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尘……她命很苦”古谚径自幽幽说着，“若尘的爹叫秋迪，是当时天朝有名的官商，天朝皇宫的大部分物品都由秋家从各地采办，秋家是很庞大的家族，而若尘的娘只是秋迪的第五个妾。”
“不受重视的卑贱命运从若尘出生起便一直跟随着她，直到若尘十五岁之后才有了改观，因为若尘比她娘出落的更清丽动人，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赞叹不已……秋迪从那时起便决定将若尘嫁入皇宫，为秋家获得更大的权势和利益。”
“但秋家的一些人却暗红了眼睛，在若尘即将嫁入皇宫的前夕，将若尘绑了出来……那是一群禽兽！禽兽！”咬牙说着，古谚跪倒在湖边，双手暴筋狠抓入土中，想将全部的怒火发泄出来。
“那时，我正在天朝游历，就在那京城郊外的破庙里，我杀了他们，那……也是我和若尘的相遇。”喘息着，古谚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撕心裂肺的无助哭声。
“也就在那肢离体碎，充满血腥的地方，若尘被我抱在怀里哭了整整一夜……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却破碎的叫人惨不忍睹。”
“从那时起，我发誓再不让若尘受到伤害，我带着她回到漠北，慢慢抚慰着她伤痕累累的心。本以为可以白头到老，相守一生，可最后，伤她最深的人，竟然是我，啊！是我！”古谚说着，已经吼了出来，一拳拳打向地面，直到血肉模糊。
“那秋迪不见了秋若尘，无法向皇宫交代，所幸见过秋若尘的人不多，便将自己另外一个女儿冒名嫁入了宫。”燕昊顺着古谚的话，将想要的答案说出。
“是的，至于后来，我想你该去问陶彬和你父皇，或许他们会更清楚的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古谚喘息着站起身，猩红着双眼，悲怨的盯着燕昊。
“你爱云儿！”
“是的！”
古谚听完惨然一笑，“那就变的更强吧，不要象我，保护不了若尘，保护不了心中挚爱，只能痛着……到死。”说着丢下燕昊，摇晃着向外走去。
燕昊闭目一叹，唤过几个侍卫，叫护送古谚回府。回头看着那带血的狰狞土坑，幽幽皱眉自语：“云儿，你若知道了你娘的身世和经历……会怎么做……”
秋风飒然，带着垂柳摇曳，落下几叶，打着旋，飞向远方。
* * *
第 32 章
第二日早朝，燕昊将邱黎寒的来信内容告知了众臣，只隐瞒了邱黎寒最后的发现。说完，众臣议论声四起，燕昊一皱眉问到：“众位大人有何看法。”大殿里瞬间静了下来。
陶彬忙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既然李后在天朝已经失势，那琦轩又已经登基，我朝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和天朝派使节示好。”
说完，惹的一些文臣纷纷附和。古谚却上前一步，“那琦轩性格懦弱，如今的行为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操动，而大夏此次出兵又出的古怪，臣担心，那在背后操纵琦轩之人也许就是大夏派去的，若果真如此，日后被天朝那群老臣知晓，定会引起纷争，我朝如今不如默不作声，看看天朝的下一步动静。”
燕昊看看眼睛有些红肿的古谚，不由点点头，“古将军所言甚是，此纷乱之时，我朝应以不变应万变，但一些准备还是要的。今年秋粮和赋税如何？”说完看向那掌管钱粮赋税的官员。
几个官员连忙上前，“太子殿下，今年风调雨顺，秋粮入库顺利，赋税也很稳定，比去年都略有增长。”
燕昊一眯眼，“很好，不过本宫心里清楚，往日里不够数，欺上瞒下的事也常有，但清水不养鱼，有些事本宫平日也索性糊涂着由你们。但如今事关重大，若叫本宫发现你们私自克扣了官粮、税银，别怪我丑话没说在先头。”
冷冷的声音砸在大殿里每个人的心里，嗡嗡做响，那几个官员额头早都密密沁出汗来，忙跪了一地，“奴才们不敢。”见太子冷哼一声不再追问，不由各自长呼出口气，慌忙退了回去。
燕昊又问向古谚，“边关怎样？”
“回太子，边关众将已重新调配，严阵以待。”古谚忙说了，看了看一边面色不善的陶彬，心中冷笑。
“新兵操练如何？”
