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尘香风天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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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尘香风天行2-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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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常人,能抗住的。”
我努力炫耀家底,可耶律丹真和袁龙宜都不觉得我的话有说服力。但他们一时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只好吹灭了床头的灯,先让我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争吵声惊醒。原来是外帐的御医们分成两派争论不休,几乎要打起来了。一派人说,必须立即锯掉我的腿,以保住我的性命。另一派人说,毒不在表,锯掉我的腿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反而会让我元气大伤,死得更快。……
榻边,一左一右,耶律丹真和袁龙宜各拉着我一只手。都是满头的汗,拧紧了眉毛看着我发愁。黑色的细线已经爬上了我的大腿,整个小腿都已经变成了青黑色。
见我醒了,耶律丹真忙扶起我,让**在他怀里。袁龙宜将一颗药丸用温水化开,小心地喂进我嘴里。我知道那是固元续命的御用灵药,解不了毒,只能帮我补充些体力,能多支持些时候。
我艰难地吞下药,缓口气,问耶律丹真:“派人去找竹儿了么?” 说话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都已经开始麻木了。 “已经发了公文,附近五省各大小城门、闹市街头全部都张贴了。”回答的是袁龙宜,手里拿了丝巾给我擦额头的冷汗,他的手比我的额头还冷。
“那就好!”我闭上眼。竹儿走了十几天了,也该回来了。这次他倒是留了话,说是去找我父亲过来给我接脉。母亲去世后,父亲这些年潜心研究医术,已经颇有所成。只要父亲来了,想必会有办法。我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也许睡个觉醒来父亲就到了。……
睡醒觉,父亲依然没有赶来,而我,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听见自己艰难的喘息,破风箱一样,艰涩难当,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断掉。
心里分外清明,看这样子恐怕我是支持不了多久了。有些话纵然不想说也非说不可,再拖延不得。
瞪大了眼睛努力望去,依然看不清床边二人的面目,只能摸索着找到袁龙宜的手掌,在他手心上艰难地写字。指尖麻木,手腕僵硬,我的字写得很慢,一笔一画都很吃力,但我却不能不写。
竹儿告诉我:我走之后,袁龙宜仍然拒绝纳妃,不知道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只把老国舅气得几乎要给他下药。我虽然感怀他的痴情,却不希望他这样,我要他答应我不要再为我刻薄自己。我要他娶妻生子,好好治国理家,做一个彪炳青史的有为明君。
劝他纳妃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点事,我把这些话写在他的手心里,用我已经冰冷僵硬的手指。
袁龙宜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却不能不答应,最后当着我的面下了选妃的旨,让我安心闭上眼睛。
刚想松口气,耶律丹真又拉着我的手臂拼命摇晃,大手托起我的脸,一边拍着一边疯狂地喊我:“天行,醒醒!天行,不要走!……天行,你听我说,听我说: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等你伤好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都不拦你!好么?天行,我只求你,不要走,天行,你醒醒,醒醒啊,天行,天行!……”
我很想安慰他一下,我也有话想对他说。我想告诉他,我心里一直感激着他,感激他帮我走过了人生最深的谷底,从暗夜到黎明,从心死到重生。是他给了我一片全新的天空,让我又找回人生的自信和坚强。
他对我的体贴关爱如父如兄,如水滴润石,温暖地包裹着我,仔细地保护着我,日复一日,悄悄地让我忘记伤痛,放下心防,象在家中一样,随意展露我最本性的一面。
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按摩时专注的手法,喜欢他装笨时狡猾的样子,也喜欢他跟我斗嘴时机智的幽默。……他象温润的米酒,入口并不刚烈,却让我渐渐沉醉其间。
