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熙音冷笑道“过去？凭什么？我是你什么人？一颗棋子罢了，生死与你何干？你可以把春花献给那昏君，自然也可以把我献给刺客，我们都不过是你的棋子罢了！什么生生世世的诺言，都是骗人的！”
“熙音……”他喃喃念着她的名字。他没法解释，因为，他确实利用了她。
“带我走！”楚熙音拉住绿蝶的胳膊道。
“四王爷，您可听见了？不是我不放王妃走，而是她不愿回到您的怀抱！”绿蝶双手环胸，笑着说道。
四王爷忧郁的眼里笼着一层雾气，他是爱她的，可是，刺客一日不除，紫陵城内的百姓，便一日不得安宁。
四王爷眼中敛聚杀气，这才是真正的他！霸道、无情、冷漠。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牵绊住他。
绿蝶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腰间，只要四王爷稍有举动，她怀中的飞镖便会直刺向他。而这镖，涂有剧毒。
楚熙音挡在绿蝶面前，盯着四王爷，冷冷道“如果你还念我是你妻子，立刻放我们走！”
是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牵绊住他。除了她！
弓箭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四王爷一声令下。
“放他们走！”四王爷扬了扬手，转身，冷冷道“从今天起，你已不是我奕川的妻子，今后，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如果，她不再是四王妃，那么，她便不会为他遭受种种苦痛。
感情这种东西，不适合他。它，只会给他爱的人带来无止尽的痛苦。
一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那紫色婚袍上，慢慢晕开……
楚熙音怔在原地，不知何时，泪水已经将她脸颊浸湿。
短短一日，她享受了这世间最大的快乐。也是这短短一日，她历经了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他，再一次留给她绝情的背影！
“你还不走！”绿蝶耸耸肩道。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荒漠逃生
绿蝶雇了辆马车，欲与楚熙音连夜赶出紫陵城。过城门时，绿蝶丢了几锭银子给守城的侍卫，侍卫接过银两，像伺候大爷似的把她们送出城门。果然，有钱好办事，历朝历代都如是。
出了城门一段距离，楚熙音掀开车帘，回眸望了望月色中的紫陵城。凄冷的月光下，这座皇城如同生在一幅油墨浸染的画卷中，可触而不可及！
她不属于这里，但，她又属于哪里？人类，就像一颗不起眼的尘埃，随风扬起，终归于土。她不知道，究竟何处才能容得下她？
他不属于她。从一开始，她便应该预料到这结局！
瑟瑟的夜风灌进马车，楚熙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放下车帘，绿蝶拍了拍楚熙音肩膀道“喂！你没事吧？”
楚熙音摇了摇头，顿了顿，方才问道“绿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暮霭国”绿蝶斜靠在车窗旁，轻轻闭着眼。
“你说要带我去的地方便是暮霭国？”楚熙音坐直了身子问道。
“其实，本来是想利用你威胁四王爷，不过，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绿蝶淡淡地说，仍是闭着眼。
“那你为何还要带我去暮霭国？”楚熙音盯着她的脸，小心问道。
“你若不想去，现在可以下车。”说这话时，绿蝶眼睛上方那两弯柳月随意地抖了抖。
下车？现在乌漆抹黑的，遇上坏人怎么办？再说，她身无分文，加上这人生地不熟的，估计不出几天就得饿死街头。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杀我？”楚熙音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
绿蝶不答话，唇边却有一丝笑意。
楚熙音也有些困了。昨晚因为过度紧张，一宿没睡。今日，又折腾了一天。忽然一下放松下来，便觉得很累。
其实，有些东西，真正失去时，反而坦然了。
马车一路颠簸，楚熙音一觉醒来时，发现绿蝶不见了，车夫，也不见了！而马车外，还有斑斑血迹。
楚熙音揉了揉眼睛，这是哪里啊？
硕大的太阳，悬挂在地平线。
这里，无植被，无水源，无人烟……
只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巨石与满目黄沙。
