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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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梦-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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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能不气,他怎能不气,若不是掉下悬崖,若不是失去记忆,他与香宝……怎么走到今天这步!
  都是他!都是他!眼中杀意尽现,范蠡举剑便要刺去。
  眼见着两人厮杀,香宝急得直跺脚。
  “喂喂!不准你欺负小琴!”那少女嚷嚷着,拔剑向指向香宝,“再不住手,我便杀了她!”
  “放下剑!”两个声音齐齐道,竟是范蠡和卫琴。他们双双住了手,瞪向越女。
  越女委屈极了,那个白衫的男子瞪她还情有可原,可是卫琴干什么瞪她,难道她看不出来她是在帮着他吗!
  香宝却是开始打量这个提剑指着自己的少女,她此时正鼓着腮帮子,一脸生气的模样,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容貌俏丽,很可爱的样子。
  “她是越女,来给你治病的人。”卫琴指了指她,双唇一弯,对香宝道。
  见他如此,香宝微愣,他……真的是卫琴吗?为何……她总感觉哪里不太一样呢。
  那样固执桀骜的少年,那总是别扭脸红的少年……如何会笑得一脸的温和?
  只是见他笑得温和若此,不知为何,香宝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那如火一般炽烈的红衣少年,曾几何时,竟笑得如水一般沉静了?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咦,你便是那个要我看病的漂亮哑巴?”越女放下手中的剑,好奇道。
  漂亮的哑巴……
  “快看看她吧。”卫琴也放下剑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琴!三天路你并作两天赶,人家都快累死了啊!”越女苦着脸,一脸的不甘愿。
  “对不起……”卫琴笑了笑,似是有些歉疚的样子,“她是我的故人,所以有些心急。”
  越女二话不说,立刻捉起香宝的手把脉。
  故人?香宝微微一愣,她是他的姐姐啊。
  为什么……他不肯认她?
  “寒气入体……”越女微微皱眉,“你本就是畏寒的体质,为何还不注意,寒气入体可大可小,若是一个不好,丧了命也是有的。”
  “那她现在如何?”范蠡一时也顾不得卫琴,急道。
  “寒凉之气虽然使她的体质大不如前,但却并非是不能发声的主因。”握着香宝的手,越女微微闭目凝思半晌,道。
  “那她为何至今不能开口讲话?”范蠡皱眉。
  “是心病。”
  “心病?”卫琴不解。
  “可否讲清楚一些。”范蠡也道。
  “她不能出声并非是因为她喉部有伤,而是因为她不愿开口。”越女煞有介事地解释,“此病无药可医,可能自医。”
  香宝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可是理解是一回事,真正能够克服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将暴露在空气中的双手缩回衣袖内,香宝微微抽了抽鼻子,将双手在胸前合拢,才微微感觉到一丝暖意。
  看了看卫琴,香宝心里总算放下一桩心事,卫琴没事,实在太好了。
  香宝想靠近他一些,只是刚刚抬脚,才发现自己的脚竟然已经有些麻木了,想来是刚刚在寒风中站了太久的缘故。果然自悬崖下那一夜后,她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正想着,微微一个趔趄,香宝的身子微微一歪,重心不稳,便要往地上栽去。
  香宝正暗暗叫糟,却忽然感觉有人一左一右托住了她的双臂。靠着那力道站稳了身子,香宝微微歪头,左边的是卫琴,他仍是眯着漂亮的眼睛,让她无法看清他眼中的神情,右边的……她缓缓回头。
  原以为是范蠡,结果竟是史连。
  见香宝看他,史连立刻撇开头,顺便习惯性地低低咒了一句,“白痴。”只是手仍然紧紧握着她的右臂,没有半分松开的迹象。
  “放手。”卫琴眯了眯眼,似是温和,实则咬牙道。
  史连仍是扬头,丝毫不理会卫琴,完全当他不存在。
  香宝忍不住失笑,原来卫琴还是卫琴,没有变嘛。
  “放手。”卫琴咬牙,再度开口。
  “不放。”史连终于开了尊口,只是说出的话难免令卫琴气结。
  “史将军好不善忘,那一日在小屋之前,史将军为了领功可是差点欲至她于死地呢。”卫琴笑着开口。
  原来卫琴是记着那日的仇了。如果不是史连……那一日也不会……
  只是如果不是史连,那又如何?君夫人终究还是会派出其他人马来捉她的。
  史连的神情似是微微一僵,半晌才敬道,“败军之将,又有何面目责问于我?”
