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自嘲了一下，“没想到这一哭二闹的事儿，竟然我也做的这般顺手。”
原本大年初一众妃嫔是要到清月宫去给皇后请安的，不过皇后已拘，这个礼数只得暂时停下了。
但原来除夕夜皇帝是要驾幸皇后寝宫的，第二天一早众妃嫔要同时参见帝后，所以灵修是少不得要早起的。而昨夜由于卫后已囚，灵修到广仁宫倒是也无可厚非，只是半夜又闹出了我的事儿，所以何贵儿少不得要在黎明十分来请灵修的旨意。
“今年本来就没有守岁了，再取消贺新，不就显得单调了么？”我仍旧是趴在他身上，懒散的把玩着他的头发。
“那我一个人坐在上面，下面一群女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是影响心情么？”他微眯着眼睛，略带威胁的对我说。
我嘻嘻一笑，“都是你的女人，你正好统一观察一下，免得隔得久了你就把人都忘光了。”
何贵儿只是低着头，没敢笑出声来。现在想想，越想越觉得我昨晚是被这奴才阴了一把。
“要不你替我去？”他想了想，提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我调皮的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我也要给你请安的，怎么替你？”
“你替我去，就不用请安了，只要受别人的礼就行了。”
我眉心一蹙，“我已经成了宫里的笑话了，你还想让多少人恨死我才算？”
他见我眉毛虽然皱着，但语气还是撒娇似的，便也笑了笑，“谁敢笑你？”
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摇了摇头，“你是不会懂了。”
他笑了笑，不语。
我忽然想起来何贵儿还站在屋里，决心也阴他一次。“你不想去，我想让你去，怎么办？不然我们让何贵儿抽签好了，抽到什么就怎么办。”
他见我饶有兴致，便点头同意了，“就依你吧，何贵儿，去准备一下。”
何贵儿果真是一脸苦笑着出去了，虽说他只是抽个签，不过呢，肯定是够难为他的。
“越来越像个孩子了。”灵修手指插进我的发丝直顺到底，笑叹了口气。
我撇了撇嘴，心情大好。
一会儿何贵儿垂头丧气的拿了两支签回来，刚要回话，我嘻嘻一笑，“何公公，赶快准备一下，皇上该起床了。”
他猛一下抬头看我，我瞪了他一眼，“再不去，难不成一会儿就让皇上这样见各位娘娘？”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我是闹着玩儿的，却知道我不是恶意的，只是脸色憋的不是很好。
“奴才马上就去。”他说完便立刻出去了。
我缩在被子里，干笑了两声，觉得很无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灵修，“修，我没带夏儿……”
他玩味的看了看我，“那又如何？”
我看着地上乱了一地的中衣，“衣服……”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何贵儿会给你拿新的。”
我盯着他看了好半天，这主仆二人都这么难缠。
我正欲自己下床拿衣服，何贵儿已经领着一众宫女太监鱼贯而入，我只好又缩了回来。
“东西放下，你们先出去吧，一会儿自然会叫你们。”灵修没有起身，反而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
何贵儿出去时反手将门一带，灵修从床边拿起刚送进来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给我套了起来，我有着一种招架不住的幸福感。
忍不住凑到他的颊边轻啄了一下，然后开始帮他穿上一件一件从内到外的明黄，穿戴完毕之后，像是检查一般绕着他转了一圈儿，随即满意的笑了笑。
我拉着他的手，考虑再三，随即轻柔的开口，“我想，夜雨他不会孤独的。”
他一愣，随即从枕下掏出一样东西晃到我眼前，“他一直都会跟我们在一起的。”
是那个香包。
修将它及其轻柔的重新系在了我的脖子上，贴着我的中衣放着，“记得带好了。”
我心里装着满满的情感，扯开笑容，“恩。”
第 133 章
