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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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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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足安排妥当,遂向东郊行来。雍纠于半路接着,寒喧道:“岳父大人为国操劳,一向辛苦。小婿见这郊外春色可娱,聊备薄酒以劳。”祭足肃容道:“吾乃郑之上卿,虽年事已高却不敢怠君之事。为国事奔走,乃礼之当然。贤婿客气了。”言语间两人来到一处凉棚之下,其间设有丰盛的宴席。雍纠就于席间满斟一大杯酒,跪献于祭足面前,满面含笑,口称:“为父亲大人上寿。祝我父长命百岁,岁岁无忧!”祭足假意搀扶,先用右手握住雍纠的手臂,左手接过酒杯,却不饮下,而是将酒杯倒倾。那酒浇在碎石之上,火星乱迸。祭足大声喝道:“匹夫何人,竟然敢帮着君上来谋害本相?左右还不给我动手!”强鉏与众勇士一拥而上,将雍纠就地按到,也不管他如何求饶,一刀斩之。祭足既杀雍纠,遂传令给公子阏,让其尽搜余党。厉公为助雍纠,原先在郊外伏有甲士,此时被公子阏尽数搜得,杀的落花流水。祭足又传令给晏海清,让其入宫去寻厉公。

有从郊外死命逃回的雍纠余党,欲从宫门而入,却被晏海清的人拦住不放。几人遂向宫内大呼:“大事已败,雍纠大夫已经被祭贼杀了。贼兵倾刻即至,主公快走。”厉公闻言大惊,忖道:“事即已败,祭足必不容于我。”意欲从侧门而出,不期侧门也有人祭足的人把守。幸而厉公未雨绸缪,先就于宫下挖有地道,直透宫外。厉公遂钻入地道,止带二三随从出奔蔡国。蔡侯捐弃前嫌,待其甚厚。后来有人把雍纠泄谋于祭氏,以致祭足有所准备的事告知厉公。厉公遂叹道:“让妇人参与国家大事,雍纠死有余辜。我所托非人,致有此败。”自此每常以此为憾事。

祭足带兵入宫,遍寻厉公不见,询问宫人,却道是从地道走了。祭足追之不及,乃聚群臣于朝堂之上,将自己忠心国事却被奸臣谋害一事如实告知。祭足交待事情完毕,便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先日本相为探逆臣子突虚实,只身入宋,不期为宋公所劫持,遂导致旧君弃位逃亡。吾每忆及此事,均感无地自容矣。此皆老夫之过也。如今旧君在陈,当迎回为郑国之主。”原繁素来不喜子突篡位的行为,因此率先表示同意。高渠弥曾参与逐忽立突,此时见祭足欲为子忽复位,哪敢说一个不字?其余众臣,也都唯唯听命。祭足遂派大夫公父定叔前往陈国迎回郑昭公。末了祭足轻松向众臣说道:“先前主公弃位时,我曾立有誓言:此生不迎复主公,猪狗不如!如今我总算不失信于主公矣!”

公父定叔持国书来到陈国,拜见陈侯,俱言祭相要复昭公之位。陈侯大喜,厚待定叔,就派人请子忽来见。同年七月,郑昭公归国。祭足拜倒尘埃,谢先前不能保护之罪。昭公虽不治罪,心中到底不爽,所以对待祭足也就不象先前那么优厚了。祭足心中不安,便每每称病不朝。

高渠弥素来为昭公所不喜,近来又因有相逐一事,所以他比祭足更加不安。只因昭公碍于未能给祭足定罪,他为从犯,也就没有理由治他的罪,因此才勉强日日上朝。但他深恐会为昭公所害,这样终日提心吊胆的终非是个了局,便于暗中阴奍死士,并设法与被幽禁的公子亶往来,意图寻机杀掉子忽,立公子亶为君。此时郑国正值多事之秋,所以朝野上下,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阴谋。