我想说的话还有很多,但是我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半边身子好象掉进了油锅,炸到焦黑。染毒的皮肤象烧成了炭,摸不得碰不得。强烈的刺痛从腿上顺着脉络直入五脏,此起彼伏,无休无止,让我咬紧牙关仍难以忍受。
伴随着剧痛,冷汗淋漓而下,湿透层层衣物,我越来越虚弱,直至神志不清。
凌乱的脉搏让群医束手无策,根本无法下药。到后来,我听见外面咆哮的只剩下耶律丹真和袁龙宜。盛怒之下这两人比赛一样痛骂御医无能,指责侍卫们没有尽职。若不是素日为人公正严谨,此刻心里还清楚事理,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众人,恐怕早就把人都拉出去砍了。
骂完了下人,依稀又听见他们在互相指责,报怨对方没有照顾好我,害我伤心又伤身。就象要把所有陈年旧事都写到我的墓碑上一样,怕有半分差池,非要趁我还有口气尚在,全都当面抖开来说清楚,功过是非确保详实准确,盖棺定论无误。
我努力地撑着一线清明,想让他俩看在我已经到了如此境地的份上,别再吵了,可是,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即使再心有不甘,也是无能为力。一口气赶不过来,我又陷入黑暗。
我就这样时睡时醒,混混噩噩,在鬼门关前晃来晃去。
父亲和竹儿赶到的时候,我已经在榻上硬撑了两天两夜,黑线已经爬上了腰际,直逼胸口。腰部以下象被火烧成了灰,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胸腹间似乎有一把钢锯在不停地来回地拉动,将整个人拦腰斩断。胸肺处的每一次呼吸都绞痛得让我发抖,直想杀了自己。
两天里我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一口口地喘气。耶律丹真用布条将清水一滴滴导进我的嘴里,滋润一下干涩的喉咙。袁龙宜拉着我的手,一点点的,度了内力过来帮我护住心脉,延续残命。
父亲进来时,我感觉到他的临近。已经混沌多时的神志忽然清明起来,似乎看到耶律丹真和袁龙宜两个人起身,连滚带爬从我身边起来,冲到父亲面前跪下。
“小婿耶律丹真叩见岳父大人!” 耶律丹真的声音嘶哑难听,全不是平日的从容镇定。 “侄儿龙宜拜见皇伯父!” 袁龙宜也好不了多少。 我艰难的咽下口中唾液,闭闭眼,袁龙宜他果然是知道了我的身世的!看来我当初选择离开南朝是对的。
“都起来吧!”父亲脚步不停,走了过来,“行儿,觉得怎样?”
我勉强抬眼看他,模模糊糊的连轮廓也看不真切,心里十分高兴,却说不出话来。
父亲不再问我,一手把脉,一手掀开我身上的被子。耶律丹真早冲过去,拉开我身上的袍子,让父亲检查。又小心地托起我的伤腿,给父亲讲解用过的药物。
袁龙宜回到我的头边,伏下身摩挲着我的肩头,轻声说,“阿行别怕,皇伯父来了,一切都会好了。”
是啊,父亲来了,一切都会好了。
小的时候,父亲是我的天,我在他的天空下度过了最快乐的童年。直到我信心满满地离开了家,为了心里日甚一日的牵袢,踏上自己的征程。这么多年了,我原以为我长大了,已经可以如风在天行般自由地驰骋,不再需要他的护佑。却不知,有碧空护佑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
……
第四十四章
从熟睡中醒来时,但只见满室清寂,帐里一片漆黑,窗纸上方却已经有一缕晨晖微现。
天色还早,院子里没有人走动。能听见松枝上细小的声音。我偎在温热的锦被里一动不动,静静聆听风鸣廊下的微响。
袁龙宜的妃子有了,耶律丹真也答应放我自由。生死顷刻间的决断与割舍,让我此刻躺在床上有种魂兮归来再世为人的错觉。
风很轻,廊下的角铃被风搅动,摇摆着,若即若离的摩擦出些浑浑沌沌的细声。便如此,却让人心里更是惦念,对那猛然一下的清脆一响多了三分渴望。好象自己的魂魄都虚散漂浮在周围,单盼着那一响好收拢归集。
在柳阳关住了整整一个月,我的毒虽然没有彻底根除,但总算控制住了情势,暂时解除了堪堪不济的性命之忧。
虽然一早一晚咳得厉害,经常还会吐几口血,但总算可以维持住呼吸,苟延残喘。尽管胃口十分的不好,但有竹儿照料,或多或少总还是能吃下些东西。目力逐步恢复清晰,手指也不再冰冷,黑色的皮肤逐渐恢复,渐渐显露苍白,……正如众人希望的那样,有父亲灵丹妙药的调理,我的身体日渐好转。
战事结束,大军早已经撤走,举国上下正是整顿朝纲治理民患百业待兴的时候。两位陛下尽管国事繁忙如山在背,却硬是坚持陪了我十数日,等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的时候却也实再不能拖延。尽管不情不愿万分不舍,也只好跟柳阳关的城门做别,各回各处卖身公务。
一个月后,待我身体稍好,可以乘车时,便打点起行装,随父亲一起回了自己家中去住。
家里依旧是当年的模样,山清水秀的百合谷,风中都是花香。虽离闹市不远,却前有庄园掩护,后有阵法天成,独辟幽径的幽幽深谷,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入。更兼先皇圣旨庇护,连地方官员也不知晓这里的秘密。许多年来,这里都清幽宁静,鸟语花香。
两家皇帝,三不五时,一车车送来灵丹妙药,吃穿用度无数。被竹儿毫不客气,照单全收。留下可心的日后享用,其它不如意的都转手高价卖去市场,换了一箱箱金银堆进库房,转头还告诉来人:“我家公子喜欢,下回多送些过来!”
