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烟雨清平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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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剑烟雨清平梦-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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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处于此时此刻只属于他和她两个人的世界里,看着眼前清丽如九天仙子般的女子温柔而细致地为他忙碌着,就像是……一个妻子在照料她病中的丈夫,这美好得有如梦境一般的旖旎甜蜜让萨伦呼吸骤促,巨大的冲击几乎令他脆弱的心脏震颤到不堪重负。
  
  对于他们那里的男人来说,要求得这样一份平等尊重甚至是带着宠溺的爱,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奢望,即使像豪尼瓦那样优秀那样出众的男人,也不曾拥有如此幸运,相比之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他,却不知凭什么,竟能如此轻易地得到这旁人一生也求之不得的幸福?
  
  其实,他心里明白,玄冰对他的好并不是因为男女之间的那种爱,但是,这样就已经够了,出身低微,一生孤苦,曾如野草般被践踏蹂躏的他,能在临死前得到这样一份用心给予的尊重、关怀和怜惜,他这辈子,真的知足了。
  
  啜饮着唇边的香茶,他有些撒娇有些耍赖地靠到了玄冰肩上,玄冰不觉怔了怔,最终却只是温婉一笑,并没有推开他。沉溺在那比茶香更沁人心脾,且带着清柔温暖的幽幽体香之中,专注地凝视着这让自己甘愿付出此生所有真情,燃尽所有生命之火去爱的女人,萨伦满足地一叹,苍白的脸上渐漾起了幸福陶醉的微笑……
  
  ☆ ☆ ☆ ☆ ☆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黎山上,给那一望无际的青翠葱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昏黄,那并不鲜艳热烈的颜色,透着倦倦淡淡的温柔,就像是母亲窗前的灯火,无端唤起路上行人对家的牵念,几只归巢的鸟儿滑翔在天际,宛转的鸣声中也仿佛带上了些许思家的缱绻。
  
  陈方家门前的竹林里,一道白色身影飞鸟般上下穿梭于幽篁碧海之间,紫色的光芒在他手中旋舞流转,灵动如出水的游龙,随着身形的移动,那一头用白色缎带随意束起的长发在风中四散飘扬,衬着云一般空灵无瑕的白与虹一样鲜明耀眼的紫,是那样的潇洒清逸、俊魅夺目,却又依稀透着无处言说的黯然销魂。
  
  忽然,林外传来了一阵清脆响亮的鼓掌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含着赞叹的朗笑:“好剑法,真是好剑法!原来,我们每次切磋的时候你都留了手,存心给我撑面子来着!”
  
  林中人闻声收剑,一回身间,现出了载淳神情朦胧的面庞。瞥了眼站在对面不远处的少安,他定了定神,摇头一笑走了出来:“你少损我了!每次切磋时,你最多只用七分内力,当我是呆子真不知道吗?”
  
  “我的内力,还不是你给的?当初若没有你的雪参丹,我早就连性命都已不在,还谈什么内力?”
  
  说到这里,少安顿时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满心涩然地叹了口气。在他继续大发感慨之前,载淳已是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停,立刻打住!这话你已经说过三百遍,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拜托你饶了我,也饶了我五年来饱受折磨的耳朵行不行?”
  
  “好好好,不说,不说,不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少安又放声笑了起来,随即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酒坛和一个装着饭菜的竹篮,“那我们喝酒去,好不好?”
  
  “这是……”
  
  “这是燕儿准备的!”见载淳面露诧色,少安了然地解释道,“我爹和你那宝贝女儿都不必你操心了,今天他们的饭有人管,你就给自己放个假,陪我去喝几杯,如何?”
  
