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单恋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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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蔷-单恋到期-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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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面走来一群年轻学生,簇拥著一个老教授,正巧是田野在学院进修时认识的,他笑著打招呼。

  他们说最近有个当代艺术展览,热情地邀他一起去看,他婉拒了,那个展览他已经看过了,而且今日他有别的计划。

  “难不成是约会吗?”一个漂亮的女学生眨眼问他,她有一头灿烂的金发,蓝眸闪耀著对他的兴趣。

  “是约会没错。”他笑著握拳敲顶自己左胸口。“跟我的缪思女神。”

  女学生扬眉,指指头部。“我还以为一般人的灵感应该是从这里跳出来的。”

  “大部分时候我也是。但这次不一样。”他回答得玄妙。

  为什么?大伙儿都想问,但他不解释,只是笑笑,挥挥手,与众人潇洒道别。

  来到港湾,田野随意拣了一处地方坐下,摊开素描本,握著炭笔,却是迟迟下不了手。

  他的缪思女神,怎么就是不肯大降光临呢?

  他有些无奈地想,炭笔在纸上乱七八糟地涂画著,心神悠悠地走了千里远。

  他想起自己慎重许下的承诺,想起自己答应对方,要特别为她设计专属于她的作品。

  这一年多来,他时时牵挂著这承诺,背负著诺言,在北国流浪。

  他从来没想到要实践一个诺言竟会这般困难,他想了很久,尝试过各种可能,但对成品总是不满意。

  “喵喵,对不起。”他呢喃自语。

  难道真要让她等上十年,他才能完成自己的承诺?

  她一定会很失望吧……

  田野蓦地捏紧炭笔,忆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黎妙心坚强的泪颜——

  “你走吧,不用担心我。”献上深深一吻后,她笑著赶他离开。

  “心心……”他恍惚地看她,双腿震惊地冻凝原地,根本走不了。

  “快走吧。”她笑得温柔,眉目弯弯,勾勒著一股淡淡的女人味。

  他怔望她,心跳狂乱。“你……长大了。”

  她一愣,半晌,又笑了。“别发出这种感叹好吗?真不像你,而且我本来就很成熟好吗?”

  比你这个笨蛋成熟多了。

  她戏谑的眼神,似是透露著这言下之意。

  他胸口拧得发痛。“不对,你以前……很小的,明明就是个小孩子。”小到当他抱著纤细的她,会觉得自己像头凶恶的猛兽。

  她一直……那么小,那么年幼可爱,是什么时候长大的?究竟从什么时候,她从少女转化成女人,他错过了那关键时刻吗?

  “你变漂亮了。”他痴痴地低语。

  她听著,嗤声一笑, 好不容易干涸的眸又氲开蒙蒙水雾。“你知道吗?我等你这句话,等得超过十年了。”

  他蹙眉,听出她话里蕴著浓浓的自嘲之意。

  “我从很久以前,就在等你说这句话。”她低眉敛眸,翘密的羽睫安静地弯伏,也不知是否为了掩饰羞涩。

  他痛楚地望她,胸臆堵著什么,几乎撑破。

  “我已经没有遗憾了。”仿佛过了百年之后,她忽地打破沉寂,欢乐地宣布。

  而他看著她笑吟吟的表情,心更痛。

  他大概……是个无情的人吧!

  田野神智一凛,收回迷蒙的思绪,抬眸看天,夕色已染开,转眼又到黄昏。

  结果灵感还是不来啊……

  他涩涩地苦笑,起身收拾行囊,在夕暮时刻,走过凉意飒飒的街头,回到暂居的公寓。

  公寓是两房一厅的格局,他将其中一间房作为工作室,摆满了各式作品,近来他受到影响,除了采用金属及玻璃材质外,也大量使用天然木材做为创作原料。

  他走进厨房,亮了灯,为自己烹调简单的晚餐,芬兰邻近北极圈,农产稀少,他厌倦了风味一成不变的料理,宁愿自己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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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他在制作工艺方面手很巧,在料理方面就完全不行了,大多是下面下水饺吃,曾经有次尝试做日式煎蛋,下场是厨房凌乱得像战场,还烧坏了两只锅子。

  这事告诉心心,肯定会被她嘲笑一顿吧?