我们一切穿戴整齐收拾妥当之后，天已经半亮了。
“这会儿大概众位主子已经在各自宫里准备着了，要请她们过来么？”何贵儿问到。
“不了，到御花园去吧，人太多乱糟糟的，还要让朕坐着看她们扯东扯西，不如去御花园走走，走得快了还能多少清静些。”灵修止不住的抱怨。
我随意笑笑，“那咱们是吃了饭过去还是？”
“我们先去。也不用刻意让人去叫，咱们只要到了御花园，肯定会有人通风报信的。”他促狭的一笑，“早饭的话，稍晚一些到翊书宫去吃吧。”
我点点头，“那叫夏儿准备准备吧，还有昨晚有人去通知他们没有？”我看向何贵儿。
“娘娘放心，已经说过娘娘留在承乾殿了，娘娘宫里季总管昨晚就把娘娘今天要用的朝服送过来了，就是娘娘现在穿的这件。”
这几个奴才必定是串通好的，只等着我出尽洋相。
我有些恨恨的想到。
不过，看在他们都是为我与灵修的份上，我又怎么忍心责怪他们呢？
我与灵修牵手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虽说前几日又下了一场大雪，不过御花园是皇宫七景之二，灵修十分喜欢的地方，因此早有宫人打扫干净了。
走至那日我找到贺妃的回廊，我不禁有些感慨，“修，你为何要封贺氏身边的宫女呢？”
他握着我的手一僵，但随即舒展开来，噙着满眼的笑意，“因为你呀。”
我有点生气，脚步一顿，“怎么又是为了我！”
他也停了下来，温柔却不带半点刻意讨好的看着我的眼睛，“昨晚的事，我没有料到，早知你会去广仁宫找我，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难道是因为生我的气？”我问的很是唯唯诺诺。
“当然不是。”
“那是……”我倒有些不解了。
“怎样才能牵制正当宠的后妃呢？”他挑眉问我。
我一时恍惚，“你是为了牵制惠妃？结果却没想到我自己撞到了惠妃身上去了。”
他无奈却又宠溺的笑了笑，“不过封了也好，毕竟还能为你挡一挡。”
“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这样对她，会不会……”我不能说不担心会遭报应，虽说我不信这个，可是坏事做多了总会砸到自己。
他立刻伸手捂住了我的嘴，“跟你没关系。”
我轻吻他的掌心，眨了下眼睛，示意他把手拿开。
他却突然以更加暧昧的姿势抱住了我，“煞风景的来了。”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惠妃就这样与我们在御花园里“不期而遇”了。
待她起身站稳之后，我才发现她眼睛似乎是肿的，经过刻意的修饰，变得更肿了。
“秀风这是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似的。”灵修与我都立刻变成了皇帝与贵妃，而不再是自如的二人世界。
她眼睛微红，“多谢皇上关心，昨晚惊了英儿，臣妾只是一直抱着她，所以未曾休息罢了。”
这话好厉！我昨晚的确是落下了把柄，不过她这话不仅仅是在指责我无理取闹的事儿，也是暗含了灵修所为失当的意思，更是道出她如今的辛苦与功劳。一句话，灵修不仅要自责，还要对她心生感激与怜惜，更要因为英儿而对她格外宽容，甚至如果可能的话，灵修会暗自埋怨起我的不懂事来。
但是，这也只是惠妃的如意算盘而已。
当然，灵修还是会这么表现出来的。
“昨晚的事……到底是朕太鲁莽了，委屈你了。”这是故作安抚的灵修。
“哪里……贵妃娘娘身子弱，皇上担心娘娘也是应该的呀！毕竟娘娘可是两位殿下的生母，臣妾怎会委屈呢？倒是娘娘要好好保重身子，不该再如此不爱惜自己。”她说的是毕恭毕敬，不过说出的话真是句句指向我。
她想让我明白，我是“两位殿下的生母”，我只是“两位殿下的生母”而已。一席话，我好像故意不珍惜自己利用灵修的同情心而博得圣宠，她却是宽容大度又细致贴心的典范。
我微微一笑，“让惠姐姐担心了。”
灵修若是再不给她面子，或是稍有一些维护我，她这气怕是难消了。
“秀风，你果真没叫朕失望！若是皇后也能有这份胸襟和气量，朕又怎会疏远她？唉！”真是极有暗示意义的话。
“皇上谬赞了，臣妾不过是希望皇上能少些烦心事罢了。臣妾可不懂什么朝政，只是希望能够努力的保证皇上不要再为姐妹之间的事烦心了。”她温婉的笑笑，人已经倚在了灵修的肩上。
