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颜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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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颜男子-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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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小曾正趴在沙发上哼哼唧唧。这阵子訾曰把工作室里的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使还不算,连曾导课余时间都被拉来跑腿送饭出外景,在创业之初就充分暴露了资本家的冷血和唯利是图。
  资本家现在正扛着电话很豪迈地站在一边,一脚踩在曾导背上,一边粗鲁地踩啊踩,一边扯着嗓门嚷嚷:“过年都不回家你跟哪儿野呢?!你还真翅膀硬了想断绝关系了是吧!我可告诉你,爸他这几年身体都快被你气出病来了!”
  大概是那边把电话挂了,訾曰气鼓鼓地嘟囔了一句“逆子”,扔下电话又继续狂踩曾导的小腰边踩边掐腰狂笑:“怎样,舒服吧?哇哈哈哈,看我如来神脚!”
  曾导这娃儿从下命苦,小时候就没了爹娘,前不久又没了相依为命的奶奶,现在还被媳妇这么践踏。这经历真够大旱三年六月飞雪的了。
  雅衷看不惯,挑唆他谋反:“曾导,这样不行,你要翻身,翻身啊!”
  曾导闻言,唔唔地点着头,深以为然。然后,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朝上,接着在某人的脚底下哼哼。
  这一对儿,真是绝配。
  訾曰撂了电话,打着官腔对雅衷:“我说,咱工作室虽然开张还不到一个月,但是在最高指挥者,也就是老板我的英明领导下,终于也盈利了!所以呢,我决定,趁着年底,咱内部领导阶层出去乐呵乐呵~!”
  还领导阶层呢,全工作室正规编制就五个兵,七八条枪,就这几个毛人里还再分化出阶级,敢情訾曰还是一官僚资本主义的余孽。
  “哦,那啥,我委托给你劝劝安排了。”雅衷兴趣缺缺。本来嘛,聚会这事儿,不是吃就是喝,再不就是唱点歌。实在无聊得紧。
  “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訾曰收起肚子敬了个礼,又补充道:“不过我有两个小小的要求……”
  “说!”只要不触动自己的利益,雅衷还是很好说话的。
  “那啥,我听风声你跟你们社那总编好像关系不错哈……”
  “嗯?”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总编,那是屹立在中国时尚界的一尊大神啊,咱不为别的,就为了咱工作室的平平安安大吉大利,也得好好膜拜膜拜不是——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到时候我把曾导也带去,省得冷落了他……”
  “CUT——!谁告诉你我跟他很熟了,就是熟你以为人家有时间搭理我们这种不成气候的小庙啊。我看你是想名正言顺带曾导去,所以才要我顺便拖上他吧?!”
  主谋訾曰哑口无言,脸上眼泪汪汪地扮可怜,脚上却偷偷加力,压迫小曾。
  从犯曾导立刻蹦起来端着老师的架子打圆场:“雅衷听老师的话啊,訾曰这也不是为了大家好嘛,你就说一声成了咱皆大欢喜不成咱也不勉强是吧,但是你这明明有能力做贡献却不做,你说说你这是什么思想什么觉悟……”
  雅衷深吸一口气:“……给我麻溜点儿说第二点!”
  訾曰:“那啥,为了最后有人买单,我还得请一个人……就訾言……”
  雅衷面无表情:“好!那我更没意见了,反正有他没我。”
  訾曰那表情都快哭了。这次是真的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啊,都不能好好儿的吗。訾言自从出了国,说不回家就几年几年的不回家,现在爸都被他气病了;你俩从小玩儿得多好怎么打都不散伙的人,说不理就要眼不见为净,你们真要能老死不相往来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这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们就不能别扭了安生过日子行不行啊~!”
  曾导默默爬起来抱住訾曰,拍着她肩膀假哭着陪她。唉,被带坏了。
  从小到大,訾曰装哭的时候多,真哭的时候少。可她真哭起来了,比一般人还有威慑力。雅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訾曰是希望她跟訾言和好,但打了骂了都好说,只有这种不知从何说起分不清该谁原谅谁的情况,最难掰扯。
  最后雅衷还是妥协了。
  “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我尽量配合就是。”
  丫头破涕为笑,欢欢喜喜下通知去了。
  第二天雅衷上班,停车场里遇见了刘益彰。不知为什么,和他混熟了以后,遇见他的频率好像高了不少。
  当时还有别的同事在,大家一起跟总编打招呼。刘益彰板着脸微微点点头,很威严很强势。
  雅衷一群人走在他后面,刘益彰一边埋头摆弄手机,一边很器宇轩昂地进了电梯。雅衷注意到,他走路姿势好像和平时稍微有点不一样。正想问呢,就听手机响,来了一条信息:昨天果然扭到腰了……你要怎么赔!