  但他并没告诉她,事实上,从他离开台湾后,两人便断了音信。他写过e…mail给她,她却不回,他想她是刻意躲著他。

  也该这样的,毕竟两人分别那一夜,是有几分尴尬。

  煮好泡面后,田野懒得装碗,连锅端进客厅,拿起一双筷子,就这么吃了。泡面里加了蛋、猪肉片跟冷冻蔬菜,勉强算顾及营养。

  随便打发晚餐,他为自己斟了一杯加冰威士忌,一面啜饮,一面站在CD架前挑选CD。

  架子最上方一格,嵌的就是他前未婚妻留下的钢琴CD。他犹豫地流连片刻,还是略过了,取下另一片新买的芬兰当地乐团的专辑,放进音响。

  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听钢琴,比起那如水晶般清澈的琴音,他宁愿听更激情一些的重金属音乐,尤其在特别静谧的异乡夜晚,他更需要强烈的声响驱走寂寞。

  前未婚妻弹的钢琴,只会令他更寂寞。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尤其来到北欧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很少想起她,她的形影,在他回忆里逐渐褪色。

  工作跟我,到底哪个比较重要?

  她曾经如是问过他,而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忘了,只记得无奈。

  他无奈,不是因为觉得她无理取闹,而是如今方恍然惊觉,自己无法爱她比创作多,在专注工作的时候,他可以完全忘却她的存在。

  他不是一个好情人,绝对不是……

  音响唱完一首曲子,暂停数秒,此时,一串清脆的铃音适巧落下,穿破静夜。

  田野左顾右盼,在沙发上找到手机,接起电话。

  “喂,是田野吗?”声音很不清楚,像是穿过太遥远的国际线路,遗落了某些重要的粒子。

  “我是,请问是哪位?”他按下音响暂停键。

  “我是……心心她爸啦!”

  “是黎叔叔?”他讶然。离开台湾前,他赶往派出所探望黎爸爸,担心黎妙心为父亲奔波太劳累,他特意留下公司电话,要对方有事随时跟他的合伙人联络,请他们帮忙。“怎么忽然打电话来?是我朋友不肯帮你吗?”

  “不是啦,他们都有照顾我,我很感谢。”黎爸爸尴尬地解释。“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这件事他们帮不上。”

  “什么事?”他蹙眉。“很严重吗?”

  “很严重,真的很严重,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了……”说著,黎爸爸嗓音已略微哽咽。

  田野一凛。“到底怎么回事?”

  “是心心啦!她出车祸撞到头,医生说里面有出血,不开刀很危险,可是开刀也很危险,心心答应要开刀,可是……”

  线路一阵沙沙作响,田野听不清黎爸爸说什么,愈发心急如焚。

  “黎叔叔,你说心心开刀,结果怎么样了?”他焦躁地追问。

  “她很不好,情况很不好……”

  他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有多不好?手术……失败了吗?”

  “我也……我不知道啊!总之心心一直在昏迷,她醒不过来!哇——”黎爸爸终于挺不住,嚎啕大哭。“田野你说怎么办?我们家心心不会有事吧?她开刀前有交代过我,不准跟你提这件事,可是我真的不晓得怎么办……我怕她就这么去了,丢下我一个孤单老人……不会吧?嗄?你说不会吧?”

  田野无言,脑袋瞬间当机,一片可怕的空白,良久,他才嘶哑地撂下一句——

  “我马上回去!”

  “你回来了喔。”

  冷淡的音调,揪紧他心弦。

  他怔慌地站在原地,顿时手足无措,为什么心心不看他,为何对他如此生疏?两人久别重逢,她一点都不感动吗?

  “心心……”

  “我要走了。”她漠然宣布,纤瘦的身子,在他面前挺成高傲的骨干。

  他心跳乍停。“去哪儿?心心,你走去哪儿?”

  “你干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她斜眼睨他,似是嘲弄。“我去哪儿,干你什么事?”

  当然干他的事!怎么不干?

  因为她……是他妹妹啊!他一直拿她当自家妹妹看待,比谁都疼她关心她,她怎能这样说走就走?

