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瞬间的冲动,他反手一扣,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就把人制服,然后马上闭了眼睛装睡,
这是个非常符合袁朗精神的恶作剧,他几乎可以想象待会等吴哲真的相信自己已经睡着了,在小心翼翼的挣扎中看到自己醒过来,一脸惊讶的冲他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我睡觉的时候不能碰!那时,那小子的脸色应该有多么的精彩。
但是他算错了两件事,第一,他没料到吴哲没穿上衣;第二,他没料到吴哲会用那种方式来试探自己有没有睡着。
闭着眼睛,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其它的感官都变得异常灵敏。
脸颊贴到光裸皮肤上的感觉很陌生,刚刚洗过澡的皮肤有一股清新的味道,年青的健康的充满了活力的味道,混合了沐浴露与洗发水的清香,属于吴哲的味道。
这并不是袁朗第一次与吴哲做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但是之前的接触都在训练场上,那时的吴哲,满身都是汗味,带着尘土与草屑的腥气,那种味道没有任何的特别,一如所有正在训练中的人,与现在萦绕在袁朗鼻端的气味完全不同。这是独一无二的味道,像晨曦中一支初生之竹,清冽而明朗。
闭着眼睛,袁朗却像是能看到吴哲淡定的笑容:我明白,我了解,但是,那又如何?平常心!
喝过酒的人体温都会偏高,吴哲的背上出了一层细汗,将彼此贴合的皮肤融到了一起,袁朗莫名的产生出一种错觉,他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的边际在哪里,那种细腻融合的感觉,令他觉得迷茫。这是从未有过的错觉!
袁朗是那种随身带正压的人,他的气势向外,充满了侵略感,会犀利的突破别人的保护圈,却从没有人可以侵染进他的私人领域。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被吴哲的味道给淹没了,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都浸透了不属于自己的气味,他甚至没有办法去分辨去驱逐这些侵略者。
然后在这样灭顶似的沉溺中,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清淡的酒气,还有清爽的薄荷味道。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袁朗没有办法睁开眼,只能安静的呼吸……
吸入。
当你吸入一口烟雾,烟焦油会留在你的肺泡里。
那么,当你吸入一个人的味道,会留下什么?
袁朗点了一支烟,烟雾腾上来,却没能驱散那些纠缠在袁朗指间和发际的气味,反而将这些味道给渲染了,令它们变得越发柔和,越发的熟悉,越发令袁朗不自觉的接受。
这是一种混杂的满足,烟,以及,吴哲。
直到很久之后,袁朗都会回想起那个夜晚,在吴哲身边燃尽的那支烟,每一口烟雾都在肺里反复来去,在胸口留下永久的痕迹。也是自那之后,袁朗的烟瘾忽然淡了许多,据说吸过毒的人就不抽烟,因为滋味不够。
袁朗想,这实在是不好,他想到吴哲当年开玩笑说得那句话:小生尚未婚娶,却找到一个可以终老之地。
吴哲是被烟味呛醒的,作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在从小到大他所收到的讯息里,抽烟这种行为是与混混和大叔这类与他八杆子打不着的形象紧密联系的。直到进了军营,看到几乎身边所有的人都抽烟,他还是不抽,他有一种刚烈的韧性,错误的就是错误的,不会因为做得人多了就变成了正确。抽烟有害健康,他珍爱生命相信科学,他是吴哲,在骨子里,他也是个像许三多那样固执的傻子。
吴哲翻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把咫尺的烟雾拨散,皱了眉:“小生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为何公子今天行凶不成,又想下毒害我?”