我笑竹儿贪财,横征暴敛盘剥皇家金银。竹儿斜个小眼睛瞥我,一脸的愤世嫉俗:“公子没听说过有句话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么?闹饥荒的年景,一个白面馍要一两银子的事都是有的!现在有得赚时多赚点,将来没的赚了才能不发愁,到急着用钱的时候,你就知道感激我了!”
于是,我好象看见满库房里都缭绕起厨房里的蒸气,那些塞满金银的朱漆箱子都变成了一屉屉新蒸好的白面馍。竹儿恶霸一样站在笼屉堆里指挥着下人搬东搬西的,嘴里一定在说:“二两银子一个,少一分都不行!”
我把我的猜想悄悄告诉身边的小鱼,小鱼缩到我的背后笑弯了腰,被竹儿狠狠甩了两个白眼过来。
其实我总觉得竹儿不必这样看重金银的。当年的巨富风家虽然人脉凋零后继乏人,但留下的商号钱庄却都枝繁叶茂果实累累。论家产虽不敢说富可敌国,却也绝对称得上富甲一方。庄里庄外上上下下的日常开销根本是不用发愁的,哪用他这样没命地辛劳。
我只能说,竹儿天生是个爱财的。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他敛不到的。blzyzz袁家母子近水楼台,又求了庆王爷上门来做说客。庆王爷推托不掉,只好假托兄弟亲近之名,领了世子袁鸿锐登门来找我。
鸿锐也在兵部任职,主管军需。我跟他先前时常有军务往来。虽不亲近但也算得上半个熟人。见了面,少不得一番客套,埋怨我这些年都太过见外,隐姓埋名不把实话告诉兄弟。没能照顾好我,让他们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我也虚与蛇委,说些公务繁忙,不便打扰之类的套话应对。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我若是自己亮出家底给人看,那就是打定主意要篡权夺位了,哪有什么家长里短可叙。
东拉西扯地转着圈,云山雾罩地推八卦。口干舌燥的时候,总算让我明白了他们这次的使命。大概的意思就是:我本是天家血脉,身份贵重。想我这些年为南朝尽了不少心,尤其这次不但为南朝的江山得保立了大功,还劝说了皇帝纳妃,更是功在社稷。象我这样的人理当重重封赏,断不可埋没。以前我人在北庭,身份尴尬,他们想封我个爵位也多有不便。如今我回了南朝,身份自由了,所以他们就要给我封个什么号,立个什么碑。
情之切切,言之凿凿,说得好像我是灶王下凡,专司温饱,没了我京城下顿就要揭不开锅。
我使劲摇头,推说我已经厌倦了官场争斗,况重伤未复,身心疲惫,不想再陷入其中为浮名所累。
庆王爷有些沉吟,迟疑不语,旁边陪座的庆王世子鸿锐却两眼放光,推开茶杯跟我大讲朝中变化。
原来就在不久前,老国舅的手下有人作奸犯科违法乱纪,偏巧落入了庆王爷的手里。盘查间发现其中瓜葛牵连甚多,竟弄出狗咬狗的丑闻。庆王爷素有铁面之称,哪容这种龌龊之事发生,一个折子上去,要求皇帝下旨彻查严办。
整肃官吏,皇帝自然是肯的,朝堂上就下了圣旨和上方宝剑给有司。于是再顺藤摸瓜详查细问下去,问着问着就问出个杀人灭口栽赃陷害的事。拿了陷害的说辞再查灭口的原因,一来二去就查到了北庭,才发现竟然有人敢去杀我!
老国舅的亲信看事情败露再无法遮挡,为免一死就拿出私藏的证据私下里去找庆王爷,把老国舅一干人等如何买凶如何杀我未遂又如何杀人灭口的全过程都告诉了庆王爷。
庆王爷把前前后后的事看得明白,见证物齐全,一不做二不休,安排人手把京师围个死紧。
先请旨要求御审此案并点了名让老国舅监审,然后再当庭拿出人证物证告老国舅派刺客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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