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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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春-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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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候爷与符卿书亲自相迎,符小候今天是主角新郎倌,更与别时风采不同,大红袍子衬的相貌华贵逼人。不过照老子看,什么样的男人胸口挂上那朵大红花,都傻了。
  我笑着对符卿书拱手道了声恭喜,符卿书也对我拱拱手。跟着是孙将军的一抱拳,从举起到落下都像两只手各绑了一只铅球。我特意等孙将军走在一处,低声道:“今天可挺住了,做戏就做的像些。”孙将军颤抖着嘴唇,对我感激地一笑。
  公主嫁人与平常人家不同,开路的御林军先头部队到大门前,公主的轿子还在半路。又挨了半个多时辰,总算缓缓将到。一挂长炮响罢,符卿书迎到轿子前,喜娘嬷嬷宫女簇拥公主下轿,双入厅堂。
  泰王爷我是贵客,站在前排。孙将军在正对我的人堆里远远靠着一根柱子,八尺余的汉子,就这么瑟缩地站着。符卿书与公主迈进厅堂,孙将军一张脸白里泛出了灰,颓然低头。可怜天下伤心人。
  几尺的路程,几步到头。新人停步,正在我眼前站定。一双如花的璧人。我扯扯嘴角,想再对符卿书笑一个,恐怕老子不在符卿书眼角余光的范围内,因此作罢。
  三朝元老马阁老被皇帝指派做媒人,正掂着雪白的须子微笑点头。其实他老人家站的那个位置合该是老子站。
  吉时到,要拜堂。孙将军抬起头,两只虎目里满是垂死绵羊的绝望。小公主凤冠上的珠帘轻轻动了动,孙将军忍不住向前挪了挪。
  小公主忽然一转头,一声清笑:“孙飞虎,我就知道你要来抢我!”
  满堂皆惊,谁都没孙将军惊得厉害。
  连我都尚未反映过来的工夫,公主一把抓下头上的凤冠,扬起下巴盯着孙将军笑得山花烂漫。火石电光闪进人群,飞身搂去,孙将军半张着嘴犹在一动不动,公主的头已经靠在胸膛上。
  公主脸紧紧贴着孙将军胸前,两个幸福的小酒窝若隐若现:“既然你来抢我,我就同你走!”
  孙将军哭了。
  天下大乱。
  我只看到这里为止,因为一片喧哗混乱的当儿,老子的后颈重重一疼,眼前一黑,信号中断。
  再接通的时候世界清明,一间房,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盏灯,还有一个人。
  我望着那个人叹气:“符老弟啊,你做什么?”
  大红花没有了,大红袍子甩在地上,只穿着一件家常的里袍,站在床头。我揩揩眼,矜贵的气度,还有模样神情,是符卿书没错。
  我四处再一望:“这地方……”
  符卿书说:“一个别院的内房。”
  我摸着后颈撑着另一只胳膊坐起来,试探地问:“公主……”
  被新娘子在拜堂的时候砸了场的当事人新郎倌无所谓地跟我说:“从跑到抓到宫里,圣上再御审定案,我娘再跟太后哭诉,我爹再被传了问话。怎么说都要折腾几天。估计等到同孙将军功德圆满要过些曲折。我趁乱带了你出来,这地方僻静,轻易找不到,止有你我。”
  想来也没别人敲昏泰王爷,原来是符卿书下的手。我干干一笑:“那你今日的亲事——”
  符卿书淡淡道:“我早料到公主今日有这场折腾,再后的事情关不到我。正好趁今日把该清的事情清一清。”
  老子眼睁睁看着符卿书俯身下来,一把拎住了老子的领口。“早先因为时候不到,估计着你还有托辞。我忍到今日,公主也闹罢了。也该是个了结了。”
  话到这个份上,纸也没了窗户也通亮了,我再陪笑脸也不算个事儿了。
  我被符小侯勒得两眼几欲翻白,硬挤出一口气来叹:“符老弟,别的话我不多说,我马小东实在不是个东西。我如今也告诉你句良心话。其实我心里头一直都向着衍之,可就这么着又倒了一边给裴其宣。到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东西。”
  符卿书揪住我领口的手略有些松,我趁机再叹了一口气:“人有三分自知。苏衍之与裴其宣是何等的人品。我没这个壳子又是什么样的人物,我心里清楚的很。海鲜鱼翅吃多了,见了萝卜干一时也觉得挺清脆。只偶尔才新鲜,奈不住长久。也不能因为上了桌子,就当自己是盘菜了。”
  知足者常乐,就算今天公主跑了,明天还能有个富家千金。携手相伴白头到老的过日子,一心一意,绝没有让你大雨天骑马上山当垫背的混帐事情。
  过日子总归不是唱戏,讲个实在。
  符卿书拎着我领口的手再松了松:“瞧不出,你想的倒多。”
  因为老子骨头里是内涵的。
  符卿书苦笑了一笑:“我也不晓得,怎么就看上了你。我想了这些时日,总算想通透了。”手一松,恶狠狠地把老子压住:“别的我也不想了,苏衍之也罢,裴其宣也罢,还有那泰王府里的十几个,你捞上了几个我都不管了。”
  “你搂了几个抱了几个几个是你的我不问。只要,”符卿书的双目灼灼,直望着我的眼,吐气摩擦着老子的鼻尖,“只要你是我一个的。别的我统统不管。”
  还别说,我没拐过他那个弯,没听明白。
  符小侯袖子一挥,小蜡烛灭了,一片瞎黑里只觉得他低头轻轻舔了舔我耳边:“只要只我一个搂你抱你,你搂哪个我都不问。”
  老子一个哆嗦还没打出来,符卿书一把撕开老子的前襟,做了总结性发言:“你就从了我罢!”
