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指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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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指环-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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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真的犯着错。

当时,她是自问问心无愧的,大大小小的批斗会,都是知青点的集体开会通过的。没有一言堂。尽管她在心里可惜过戚少商划不清界限,但没有流露出来,她知道哪些话就算烂在肚子里了,也不能说,选择了顾惜朝,戚少商就没有前途的可言,可她还是执着不想让自己站到戚少商的对立面。

“他不属于知青,他是下放劳动。是管制对像。”阮明正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无法形容的酸涩:“从前的很多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很荒唐,但是当年我们都是全心全意的按照最高指示,来做每一件事,包括下乡落户,还有……批斗……”她看向顾惜朝,艰难的吐出最后一字:“你。”

“什么?”顾惜朝没什么特殊反应,任何时候他属于异类,前世,他要是根正苗红的革命后代才叫奇怪。倒是戚少商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浑身一颤,呼吸都停顿了。他的惜朝,被人……批斗?前世的他都受过些什么样的折磨?

雷卷不动声色的拽了下戚少商的衣角,示意他冷静下来,阮明正的情绪已经够激动了,再受点刺激,怕是要崩溃了。如不趁现在找到整个事件的突破口,他们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那个时候,全国上下都是这样的,我们知青点还算是好的,不过,当时还是属于革命工作开展得不够彻底。”她对顾惜朝道:“这也怨不得任何人,政治生命大于一切,而且是唯成份论,你们家上数三代,没有一个跟革命沾边的人,都属于被打翻在地还要踩上一脚的对向。你的父亲是京剧演员,自小在戏班里长大的,据说还是有些名气的,不过出身不好,而且据说还过过激的言论。”阮明正明知道她现在面对的两个人,不是二十多年前那两个,但是说话的时候,还是不知不觉地把他们当成了从前的戚少商和顾惜朝。

“你们到底,对他做过些什么事?”戚少商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前一世,他的很没用,保护不了他的,不然,在梦里,他怎么会向他求救。今生,他该怎么样来弥补。

“一开始拿他当可以教育可以挽救的对像,没对他做过什么事。而且你跟英子,一直都护着他。”阮明正惘然地说道,一点一点的陷进回忆,她在最美丽的年代却交付给了一个最荒诞的时代,但是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还是愿意回到那个时代,什么都不为,只是因为,那个年代里有他戚少商,在疯狂的日子里演绎一段疯狂的恋情。至少,她可以小心翼翼的替他遮掩,换来他的一句“谢谢”。而不是像现在,她只是一个远距离的观众。

“英子?”

“就是英绿荷。我们那个时候,都叫他英子。”

戚少商和顾惜朝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两个人目光相对,都是一般的心思:鲜于通死之叫的是英子,不是钉子,他冲着顾惜朝的方向叫着英子。也就是说英子一直都跟顾惜朝,从太和镇一直跟到江城,那现在是不是也就游离在他们的身周?


我就是喜欢炒冷饭
我们家小嘴巴喜欢吃冷饭
19
从前的从前,日子黯淡无光,故事阴晦沉重,好人狂热地愚鲁着,坏人卑微地挣扎着,每个人都无法摆脱命运的桎梏。阮明正的记忆里唯一的亮点就是她在这个知青点里认识了戚少商,尽管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当时鸡洼村是全国有名的贫困村,又是全省最偏僻的地方,那个时候,年青人个个都容易头脑发热,压根不会考虑将来什么的,为了表示自己响应号召改天换地的决心,就主动报名要求来鸡洼村。那股劲头一点不比去北大荒开荒,海南岛割橡胶的人少。顾惜朝则是被他们居委会的人押送过来的。当时跟我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对表兄妹,哥哥叫黄金麟,这所小学,就是他出资建的。妹妹姓傅……”

“晚晴。”几乎下意识的,顾惜朝不加思素的脱口而出。傅晚晴,这个今生从来没有他在他的眼底,心底出现过的名字,这一刻,却像是被深埋了许多年的种子一样,破土而出。破土的这一瞬间,牵扯得他整个心都剧痛起来。为什么,这个名字连同她的拥有者对他如此的重要,他却忘得一干二净,还有眼前的戚少商,从前世就纠葛起来了,他也不记得一点一滴了。

戚少商心里在一阵泛酸,顾惜朝叫着这个名字的时候,柔情四溢,而这个名字,却不属于他,属于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惜朝,你还记得什么?”

