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玄雪拿着这纯黑寒铁所制的森罗令心中百感交集，他从没有想过这个位置，可如今……真的要接下了，面对熏，他永远不会拒绝，那么……他会不负所托！“熏，刚才我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为难的事……”
“我要京畿的制控权，尤其是兵权。”狄玄熏坐进椅中，头向后仰去轻声叹了一口气。
“熏，你想……？”皇位？不会……熏若想要不需等到今天。
“我是要那个位置，但是是作为交换……也许可以换到……”萧落离的一命。
“究竟怎么了，熏，这不是平时的你！”狄玄雪对于狄玄熏这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也着急了。
“萧落蚩给萧落离下了剧毒，我……解不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可以救萧落离的一命怕也只有两样了。”一是权力，二是他狄玄熏的人和心。前者他可以给，因为他不留恋，但是后者他给不起，也不敢，今天的萧落离未必不是明天的朔焰和耀，他不会把挚爱的人的生命交给别人，任何人也不行！
狄玄雪深深地看了看狄玄熏，心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真的那么爱他……”
“爱就爱了。”狄玄熏答得从容且坦诚，他从来不是一个对感情喜欢遮掩不敢承认的人。
“鬼殿所掌控的人你尽可以用，我将名单给你。”萧落离，算是他亲手将其送到了狄玄熏的面前，抑或说是将熏送给了那人……得与不得都是命……
“雪，我要走了。”十天……若是萧落离知道中了毒也许不会愿他去求萧落蚩，以他的性格宁愿去死吧，抑或是玉石俱焚！真的没有时间了……
“熏……我可以去看你么？”狄玄雪心中是不舍的，熏这一走就仿佛那二十年来的感情也随风而逝，一切就没有了……
“可以，任何时候。”说完，不再留恋按下了玄关，身影消失不见。
“雪，至少他不会再拒你于千里之外了。”银影抱紧狄玄雪幽幽地叹到。
“是啊……至少，我们还是兄弟。”兄弟，一辈子的……
……
萧落离收到朔焰带来的字条看过后一脸不豫地将其揉紧而后内力一运，纸张化为了飞灰。想着朔焰看着他时那一直怪异的眼神，萧落离心中微微地恼怒起来。这个该死的家伙，熏为什么会喜欢他呢！嘲笑自己就那么令他高兴么！！
身子倒进床榻，萧落离回想着那字条上的内容。熏……这真是让他为难了。他可以去装模作样任何事情，但是唯有感情，尤其是与熏走到这一步之后，他觉得很难。要宠如颜给他争取时间，熏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争取时间……？
身体虽然疲惫，但是心里却很乱，一夜无眠的后果便是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上朝。
朝堂上，自那日萧落蚩突然出手之后气氛便越发诡异起来。朝臣们仍照往常一般议论着大小政事，面上嘻嘻哈哈你来我往，但是谁都知道不一样了。一股云谲波诡的暗流在汹涌着，起伏着，它暗自吞噬着每一个人，不容许任何人置身事外。这些面上挂着虚伪客套笑容的政客们，心里没有一个不是在打着鼓，拨弄着算计，稍有个风吹草动便惊得一身冷汗。
最后挨到下朝，令人意外的竟然是萧落蚩当着众臣的面微笑着让萧落离陪他叙叙旧，那面容亲善，笑意和暖，令得所有人再一次如坠深雾叠嶂中，摸不到头脑。
第四十六章 同样的性格
天极殿中两个男人对峙着，那静默的周遭似涌起强大的气流，气氛压抑而令人窒息。
“皇兄找臣弟来有话直说吧。”萧落离先开了口，并无愤怒只是随意地淡然一笑，只是那笑容背后隐含的就不若表面那般平静了。
“你我好久不见，坐。上茶。”萧落蚩闻言心中一震，本以为萧落离必然会愤怒，但……竟然没有。
“皇兄真是客气，这茶没有加料吧……臣弟可是身受其害。”萧落离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茶碗，心中冷笑一声。
“阿离，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时有加害过你。”萧落蚩那面上的表情坦荡荡，这让萧落离觉得他似乎从来就不了解萧落蚩，原来真的是他太傻，一直很傻……但是今后不会。看着萧落蚩自顾自喝了那碗茶，萧落离的眼底有着难辨的一丝讥讽笑意。
“如颜我收下了，或许得不到熏他也是个不错的替代品，至少不知道反抗。”
