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
林景皓道：“你明日去公主府。若墨云果真是凶手，凌天一日未死他便一日不会安心，我料他这几日必然寻了借口在凌天屋里陪着，初兰更不必说。你只当着他二人的面把瑶台失火之事与初兰说了，千万不要表露任何疑惑之色，只当是个意外便是。她听了定是心焦，你就安慰她说那解药方子你记得不清，之前只恐出了纰漏才要对验药方。如今既然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再往远处寻人去求已是来不及，只好努力回忆……”
“你就说……就说你有七八分的把握忆全……切忌说得过于有把握，七八分足矣，若太绝对则与你原先的话相左，反而不真了。初兰现在只把你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莫说七八分，你只说三四分，她心里自也信你十分。墨云若是凶徒，必也不会对这‘七八分’掉以轻心，于他来讲，凌天只有一分生还的希望，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霍如烟了然道：“我明白了，那姓墨的为绝了凌天最后的生路必来杀我灭口，如此一个引蛇出洞？”
林景皓道：“正是！只此事单凭你我必然不行。既然连凌天都不是那凶徒的敌手，凭你的功夫单枪匹马只如送死无异。明日你去公主府的时候，趁机偷偷与侍卫长张端说上话。他是个精明稳妥的，又跟了凌天多年，感情甚笃，必也有心为他揪出真凶，找他绝对没错。让他带三两个得力的侍卫暗中保护你，凶徒一旦出现，立时合力将他拿了。只要切记，此事万不可让初兰先知道了，否则事情非但不能成功，她怕还要怨恨你我下套‘算计’墨云。”
霍如烟想了想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到时候人赃俱获不怕他抵赖。只是……万一他有同伙怎么办？适才我才离开郜兰公主府没多久，瑶台那儿便失火了。算来他该不会是亲自过去防火的，若被公主府的下人发现他的出府或是不在屋中，必然引人怀疑啊。”
林景皓道：“这也是我说的此事非有十足把握之处。不过就算他不自己动手，也必然通知同伙对你下手，若能抓了他的同伙严加审问不怕扯不到他身上。纵是侥幸让他过了这关，此次也可敲山震虎，他一时半刻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也好有时间慢慢揭穿他的底。”
“嗯……不错……”霍如烟想了想不无忧心地道：“只是如今那方子付之一炬，我姑且诓那姓墨的说我忆得起，实际上我可真是记不得了。纵是这次抓了真凶，他若负隅顽抗有心拉凌天当垫背的，那凌天可真就得去见阎王爷了。”
林景皓笑道：“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竟这么关心他的死活？”
霍如烟道：“讨厌归讨厌，医者父母心，总也不愿眼睁睁地看人去死不是？”
林景皓一哼：“你倒是仁爱。”
霍如烟怔了一下，蹙眉反问道：“听你这话音，你可是盼着他死呢？”
林景皓不置可否地一笑，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霍如烟忽地心生寒意，面色严肃认真地道：“景皓，我知因为初兰的关系，你必然厌恨凌天，可不知你竟然真的盼着他去死。我当你是知己劝你一句：善恶一念，你可别被嫉恨之心左右而生了心魔啊。”
林景皓凝着霍如烟，片刻之后忽然发笑：“头回见你这么认真，还真是唬人。”
霍如烟急道：“我与你说的心里话，你别不当回事。”
林景皓笑了几声，只道：“你如今没了药方，我若真有心想他死，这会儿什么都不做只袖手旁观，静待他毒发丧命便可称心如意，到时候再想别的法子戳穿墨云，那才真是干净。”
霍如烟闻言松了口气，林景皓却暗生忐忑，只因刚刚霍如烟这话竟是不偏不倚地点在他心口上。他心中果真生了恶念，只想此次最好是即能揪出墨云，又令凌天伤重不治，那才真是一石二鸟。虽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然被霍如烟如此一点，却是着实让他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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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林景皓的算计，即便此次未能直接拿了墨云，至少也会寻得些线索，总不会无功而返。未料只在次日却见霍如烟急匆匆地找上门来，与头一日不同，这次他仍是旧时女装打扮，可见来得匆忙。
