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鸢曲(商王恋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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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鸢曲(商王恋卷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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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众人哄声大笑,那笑声肆无忌惮地传进了鹰扬天的耳里。

    当然,连同他们刚才所说的话,也全都一字不漏地教他给听了进去,但自始至终,泛在他唇畔的微笑都是淡定自持的。

    “鹰爷,那些兔崽子说的话,您可别搁在心上,回头本将军自会料理这些不知好歹的兔崽子,给鹰爷一个交代。”

    “不必为了在下发脾气,将军,他们所说的也不全是胡言,替朝廷办粮,就能够换取贩盐的盐引,这是实情,说在下为了盐引而来,也不为过啊!”鹰扬天耸了耸宽肩,一派云淡风轻。

    说完,他转眸仰望着湛蓝无际的穹苍,勾在唇畔的微笑淡淡的,几乎可以说是冰冷了,那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眸像是无底的幽潭般,教人看不穿他心底真正的思绪,更谈不上有一丝毫的情感。

    看他的样子,一旁的杜青云不由得咕咚地硬吞了口唾液,他一直听说这鹰扬天的深沉莫测,即便是与他交好的几位王公权贵,提起他这个人,也总是语带保留,谁也不敢说自个儿真正与他亲近,但却也不曾听说他与任何人交恶,人们说起他,大多都是好评。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杜青云干笑了两声,比了比手唤来部下,快去将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处理一下,免得给鹰扬天落得一个连手下都管理不好的坏印象……

    ※※※

    雨丝丝,雨绵绵,宛如丝线般交织着,让这原本就深不可测的掖庭显得更加迷蒙深邃,在雨水的润泽下,春日盛开的花朵颜色显得更加鲜明动人了。

    近几日,宫里的花卉盛开不少,桃花虽谢了,可是紧接着是藤花烂漫,一串串如紫玉般迎风摇曳的时候,宫人们来报,园子里的牛黄牡丹开了,过不了多时,姚黄与魏花牡丹应该也都会紧接着花季盛开才对。

    而牡丹花开一向都是宫中盛事,福满儿在宫里居住了很久一段时间,知道春天的赏牡丹宴,与秋天的赏菊花宴,都是皇宫里最备受期待,也是最热闹欢喜的大事。

    所以,这阵子的皇宫里,气氛格外骚动,不过真要说起来,是奴才们比主子们更加兴奋与期待,要办宴会,总是少不了吃喝,王公大臣们进宫来朝,他们也少不了讨到好处,虽说皇帝与皇后最不喜欢下人们贪小便宜,循私窃利,但是在宫里头办热闹的时候,他们二位主子总是不约而同地睁只眼闭只眼,由得他们闹去了,但若是在平时,是绝不宽饶的。

    而那热闹的气氛,像是非常识趣似地止步于中宫殿门之外,在皇后所居住的中宫里,一如平时的安适宁静,刚过了午时,皇后才刚见过几位大臣,大臣们离去之后,她吩咐要小憩片刻,不许任何人打扰。

    所以,此刻在中宫里,静悄得只剩下雨水滴落在檐廊上的声音,如果说还有半点声响,那大概就是少女给火盆添进菊炭及香料时所发出的轻微碰撞声,但随着添进香料,慢慢地飘散出一股子深沉的蜜香味,巧妙地化去了雨天时弥漫在空气中的闷湿感。

    在火光的照映下,少女十分白净的容颜泛着淡淡的红晕,更加显得那肤色如雪,一双杏眸宛如乌玉般,顾盼之间说不出的婉转动人,俏挺的琼鼻之下,一张小嘴棱角分明,颜色比朱色浅,却比樱色深,恰到好处的红润让她秀丽的脸蛋更加生色了起来。

    当然,更别说一身月白妆花缎衣裳,外罩着石榴色的轻纱罗衫,俱是上乘的质料,将她从小就在宫庭中生长的娇贵气息完全地衬托了出来,完全不需要半句言语的炫耀与张扬。

    她姓福,名满儿。

    人们听了她的名字总说好,说这是寓意福气满满的人儿。

    每回听见人们这么说她,福满儿只是笑而不语,总以为福气是老天爷给的,哪里是一个名字就可以主宰得了呢?

    但是她喜欢自己的名字,或许,好名字能给自个儿带来福气也不一定,虽说,她的日子不见得都是风平浪静的,但在皇宫里,不只是皇上与皇后,身边的人也都待她极好,她想,这就是难得的福气了吧!