一日,高渠弥闻心腹来报,说公子亶于其府第乱叫乱嚷,非要将军亲去不可,否则便嚷出两人的计划。高渠弥闻言,慌忙于夜间来到子亶府中,面见子亶,向其说道:“公子乃是被软禁之人,先君在世时,就禁止朝臣私自来此。公子不按住性子,韬光隐晦以待时机,却为何口口声声非要见吾不可?”公子亶蓬头垢面,吃吃笑道:“我要是再不见将军,恐怕将军会忘了我的吧。”高渠弥拜道:“末将怎敢?末将曾经在与公子举事之时就说过:我与公子同乘一条船。”公子亶怒道:“一条船?如今你是官复原职,而我却在这方圆不足二里的府中囚禁着。三年多了,这里的每一根草,每一片树叶和每一块石头我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你可来看过我一回?是,你是经常派人来看我,还派人来与我商量夺位之计,可是我怕啊,一会是世子,一会是二公子,这会儿又是谁呀?你派人的这些人我能信吗?光说夺位夺位,你不来,我怎么知道如何去夺?咹!”高渠弥吓的磕头不已,求道:“我的爷,你说话小声一点行不行?你这样嚷出去,我们还有命吗?”子亶暴怒,抬脚踢飞面前一个花盆,大声骂道:“小声个屁,与其这样活受罪,老子还不如死了舒心。”高渠弥上前抱住公子亶,软语求道:“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你别再这样嚷了行吗?”子亶听到“母亲”二字,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了下来。他用双手捂住脸,哭道:“母亲,啊,可怜的母亲,你死的好冤!”高渠弥等他平静下来,遂道:“公子若明白母亲死的冤,就不应该象如今这样消极。你应该立志成为郑国之主,为你母亲不明不白的死去洗刷耻辱。”公子亶不做声,只是小声哭泣。高渠弥又道:“我的心腹都是可靠之人,你大可放心。我已经为公子在外打点一切,只等时机一到,我们就杀掉昭公,立你为君。公子可安心在此居守,等我消息。”公子亶的声音终于降了下来,说道:“等,还是等,我想知道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若出不得这府,又怎么去夺位?”高渠弥小声说道:“公子出府之日,便是公子为君之时。”公子亶思忖高渠弥话中的意思,遂点点头,反过来催促高渠弥道:“将军快走吧,免得让人起疑。都是我不好,让你操心了。我听你的,一切都等你的消息。”高渠弥看了看子亶的脸色,见他完全平静下来,这才放心回府。

第二十八回  祭足入齐死昭公 渠弥夺位立子亶

却说郑厉公在蔡国,无一日不为复国之计操劳。他为人精明,厚结蔡国上下,深得蔡人之心。郑昭公复位的第二年,厉公派人传话给檀伯,欲借其封地栎城为暂居之所。檀伯以未得郑君之命为由,拒不相从。厉公遂使人诈做商贾,于栎城来往交易,寻机厚结栎人,里应外合,杀了檀伯。厉公即占栎城,开始大肆搜罗财物,增高增深城墙城池,阴谋袭郑,由此羽翼渐丰。

栎城失守的消息传到相国府时,祭足正在吃饭。他闻讯大惊,慌的连筷子也掉在了地上,遂急命大夫傅睱率兵前往大陵,以遏厉公来路。厉公知祭足有了防备,便派人去求鲁桓公,托他向宋庄公谢罪,并许诺复国之后,将补全以前未交付的贿赂。宋庄公闻言贪心又起,遂结连蔡卫两国,共奉厉公为郑国之主。

同年秋初,厉公纠合宋,鲁,蔡和卫等国,分兵两路伐郑。一路由厉公率领鲁蔡两军攻取大陵,一路由宋庄公率领宋卫两军攻取京城。两处守将都有文书告急。祭足奏请郑昭公,让原繁率领曼青等将急趋京城迎敌,自己则亲自与高渠弥一道引兵至大陵,与大陵守将傅暇合力应敌。九月,郑军与宋卫两军战于京城,双方互有死伤,胜负不分。而祭足面对厉公所率的鲁蔡两军,随机应变,亦未尝有大的损失。四国不能取胜,只得各自引兵归国。而厉公仍旧留在栎城,此时昭公四面皆敌,因而不敢轻易相伐。

祭足见厉公受此一挫,尚未及恢复元气,料想大陵暂时无忧,便与高渠弥一道归国。而原繁见宋卫两国兵马久屯其边,有窥视郑国之意,遂不敢轻离京城,于是上奏昭公,请求昭公让自己与曼青等将就地驻扎,以防两国犯境。

齐襄公诸儿即位已久,尚无元配夫人。齐大夫管至父偶尔朝周,回来向襄公说道:“臣闻周庄王之妹美而且贤,而主公为大国之主,后宫尚自空虚。以臣之意,主公可派人向天子求婚。”襄公久欲同周室搞好关系,遂从管至父之言,就派他向周王请婚。周王应允,以鲁为礼仪之邦,便命鲁桓公主婚。鲁侯为迎娶王姬一事,派人通知齐襄公,意欲亲自入齐与襄公相商。齐襄公想起妹妹文姜,欲念又起,心想何不趁机一同请来?于是就派使臣入鲁,以君夫人思念文姜为由,要接鲁侯夫妇一起入齐。文姜自从嫁鲁至今,已经与诸儿多年未见了,闻讯大喜,更是一力主张与桓公同去。鲁桓公溺爱文姜,不敢不从。