绿蝶和那马车夫去了哪里？车外为什么会有血迹？他们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为何独独她没事？
楚熙音绝望地蹲在地上，盯着那几滴血发呆。这种鬼地方，连只鸟都不会飞过。谁会来救她？
此刻，她忽然想念春花，想念莫童，想念齐宇，想念华少，想念四王爷……
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哭……什么呢？”是绿蝶的声音！
楚熙音欣喜地抬头。只见她的衣裳被扯得凌乱不堪，她的左胸，鲜红的血液将她的衣衫染红一大片。
“你……你……怎么了？”楚熙音扶住绿蝶，慌乱道。
原来昨夜，那马车夫因驱车劳顿，在车外睡着了。不想，马儿跑着跑着，却误闯入牡丹国边境——也就是现在他们身处的这片荒漠。
看着眼前这片广袤的荒漠，马车夫犯了傻，掀开车帘问道“公子，我们该往哪边走？”
绿蝶正欲回答，忽然，五道寒光分别划过马车夫的脖子、手腕与脚腕，紧接着，马车夫像是被那五道寒光拽住般，重重地从马车上摔了出去。
马车外，五位身骑白马，穿着艳丽的女子端端地望着地上的男人——她们的猎物。
其中一女子笑道。“把他带回去，女帝定会重重赏赐我们！”
其他四名女子闻言，一阵哄笑。
马车夫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纯白的金属将他的四肢生生勒出血来。
这五名女子是牡丹国的人，在牡丹国，只有女帝身边才可有男人，这些男人是为繁衍下一代女帝而专挑的男宠。如果女帝与男宠生下的第一胎是女儿，便会让她直接继承帝位。如果生下的是男子，便只能沦为下一任男宠。
牡丹国一直保持着母系氏族社会的特征。最开始，这个国家不仅女帝有男人，平民女子也有男人。只是，这些男人地位十分低下。他们不仅要从事各种繁重的体力劳动，还要无条件服从妻子的命令，稍有不顺从者，便要施以酷刑。尽管，男性尊严让他们对女帝的统治十分反感，但是逆来顺受的他们，也顶多只敢在背后偷偷抱怨。
直至二十年前，一位叫做星辉的男妃——上一任女帝最宠爱的妃子，他秘密号召牡丹国内男妃、男宠、男奴们一起起来推翻女帝统治。他们偷偷释放了牡丹国十五岁及十五岁以下的男童，并劫持女帝，命其交出实权。
只是，他们太低估女帝了。早在他们密谋这场暴动之前，女帝便早已获悉他们所有情报。据说，出卖他们的是一位仅有十五岁的少年。
女帝下令处死所有参与暴动的男人，除了星辉。因为他是她心爱的男人。但他的下场并不好，女帝虽然没杀他，却把他软禁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洞里，仅仅沦为她泄…欲的工具。
自这场暴动之后，女帝下令，命全国女子将其丈夫送进宫。她挑了几名长相俊美者充实后宫，其他的，全部被阉。当然，也有相爱至深的夫妻，冒死逃出了牡丹国。这又是后话了。
绿蝶本想去救那马车夫，熟料，刚跳下马车，那几个牡丹国女子便像发现新猎物般兴奋不已。她们误以为绿蝶是男人，又见她模样比那马车夫要俊俏许多，便想抓了她回去向女帝邀功。
女子们松开马车夫，那马车夫死里逃生，哪里还敢片刻停留，也顾不上马车，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便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绿蝶不想与牡丹国的人结怨。她说她是女人，不能服侍女帝。那几个牡丹国的女子听说她是女人，愈发兴奋了，便非要扒了她的衣服，看个究竟。绿蝶知道这几名女子是“魔镜”（注：古代对同性恋女子的称呼）。纵使不想得罪牡丹国，但她也不能如此这般被侮辱。为了不连累楚熙音，绿蝶引开了这几名女子。
这几名女子虽然功夫不错，但终究不是绿蝶的对手，她区区几招，便打得她们连连跪地求饶。
绿蝶本打算放了那几名女子，熟料，一女子趁其不备，腾地站起，往她左胸上狠狠刺了一刀。其余几名女子，也一齐冲了过去，将绿蝶狠狠扑倒在地，扯烂了她身上的衣物。
验明绿蝶真身后，那五名牡丹国女子兴奋不已，准备戏弄她一番，绿蝶为求自保，将指缝中的绿荧洒向了她们，五名女子当场毙命
“帮……我个……忙”由于过度失血，加上缺水，绿蝶的嘴唇又干又白，脸上毫无血色。
“你……你……你说！”楚熙音没遇过这种情况，自是一阵慌乱。
绿蝶缓慢地将身上的衣服掰开。楚熙音见着她左胸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心疼不已。
“包……”绿蝶半眯着眼，她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
“是让我帮你包扎吗？”楚熙音问。
绿蝶点点头，晕了过去。
