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滴泪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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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滴泪引-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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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忽然莫名惆怅起来,思念总是特别长,离别的日子过得总是很慢。
  
  玉管子还在我袖中,下一刻却已在我手中,我十指在笛孔上跳动,一曲凤求凰》倒也吹出了三分味道。
  
  有风吹过,送来了窗外不远处七宝街上的喧嚣,以及一道冷冰冰带着冰碴的声音:“谁允许你鼓捣玉管子了?!”。
  
  那声音里满是质问之意,似乎又带着七分醋劲,我的眼前一花,手中那玉管子却已没了踪影。
  
  玉管子在一个一身黑衣,摆着一张臭脸的人手中。
  
  我无奈叹气,却忽然又喜上眉梢,因为我猛的发现,这石头精的身后站着个人。
  
  一个一身白袍胜雪,飘逸如仙的男子。
  
  蹙离。
  
  分别只是几日而已,可如今重逢我却不知有多少话要说,偏偏见到了他又一时无言,本已涌上喉间的千言万语也就化成了一声:“蹙离”,再也不能多说一句。
  
  蹙离冲我微笑,极温柔地说到:“张家村的无心人家师已经妥善安排,会在下个月的月圆重新投胎,白芷的手臂已无大碍,家师指点蹙离,要找到第三滴泪就一定要先见白墨沉,花九,今夜已晚,不如明日我们就去白云庄,可好?眼下离血魔破封印而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也许我们需要加快步伐”。
  
  他还是老样子,一见面说的除了别人的事就是天下苍生的大问题,全然没有小别重逢的感觉。
  
  我有些失望,白芷那厮却插嘴道:“这玉管子不可以随便拿出来,我很嫉妒你和别人合奏”。
  
  我不由愣住,嗫嚅道:“我只是在独奏,难道也不行?”。
  
  他有些无理取闹,冷眼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醉得趴在桌子上的阿呆,问我:“这个男人是谁?”。
  
  喂喂,白少侠,瞧瞧您这问话多大的醋劲!可就算吃醋也应该是蹙离啊!我无奈地说道:“他是我和半夏捡回来的半个哑巴,我叫他阿呆,这次你们回来得正是时候,等赶明我们找第三滴泪的时候也许可以带上他,顺便打听下他的亲人”。
  
  我突然想起那日看到的废墟,忙接着说道:“可也许我们这次有点麻烦,白云庄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白芷与蹙离皆愣住,我点头道:“是的,我和半夏,鬼王炽,亲眼所见白云庄只剩一片废墟,如今那白墨沉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要到哪里去找他啊?!”。
  
  “花九所言非虚,如果第三滴泪和白墨沉有关恐怕真的有些难度,可我担心的却不是我们找不到白墨沉,而是这个阿呆,花九,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奇怪么?”,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半夏不知何时已站在开着的门旁,笑着看我。
  
  我点头,道:“我也觉得他很奇怪,他有白墨沉的赤玉,可却似乎对白墨沉有着血海深仇,我总觉得一个本事那么大的大英雄不会那么容易死,也许我们可以从阿呆身上找到线索,甚至找出失踪的白墨沉”。
  
  “所以你收留他?给他好酒好菜?”,半夏看我,一张脸上满是奇异之色。
  
  我摇头,道:“半夏,不要把我说的那么有心机好不好,三界六道谁不知道我是个笨蛋,其实我之所以收留他,只是因为他像……哎,我也说不清,就是觉得他可怜,觉得他应该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事”。
  
  我不想说出我之所以收留阿呆只是因为他紧锁的眉头很像蹙离,也不想说出我是那么在意蹙离那些不愿说出的心事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说你还是那个花九,一点没变,同情心泛滥,这样的你迟早要吃大亏”,半夏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对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阿呆睡得正香,白芷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他好一会,发现一无所获,终于放弃,去拖桌子旁边的一把太师椅,想要坐下来。
  
  那太师椅摇了三摇,晃了三晃,却在白芷就要落座的时候突然平行移开,幸好白芷功夫不错,这才不至于坐空。
  
  我和半夏忍着笑,看白芷皱起眉头,一张脸沉下去,来了脾气,他居然撸胳膊挽袖子和那把太师椅你追我躲,在这小小的斗室中忙得不亦乐乎。蹙离看了半响轻笑着摇头,说道:“白芷,这椅子难道你不觉得眼熟?”。
  