    “满儿。”

    忽然传来了叫唤的声音,福满儿知道是皇后醒了,她拿起一旁的湿巾子将手抹净,脚步匆忙地走进内室,刚好见到皇后取过挂在披架上的外衣,罩在身上,脚步略显得慵懒地步至长榻坐下。

    “娘娘,现在才不过未时三刻,怎么不多歇会儿呢?”她顺手倒了一杯在桌上温好的香茶,搁到皇后手畔的小几上。

    “不知怎地,就是觉得身子不太对劲,睡也睡不沉。”皇后微笑,端起香茶轻啜了小口,润了润嘴,就又将杯子给搁回几上,招了招手,示意满儿到她的身畔坐下,“满儿,在忙些什么?”

    “在起火炉子。”福满儿顺从地在长辈的身边坐下,说是长辈,其实皇后的年纪也还不到三十五,正是女子风韵最美的时候,“才刚在跟月娘姑姑说这两日屋子里湿气重,就真的下起雨了,所以满儿让人给起了火炉子,添暖之余,也顺道给屋子去湿。”

    皇后点头,玉润的容颜十分美丽,但是比起寻常女子,她的鼻生得太挺直,眉梢微勾,充分地透露出她不让须眉的倔强,但是随着年岁增长,已经收敛得极好,“是了,每年吹南风时,这宫殿里的湿气就会比较重,这皇宫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一点了,不过,你这丫头的心真细,要是咱家那个月儿能有你半分细心,不知道该有多好,真想把你们两个人儿给揉在一块儿,对半分了刚刚好。”

    “满儿喜静,月妹妹喜动,哪能比较呢?满儿倒希望能像月妹妹一样,马术箭术都了得,那一身功夫真教男人看了都汗颜。”

    “这还不都是她父皇害的!”说着,皇后轻哼了声,对于夫君似有怨怼,却又掩不住对他的仰慕与喜爱,“从小就带着她在马背上玩,把弓箭给她当玩具,把她的心都给玩野了,现在要收,都收不回来了。”

    闻言,福满儿掩唇笑了,知道皇后并不是真心埋怨皇上的,毕竟从小到大,她还未见过哪对夫妻与帝后一般恩爱,深情至今不渝。

    “不过,”皇后说着,抬眸扫视寝殿,好半晌,才叹息道:“这皇宫经过几百年的岁月,也真的陈旧了,再怎么修缮都不如新的好,难怪咱们家皇帝老是在提迁宫的事,可是满儿,你知道吗?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想搬,新建的宫殿再好,都吸引不了我。”

    “满儿明白。”她点点头,心里明白皇后语气之中的感叹,“娘娘住在这皇宫里的时间,比皇上还久,自然对它的感情是更深厚的,但是,听说新的宫殿不久之后就会落成了,到时候要是皇上坚持,娘娘真能不搬吗?”

    “要搬他搬,我继续住这儿,他要见我,就得回来。”

    “这下子怕是皇上要闹头痛了。”

    “那是他活该应得的。”

    福满儿虽然极力忍住,但是笑意如涟漪般,隐隐地在她的唇边泛起,她垂敛双眼,逃开皇后朝她投射过来的瞪视。

    “母后!”

    这时,只听见一道娇嫩的嗓音传来,珂月像团风暴似地卷了进来,还未见人,气愤的嗓音已经直杀了进来,“母后!”

    皇后听见女儿的声音,完全没有一丝女儿家该有的仪态,忍不住轻拧起眉心,一脸苦笑地看着面前恬静的人儿,“满儿,你说,这真是因为你两人一个喜静,一个喜动的缘故吗?”

    “不尽然,但也相去不远。”福满儿微笑,说得十分含蓄。

    “母后!”珂月这团旋风终于卷进了屋子里,明明是来找娘亲的,但一见到满儿,却欢天喜地一把抱住她,“满儿姊姊,原来你也在这里!”

    明明是小半岁的妹妹,却比满儿高了半个头,因为成天在外头闯荡,一张清丽的容颜呈现出均匀的浅蜜色,一身轻便的装束,背上还背着一只箭筒,大概是因为一时急着回宫,所以忘记取下了。

    见她这模样,也就难怪皇后感到些许忧心,比起她这娘亲当年不让须眉的态势,这女儿似乎里里外外都要跟男人较劲儿了。

    福满儿早就习惯了被她搂搂抱抱,所以也就任由她搂着,看起来反倒像是个发育不良的小妹妹。

    “你这丫头进门也不知道要行礼拜见,就只知道要缠着你满儿姊姊,就不怕她嫌你烦吗?”皇后脸色沉了一沉,却不是真的生气。

    “是了,我来是要找母后的。”珂月想起了自个儿要办的正事,放开了满儿,转而扑抱住娘亲,一口娇腻地说道:“母后,我要您给我指婚!”