看来我昨晚真是把她气得不轻，今天句句话都是针对我而来，不过就是又说我不安分守己，越俎代庖，颇有指责我“牝鸡司晨”的意思。不过，如若当时我没有出手，今日她哪里还能是皇妃呢？早守着冷宫过一辈子或者被迫殉葬了，灵洵借着阿雪的死除掉了陆昭容，已经是对她出手了，真要让灵洵成了，她那还能有活路呢？
“秀风啊，你这样，不知道要让多少人无地自容啊！皇后她若是能明白这些，又哪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灵修话里透着对卫后的失望，不过是为了给惠妃一个幻想而已。
灵修当时属意甄莹玉，与卫后这样不得不娶的女人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加上卫后又是灵洵硬塞的，与一般的政治婚姻更加不同。这么多年，灵修一直对她虚情假意的周旋，可卫后，恐怕是用了真心的。我记得，只有那么一次，灵修唤卫后名讳“月霜”时，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那颗泪珠。
十多年了，灵修不过是不能立所爱之人为后，可卫后将自己的一切都耗尽了。为了灵洵和卫家，她不断地清理着后宫中可能的“危机”，却只换来灵修对她越来越深的恨意与决绝。最终她选择灵修，与灵洵与整个卫家为敌，却不得不老死宫中，只剩凄凉与苦楚。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可能再有了。曾经的荣华早已是沧海桑田，永远也得不到夫君的怜惜，却要承受着内心的折磨。灵洵与灵修的较量，拉上了卫家作陪，一场天下豪赌，赌注是江山与君王，无论最后鹿死谁手，卫后都是注定输的一无所有的那一个。
所以她才会如此的落寞……
我说她伤天害理太多，或许苦修也是一种赎罪，却没有顾及她的立场，她的心情。
可我又不能为她改变什么，我是灵修全部的爱和希望，我怎么可能想办法去成全卫后！
灵修注定不可能爱她，无论我怎样做都是注定的，感情是自私的，我绝对不会做那么荒唐的事儿。感情的纠葛没有输赢，只是他们终究擦身而过。
我看着惠妃愈加灿烂的神情，不想夺取她这一点一滴的快乐，可是我就只是作为一个路人，看着而已。她说的话怎能真正的伤到我呢？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迎面而来的馥儿看着我脱口而出，却没有顾及灵修与惠妃均在场。
我淡淡一笑，“大年初一，馥儿哪里来的这么多愁？可是宫里缺了笔墨纸砚来找皇上哭穷了？”
她自知惠妃在场不应如此不顾礼数，便微福了福身子，“皇上吉祥，贵妃娘娘吉祥，惠妃娘娘吉祥。”
“馥儿起来吧，这婉梨宫可最却不得笔墨纸砚了。”灵修自然也不会要她难堪。
她起身颔首一笑，“若是师兄真有心，就不妨将御书房里那徽墨送给我吧！”
灵修也是爽朗的一笑，“就依你便是，你自小便用惯徽墨，离了江南便难得了，也就给你才能发挥真正的价值。”
“多谢师兄。”馥儿还是很高兴的。
惠妃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不然灵修该认为她觉得自己委屈了，不够大度。“呵呵，薛妃可是‘天下第一才女’，自然是精通这徽墨的妙处的，这样东西若真是放在常人手里，可就是糟蹋了。”
馥儿没有理会她，不过倒是略“哼”了一声表示不屑，我笑着看了她一眼，她便安分了。
第 134 章
陆陆续续的人就基本上齐了，袁昭仪与丁贵人虽说来的很晚，但是由于袁昭仪是侧妃里资历较老的，又是庶妃之下的第一人，加上丁贵人正是新封，气势正在盛头上，所以两人的位置离我们并不远。
丁香已经换上了贵人宫装，不再是昨天那样单薄寒碜的宫女，经过一番梳洗打扮，本就清秀的容貌便凸显了出来，加上性子直，颇有些馥儿的味道。我在她请安起身的时候淡淡一笑，她却并没有得意或是怨恨的表情，只是面上淡淡的，也就跟在袁昭仪后边中规中矩的走路。
袁昭仪看来是想要好好的打扮她的，若是能靠她多一些接近皇上的机会，就是再好不过了。所以这会儿不禁有些着急，直用眼神瞟她。
袁昭仪能躲过卫后汝兰阿雪的毒手而活至今日，既没有像李妃那样一蹶不振，也不若馥儿这样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