“没伤着你吧,我做梦的时候出手都比较重。”袁朗的脸朝着窗外,笼在一团烟雾中。
这个烂人,吴哲肚子里咬牙切齿一番,碍于面子,把这口闷气吃下。
“别抽了,又酒又烟的,金华火腿都熏得可以出厂了。”吴哲仍然犯着困,睡眼朦胧,口齿含糊。
袁朗哑然失笑,抽尽了最后一口,把烟头按灭。
吴哲见污染源被消灭,便顺手把毯子拉了个角盖着,又翻身沉沉的睡去。
一开始袁朗非常诧异于吴哲为什么没有换个床头,而是就这么睡着了,可是当他发现自己在诧异些什么的时候,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过了一会,浴室里传来水声,吴哲在迷糊中醒了一下,心想,这死烂人A人成功,终于可以安生去睡觉了,于是愤愤然的卷了卷毯子,准备在梦里把本捞回来。
第二天清晨,当吴哲醒过来的时候却目瞪口呆的发现袁朗居然坐在窗边睡着了,窗子半开着,一地的烟头。
这……吴哲忽然决定回去要查一下,香烟里到底有何种成份,居然能让袁朗如此痴迷,宁愿有床不睡,吹着小风也要抽,抽到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打火机。
夏末秋初,清晨的光线很好,袁朗垂着头靠在窗台上,沉睡中的袁朗是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存在,吴哲趴在枕头上,看得很是放心。怎么看都是个老实人啊,吴哲暗叹,只要他别把眼睛睁开,但是袁朗的眉头皱了皱,缓缓的,睁开了眼。
12.
袁朗的动作很慢,有些迷蒙的,吴哲便有点反应不及,眼睁睁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像蒙了层雾,正面向自己罩过来,只能尴尬的笑道:“队长早上好。”
“早上好。”袁朗揉了揉眉心。
“队长看起来似乎精神不佳啊。”吴哲难得逮到虚弱的袁朗,实在忍不住要调戏一下。
“你还好意思说,占了我的床,搞得来我没地方睡。”袁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控诉。
“……”吴哲语塞:“那么大一张床在旁边,队长您没看到吗?”
“我喜欢靠窗的,里面我睡不着。”袁朗顶着两个明显缺乏睡眠的黑眼圈,说得困顿又无奈。
吴哲心头一颤,忽然想那句保命灵言: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不能信,不能信……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终于把罪恶感给压下去。
等这两人收拾好,另一边高诚他们也来敲门了,王对王,当然照例要呛个几声,高诚十分的不满于昨天车轮大战他高老七居然败给了死老A,不过赢袁朗其实太没有悬念,他于是便商定了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全心全意的决战吴哲,总而言之,死老A个个都要做他的手下败将就是了。
一场狂欢过后,生活又是继续,铁头决意要在A大队设个信息组,意思是当一个吴哲站起来,千万个吴哲也要跟着站起来,于是吴哲的职务又多了一条,A大队信息组组长。
以前他只是被操,现在要操人被操两手抓,还两手都要硬,这让小吴少校的精力越发的不够用起来。好在袁朗虽然不是光电硕士,但在这方面也绝不是根废柴,更何况A人就是他的本行,明里暗里帮了吴哲很多,慢慢的大家好像都习惯了这种红白脸的模式。
袁中校唱白脸,吴少校唱红脸,竹板那么一打,新老南瓜又被削去了一层的皮。
只是,似乎大家都没有太注意到,虽然这两人在工作上越发的合作无间,可是平时日常的交流却是变少了,因为现在的袁朗似乎已经不怎么去接吴哲的话茬子了,吴哲虽有钢牙但挡不住人的脸皮厚,常常是一口一口的闷气闷在肚子里,好在他的心够平常,否则恐怕早闷出内伤了。
而同时,A队内部开始流传出一个十分惊人的八卦小道消息。
据说,他们的队长,那位曾对着青天呼喊道:“我才30岁,我还没玩够!”的某剽悍浪子,居然红着脸委托铁路铁大队长给他介绍女朋友了。
据说,铁队长接到这一委托的时候,感动的几乎没热泪盈眶,只差没抱了袁朗的头失声痛哭:我的儿啊,你总算是长大了啊。
当然,据说,据说而已。
不过引吴哲的查岗记录为证,最近这几周,袁朗的周末出行次数有明显的上升。
本来嘛,这个事情的真相,是应该会永远的湮没在历史的迷雾中的,偏偏齐桓这位军门虎子(因为不是将门)很荣幸的有个非常可亲并善于交际的妈,而军队家属的内部联盟,常常是盘根错节规模宏大的让外人难以想象。于是,齐桓很不幸的得到了内部最有可能跟近事实的第一手消息。
A大队英俊潇洒前途无量的队长袁朗同志要找媳妇的事,在当时的家属联盟里面也还是件比较热门的话题,据说一开始顶着特种兵中队长的神秘闪亮光环,女孩子们还是很趋之若骛的,可是十个女生里有七个,全部见光死,拒绝的理由惊人的一致:闷!