不等林景皓开口询问，霍如烟便急道：“出岔子了。”
林景皓一惊之下忙问详由。
霍如烟道：“我今日一早便按做日咱们说好的去找小兰花，本来一切进行顺利，可也不知哪儿出了岔子，竟让小兰花知道了。她才去瑶台找我恼了一通，我听她那意思，过不了今日她就得来找你了！”
“啊？”林景皓一怔，“怎么回事儿？”
霍如烟不忙回答，只解释道：“这可不是我出卖朋友，我还没说两句话呢，她就问我这事儿是不是你指使的。你看，是她自己把你林景皓的鬼心思摸得透透的，我可没说你半句不是啊。”
林景皓道：“这不重要，我只问你她是怎么知道的？你可是按照咱们昨日说好的做的？”
霍如烟道：“那是自然，我可是那种办事不牢靠的人吗？我今日一早就去找她，当着她和墨云的面把话说得圆满，只看她和墨云的神情言语，并未露任何怀疑之色。我又按你说的偷偷找了张端说话，他也应得干脆。我还开心事情进行得顺利，未料我人前脚才回瑶台，小兰花后脚就跟来了。”
林景皓忙问道：“你是怎么跟张端说的？可说了是要诱捕墨云了吗？”
“那却没有。”霍如烟道，“我未把事情点明，不过这么并摆着的事，那侍卫也不是傻子，总会明白的。”
林景皓想了想，又道：“你找张端说话时可被别人看去吗？”
“没有，我谨慎得很。”霍如烟道，“若附近有人我不会觉不出来。”
林景皓蹙眉，心道这就奇了，按霍如烟的说法，此事从头到尾，只初兰、墨云及张端知晓。初兰若是一早察觉，按她的性子，纵是不好当着墨云的面如何表现，也会使人留了霍如烟去别的屋里，当场质问才是，又何必追他去瑶台这种地方？
那便是墨云察觉了？却也不是啊，他若是发觉事情有诈，最好的做法该是不动声色，让霍如烟和埋伏的人扑个空才是最合理的。又何必提醒初兰，反而惹眼。
不是初兰，不是墨云，难道是张端？
林景皓与张端没什么接触，却也知道张端这人办事稳妥，也是有心之人。纵是对主子忠心，这个节骨眼儿上，也该知道怎样做才对初兰最好，断不会愚忠地跑去初兰那里禀报才是。除非他被墨云收买了。如此墨云只管躲在幕后，即让出此计谋之人受到初兰的斥责怨恨，又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可话说回来，若连张端都能被人收买加害初兰，那公主府里怕就没几个忠心的了。
林景皓越想越觉得不通，蹙眉低喃道：“到底是哪儿出了纰漏呢……”
霍如烟道：“这会儿你就别琢磨这个了，赶紧想怎么向小兰花解释吧。”
二人正说着，忽有小厮敲门进屋，向二人行了礼，凑到林景皓耳边低语两句。霍如烟见林景皓立时露了忧愁之色，便道：“怎么？这么快就找你来啦？就在外面？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啊？”
林景皓叹了口气道：“不用了，她没来这儿。我出去一下，不陪你了，你随意吧。”说完便让下人速速备轿，也顾不上霍如烟，自换了衣裳匆匆从小门出府去了。
燕归巷。
林景皓到的时候，初兰已在屋里等他了，见他进屋立时脱口质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林景皓料得初兰必要向他发火，来的路上已做足了准备，这会儿两手一摊，嘻嘻笑道：“我要做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既然被你识破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今儿做好了准备就是挨骂来的，你只管骂吧。”说完又上前两步，把脸凑道初兰面前，柔声讨好道，“若是骂得不解恨，那就打我两下，我合该受着，只别把你手打疼了就行。”
初兰这会儿一肚子火，只想把林景皓大骂一顿，甚至打上几巴掌才解恨。可偏生被林景皓捏了她的性子，他这一番赔罪似讨好之辞堵了她的口似地，让她无从骂起。然她心里的火气却是一分未减，这会儿只堵在胸口，发泄不出也消散不了，憋得她愈发难受窝火。再看林景皓一副嬉笑耍赖模样，气得她直想哭。