楚熙音用昨日那支蝴蝶镖将自己身上那件紫色新娘服划破，从上面裁出几块长长的布条。随后退去绿蝶的衣裳，横竖比划了一下，先是围着她的伤口横着绑了十圈，紧紧打了个死结。又围着她的伤口斜着绑了五圈，再紧紧打了个死结。
帮她包扎完，楚熙音忽觉肚子有些饿，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现在已是午时，太阳在正顶端，照得人又渴又难受。
她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两人都得死！她爬到马车前面，往四周瞅了瞅，才发现路痴如她，连东南西北都辨不清，怎么可能走出这片荒漠？
算了，听天由命吧！楚熙音闭上眼，默念“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点到哪方便是哪方！”
前面！好！楚熙音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拿起马鞭。这才发现自己不会赶马！她叹了口气，伸手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道“马儿啊马儿，我长这么大，从没拍过马屁，更没抽过马屁股。你若不想挨鞭子，就自己跑吧！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刚说完，那马儿撒腿便跑了起来，吓得楚熙音差点没从马车上滚下去。看来，但凡是个活物，总是怕死的。
楚熙音爬进马车，绿蝶还在昏睡。她将她的头轻放在自己腿上，无意间一瞥，发现绿蝶眼角有泪痕，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说话。
楚熙音低下头，凑了过去，只听到她不断地重复着“绿衣蝶舞风伴月，暮色明霞花待蝶”。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磨镜（上）
楚熙音随着马车的摇晃一路昏睡。
不知马儿跑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车外一阵女子欢快的打闹声。掀开车帘一看，她立马傻眼。这个国家真够绚丽，街上行走着的女子，清一色的短衣长裙。在其短衣中央以及长裙边缘处，绣着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牡丹花。
楚熙音从绿蝶怀中摸出一些银两，放在手中掂了掂，莫说，这银两带在身上着实不方便。
跳下马车时，楚熙音总觉得有不少女子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说来，这牡丹国的文字很奇怪，每个字符都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字符与字符之间首尾相连，只是形状、大小、花色有所区别而已。
楚熙音看着那些字符，暗自叹了一口气，此刻，她才深切感受到身为文盲的痛苦。
“请问这儿哪有药铺？”楚熙音拦住一个约摸十余岁的小女孩问道。
小女孩长得十分乖巧，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是讨人喜欢。
小女孩朝对面一家店铺指了指。楚熙音顺着她的指向朝对面望去。那是药铺？她怎么看都怎么觉得那儿像卖胭脂水粉的地方。楚熙音谢过小女孩，走到对面确定那是间药铺后，方才把绿蝶背了进去。
药铺里的大夫是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女子。一双凤目微微上挑，甚是勾人。
“你是大夫么？”楚熙音气喘吁吁地问道，才背了这么点距离，她便觉得自己已是严重体力透支。
女子冷漠地点点头，随意地瞟了一眼趴在楚熙音肩上的绿蝶，惊讶道“你怎么敢带男人进来？要是让陛下知道……”
楚熙音愣了愣，尴尬地笑道“她是女人！”
女子脸上的表情愈发惊讶了，那双凤目直直地盯着绿蝶的脸，似要把她吃了似的。
楚熙音抖了抖身子，绿蝶的头随着她的抖动微微一斜，她的脸贴到了楚熙音的脖子上。
楚熙音顿觉勃颈处一阵冰凉，唯恐绿蝶失血过多，她焦急道“麻烦你给她止止血，她快不行了！”
“你随我来！”女子怪异地瞥了一眼绿蝶，方才将她们领进后屋。
楚熙音把绿蝶放在床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那女子冷冷道“你先出去吧！”。
“我想守在这儿！”楚熙音不放心地看着床上的绿蝶。
那女子瞪了她一眼，一双凤目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