队长会闷?那个妖孽的死老A队长?当齐桓在实况转述的时候,周围一圈儿脑袋瓜子里冒出齐刷刷的问号。
齐桓无奈的撇一下嘴,继续。
好吧,于是故事的重点就落到剩下的那三个可以透过表面看本质的姑娘身上。
但是其中两位在第二次见面时,又把袁大队长给秒了,血腥暴力!
这主要是因为袁朗在第一轮的惨败过后被媒人教育了一把,决定在接下来的相处中尽可能多的找一点话题,只可惜能让袁朗兴奋的话题,往往很不受女孩子待见。
好吧,假如说你是一个女孩子,你会不会喜欢听你的男朋友与你谈论九五式与八五式的区别,以及:穿甲弹、燃烧弹、钢尖弹、碎甲弹、平头弹、穿甲燃烧弹,等等弹头穿过人体的感觉?
所以,齐桓,在一片摇头南瓜中,又一次无奈了。
那,不是还剩下一个吗?许三多掰了一下手指提醒道。
那个,就不说了吧,那个比较惨烈。
怎么个惨烈法?众老A的眼睛又放光了。
齐桓在第三次无奈(?)中阐述了最后那位女孩的悲剧命运。
其实,那位姑娘是最有英雄情结,最具军嫂天份的一个,因为她迷军械,你看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齐桓听到的时候简直想哭啊。
但是这位强悍的女生,还有另一个强悍的爱好,她练空手道,还是个黑带,所以她很是自豪的挑战了袁朗……
众人开始默哀。
练过的小姑娘一般都出手都比较重,架式也比较足,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她练得是套路,她这辈子就跟练一样套路的人打过,连流氓都没打过,所以袁朗完全没能正确的估计她的实力,看着她虎虎生威的一拳过来,一个失手,挡狠了,秒杀。
小姑娘手指骨折,进了医院,那姑娘倒是好姑娘,也没说什么,但是人姑娘的家长怕了,这随便挡一下骨头就断了,要万一哪天家庭暴力起来,岂不是三拳就打掉一条人命?
当然,这种观点是非常错误的,因为如果真的要打,只要一拳就可以了,这是由许三多实践检验过的真理。
就此,袁大队长的相亲之路,十分哀怨的画上了句点。
由于袁大人平素生活滴水不漏,众南瓜兵们逮到这样的好机会自然都是笑得天翻地覆,尤其是吴哲,几乎没有笑到桌子底下去。以至于乐极生悲,谁也没有看到背后一双阴测测的眼睛正在扫描来去。
“唉,看来我们要想找个嫂子,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看齐桓的神色倒像是真的在为袁朗忧虑。
众南瓜再次附议,是啊,是啊,可惜了兄弟们也都不是这方面的人材啊,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啊,这种问题来问我好了。”吴哲笑嘻嘻的站起来。
你?无数道目光穿刺而来,吴哲十分镇定道:“小生一向妻妾成群,男女通杀……”他骄傲的回转身360度亮象,一个不小心跌进一双乌沉沉幽亮的眸子里。
13.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一次袁某人又一次让大家看到了什么叫上帝的威严。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
顺便说一下,袁朗这个上帝,信得是旧约,不是新约。
所以那天下午,几乎所有人都被训得极为惨烈,虽然大伙都可以体谅袁大人情场失意的痛苦,但是当自己肉体的痛苦超过这种同情的极限时,心中还是小小愤懑不平滴,只是不过当广大人民群众看到了自封万人迷吴哲同志的遭遇之后又自觉自愿的闭上了嘴。
最近这段时间吴哲的自由搏击都是由袁朗亲自调教的,正所谓明师才有高徒,跟着袁朗混虽然被秒的机率要大得多,不过进步的速度也要快得多。但是今天这两个人的较量让外人看起来却有那么点不得味了。
虽然平时袁朗调教人的时候狠起来也真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