  雅衷憋笑憋得辛苦,想一想,正好邀他去年终聚会。
  没想到他答应得倒快,都没给雅衷劝他反悔的机会。
  聚会的地点选在刘益彰不熟的地方,所以雅衷在酒吧门口等他。
  夜里冷,呵气成霜,雅衷一边缩着脖子,一边跺脚一边四处张望。
  不想,没等来刘益彰,先等来了不想见的人。
  那人从红色跑车里滑出来。看见雅衷,脚步慢下来。
  雅衷别过头,装没看见。
  那人说话了。“给,礼物。”
  雅衷扭着头不看,僵了半天,脖子都酸了。终于扛不住微微瞥了一眼。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浪漫的心’,签字笔,笔身树脂,心形镂空花纹镶嵌琥珀和钻石。全球限量发行四百支。”雅衷做过文具设计师,知道它的价值。
  雅衷摇摇头:“我已经不做设计师,也好久没有写过字了。谢谢。”
  “是回国时带回来的唯一一件礼物。那时我们还没这么僵。但是我不知把它塞到哪儿去了。所以到现在才给。就当我当时就给了吧。现在你是把它扔在路上踩碎了还是怎样,都不关我的事了。”
  訾言把笔塞进她手里。
  雅衷拿着,摩挲下它细腻地花纹,狠狠心把它塞回他手里:“那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了。现在我们早就说好不见面了。”
  “不见面是你说的,我没说过。但现在你又跟我见面了,还跟我说话了。所以我就当是你原谅我了,所以我再把它还给你了。”
  雅衷鼓着腮帮子瞪着他。哭笑不得。
  “你三岁吗!搞什么啊!”
  訾言反而笑开了:“生气就好,我就怕你对我不理不睬。”
  “你……!”雅衷气结:“你错了!”可是到底哪里错了,她又说不出。
  正纠结间,一辆银灰色奔驰开过来。刘总编驾到。
  等他下车,訾言已经溜了。留下雅衷拿着那烫手的奢侈品,不扔显得自己没气节,扔了偏又舍不得。
  刘益彰过来时,脸色不怎么好看。雅衷赶紧收拾自己的情绪,过来招呼他。
  “总编好,总编辛苦了~。那啥,您腰好点儿了没?”雅衷痞子兮兮地请安。
  刘益彰解颐一笑。雅衷松一口气。
  “你该给我买根腰带而不是项圈。”
  “那您项圈戴了没啊?”雅衷笑嘻嘻得去拉他大衣领子。刘益彰急忙拨开她手拉紧衣领。“天冷呢!别闹腾~!”
  訾曰嚷嚷着喝红的啤的不过瘾,要喝白的。曾导怕伤身,好说歹说改成和黄的(老酒)。訾曰嘴利,酒桌上劝酒所向披靡。不过这回,刘益彰牌大,可以软硬不吃,訾言皮厚,向来油盐不进,曾导量浅,某人心疼,自动跳过。开车来的人里剩下一个雅衷,孤军奋战,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刘益彰沉不住气了:“雅衷,明天还要上班,悠着点儿。”
  这分明是警告劝酒的人要注意分寸,是个会看眼色的,早就乖乖罢手了,但訾曰哪儿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主儿,还是硬劝。
  訾言突然站起来,夺过訾曰手里酒杯,仰头一口闷了。
  一桌子人都看愣了。
  訾言极为淡定地坐下,不满地嘟囔:“饿死了都别在这儿磨叽了。怎么才上了这么几个菜?!那谁谁,去催催!”
  菜上全了。雅衷看着直叫苦,满桌子的辣椒。放在平时,她也是无辣不欢的人,可是今天不成,她特殊情况,禁冷辣食物。当初定桌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点。唉。
  刘益彰看她不怎么动筷子,就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雅衷尴尬地笑,低声说:“也没啥……可能是胃疼吧……哈……”
  訾言瞄瞄她按在胃部的手,扭头叫过来服务员:“最近嗓子痛,加几个清淡的菜!燕窝盅有吗?女士们一人一份。”这么拙劣的谎言,亏他说得出。就他颐指气使地吆喝得那个欢,说嗓子不利索猪都不信!