  娘碍~~这句土匪强霸良家女的话哪个教你的?!
  我扣住符卿书双手:“符老弟,若当真了你我连兄弟都做不得了。”
  符卿书狠狠在老子脖子上啃了一口:“横竖做你兄弟,也没过好事。”
  十足的事实。
  符卿书在老子身上啃来啃去全无章法,“今天绝由不得你做主,只今儿一回我也认了。一次总强过全无。你就从了我罢!”
  我的乖啊,你还真拿这句话当宝了。
  老子苦笑两声,忽然荡漾出一股久违的澎湃之情。豁出去也罢,左右今天已经这样了,左右镜子里头镜子外头我都不是个人,腻歪了这些天,今天就闭上眼痛快一回。
  我反手扯开符卿书衣襟,深吸了口气把手伸进去,触到微热的身子轻轻一颤。我压着声音低低道,“你就从了我罢这话再别说了,我来教你两句有意境有情趣的话。”符卿书果然住了口,头向上抬了抬,老子一只手捧住他的脸,轻轻把嘴压过去,符卿书吃过老子一次亏仍然没有大长进,力道渐渐轻了,老子趁机撑着另一手渐渐坐起来。
  终于到了符卿书轻靠在我臂膀里的阶段,我承认我手段卑鄙了些,老子从来都是小人。但不做菜刀就要做案板,你说我选哪个?论打的我绝不是符卿书的对手,只能智取。符卿书在这个方面绝对外行,渐渐便被老子占了上风。符卿书开始轻轻喘气,说明我的抚慰工作做的恰到好处。趁符卿书刹那空白的瞬间,我的手滑过脊背,开始二期工程的探索阶段。符卿书缓过神来已经开工,也只有咬牙听我摆布,老子最后一线理性终于彻底崩溃,从探索到添工,瞬间实质。我只抓住清醒的最后一瞬贴着他的耳边低声道:“记住了,下次要这般同人说:便是这辈子你我只有这么一回,我其实晓得,我……”最后两个字只有两个我自己都听不清的轻音,轻轻吹进去,化成符卿书一声低吟。
  符卿书,符卿书。
  去了姓变成两个字,念了一夜。
  符老弟这三个字我这辈子,再不能喊了。
  事后总结这一夜,两句话:鲜血四处,惨不忍睹。
  而且符卿书把老子劫来的这个别院,除了这间房一张床齐整,四大皆空。我在院子里寻了半天,才找到一口井,打了一桶水,把我跟符卿书洗涮干净。符卿书折腾到了极限,皱着眉毛沉沉睡到中午。
  等我回到王府,已经是下午偏傍晚。我拖着两条沉重的腿迈进大门。小全说在小厅有要事找王爷。我进了小厅,没看见老子没脸见的那两位,只有一个惜楚公子。

  第六十一章

  惜楚公子神情的郑重度说明了话题的严肃性。我把脑子里快风干的浆糊搅拌运动了一下,闲杂人等主动退下。惜楚公子起身关上从不关的小厅房门,与在下相对正襟坐下,方才道:“今日来找公子谈的这件事情,其实早先在别庄里就有了意向,本打算过了中秋便说,因为种种原由延到今日,还是要同公子说。”
  我喝了口凉茶润润嗓子,惜楚公子喊我公子不是王爷,说明他这件事情是要同马小东说,不是泰王爷。我说:“我这人讲话就爱个爽快,惜楚公子有事情直说罢。”
  惜楚公子犹豫了一下,想是斟酌了下词句,然后道:“这件事情苏公子与裴公子不方便开口,方才推了在下来说。不止在下,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今日当在下是个辞行的,这些日子托了公子照应,一场缘份。自今后便别过了。”
  老子今日不比平常,略迟钝了些,愣了四五秒钟方才反应过来。惜楚公子跟老子谈的,是出府么?