  “哈,这样就不好玩了!你这个蹙离,不公平”,一道极其妩媚的声音响起,那太师椅竟摇身一变,成了位绝色佳人。
  
  却正是童心未泯的鬼王炽。
  
  他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轻瞟白芷,全然忘了刚才变化成椅子戏弄人家的事情,此刻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几日多亏我时时照顾两个女娃,才不至于她们被骗啊,吃亏啊,如今你和蹙离回来,又要找什么白墨沉,却是一定要带着本王的,也就算是对本王这几日兢兢业业照顾两个女娃娃的报答吧”。
  
  他说得是一本正经外加大言不惭,我和半夏不由嗤之以鼻,异口同声道:“白芷不要相信他的话,这几日他根本就很少有老老实实呆着的时候,恐怕整个扬州城他都溜达个遍,明日我们偷偷走,就不带着他,看他急不急”。
  
  鬼王闻听此言,果然立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媳妇样,我们几个不由大笑。
  
  那笑声飘出了窗,飘向了不远处繁华的七宝街,飘荡在这夜的扬州城上空。
  
  也许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也许从明天开始,我们又会为了第三滴泪掉入又一个跌宕起伏。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阿呆不知何时已醒了,此刻目光痴迷而散乱地看着某处,大着舌头,曼声低吟。
  
  他身上的袍子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大开的衣领里,露出一大片同样脏兮兮的胸膛,他的脖子上挂着那枚赤玉,此刻在一点如豆般的烛光下光华流转,万分夺目。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我忙把目光从那枚赤玉上收回来,循着声音望去。
  
  开着的门外站着个女子。
  
  令我大惊的女子。
  
  奇丑无比的,也许是我在三界六道这将近两千年的岁月里,见过的最丑的女子。
  
  她正紧张的站在开着的门旁,用一只满是肥肉的手轻轻敲门。
  
  她一张同样堆满了肥肉的脸上,挂着无比丑陋甚至有点恐怖的微笑,她的声音和黄莺出谷绝对搭不上半点边。
  
  听她说话就像小钝刀划着冰面发出的声音一样,令你浑身的汗毛在瞬间全部直立。
  
  此刻她正用那种要命的声音,脸上摆着同样要命的笑容,问我们:“请问,你们看没看到过一个男人,很脏很爱喝酒的男人?”。
  
  




139

139、 卷三 第四章 重回白云庄 。。。 
 
 
  
  屋子里有窗,而且不止一扇。
  
  阿呆的身后就有一扇大开的窗,此刻晚风习习,从那扇大开的窗外不时传来不远处七宝街上丝竹声声,也不知是哪家姑娘唱着小曲,声调哀怨,如果我记得不错,紧贴着窗跟应该是处水潭,荷花还未开,可那叶上的蛙早已耐不住寂寞,“鼓呱”个不停。
  
  本已大醉的阿呆竟在听到这要命的声音,以及见到这要命的人以后,做出了一件惊人之举。
  
  他双手按着窗沿,努力的想把自己丢到窗外去,见此情形我忙惊呼一声,道:“别跳!窗外是水潭!”。
  
  可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警告,依然努力的想把自己尽快投入夜的怀抱。
  
  当然,掉到那水潭里他断然不能成为夜的精灵,不过也许可以做个不择不扣的落汤鸡。
  
  门外站着的女子满是赘肉的身子竟异常轻灵,只是转眼间已经到了阿呆身旁,一把抓住阿呆衣袖,用和黄莺出谷绝对搭不上半点边的声音大喊一声,道:“不要躲着我!”。
  
  “我不认识你!”阿呆也是一声大喝。唉,我们的耳朵还没聋,有话好好说么,您们不用这样扯脖子喊吧?!
  