顾惜朝茫然的摇了摇了头,除了这个名字,他什么都不记得,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故事带着什么样的色彩:“我不记得了。只是突然之间,这个名字从脑子里闪过了。”

阮明正说道:“那个女孩子的确叫傅晚晴。” 

“那她现在在哪里?”顾惜朝急切的问道。

“美国雷曼银行的中方经理。”

“雷曼银行?”戚少商忍不住在一旁说道:“这银行的名字好耳熟,最近我好像听谁提到过。”

顾惜朝掩饰内心的激动道:“你听我说的,再这几天,我就要去那里报道了。”

戚少商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僵住了,一直以为是他和顾惜朝前世的情未了,现在看来不止是这样了,还有顾惜朝和那个傅晚晴的,还有……这个阮明正和他的……显而易见,对顾惜朝而言,傅晚晴比他戚少商的分量要足得多。

顾惜朝压根不知道戚少商已是醋海翻腾,他白暂的脸上泛起一阵薄薄的红晕,对着阮明正道:“请问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傅晚晴她跟我是什么关系,我们是不是很熟?她什么时候返城的,她是怎么返城的?”

“你们……何止很熟。”戚少商一闪而过的受伤的神情让阮明正一阵暗叹:“如果不是她最先回的江城,你跟戚少商压根不会有任何机会。”抛开了出身论,从前的顾惜朝和傅晚晴的确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只是时代决定了,劳燕分飞钗折镜碎才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我们在鸡洼村呆了一年之后,戚少商,穆鸠平,还有鲜于通,冷呼儿才来鸡洼村,对了还有英子。英子对顾惜朝几乎是一见钟情。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傅晚晴一离开,英子高兴极了。但是傅晚晴之所以能离开,全是顾惜朝的功劳,他还顺带着得罪了村长,知青点没有好日子过,他成了大多数的眼中钉,肉中刺……”

戚少商突然间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要再说了。”

阮明正疑惑不解地看了过来。

“我可以想像得到那段日子用血泪斑斑这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所以我不想再听这段过程,如果再听下去,我会怕我会发疯,他在受罪,我却救不了他,甚至于……他吃了很多的苦,我们才可以在一起。我知道,后来我们有在一起,就够了。过程,您就不要再描述了。我只想知道,属于我和惜朝的结局,我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有没有负过他?还有,为什么英子总是跟着惜朝?”拔开梦里的迷雾,这一块碎片必定是残忍不堪回首,他想忆起往事不是要让顾惜朝再经历一次痛苦。所以他不要知道。

阮明正眼圈红了起来,隔了好一阵子才道:“英子,她喜欢顾惜朝,喜欢得都快发疯了。什么都不管不顾。我劝过她的,宁河那么大,尸体早就被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找不到了,她总是不信。偏执地要找尸体,说什么找到了,可以等来世的时候,让顾惜朝喜欢上他。结果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就死在那个戏台上了。” 

戚少商头发一阵发紧,恶梦的根源,英子的死死纠缠,都是因为他们不明不白的死法。还有英子头一天死在了戏台上,第二天,他们和顾惜朝相继出世了,这是一种巧合,还是有会么必然的联系?他们的尸体又去了哪里:“什么叫可以找到我们的尸体,难道说我们前世死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吗?”

阮明正摇了摇头:“宁河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洪水,去哪里找你们的尸体。”

顾惜朝问道:“你确定,你们是掉进河里淹死的?”

阮明正带着些薄恼答道:“当然。”

“您亲眼看到的吗?”

阮明正有些犹豫了,过了一会,才摇了摇头。

“您在哪里?”

“我回鸡洼村了。我和英子一起回来拿换洗的衣服,我们知青点的知青,连续防汛了七天七夜,都累得快要瘫倒了。又没有多余的衣服,所以大家决定让我和英子回来拿衣服。结果那个晚上……”

英子爱顾惜朝,阮明正爱着戚少商,她们两个离开了,他们两个就死了,是巧合,还是预谋?

“您有没有怀疑过我们的死,特别当黄金麟建这所小学的,取名叫少商小学的时候?”