  听他这样一说,载淳已是心底雪亮。说什么要自己陪他,那都是幌子,其实,还不是他们两口子见自己心情不好,故意分了工,一个替他把家事接了过去,一个过来开解他。既知少安一番好意,他自是不便拒绝,于是点头道:“也好。”
  
  两人在林中找了块平坦的空地,就这样席地而坐摆上了酒菜。载淳心中有事,怎可能大快朵颐,那些下酒菜不过是象征性地浅尝辄止,酒却是比平日多饮了些,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有一口咽得过急,竟是把自己呛得咳了起来。
  
  “哎,怎么搞的!”少安见状忙过去轻拍他的脊背帮他顺气。他知道载淳素来节制,从不纵饮,但实际酒量不差,在正常情况下怎么也不可能被一口酒呛到的,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心神凌乱的缘故了。
  
  这也难怪,为了让自己的妻子去照顾另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不得不带着孩子从自己家里搬出来,换成谁心里都好受不了的。尽管谁都知道玄冰对萨伦并无非分之情,如今这样做,无非是一来感激他舍命保护自己的女儿,二来怜悯他已是将死之人,想要偿他最后一个心愿,但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自己真正要去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萨伦喜(炫书…提供下载)欢玄冰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只要想起他看着玄冰时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深情,那便不是一颗寻常的心所能承受,而玄冰肯不顾世俗之见,为了一个既非至亲也非至爱的男子去做这样的事,至少也是把他当成超越普通朋友的特殊知己来看待的了,作为她的丈夫,她的爱人,即使理解这份纯洁的感情,心里又怎会没有一点波澜?
  
  咳声渐止之后,载淳缓缓抬起头来,盯着身旁的少安怅然出神。少安被他古怪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不禁窘笑道:“怎么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你……”载淳苦笑了一下,轻叹道,“我明知道玄冰和萨伦并没有怎样,可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堵得慌,何况你那时……现在想想,当初受你那一剑,真也不算冤……”
  
  少安的神情蓦然僵住,恍惚中,尘封多年的往事从脑海间沉重地碾过,百般滋味霎时齐聚心头,但那只是一瞬间的闪念,很快,现实中活生生的幸福与温暖便掩盖了那些曾经的伤痕,他的神志,也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瞧你,才没喝几杯,怎么就醉了?”佯怒地在载淳肩上轻捶了一拳,他笑斥道,“刚刚是谁叫我别老提过去的事,结果自己倒犯起规来了!幸好我们是在外面,否则,这话要是被燕儿听了去,叫她以为我还在吃那陈年旧醋,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载淳方才是一时心乱,现在冷静了些,也知道不该提那话茬,不由得有些后悔。定了定神,他歉然一笑,摇头道:“抱歉,是我糊涂了。”
  
  “行了,都是自家人,哪来那么多废话?”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少安的神情重新变得轻松起来,“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的话,将来,就把你们家的宓美人许给我们那傻小子吧,咱们两家也算是亲上加亲,如何?”
  
  载淳愣了愣,与少安对视一眼后,两人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只是个玩笑。尽管两个孩子自知事起就很是投缘,成天玩在一起粘在一起,但他们毕竟还小,孩提时代的感情,如何做得准呢?两家的父母都是从生死情劫中走过来的人,当然不会如世俗家长那般强行左右儿女的婚事。缘之一字,情之一事最是玄妙不过,无法预料也无法解释,真正身临其境之时,也只能随着自己的心走,但求无悔而已吧。
  
  ☆ ☆ ☆ ☆ ☆
  
  夜深沉,月色如水,怜爱地看了看熟睡中的女儿纯真恬静的小脸,载淳悄悄掩门而出,心情复杂地回到了他和玄冰所住的那个山谷。
  
  站在谷口,可以看见那间当年他在少安的帮助下一砖一瓦亲手建起的小屋,此时此刻,窗口的灯依然亮着,一阵流水般清澈的琴声幽幽飘出,和着撩人的月色,酿出了一丝比烈酒更醉人的醇香。
  
  以往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那暖黄的灯光下,有着他们一家三口多少的欢声笑语,最爱朦胧光影间她星眸半眯慵懒含笑的娇颜,那披着氤氲的甜美,总勾起他无尽的遐思,点燃他心底丝丝缕缕永不倦怠的浓情。
  
  然而,这三天里,这盏灯火却是为另一个人而亮——不为情,不为爱,只为给那人凄寒的一生送去最后一点光明和温暖。他知道她的心,更从她的琴声里听出了那只有灵犀相通之人才能感受到的无言的抚慰与承诺,他知道自己没必要感伤,却终是在这曾经只属于他们俩的时光里有了些许难言的怅惘。
  