  “心心,别走,别离开我……你不能离开,不可以……”

  一阵激烈的晃动猛然震醒田野,他恍惚地眨眼,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坐在飞机上。

  原来是梦。

  他怅然寻思,坐正身子,发鬓冷汗涔涔,空姐正好在送餐,他接过她递来的湿纸巾,抹去脸上汗水。

  坐上飞机,已将近十个小时了,而他离台湾,仍有半个地球之远。

  听说黎妙心昏迷不醒,他立即启程改往赫尔辛基机场,最晚班飞机已起飞,最早班飞机又未降落,他只能在机场枯等。

  从北欧回台湾,没有直飞的班机,他只能先飞到伦敦,接著又订不到合适的航班,又得在曼谷转机一次。

  算算等他赶回台北,至少超过三十个小时,这段时间心心的情况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他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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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2)

  我怕她就这么去了,丢下我一个孤单老人……不会吧?嗄?你说不会吧?

  老人家的哀号不停在他耳畔回响,折磨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不会的,心心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平安……

  他在心里千百遍地祈祷。

  空姐发了餐盒,他呆愣地看著,毫无食欲,勉强逼自己吃,握著叉子的手却不争气地发颤,抖得厉害。

  他试著用另一只手握住,结果整个身躯都跟著颤栗。

  他惶然。

  这极端的恐惧是怎么回事?自从接到黎爸爸的电话后,他便心神不宁,不能吃不能睡,短暂打盹,也立刻遭梦魇缠身。

  他梦见过往的回忆,梦见当他结束兵役赶回老家时,他一心挂念的女孩对他有多么无情,她急著收拾行李前往高雄。

  他以为她看见他会很高兴,因为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奶奶,他以为她会飞奔到他怀里,哭著倾诉那段日子所有的委屈。

  但她没有,她冷漠地推开他。

  后来他才从田庄口中听说,也许是因为她有了男朋友,有了恋情的寄托,自然不需要他这个大哥哥的关照了。

  是那样吗?因为她恋爱了,所以不再在乎他?

  至今,他仍记得当时的迷惑,以及一股难以捉摸的慌乱……

  一念及此,田野撑持不住,终于开口向空姐要了一杯酒,试著以酒精镇定忐忑不安的心绪。

  就连握著酒杯的时候,他的手也是颤抖的。

  好惨……

  他怔怔望著自己的手。一年半前,他才遭受未婚妻猝然去世的打击,但他不记得自己经历过如此痛彻心肺的惶恐。

  只有黎妙心,能令你不顾一切,对吗?只有为了她的事,你才会变成那个我不认识的田野!

  他的未婚妻曾经这般指责他,就在他为了心心醉倒酒吧而抓狂的隔天。

  在那之前,他们几次为了她而口角,在那之后,更是争吵不断,到最后,清美禁不住崩溃了,撂下狠话——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离她远一点,愈远愈好!

  然后,清美出了意外,而他因此不能原谅自己。

  他觉得自己辜负了未婚妻的爱,每当多与心心相处片刻,每当纵容自己贪恋她的笑颜,他的心,其实都隐隐在疼痛,脑海深处不时听闻尖锐的抗议。

  他知道自己不该,很不应该,接近心心对他而言已经变成一种罪,他却无法克制自己不犯罪。

  到后来,他只能选择逃避,远远地,逃到邻近极地的北国。

  他在最冰冷的天涯,思念在温暖海角的她。

  他以为自己能做到无情,以为自己能斩断相思,但是……

  田野转过头,望向窗外起伏的云海,以及云上,一轮凄清的明月。

  为何回家的路,会如此遥远?为何去到她身边,会这么……

  难?

  刚下飞机,田野一秒也不敢耽搁,马上打电话给黎爸爸,可是铃声一声响过一声,对方就是不接。

  为什么不接?他紧张得心脏狂跳。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他飞奔冲出机场大厅,跳上计程车,过程撞倒好几个人,连自己也狼狈地跌跤,又一骨碌爬起来。

  一个大男人慌成这样实在很糗,但他丝毫顾不得颜面,只想早一刻赶到医院,赶到黎妙心身边。

  他又拨电话给弟弟。

  “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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