  “败军之将?”卫琴怒极反笑,磨牙着拔出剑来,直直地指向史连。
  史连剑眉微凛,不甘示弱,也即刻拔剑出鞘,指向卫琴。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卫琴眯眼笑道。
  “彼此彼此。”史连丝毫不让。
  两人一触即发,旁边还有一个对卫琴恨之入骨的范蠡……
  香宝下意识地张口,想叫他们住手,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见香宝张口,卫琴和史连立刻同时回头望向她,动作出奇的一致,见她只是愣愣地张着口,他们俩便又毫不犹豫地直直地举剑便刺向对方。
  一时之间,两人竟然是斗得难解难分。
  香宝怔怔地看着卫琴,仿佛看到他在比武场殊死搏斗的模样,只是……感觉怪怪的。
  “小琴好棒!”越女竟是笑着鼓起掌来,完全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卫琴剑头一挑,便在史连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史连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却是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香宝。
  香宝微微一愣,不好好打架,回头看她干什么?
  脑中灵光一闪,香宝忽然间茅塞顿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转身便走。
  “别打了,她走了。”是史连的声音,竟然是丝挫败的感觉。
  “呵呵,我就知道……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上当呢。”卫琴的声音竟是带着几分骄傲的,“不过……想不到为了让她开口,你竟然愿意陪我演戏,还负伤呢……”
  “哼,我就知道你是故意伤我的。”史连冷哼。
  “当日我被你刺得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那点小伤算什么。”卫琴不屑地道。
  “就知道你是乘人之危,故意的……”
  身后你一句我一句,辩得不亦乐乎,香宝径直回房。
  卫琴活着回来了……真好。
  房内烧着炉火,十分的温暖,香宝坐在铺了厚厚毯子的木榻上,将冻僵的双手放在炉火前。
  望着炉内熊熊燃烧的火苗,香宝舒服得忍不住在心底喟叹一声,有什么滴入火苗之中,发出“嘶嘶”的声响。
  香宝往后挪了挪,抬手轻抚脸颊,却抚到一手的泪痕。
  眼前忽然一暗,香宝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感觉有什么拭去了面上的泪痕。待她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是卫琴。
  “哭鼻子啊。”卫琴嘻嘻一笑,在她身旁坐下。
  香宝干脆转过身,盯着他看。
  “怎么了?”见香宝一直盯着他看,卫琴稍稍有些不自然地道。
  香宝忽然伸手,一把抱住卫琴,卫琴僵了一下,却没有挣扎,任由她抱着。
  “是越女救了我,然后我回了吴国……我是吴王的刺客,一直为他办事的。”
  那么当初刺杀范蠡……是夫差的意思吗?
  两国交战,当时的情况下,若是范蠡不能出战,那么对于吴国无疑是大大有利的。只是香宝此时不知道卫琴当时的私心,在卫琴心里,香宝是他的,谁若抢她,他便杀谁。
  只是……刺客……
  卫琴他,又要走爹爹的老路吗?
  感觉到香宝的僵硬,卫琴顿了顿,放软了声音,带着些讨饶的意味,“好好,大不了以后我都不再乱跑了……”似是无奈地,他小声咕哝。
  香宝这才松开手。
  卫琴忽然瞪向门口,香宝顺着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去。是范蠡,他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香宝几乎是跳了起来,护住卫琴。
  范蠡的眼睛里满是伤痛。
  “你好不公平。”半晌,范蠡缓缓开口。
  香宝僵了一下。
  是,她好不公平。她怨他失去记忆,她怨他忘记她的存在,她怨他忘记他的誓言。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卫琴害他堕崖……
  “呵呵。”卫琴忽然轻笑出声,“诸多借口。”
  范蠡面无表情地看向卫琴。
  “就算你忘记了香宝的存在……那么如果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你便可以因为西施病弱,便要一个无辜的女子背负着西施的名义入吴,还因此害得莫离丧命?”卫琴的笑容有些冷,“那么香宝被困悬崖,又失去声音的帐,又该记在谁头上?”
