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虽有一丝困惑，丹尼还是伸手掏出自己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乔摇了摇头：“是号码。”
丹尼微一怔愣，不解：“什么号码？”
乔朝他挤了挤眼：“你知道的。”
丹尼这才恍然大悟，原本以为他做那些事情是神不知鬼不觉，原来眼前的小猫早已洞晓一切。
随即他不觉有些郁闷起来，怎么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了她，只是这只小猫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怀疑他了？
不过，这里是公安局，他不便多问。接过面前小猫递过来的电话，丹尼轻轻摁下那一串了熟于心的数字。
第12章 录口供
音乐响了半天，彼端才有人懒懒地应答：“喂，哪位？”
“妈咪，是我！”
电话那边有一瞬间的静止，接着一个掩不住惊喜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传来：“嫣儿，真的是你吗？真的是妈咪的嫣儿回来了吗？”
“是的，妈咪，您的嫣儿回来了！”
上官玉儿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明显的不相信，害怕这只是她一时之间出现的幻听，说出口的话明显带着一丝颤音：“嫣儿，妈咪好想你！”
“妈咪，我也好想你！”
上官玉儿不确定地再次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妈咪，我在市公安局！”
什么？公安局？这是怎么一回事？上官玉儿一颗再也经不起任何刺激的心，一下子高悬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嫣儿？”
“妈咪，我没事，只是录一个口供而已，过一会儿，我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只是这样？”
“是真的，妈咪。一会儿见。”
看着眼前的这只小猫，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地收起电话，丹尼心底升起深深的疑惑：她这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他倒不会认为，她这是思亲若渴。如果事实真的是那样，恐怕一下飞机，她就会直奔家园而去。
即使后来确实是为了飞儿的事情给耽搁了，但也不至于非要选在公安局里，给家人打电话吧？
坐在刚刚那个警官的办公桌前，乔端坐在椅子上，很是配合地录着口供。
只是在笔录的最后一栏里，要签自己名字时，她轻抿了下薄唇，一丝浅笑逸出唇畔。想不到，那个自己叫了若干年的名字，此刻，经由纤手写出来，竟然有种莫名地生疏感，仿佛是在签别人的名字一般。
外面过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她没有抬头，只是唇畔的笑意却加深了许多：来得可真够快的。
他人还未进来，一道洪亮有力的声音，便先一步传了进来：“小郭，刚刚录口供的那个女孩，她走了没有？”
那个叫小郭的男警官赶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脚步还未来得及迈出去，便已看到他们亲爱的局长大人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口。
“戴局长，口供刚录好。”他抬手朝对面一指：“喏，她正在签名。”
“呵呵……。那就好！”戴玉林朝属下微一点头，目光便朝面前正背对着他，低着头签名的女孩上下打量了两眼。
越过她纤细的身影，他看到她在笔录下方，工工整整地签上的名字：诸葛嫣然，心里不觉有几分了然。
乔签过以后，便退后一步站到一旁。
这时，小郭示意丹尼走过去，在下方把他的名字也给签上。
做完这一切，乔紧抿了下薄唇：“警官，我们可以走了吗？”
还未等小郭警官开口，戴玉林已经先一步说话：“呵呵呵……两位先不要急着离开，那个失主，说过一会儿，想亲自向二位当面道谢。”
说着，他朝小郭递去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
走至饮水机旁边，小郭伸手接了两杯水，回过身来，递于两人手上：“两位先不要急着走，坐下来喝杯茶，稍等片刻，就好了。”
丹尼一听，眉头轻拧了起来，他可不认为在这儿继续等下去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瞥了身边的某人一眼，见后者并没有要离去的打算。
心下不觉疑惑起来，乔不会当真要在这儿等着车主人前来感谢于她？
第13章 我是谁
丹尼轻抿了下薄唇，只怕到时候，车主人前来兴师问罪的可能性倒是大些？
他正想出口拒绝，却听到身边这只很不安份的小猫已经开口：“哦，这样不好吧？我们只是顺手而已。换成别人也会这样做的！”
戴玉林闻言，“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两眼笑瞅着眼前的女孩子，打趣道：“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们两人一样有这么高的觉悟，即使拾到上百万的东西，也都坚持上缴公安局。我相信，我们国家何愁不一日千里的飞速发展？”
闻言，乔脸不红气不喘道：“哪有啊，我们只是做了一个作为G城市民应该做的份内事而已。”