“古须云已到达北部草原，两个月内会带兵返回。”
“去年不是一个月吗？”燕昊微微皱眉。
古谚一愣，才明白过来，淡笑答到：“太子殿下，今年新兵比较多，安排上比较麻烦。”
“兵器、马匹那？”
“北部部族新进贡了三千战马，兵器从去年开始翻新，预计年末会全部完工。”
“很好，做好万全准备，退朝。”燕昊再不多说，拂袖带着一干侍从在众臣震耳的恭送声中出了大殿。
古谚和陶彬相视不见，各自冷笑着被众官员拥着出了大殿。陶彬和几个文官打着寒暄，却未出皇城，独自到了后宫求见陶贵妃。
陶贵妃一身华装刚从宣德宫探望燕宏回来，正在榻上休息，见哥哥到来，忙命人上茶笑道：“如今琐儿已嫁给太子，哥哥总安心了吧。”
示意妹妹叫退了身边所有的丫鬟，陶彬苍白着脸悄声问着：“妹妹，皇上的病到底如何？”
陶贵妃一惊，四下看看，方轻声道：“皇上最近体虚的很，操劳不得，又受不得惊吓，总莫明出着虚汗，饮食也不旺盛。”
“看来，赶紧将琐儿嫁给太子果然是对的。”陶彬叹口气，“现在就看琐儿能否拉住太子的心了。”
陶贵妃一笑，“放心吧哥哥，这天下男人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琐儿乖巧可人，早晚会把古须梦比下去。”
“若是姚儿争气，我陶家又怎会被那古家打压……天不随人愿啊！”陶彬长叹一声，陶贵妃面一窘，也不做声起来，暗自想着，若陶琐的两个哥哥如古须云那般，陶家也不至如今这般委屈，却没敢说出口，又说了会家常便目送着泱泱的陶彬出了后宫。
陶彬坐着大轿，一路恍惚的回到陶府，一下轿，却发现门口已经停了几顶官轿，一群轿夫正远远躲在树阴下悄声说笑，不由一皱眉，走了进去。
陶府管家一见老爷进府，忙颠跑着上前伺候，却听陶彬问着，“谁来了？”
管家上前一步恭身小声道：“回老爷，是户部的几位大人，来了半天了，公子们正在前厅陪着那。”
“去门口，叫那些轿夫把轿子都抬到后门去，明晃晃堆在门口象什么样子。”说完扔下发愣的管家，迈步进了前厅。
陶棱、陶嵘见父亲进来，忙停了说笑起身迎了上去，几个官员也都起身恭身一礼，各自喊着“陶相”。
陶彬淡笑着微一点头，便喝退了两个儿子，将几个人带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一个微胖的官员忙紧张说道：“陶相，最近太子派人查税银帐务查的紧，不会出什么事吧。”
“是啊，今日太子在朝上说的话，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顿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最后却都纷纷看向陶彬。
陶彬一皱眉，靠在虎皮椅子上幽幽愣了一会问道：“以前那些帐本都毁了吗？”
“还有一部分……”
“全毁掉，不要留下一本。不管什么事，等过了这阵再说吧……”
几个官员见陶彬面露疲倦不再说话，忙悄悄苦着脸退了出去，只留下陶彬闭目静静坐在阴影中，不知想些什么，过了好久，才幽幽长叹一声：“燕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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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古须云”一个浑身散发着微微霸道的精壮男子此时却正站在檐下，抬头幽幽看着眼前的连绵细雨，嘴中不由轻念着一个名字。
“主子，您叫去查的事已经有结果了。”一个山茶般娇媚的女子恭敬的立在一边，偷偷看向主人的背影，轻声说着，生怕打扰了主人的思绪。
“说吧……”那男子并未回头，只阵阵细风吹过，撩起檐下的大片水纱，上下轻舞飘扬。
“主子猜测的不错，俪妃的娘家秋氏当年确实消失了一个女儿，而且……那消失的女儿才是真正的秋若尘。”微微顿了一下，忙又继续。
“奴婢派人进了秋家，逼着那秋迪说了些当年的事。当年秋若尘是他第五房妾生的女儿，后来在嫁入宫的前夕莫明失踪，不得已，秋迪将他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儿冒名嫁入了宫，也就是如今的俪妃。当时秋迪怕日后露出马脚，也私下追查过秋若尘的下落，只隐约听说，那秋若尘去了漠北，从此再未见过。”