话说祭足自大陵而回,因旧君子突盘踞在栎城,早晚将成大患,便苦思应付之策。他想齐国与厉公有战纪大仇,而且宋卫鲁蔡奉厉公为君之事,只有齐国未曾参与。如今新君复位,正合两国修好。祭足又知鲁侯将为襄公主婚,齐鲁两国关系又趋向明朗,于是便奏请郑昭公曰:“目前我国南有栎城子突,北有宋国,东有蔡国,西有卫国,可谓是四面受敌。臣想亲自奉礼往齐结好,因而结鲁。主公若得两国相助,则宋卫蔡三国不足为惧。”郑昭公因有前车之鉴,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便慌道:“爱卿使齐则可。然而寡人身边没有得力的人辅助,如若国内有变,寡人又当奈何?”祭足奏道:“主公不必忧虑,先君庄公未晏驾时,就已经想到这一节,因而嘱托老臣:高卿只可托边,不可辅内。臣已为主公安排好了。臣就此向主公索要一道诏书:令护国将军高渠弥去京城换回原繁。若得子衿相辅,主公行卧自可安心。”昭公听了,喜道:“若得子袊在身边,寡人又有何虑哉?”即时拟好诏书,就令刘升到高府宣读,令其克日起程。

祭足为怕高渠弥有什么阴谋,特意等了三天,期间派晏海清率人不住的于路打探。当他得知高渠弥确实没耍什么把戏,老老实实的朝京城赶路,这才放心辞别昭公,率数十从人,携带礼币往齐国而去。

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祭足只知防备厉公,去不知高渠弥的夺位的毒计已然谋就。他先前见原繁不在朝内,朝中的武将无人是自己的对手,便苦思除掉昭公的办法,只惧于祭足多智,不敢轻易动手。得知祭足将要出使齐国,高渠弥心中大喜,遂派人暗中通知公子亶,令他安分守已,静候佳音。而他自己,则表现的无比温顺。昭公下旨让他去京城去替回原繁,他也没有任何话说,乖乖的听命了。他当然也知道,祭足必不会对自己放心,因此在赶赴京城的前几天,他日夜兼程的赶路,以此表示自己急于赴任的心情。到了第五天,高渠弥于心中忖度着祭足已经远离国中,便叫来自己的心腹装扮成自己,仍然驱车赶路。而他自己则夜行晓宿,掉头顺着原路疾行。

三天后,高渠弥回到荥阳城外,并放出事先与那些死士约好的暗号。只消一天功夫,那些亡命之徒便闻讯赶来。高渠弥向众贼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本将军正是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你们可效死力助公子夺位。事成之后,汝等便是有功之臣。各位英雄豪杰,这是你们立身扬名,飞扬显贵的唯一机会。贫富贵贱,只在你们举手之间!”众贼兴奋莫名,皆道:“我们唯将军之命是从。只不知我们将于何时动手?”高渠弥道:“我已打探清楚,主公将于明日出郭冬祭。我等可在半路埋伏,将其一举击杀。”群贼哄然答应一声,各自装备去了。

高渠弥将城外之事安排妥当,遂与二三心腹乔装成商贾进城,不入高府,却找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至晚,高渠弥使了一个掉包计,将公子亶接回自己府中隐藏起来。而他自己仍扮做商贾,于东门方开之时出了城,聚齐众贼,去昭公必经之路上埋伏不提。

郑昭公于昨夜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自己身边围绕着无边无际的血海。昭公惊醒,那天色也已经大亮了。昭公起身洗脸,却恍忽觉得金盆中盛的是鲜红的血液,腥臭逼人。昭公遂让人又换了一只玉盆,盛温泉之水净面。洗漱毕,昭公在宫人的服侍下换上祭祀的衣服,便叫来刘升,乘辇出东门而来。昭公只道高渠弥已经将到京城,便不防备,身边除了有刘升跟随之外,止带着四十位大内虎卫,余者均是奉冬祭之物的一干杂役。

距离荥阳东门三十里,是一处芦苇坡。时值盛夏,道路两边的芦苇正长的茂盛。昭公一行人行至夹道中间时,刘升突然心生警兆,慌令众人停步,遂近昭公跟前奏道:“启禀主公,臣见这苇坡之中,有大量人行过的痕迹。请主公立即掉头回宫,然后再派人来察探这里。”一语未毕,苇坡中猝然出现百十位手握快刀的蒙面黑衣人。为首一人体型高大,居中把手一招,众贼便抢上前来,将众侍卫一顿乱砍。虎卫军虽然训练有素,无奈对方也都是好手,况且寡不敌众,片刻之间,就被杀的一个不留。刘升死命奋战,也被乱贼所杀。那些杂役都抱头逃命,一时昭公身边止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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