阮明正脸上一红,半响才道:“这个名字是我取的。”

是的,这个名字是她取的,当初黄金麟问她学校叫什么名字,她就说叫少商小学。那一夜,如果也跟英子不回鸡洼村,守在宁河边的应该是她跟英子,而不是已经守了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戚少商和顾惜朝,那么,彼此的命运会不会重写?

少商小学,从当初简陋的房子到现在的规模,哪一寸土地上没有她的心血,她为的只是守侯一个从来不曾走进她的梦里的灵魂。她没有勇气去寻找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到底还发生过什么,才导致两个人双双落水,对于那个结局,她选择了默认,所以她只能守这里,伴着少商这个名字,日复一日任年华渐逝。

顾惜朝不死心地步步紧逼:“穆鸠平临死前给我们过过电话,他一直跟我们说不起。”

阮明正说道:“他已经死了,就没有什么冤仇解不开了。他是对不住你。可是那也不是他的错。当初是他第一个站起来揭发你们的,批斗顾惜朝的时候,也是他下手最狠,可是,那也不是他的错,是整个时代的错。”谁承想,短短的二十八年的工夫,同性恋就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到太阳底下了。人的三六九等不再是出身成分来划分的。

“就因为这样?”

“就是这样。你还想怎么样?他没什么文化,没什么思想,上头怎么指使他就怎么做。你凭什么指责他错了,他又凭什么要担起整个时代的错误。”阮明正激动起来,一连串地说道,不是他们要铁石心肠,历史的漩涡里,每个人都只是块小小的浮木,沉与浮都由不得自己。对与错的界线当初都是以为是界线分明的,哪知道回过头来再看,才知道是错得不能再错,人性也已经丧失殆尽。而当初,却是一腔热血地轰轰烈烈的革命着。

雷卷示意戚少商拦住顾惜朝,不要让他再逼问,自己轻轻地把一盒纸巾推到阮明正面前,待她平静下来,才问道:“现在,除了你,黄金麟,傅晚晴的下落是知道了的,穆鸠平和鲜于通是死了的。那么还有一个知青呢,他现在在不在江城?”

“你们说冷呼儿吗?他也在江城。”

“具体地方,你知道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除了穆鸠平以外,我跟他们都没有联系的。不过,我听穆鸠平提过一回的,说冷呼儿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眼睛瞎了,在他家里开了按摩室过日子。”

“啊。”戚少商一声低呼,瞎眼的按摩师?昨天晚上,他们见过的那一个吗?

一个电话打到那个巷子所的社区办公室,很快就有了那个答案,那个瞎眼的按摩师,的确就是冷呼儿,不过,他已经死了。于今晨午夜时分,上吊自杀的。
有了穆鸠平,鲜于通的死作为铺垫,面对冷呼儿的死讯,两个人已没了恐慌和震惊,该来的报应总要来的。陈年的文件,阮明正的说词,都在证实他们是掉进了宁河,尸骨无存。这报应又是从何谈起的?还有梦里头顶剧烈的痛,被绳勒得几近窒息的恐惧是从何而来?难道说传说中葬身水中会觉得刺骨的寒冷是错的吗?而这些奇奇怪怪的痛法?三种死状谁他们前世死亡真的状况?

“糟了。”顾惜朝突然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晚晴,傅晚晴她跟我同一家银行,她会不会也出事的。”

每个人出现在他面前的知青都死了,下一个出现的会是谁?会不会是他从前世执念到今生的傅晚晴。他们会在同一家银行做事,就算有心避开又避到哪里去?见面是迟早的事情,那么,死亡也应该是迟早的事情了,不,不,他不要她死。不管前一世,他和傅晚晴是怎么样的苦恋,最终又是谁负他谁之后,他才和戚少商走到一起的。密密的渗在胸口的痛,全都是因为这个名字。前世,有多少绝望,才能有今生这样的痛法。

所以他不可以见到傅晚晴。至少,死亡的阴影没有褪尽以前,他绝对不要见她。

“我得请假。”顾惜朝不由分说的拿出手机,拔通了雷曼银行的总部。以顾惜朝口才,请假的事情还算是顺利,但是有些手续还是得他去一趟银行,亲自办理一下。

顾惜朝一点也不想耽搁了,起身拿了件外套就要出去。

“你别去。”戚少商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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