    “喔?”皇后淡淡地挑起眉梢,眼神忍不住露出讶异,“咱家的小珂月春心动了?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能得你这个大公主的青睐啊?”

    听到珂月请求要指婚,福满儿心震了一震,好半晌屏着气,不敢喘息。

    珂月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有变,一古脑儿地摇头,“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要您给我指婚啊!”

    “慢!”皇后伸出手,捺住了女儿的急切,“你且慢着,你既没有喜欢的男人,难不成,你只是因为想嫁人了,所以才要母后给你指婚?”

    “不是,我没有想嫁人,我只是不服气!”

    “为什么不服气?”

    “我不服气,因为那家伙说我珂月公主是个彻头彻尾的野丫头,这天底下肯定没男人敢要娶我,他敢这么说,我就敢嫁给他看,所以,请母后给我指婚,越快成亲越好!”

    “给你指婚不难,要我或是你父皇给你指婚,哪个男人敢说不娶你呢?只是那不就是来强的吗?这不就更教你说的那个『家伙』有借口,说你是仗了父母的权势,让个可怜的男人把你娶回家?”皇后心里很明白,女儿嘴里指的那个“家伙”是何方人氏,聪明才智向来不输人的她,也很清楚该怎么说,才能打消女儿心里的蠢念头。

    “母后,珂月就真的有那么不堪,娶了我就很可怜吗?”珂月不满地嘟囔,转而又扑抱住满儿,把娇颜埋进她的颈窝里,“满儿姊姊,母后好过分,珂月就只有你了,你可不能不理珂月啊!”

    福满儿半是怜爱,半是无奈地笑着,明明相较之下显得娇小的身量,却十分稳定包容地搂住珂月,任由她撒娇。

    她当然也知道那个“家伙”是谁,对他,她也是极熟悉的。

    当年,皇太后只生了一子一女,却收养了七个养子女,帮助儿子,也就是当今的檠天帝取得天下,那一年,最小的干儿子段青拓不过是个才未满十四岁的少年,因为年纪尚小,并没有直接参与战争,所以,当檠天帝入主中原,分封几位兄弟姊妹时,段青拓直言无功不受禄,所以拒绝分封领地,只讨了一个“九王爷”的封号,在宫里与他亲近的人,便喊他“老九”。

    因为他的脾气一向随和,所以,最后就连珂月也不喊他“九叔”,也跟着一起喊他“老九”,因为年岁相差不大,偶尔皇帝与皇后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没大没小了。

    “你这丫头,别老为难你满儿姊姊,她是无辜的。”皇后摇头叹了口气,心想哪天该找老九过来谈谈,别老是爱逗着珂月玩,这丫头从小就爱跟他赌气,怕最后真的闹出问题来。

    “我知道,可是我就喜欢满儿姊姊,比谁都还要喜欢她。”珂月紧紧地抱住怀里的软人儿,“干脆我不要嫁,把满儿姊姊给娶回家好了!要是她,我们一定可以非常投契。”

    “说那是什么话,你自个儿不想嫁,别拖累了你满儿姊姊,母后我已经打算如果有好对象,要给她当媒人呢!”

    “娘娘?”没料到会忽然提起亲事,福满儿的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是不是就别喊娘娘了呢?满儿,本宫已经向你爹娘提起了,你长年待在宫里,没名没分儿的实在是委屈了你,我打算将你收做义女,这事我也向皇上提了,他很赞成,打算择日举行仪典,封你为义公主,跟咱们珂月成为真正的姊妹,遂了她的心愿。”

    “母后!”珂月一时喜出望外,放开福满儿,转身扑抱住亲娘,抬起杏眸眨巴地笑瞅着亲娘,“母后,你真确定自个儿与父皇不是月儿肚里的蛔虫吗?要不,怎么老是能知道月儿的心事呢?”

    “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也能知道你从小就想让满儿当你的姊姊。”皇后没好气地睨了女儿一眼,好歹自个儿的爹娘也是一国的帝后,老成为她嘴里的“蛔虫”,教人听见了成何体统呢?

    福满儿听了母女二人的对话,强忍住心里的笑意,连忙地福身谢恩,“满儿惶恐,承蒙皇上与皇后宠爱,毕生难以回报。”

    “谁要你回报了?”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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