  惜楚公子道:“这些时日,人人也都想通了。我们这些人,一辈子在这泰王府,终也不是办法。如今也不求别的,天下大的很。只求三尺半丈的一块地方,能安身立命,平常到老。早先也商议过,中秋一场,就算最后一聚。缘份如宴席终有一散。”
  容老子反应个先,三公子磕鸠酒的惨烈形容恍然在目,几句话怎么听我怎么害怕。
  我咳嗽了一声,诚恳地说:“惜楚公子,如今大家都打开窗户说亮话。我马小东这个假王爷托各位的福演了这么久。若有什么我做的不到的地方,想怎么解气随诸位。”
  惜楚公子笑一笑:“马公子莫误会了,在下等人也是想了许久方才想通。一天天在这王府里耗着,也没什么结果。倒不如出去自寻一块安身的地方,过过平常人的日子。怎么说,如今马公子还是王爷,没有话在下等人也不能随便走了。只恳请公子点个头,与在下等人就算从前死了一回,从今起再重头活过。”
  居然说成了这样,老子又怎么能不点头。不过想来也是个道理。十来个公子,总不能一辈子就在这泰王府里一天天过着。天高海阔,哪里不能闯出条路来。我叹气道:“惜楚公子,你今日肯这样同我说。实在是把我马小东当地道一个人来看了。就冲这一条,诸位说什么,我都应了。”秋来天气爽,正是散伙的好时候,该散就散罢。“这些话,都先同苏公子商议过,苏公子又怎么说?”
  惜楚公子道:“苏公子与裴公子也没甚么别的说。”我说:“那定下什么时日起程?”惜楚公子道:“暂定了九月初二。”
  惜楚公子道了声多谢公子,先走了。我出了小厅径直向前,小顺闪在我后面道:“苏公子在客房与姓卢的客人叙话,王爷要不要……”我摸了摸额角:“今天乏了,我先去歇了,晚饭也别送了。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罢。”
  我也要个清净时候,把一团麻捋一捋。什么事情,等明天罢。
  '马王爷这天晚上干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认帐,所以在此处插花某天小顺对某人的汇报——王爷那天晚上究竟干了什么。
  “王爷回房就关了门,小的恐怕另有交代,就和小全在门外头守着。只听屋里来回走动的声,后来王爷就在自家同自家说话。只能听见声,说什么小的不知道。后来走动声没了,单有王爷的说话声。小的斗胆正想敲门问问,王爷自家开了门,然后吩咐小的给他准备笔墨,多要些白纸。后面轮小全上夜,说是王爷亮了一宿的灯,没睡什么。只听见房里不住地说这个不成,这个也不成。再来就是早上,小的瞧见王爷用袍子兜了一怀的纸头儿,自家拿到院子里去烧。小的只晓得这些。”
  抬头瞧瞧问话的,自发自动颤抖地笑两声,怀中摸出几张展平折齐的皱纸,“这几张是王爷走动的时候掉的,小的特特捡了留给您瞧。”
  四张纸,每张东倒西歪三个字:苏衍之、裴其宣、符卿书、三个人。
  看纸的眼闭了闭,“你先下去罢。”又瞧了瞧几张纸,三张合在手里灯上烧了,剩的一张拿着再瞧了瞧,折了放进袖子。
  小顺倒退出门,等下告诉大厨房一声,这两天王爷的饭食里多放些补料。'
  我深刻地思索了一夜,有的结果有的没结果。
  先捡有结果的办了。早膳各用各的,我擦嘴的时候告诉小全:“我今天有些事情找苏公子。”
  一刻钟后我和衍之同在书房,衍之自然晓得我找他做什么:“惜楚公子昨天都与你说了罢。”我杵在桌前道:“说了。情理想来都应该,但毕竟也过了这些日子。十几个人说走就走别说还真有点堵得慌。”
  所以我跟着说:“衍之,泰王府的家产有多少,清算清算平均分了,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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