“这么说，那秋若尘很可能就是古须云和古须梦的亲生母亲。”男子冷冷的声音伴着雨丝幽幽飘来，弄的那女子不由浑身一颤，忙低头答道：“是的，主子。”
“半月前，主子叫派去江南的人，也送信回来了。”说着，递上了一封密信，悄悄看着男子的反应。
男子接过信，缓缓拆了，看着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主子……”
“叫含霜亲自去一趟燕京，随时把那发生的一切传信回来……”那男子说完将信放入怀里，再不说话。
女子愣了一下，连忙恭身退了下去。
一阵急风，将冰冷的雨水吹向檐内，那男子却并未躲闪，反而径自走到雨中，仰天开怀一笑。
“古须云，你若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会怎么做？你会恨谁？陶彬……还是燕宏？”
说着目中精光流闪放眼看去，整个京城豁然眼前，静静的缠绵在雨中，朦胧如画，却模糊的没有一丝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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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大夏在叠关的重兵依然没有动作，只和天朝一味僵持着。那琦轩打压着朝臣，四处搜捕着李家剩余的残部，弄的天朝人心惶惶。邱黎寒得了太子的命令，索性放宽了心思，住了下来，不时想办法送些消息回漠北。一时间天朝、大夏、漠北暗流汹涌，表面上却都相安无事起来。
古须云在北部草原操练新兵却遇了些麻烦。那些新兵大多年长于古须云，自然不太信服，古须云也不恼，头三天摆了个小擂台，有不服的随便上台来挑自己。三天下来，大大小小挑了无数架，二千新兵竟都服了，只吓的顾椹心惊肉跳，有点擦伤，也怪叫着要给古须云号脉上药，气的古须云索性把顾椹扔到军医跟前，叫他给军医做跟班，每天二人吵闹声不断，只双方都拿对方无可奈何，把军医夹在中间暗自叫苦。
领着众多副将、督卫监察着新兵基本的体能操练和骑射技巧，树立着军营的纪律，磨练着士兵的意志，古须云虽管的严厉，每件事却都亲自示范，自然赢得内外一致的称赞。北部的拓嶙部族与古须云带兵操练的草原很近，惹的一群姑娘大嫂天天在远处窥探，弄的古须云哭笑不得。
夜幕在草原上再次降临，明月高悬，秋风舒爽，拓嶙的族长送了成群的牛羊来，说今日是拓嶙部族传统的乞月节，请士兵们一起和拓嶙部族过节。古须云想了想，只要求不许喝酒，同意了。
新兵们顿时开怀起来，燃起数十堆熊熊篝火，帮着拓嶙部族的小伙子们剥了牛羊，架上火烤着，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围坐在篝火边上，谈笑说唱着各自家乡的歌谣。拓嶙部族的大嫂们也送来了新鲜的水果，一群未婚的女孩唧唧喳喳的远远看着，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惹的那些未婚的年轻新兵不由的红了脸。
“……男儿西北有神州，万里沙场。战马飞驰雷声滚，金鼓阵阵……”浑厚的歌声，响彻草原。
听着震人心魄的歌声，古须云在夜风中适意地伸展一下身子，望着浩瀚夜空，独自抱臂靠在拴马桩上出起神来。
远远那群女孩中一阵喧闹，却见一个穿着水蓝袍子的女孩深吸了几口气，直直跑到古须云面前，猛的塞给他一个大红的帕子，见古须云愣愣的拿着，不由红着脸跑了回去。引的一群女孩一阵欢呼，士兵们也一阵哄笑。
拓嶙族长见古须云发愣，忙起身走过来笑着解释，拓嶙部族有个习俗，在乞月节，未嫁的女孩会塞给心上人一方自己亲手绣的红帕子，若男子同意了，也会同样送给那女孩一样随身物品。这样二人就在月光下结了缘分。
“那女孩叫雅茉儿，可是我们部族最美的一个，少将军好福气啊。”说着，族长抚须哈哈笑着，引的身边众人也轰笑起来。
古须云却笑着摇摇头，“多谢雅茉儿姑娘的美意了，可我，已经有了爱着的人……”说着，古须云将帕子仔细叠好，双手送还给了拓嶙族长，弄的族长一顿叹息。远远的，那叫雅茉儿的女孩见古须云拒绝，也暗自伤心，忍不住双手捂脸哭了出来。
第 34 章
古须云找来几个副将叮嘱了几句便连忙回头向营帐走去，刚掀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