“你喜欢就好，你和熏……”萧落蚩手下一抖，碗中淡绿色澄澈的香茗差点溢了出来。
“拜你所赐，他和我的关系好到不能再好。不过……”看着萧落蚩的面上闪过一丝紧张，萧落离偏就要停下来话茬儿。
“不过什么？”
萧落蚩真的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问得这么关心诚挚，仿佛如颜的事情真的与他无关，若不是萧落离心中明镜似地清楚一切真要以为萧落蚩是无辜的了。但转念一想还真是不得不为萧落蚩的从容而叫绝，或许这才是萧落蚩身为一个帝王真正的一面，厚黑！！
“不过熏并不是那般在意，他对我不过是报复的意思更多，更何况对于一个男人的生理需求他比我更清楚，守身如玉对于我们任何人都只是个笑话，不是么。皇兄，这个旧我们叙完了，臣弟先告辞了，最近我要忙的事情太多……“萧落离说完一转身，连礼也不行了，直接走出了天极殿。
“萧、落、离——”望着萧落离的背影萧落蚩的手紧紧捏住手中的茶碗，直到——‘咔嚓’，那白瓷的器皿碎成片片，红色的血迹滴答下来。难道是他算错了？在他心中熏始终不及他的野心重要么！不过有蚀幻散料也无妨……他绝对不会输，不可能！
“陛下，您的手，奴才去叫太医！”一旁的太监见仪王爷离开了天极殿便走了进来，不想皇上的手却伤了在流血。
“不必，朕要去坤仪宫，任何人不得跟随！”
“可是……陛下这……”
“闭嘴！”萧落蚩说完独自一人离开了天极殿。
坤仪宫中
“熏，你不要担心了，我想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朔焰听完狄玄熏的话心中也暗自担忧起来，毕竟君心难测，而且男人的嫉妒的确可怕，天幻不就是个例子么！
“熏，你现在是要……逼宫？”耀知道这一次狄玄熏是认真的了……
“我也不想……”狄玄熏沉吟到，他要的只是萧落离的一命！“有人来了。”
朔焰和耀对视一眼身形双双隐去。
声音越来越近，步伐沉稳，是萧落蚩……“蚩为什么站在外面，进来吧。”
“熏，你很久没有来天极殿，我很想你，你知道么。”萧落蚩走近狄玄熏自背后环住了他的身体，轻声说到。
“最近你很忙……我也很忙，为什么把那个男人送给萧落离？是一种补偿么？”
萧落蚩听到这话身体一僵，熏……想说什么，那语气虽然平静，但是他这话的用意……“我只是……我只是……”一时间萧落蚩不知道要去怎样解释这个问题。
“蚩，你真的爱我么？”
“当然，这一点请不要有任何的怀疑！”如果不爱他就不会嫉妒，就不会对萧落离出手，他爱熏，爱的很深……
“爱并占有么？”狄玄熏的声音仍是那般低沉悦耳，但那言辞之中机锋凌厉，一字一句步步紧逼！
“爱一个人难道不会嫉妒难道不想将他只留在自己的身边，试问真爱怎么可能那般的大度。”
“有些时候无从选择，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快乐的吧，蚩，你的好胜心太强。”强到令人害怕……
“熏，任何人都可以说我残忍，说我不择手段，但是你不可以，我只是爱你……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即便是……即便是这个王位……”萧落蚩语气激动，将狄玄熏的身体扳向自己，双手摇晃着他的肩膀，那神情带着痛苦的狂乱。“熏，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你说啊……”
狄玄熏双眸怔怔地望着萧落蚩，脑海中除了那句‘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即便是……即便是这个王位……’再无其他……心在一点点往下沉，变冷，身子也在变冷。萧落蚩和萧落离，难道真的是自己得不到的谁也不可能得到……不！！
萧落蚩心痛地捏着狄玄熏的肩膀，渐渐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他不是一个帝王，他只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可怜男人，他不甘心……为什么上天这样捉弄他……
“蚩，别这样，我没有那么好……也许，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一点点冷静下来，狄玄熏双手掰开萧落蚩的腕子却在一瞬间看到了一条青线，‘寒潭’……！！
“我不是！”萧落蚩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难道我不可以有心么，为什么让你相信会是这么难！”