林景皓趁机拉了初兰的手，收了玩笑之意，一脸诚恳地道：“我知我这次瞒着你设了这个局确实不对，可我这么做也是怕你有事。你只想想，任谁乍听了此事怕都会起疑，我也是怕平白冤枉了他，才想出这个法子。”
初兰甩开林景皓的手瞪着他道：“什么起疑，哪儿有什么疑？全是你自己心胸狭窄，非要把天底下的人都想成阴险之徒。你哪儿是怕我被害了！你是憋着心思去害墨云，害凌天！你让如烟假意有法子治凌天的伤来哄我安心，根本是为了拖延时间，想看着凌天毒发身亡！还设计个火烧药方的戏码，可不是故意引人怀疑墨云！你是想一石二鸟！”
林景皓登时变了脸色，他只当初兰戳穿了他授意霍如烟设局戳穿墨云，未料她将霍如烟一开始去给凌天看伤，及后瑶台失火这所有的事情全想成了他设计的阴谋。
初兰见林景皓色变，只当被她说中了，心里一凉，痛道：“可全被我猜透了不是！林景皓！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真要害了人命你才甘心是不是！你是要把我逼死了你才能罢手是不是！”
林景皓沉着脸，凝着初兰一字一顿地道：“你可就是这么想我的？！在你心里我果真就是这么一个卑鄙小人？！”
初兰正在火头上，全没意识到林景皓情绪的变化，只一味发火道：“那你让我怎么想你！你做的这些事可是正人君子做得出的吗！”
咚！一声钝响，林景皓的拳头狠狠砸在一旁的柜子上。
初兰吓得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捂了心口后退两步，这才发现林景皓不同以往的愤怒。
“说得好！”林景皓凝着初兰，千般委屈恼恨，高声恨道，“我今日算是清楚我林景皓在你心里是个什
169、第一百七十二章 。。。
么模样了！我从未自诩正人君子，却不想在你心里我竟是个卑鄙小人！你说这全是我的阴谋诡计，那我告诉你，他姓凌的还是我指使人去杀的呢，你信不信！”
初兰始知错怪了林景皓，可仍气他疑心墨云并怂恿霍如烟下套一事，只把头一扭不接话茬。
林景皓怒火中烧，红着眼气道：“我要害死凌天？我若真想害他老早就动手了！还等着他爬上你的床做了你的公子再动手？！”
闻得林景皓愤怒中的委屈，初兰身上一软，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想要说些软话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林景皓见初兰一味避着他不说话，更觉气恼心寒，高声道：“我这会儿也不怕你恼！你只摸着心口想想，你对他可是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吗！若是没有，你怎能火急火燎地跑霍如烟那儿去质问！怎能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立时把我叫来这里兴师问罪！你不是不怀疑！你是比谁都怀疑！比谁都清楚！你是害怕了！你敢说你今日一刻都等不下去跑去霍如烟那里拆穿他，不是害怕墨云果真上了当，真的跑去自投罗网吗！”
“枉我还自以为在你心里多么重要，你却宁愿把我想成个卑鄙小人，宁愿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也不愿相信那个墨云有半分作恶的可能！”
初兰侧着身子，深深地垂着头，闻得林景皓这话身形控制不住地一颤，低低啜泣起来。
林景皓越说越怒，冲口道：“我知道你现在男人多了，再不稀罕我了。我反成了碍眼的那个！尤其你那个心尖儿上的人回来了，我还算个什么！在你心里更没位子了！纵他是个奸细，是个恶徒；也比我在你心里重千百倍！”
“别说是我，就是顾卿尧，凌天，还有那个洛飞这几个人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一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墨云来的重要！”
“若是如此，你又何必在这里左右为难！根本也不用替他找借口，更不用自欺欺人！如今皇上不在，父王也再管不住你，你只如当年一样跟着他私奔便是！我若说半句求你留下的话就不叫林景皓！”
林景皓说完，转身便走，没半点儿犹豫停留地直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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