  香定怔怔地看着卫琴,这样的卫琴,有些陌生。
  “不要再找借口了,即使你记得香宝又如何?你想当英雄,便注定了要舍弃她。”卫琴看着范蠡,漂亮的眼睛都是残忍,感觉到香宝的手紧紧扯住自己的衣袖,才住了口。
  范蠡看了一眼香宝,转身大步离开。

  六、遇刺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窗外的大树也抽出了新芽。
  冬天就这样过去了。
  香宝懒懒地趴在窗前,微眯着双眼望着窗外的大树上那星星点点的新绿。初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柔柔地铺了一地,香宝忍不住张口打了个哈欠,有点犯困。
  经过一个冬天,在越女的调理下,香宝的身子好了许多,只是仍然不能开口讲话。
  “香宝。”身后有人喊她。
  香宝回头,看到一袭青衣,是文种。他什么时候也到土城来了。
  “与吴王约定入吴的时间只剩下几日了,君上命我接你们回会稽城。”文种摇了摇手中那把千年不变的碍眼羽扇,道。
  香宝看着文种,有些出神,他瘦了许多,也苍老许多,不复当初的风流倜傥,是因为姐姐不在了的缘故吧。
  “听君上说……你不能说话了。”
  香宝点点头。
  “……莫离,该怨我了。”文种摇了摇扇子,眼里一片死寂,“我没有照顾好你。”
  香宝摇头,与他无关的,与他无关。认识姐姐,大概是他命中的劫,就如同她和范蠡一样,他们是彼此的劫,一旦动了情,便是纠葛。
  总是欢愉少,苦痛多。
  “喂……醒了没,有好吃的糕点哦……”卫琴端着新出炉的糕点闯了进来。
  “卫琴?”文种微微有些讶异。
  卫琴看也没看文种一眼,单手托着一只盘子递到香宝面前。
  香宝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还冒着袅袅香气的糕点,伸手便拿了一个塞入口中。
  “如何?”卫琴睁大双眼,问。
  香宝将口中的糕点吞入腹中,猛点头,好吃好吃。
  “嗯,这个是新的口味,应该不错的。”卫琴笑了起来,好像比他自己吃还要开心一般。
  “小琴,你又偷拿我的点心!”越女闯进屋来,双手叉腰,有些生气地娇斥。
  “呀,这是不是给她吃的么?”卫琴伸手抚了抚后胸勺,似是有些抱歉地轻笑。
  “那……”越女的脸微微热了一下,声音也变小了不少,“……那个是给你吃的呀……”
  如此这般的戏码自他们来了之后几乎天天上演,不过越女的糕点真是堪称一绝。香宝埋头专心致志地吞糕点,满心欢喜,卫琴他……也有喜欢自己的人了呢。那样可爱的越女,定是能带给他快乐的吧。那个总是一身红衣的孩子,那个总是一脸固执的孩子,那个总是一身孤寂的孩子,那个总是为她以命相搏的孩子……也有了心爱的女子。
  注意到文种惊讶的样子,香宝对他笑了笑。对,她找到弟弟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刚头看看卫琴,他也正看着她。
  见香宝回头看着自己,卫琴眯着眼睛笑。
  香宝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笑容,她竟然一时感觉有些看不清他,看不清那样温和的笑容下究竟藏了些什么?他总是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离去。那一回,在那小屋之前,他心中的苦涩疼痛,该有多深?只是为何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竟然可以绝口不提往事?竟然可以笑得如此温和?
  那份笑容,又有几分真诚?
  “我去见见少伯,你准备一下,明天起程。”文种拍了拍香宝的肩,转身离开。
  见……范蠡吗?
  香宝垂下眼帘。
  用过晚膳,香宝披了外袍走到院子里。月色正明,香宝仰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待得久了,竟然多少生出些感情来。
  很久以前,她望着月亮,只会联想到银子。如今,她竟然学会对着月亮叹气了。
  身后传来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香宝回头,看到文种。
  他正盯着脚边碎掉的酒坛子,微微发怔。月光下,他青色的袍子已经被酒浸湿了一片。
  “香宝?”文种抬头,看到香宝,然后趔趄了一下,坐在走廊上。
  香宝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坐下。
  “香宝,被一个人彻底遗忘的感觉,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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