“蚩，为什么对我放手是这么难……”没想到萧落离同样去下毒，是被萧落蚩逼得么……这两人，真的要玉石俱焚才甘心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让萧落离在你的控制中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即便没有他我也不会转向你，这点你也不清楚么，还是你可以以爱着我的借口去除掉他，让你从此没有后顾之忧？！”
“没有那么想！”狄玄熏的一句话让萧落蚩仿佛被尖锐的利匕刺中，低吼一声转身冲出了房间。熏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他没有，他当时对萧落离下毒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不可能的，不可能，他对熏的爱不是利用，不是借口，啊————
“熏，你怎么……这么刺激他，万一……”萧落蚩奔出坤仪宫后朔焰走出来长叹了一声。
“他自己看不清……这两天应该还不至于出事，现在……萧落蚩也不见得好过了。”
“什么意思？”
“他也是身中剧毒，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萧落离也不是易与的人，他中了‘寒潭’……”
“寒……潭……他们俩真像……那么说若没解药，萧落蚩也活不过一月？”
“毕竟生在帝王家，谁也不比谁差，他们俩是兄弟。曾经萧落离是想要那个位置的，在萧落蚩的身边安排人也不足为奇，这两个人……都那般决绝。”
“但是，萧落离至少懂得爱，也懂得放手。”
“恩……焰，去把如颜处理了吧，告诉萧落离让他这两天小心。”
“那拿寒潭的解药去换蚀幻散的可以么？”若是他们各退一步就好了……
“他们俩的性格……希望渺茫。焰照我说的做，过了这两天一切便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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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无论您怎样决定我们都要跟在您的身边！”莫熙神情激动地对着萧落离说到。萧落离的决定他们会尊重，他们也改变不了，但是为什么要一切结束就让他们离开……
“莫熙，你们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不要那个位置也给不了你们别的，我现在对那个位置已经没有想望了，只是要给那人一个教训！”萧落离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森冷，萧落蚩做得太过分，所以最后即便是他自己不要那个位置也不想让那人好过。
“我们并不要求您给什么啊！”
“可是我想过自在的生活了，而你们也应该为自己活着了，莫熙，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你们对于我永远和亲人一样……以后叫我‘离’好了，很快我就不是王爷了……”有了熏，他变得可以看开也可以放下，想想这些年活的的确很累……
“离……”第一次如此开口称呼，本应是高兴的，可是莫熙却觉得心头那么沉重。
“别这样的表情，又不是不会再见到，你们随时可以来找我的。至于我留下的一切就交给你了，留与不留你决定吧。”除去王爷的身份他所留下的人和关系包括那些财富他一样也不打算带走。
“离，那样还有什么意义……”这一切都是为了萧落离而存在，如今他的人要离开，那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
“莫熙，就当是我给你们的一份礼物吧……若是你有意那个位置我也不反对。”萧落离笑着说到。
“离，你真是！！”竟然开这样的玩笑，那个位置是谁想要就可以要的么。
“好了，我只是不想气氛那么沉重，去吧莫熙，这两天你们有得忙了！”萧落蚩应该行动了，而自己……一定奉陪！他可以不要那个位置，但是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萧落离不屑那个位子而不是得不到！
……
接下来的几天，朝廷内动荡激烈。一边是不少人的陈年旧案被揪了出来，还有的即便是升了官却被无形中收了实权，另一边，很多刚被任命的大臣不是请辞便是遭逢不测，朝野上下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