  一个努力想逃,一个用力想留,小小的斗室大开的窗边一男一女拉扯不停,我眼花缭乱外加脑子里一团浆糊地看着两人拉扯,不知该怎么阻止才好。
  
  白芷先沉不住气,皱眉冷声道:“你们烦不烦?要吵要闹出门右转再直走,这大半夜的来得哪一出?”。
  
  我还在努力地想出门右转再直走是什么地方,鬼王已经扑哧一声笑道:“白芷你这小子没好心眼,那地方不是衙门么?为什么让人家上衙门?”。
  
  “我最见不得这种拉拉扯扯,何况捡了来历不明的人就应该及早扔衙门里,我们没时间管闲事”,白芷这厮最近耐心越来越少,我知道他讨厌我管闲事,可如今人已经捡回来了,眼下又出了这么个女子,总不能让我报官说我们这里有个女人正抓男人吧?!
  
  “两位可否听蹙离一言?”,云淡风轻的蹙上仙及时出声,乱作一团的场面立刻有所改观,屋子里几个人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蹙离。
  
  蹙离轻咳声,道:“蹙离不知这位兄台是谁,更不知这位姑娘与兄台有何渊源,可如今已是静夜,又是在客栈之中,与其这样纠缠打扰了其他客人休息,不如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讲一讲缘由,可好?”。
  
  那女子闻言重重点头,放开了一直扯着阿呆衣袖的手,低垂着头,双手紧握着,似乎有些紧张。
  
  桌子上还有酒,阿呆却已大醉。
  
  他好像随时都能大醉,好像只要他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躺下来,醉过去。
  
  “我叫晶晶,是……他的远房亲戚,晶晶爹娘死得早,很小就投靠了他家,虽说也算半个主子,可众人却只把晶晶当丫鬟使唤,再加上晶晶生得丑陋,更是没有人肯和晶晶多说一句话,晶晶从小就在别人的耻笑以及白眼中长大,那大宅子对晶晶来说,也只是牢笼,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片刻温暖,他从不会瞧不起晶晶,也只有他才不把晶晶当成寄人篱下低人一等的下人,可自从他经历家变后就一蹶不振,而且还染上了酗酒赌钱的恶习,上个月家里最后一间宅子也被他输了出去,人也消失不见,晶晶这一个月来风餐露宿,担惊受怕,只为了找到他,晶晶不想他流落街头,更不想他被债主打死!晶晶只想报答他当年的高看一眼,求姑娘收留了我们,姑娘是好人,总不忍心让我们饿死冻死吧?”。
  
  晶晶这番话说得是万分动情,我只觉得心酸,看来这两人还真是命运多舛,可这种事我又如何能独自做主?况且眼下我们寻找七滴泪居无定所,在三界六道漂泊着,怎么可能收留两个人呢。
  
  当初我本想找到阿呆的亲人就把他安全交回去,没想到如今一个没送走又来一个,难道是我上辈子欠了人这二人的,否则为什么好端端要捡个大活人回来?!
  
  我再次叹气,可这一声长叹尾音还未了,蹙离却突然说道:“可以”。
  
  可以?可以?!
  
  我心“咚”的一声跳,忙抬眼看他,他的面色如常,看不出悲喜,也看不出内心真实的想法,他看起来像张白纸,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可仔细想来,那些所谓的看透也不过是我自己的涂鸦,我从没真正走到过他的心里去,也从没真正的了解他。
  
  “可以?”,白芷也在看蹙离,那眼色分明在说蹙离揽了个大麻烦上身,鬼王却好死不死地抚掌笑道:“妙,妙极了,本王正愁没有拼酒的伴儿呢,留下留下,不就是两个人么,本王养得起”。
  
  夜很长,也很短。
  
  你试没试过醉酒?试没试过酒醒后却不知身在何处?
  
  天亮的时候阿呆坐在窗前,痴痴的发呆,阳光铺撒在他脏兮兮的袍子上,使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让我觉得清醒的他比酒醉的他更加令人难以捉摸。
  
  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已坐在那里,当我抻着懒腰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晶晶蹲在开了一条小缝的门旁,往房间里看去。
  
  她在发现我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急匆匆走开,我纳闷的也透过那条门缝往里看,除了看到本应该大醉打着呼噜睡在床上的阿呆,正坐在窗前那张椅子上外,什么稀奇的事儿都没有。
  
  我试过酒醉初醒的感觉,可此刻看着阿呆那清醒毫无酒意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也许昨夜大醉的是自己。
  
  他的眼睛痴痴地盯着某处,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亘古以来就坐在那里,又仿佛可以一直坐下去,他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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