  同一时刻,灯下抚琴的玄冰心底也浮起了幽幽的愁思,那种仿佛有着感应一般的直觉告诉她,载淳定然在某个与她仅有咫尺之遥的地方倾听着她的琴声。她知道,这几个晚上,他必是彻夜难眠,她只希望在这一刻借着自己的琴声告诉他,有些事不得不去做,但有些事却永远不会改变,无法说出口的千言万语,点点滴滴尽诉指下琴曲之中,她相信他能了解,因为,他永远是这个世上最懂她的人。
  
  一曲终了,玄冰怅然停手,许久出神无语,直到床上萨伦低哑的呼唤把她惊醒。
  
  “怎么了,又难受了吗?”定了定神,她走到床前坐下,关切地打量着他。从今天早上开始,萨伦的病情又一次有了可怕的恶化,不但身体完全不能动,就连眨眼睛和张嘴说话都很吃力,胸膛几乎不能起伏,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了。
  
  



☆、守望永恒2(正文结局)

  如此情形无疑是非(炫书…提供下载…)常不好的预兆,这让玄冰一整天心情沉重,甚至是提心吊胆,生怕那尽管早已知晓,但仍是很难接受的最后时刻随时会来到。不过,在萨伦面前,她还是拼命维持着正常的情绪,没有流露出半点与往常不同的担忧与感伤。
  
  “不,没有……”翕动着僵硬的唇瓣,萨伦口齿不清地急切说道,“玄……玄冰,我有话……跟你说……很……很要紧……”
  
  玄冰知道他现在说话很费力,自然是不敢让他着急,闻言忙道:“好好好,你说。慢慢地,轻轻地说就好,我听得到。”
  
  “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可现在,我知道……自己……就快要走了……”
  
  “萨伦!”玄冰心一抖,情不自禁地颤声抗议,却又因为他执着的眼神不得不妥协,闭上嘴安静地听着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做过一件……不光彩的事,我不想……把这个……心病……带到……另一个世界去,所以,我要……跟你坦白……”稍稍一顿,萨伦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埋藏心底许久的秘密,“玄冰,我……偷了你的……一样东西……”
  
  虽然萨伦因为气促,一时还没说出自己偷了什么东西,但玄冰已是彻底明白了。
  
  “你这傻瓜!”摇摇头,她开口打断了还想往下说的萨伦,“不就是……一条链子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惦记着!”
  
  见萨伦目露惊色,愕然盯着自己,她神色平静地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刚发现珠链不见的时候,我就这样猜测过,你为了救宓儿受伤的那天,大夫给你疗伤,解开了你的衣裳,那时,我终于……亲眼看到了。”
  
  听到这话,萨伦苍白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片窘迫的绯红,同时无地自容地移开了眼眸,惶然间,却觉玄冰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别再为这个过意不去了,真的。说起来,这都是我的不是,如果,我对你足够关心,如果,我让你觉得我是个能说说心里话的朋友,你就大可以光明正大地问我要,根本不必这样做……”
  
  萨伦心中一动,慢慢移回目光,迟疑地望向她,只见玄冰的眼底漾开了一片春水般的柔意:“本来,我也该送件东西给你的,但那条链子是小女孩用的,实在不适合你。这几天,我瞒着你悄悄把它改装了一下,想要正式送给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你既然提了这事,那倒是正好,来,看看吧。”
  
  说着,她起身从自己的梳妆匣里取出了一物。萨伦抬眼望去,只见那条链子已被重新串制过,比原来长了两倍,在那些原有的红襄珠当中,又夹进了许多黑色的石子,看起来,好像是从他的那些安普拉族饰物上取下的,原来的心形挂件也变了样,那两片对称扬起的弧形,看起来像是一对飞翔中的翅膀。
  
  “抱歉,因为我想把它做得尽量像你们那里的,而且是男人用的首饰,所以就拆了你带出来的一条链子,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怎么会?玄冰,我真的……不敢想象,这竟然是……是你……专门为我做的……”萨伦语无伦次地嗫嚅着,惊喜得几乎流下眼泪来。
  
  玄冰俯□去,亲手把链子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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