的聪明人,她实在是怕一个不小心再将她原本的计划露了出来,那她可真的就是永无翻身之日了。承认了,是一条错,否认了,很可能把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全都挖了出来,那可就是件件错,想不死都难。
不得不说,对别人狠的人,通常对自己也是狠的。就拿乐静来说,只简单的利弊权衡一备,她很快的就选出了一条最有利的路,而且迅速的稳定了心态,不再慌乱。
听了乐静肯定的答复后,老夫人轻轻的挥了挥手道:“送三姑娘跟陆少爷出去吧,回去后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虽然禁足并不好受,可是却也是最好的结果了,乐静与陆秉章同时松了口气,彼此对视一眼后又迅速的分开了。
“老头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我们年纪也大了,干什么要为了小辈们愚蠢而伤了自己的身体呢?走吧,就让他们自己研究吧,是嫁娶还是送庙里,随他们吧。”老夫人说完,起身扶着于老太爷就往屋里走,她这一番备感凄凉的话语,让三老爷恨不得立刻就去杀了于乐静。拒绝了想要跟他谈论儿女婚事的陆仁礼,三老爷怒气冲冲的就奔着姜姨娘院子去了。
等他进了屋后,就看到姜姨娘正哭着用戒尺一下一下的抽打着跪在地上的乐静的双手,每抽一下,姜姨娘都哭的更大声,乐静也颤抖不已。仿佛是没有看到进门而来的三老爷,姜姨娘边打边骂:“你个坏孩子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你让你父亲,你母亲的脸都往哪搁啊?你怎么能这样不要脸啊。”
乐静凄厉的大叫一声“娘!”然后哭着辩解道:“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我本来就是因为睡不着,去小园里走走,这是内宅的园子一向都没外人的,我怎么会知道,陆表哥在那里呢?我们也只是聊了几句,可是后来我却整个人都晕晕的,等再醒来的时候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陆表哥与我的经历也是一样的,我现在想想,是不是有什么花的味道会让人意识不清啊?”
姜姨娘却是不信,高声道:“你闭嘴吧,若是真有此事,你为什么刚刚不与老夫人那里解释,确非要背这样一个黑锅?”
“我如何能解释的清楚啊,姨娘?已经这样了,满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我就是解释的清,我以后还怎么样做人?如今表哥大义肯认了这事,那就是救了我一命,我要是不是紧紧抓着,我又怎么怎么办?你没有看到,当时父亲的那个表情,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了,姨娘,我好伤心,我那样爱着的父亲,他竟然不信我。”说完,乐静再也跪不住,伏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两人的对话,让站在门边的三老爷火气消了一大半,看着哭的伤心的乐静,他这心疼劲又都上来了,叹了口气,转身又走了出去。姜姨娘见三老爷出去了,马上将乐静扶了起来,边看着乐静的手边心疼的问:“疼不疼啊?”
乐静抽回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毫不在意的道:“疼才好,疼才能让我记住教训。”她的脸渐渐开始扭曲,阴森的说道:“于乐灵,千万别让我查出来这事有你的手笔,不然我定要活吃了你。”
姜姨娘虽然心中不信乐静的话,可却也不敢直说,女儿受了大委屈这时候发泄发泄也是应当的,不管是不是乐灵,能让乐静舒服就行。
经过这一早上的折腾,再次回到房中的二老爷看到跪在那里温姨娘跟乐薇时,却没了最初的愤怒,他将二夫人拉进屋中,商量道:“算了,就这样吧,让她回院子里,找人看住了。往后,我不再理她就是了,总得为了临风兄吧。”
二夫人考虑了一下,看着一脸为难的二老爷道:“行,就听你的吧,只是乐薇她心里肯定又是不服气,若是实在不行,就跟她挑明了吧,这样她或许也能消停些。”
二老爷没有立刻回答,静坐那里半天后说道:“再看看吧,我实在怕她受不了,再受了刺激,到时心疼的不还是咱们嘛!”
“行,行,行,都听你的,反正我啊,我现在呢就是想着好好安胎,也不愿意多操心了。”不想为了温姨娘母女跟二老爷起过多的争执,折腾了大半夜加一个早上,已经有太多的震惊与疲累,二夫人躺下后就沉沉的睡着了。
乐静的事情让于老太爷生了几天的闷气,这一天当他听说三老爷已经跟陆家把婚事定下来时,不由的狠狠摔了一只笔。清远大师还没有回来,李家打从外面有流言开始就再也没有提过一次结亲的事,罢了,强扭的瓜也不甜,再慢慢寻好的便是。
只是,他这府中向来因为人员简单而和乐平静,为什么这些日子却是波澜不断?于老太爷总觉得是有那么一双黑手在推动着这一切,可是现在看来他又找不到证据,若说是为了亲事的原因,可是现在折腾的这几个姑娘却没一个得了益的,太不合常理了。
他习惯性的拿起笔,在纸上将重要的人物事件一一列出,想在这其中找到一些线索来,就听到门外贺远的声音传了进来:“老太爷,我能进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 九月请两天假 这几天熬夜码字 低血压又犯了 晕的不行 抱歉 实在抱歉 九月高估自己的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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