  雅衷心中不悦,她就表现得那么明显吗,还是那家伙记性太TMD得好了?
  老酒后劲儿大,刚喝的时候不觉得,完了之后酒劲儿上来够你受的。
  訾言头一杯破了戒,反正不能开车了,干脆也不怎么挡了。到最后,喝醉了。大家伙儿唱歌的当儿,他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了。
  周围一圈人,都嚎着呢,谁有心思管他。雅衷把他拽起来:“起来,我送你回酒店!”
  訾言含混地咕哝:“酒欧店……早就不住了呃~!”
  “那你住哪儿?!我叫司机送你!”雅衷拍拍他脸。
  “嗯……住……”他摇着头躲闪着,瞪着眼瞅瞅眼前人,捏捏她脸,忽然扑上来抱住她:“雅衷,我想你!我在美国的时候……天天做梦梦见你!雅衷,雅衷,你别不跟我玩~!!”
  雅衷一愣,顿时心头无名火起:“你你你丫给我闭嘴!”
  訾曰也跳过来,把一桶爆米花全扣他头上。“F**K!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负责任的臭流氓,老婆不要了,老爸也不要了!”
  曾导过来,用胳膊把意图行凶的自家老婆捆结实了,轻声慢语地劝:“乖,咱不要说那么明显的脏话。rape,rape比较含蓄。”
  “呃?rape是什么?”訾曰愣愣问。
  “呃……就是把你说的那个词儿强制执行了~!”不愧是语言造诣上的两朵奇葩,果然有共同语言。
  “……吾夫圣明,曾老师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益彰长腿一迈,过来架起分开抱住雅衷不放的訾言。“我知道他住哪儿,我送他回去吧。”
  雅衷不同意,车上有个喝醉的人,怕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要不,你叫杨怡来接接他吧。”
  刘益彰的神色有一丝古怪。
  “你还不知道吗?他现在就住在我们家楼上,你原来住的地方。”
  雅衷动作定格,停顿,又恢复。过程不过两秒,可刘益彰看得清楚,连訾曰都瞧得明白。
  最后,曾导和刘益彰一起送訾言回学校公寓。雅衷载着訾曰回家。
  一坐上车,訾曰就歪着头,醉意朦胧地瞅着雅衷,满脸悲怆凝重地说教:“衷姐,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有三样东西打死你我也不信——狗不吃屎、猫不偷腥、花花公子变纯情。所以啊——”訾曰嚎,“衷姐你一定要坚定,要坚定不要被动摇啊啊啊!!”
  雅衷抓狂,扬手拍开她爪子:“我一直都很坚定!如果不是你在晃动我的方向盘!”

  千千结

  十二 
  清早,雅衷挂着俩大眼袋开车上班。路上,心里是越想越不得劲儿,像有条虫子在抓心挠肺地打洞。没过多犹豫,雅衷摸起电话来请了假,接着方向盘一打掉头就走。
  訾言宿醉,头痛得很,也请了半天假。正头不梳脸不洗地蹲厨房里熬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摁门铃。猫眼里一看,是雅衷。这下可让他慌了神,上窜下跳地收拾自己。正拼命往嘴里倒口香糖呢,忽然闻到厨房的焦糊味儿,于是又撒丫子去救火。这当口,雅衷早等得不耐烦,自己掏出钥匙破门而入。
  訾言还躲在厨房里抓紧时间整理头发。雅衷已经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看见口香糖的罐子还敞着盖儿在茶几上骨碌,眼看就要掉下去了。过去扶起来,碰到了笔记本鼠标,黑色屏保消失,桌面上是他们在一起的照片。脸上身上,布满了浅咔色的斑点;他手放在她的下巴上,笑得狡猾;她咬着下唇,脸色微红。
  已经是多久的事了,他竟然还留着这些照片。
  訾言从厨房里钻出来。
  雅衷慢慢站起来,转过身,很淡定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訾言看清她指的东西,走过去,把笔记本合上。“没什么,用久了,忘记换。”
  没什么?说得轻巧!
  “不小心”住到老地方,“不小心”用着他们的合影,“不小心”还记得她特殊情况的托词!他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些行为在她眼里意味着什么?难道他就这么博爱滥情到成惯性的地步了吗?!不管对象是谁?!
  “很好。但是你知不知道,有些事,在别人眼里,会被误认为是喜欢、是在意、是余情未了!?”
  “……”
  看着他慢慢变冰冷的表情,雅衷也慢慢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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