呵呵呵……。丹尼憋笑憋得很辛苦，暗想：这个戴局长如果知道，这车是他们二人给顺手牵羊来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对他们这般客气，称赞有加？
戴玉林一拍大腿，朝他们伸出大拇指道：“说得太好了！我们G城公安局以有你们这样的市民为荣，自豪！”
乔这时才感觉不好意思起来了，白希的脸上微泛起了红晕。这个戴局长，明里是在夸她们两人，实际上不过是在借机在拖延时间而已。
就是不知道，他要等的那个人，是不是和她此刻心里正盘算着，会不会是一路人马？
他想打太极，她也只得暂时奉陪他好了！
瞪大双眼，乔笑得很白痴地回道：“公安局的领导，如果个个都像您这样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那普通干警岂不是更要事必躬亲了？呵呵……。这样一来，我们G城的老百姓，可真是有福气了。还有谁不会竖起大拇指，说你们公安局的同志，真是我们老百姓的好公仆？”
戴玉林没想到，眼前明明是一个纤弱的女孩子，可是说出的话和他的，竟然有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明里褒他们，是不错！可是，这话怎么一经她的口里说出来，怎么就跟变了个味道似的？
没想到，多年不见，这个小丫头还是这般停伶牙俐齿。
“丫头，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
嗯？乔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朝面前这个高大健壮的中年男子看去，她和他有认识吗？如果说是和外公认识还有可能，可是听他的口气，她应该有认识他才对！
她不觉有些迟疑起来：“您是……。”
“我是你玉林叔叔啊，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没想到，这一晃眼，当年的小不点便长成大姑娘了！”
闻言，乔脑海中似乎有个模糊的影像，和眼前这个略有些发福的警官慢慢重合。只是那个印象太过年轻，会是他吗？她不太肯定地开口道：“您是金鱼叔叔？”
戴玉林古铜色的脸上蒙上一层羞赧，不太自在地说道：“丫头，这个称呼，你还记得啊？”
“那当然了，这个可是我的专利！”
微仰着头，乔的脸上漾起一股自豪之情！
八岁那年的一天，她听到家门口附近有人在叫卖棉花糖。
看着一颗颗白色的水晶，在一个封闭的小锅里，只一会儿便慢慢旋转成一大团棉花般的洁白云彩。
她感觉特别神奇，就不自觉地跟在了小贩的后面，一遍遍地追看着那个美丽的过程。
不知不觉中，她也不知跟了有多远。只记得天要黑下来的时候，她的周围，便已是一片陌生的环境。
那时候，她感到很害怕，也很想妈咪。在那一刻，她想起外公一直以来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一定要镇定，不要慌张，一定要记得去拨一个电话号码，不管什么时候，接到电话的人，一定会来带她回家的。
看着街头的路灯，一盏盏地渐次亮了起来，白天的喧闹也归于平静。
她很害怕地沿着街道慢慢地往前走着，因为贪吃那些个漂亮的棉花糖，她的口袋里早已经没有一分钱了。
外公说的那个电话，她已没有钱去打。不知走了多远，她的脚踢着了一个硬圈圈，她赶紧拾了起来。
当看清楚这个硬圈圈上面的数字时，不觉眼前一亮，这个硬圈圈的重量，和壹元的硬币重量很接近，她想，那是不是代表可以把它给扔进投币筒里，然后拨打那个电话？
一路小跑到街畔一个无人的小电话亭里，她小心翼翼地把硬圈圈投了进去，取下话机，伸手拨出了那个在心里已念了千百遍的号码。
在接通的一刹那，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没过多久，便有一辆警车朝她所在的位置飞奔过来，并停在她的附近不远处，然后下来了几个头戴大盖帽的年轻警察。
第14章 任 性
诸葛嫣然从来没有像那一刻一样，感觉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一种职业，让她感到分外亲切。
那个把他抱在怀里，用硬硬的青茬胡子亲她，夸她聪明的年轻警察，就是戴玉林。
她的亲亲妈咪一个小时前，因前后找不到她的踪影，已和她的外公舅舅去附近派出所焦急地报了警。
而戴玉林就是那个时候，她所在辖区的一个派出所干警，在接到她家人的报警后，负责她这个案子的片警。
在听到随后赶来的外公妈咪等人亲切地叫他玉林时，她当时就很天真地问了一句，伯伯又不是金鱼，外公怎么叫他鱼鳞？
自那以后，每当她放学走到街上，碰到正在值勤的戴玉林时，她总是亲切地唤他一声“金鱼叔叔！”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才记得，有些电话不论什么时候拨打，都是免费的。
而她那个自以为投巧的硬圈圈，其实并没有发挥一元硬币的作用。
脸上刹那浮现的惊喜笑容，证明乔已想起了那些曾经的过往。
只是没想到，当年不起眼的金鱼叔叔，如今已成了G城公安局一股中流砥柱。
乔不觉有些好奇，金鱼叔叔，是什么时候到局里来了？
还没等她问出口，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嘈杂脚步声，很快，便到了这个办公室门口。
听到脚步声，乔抬起头，朝门口望去。
看着门口处那些一个个熟悉而又亲切的面孔，几年不见，似乎平添了几多沧桑，乔一下子愣在那儿，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起来。
站在门口，上官玉儿把目光急急地投向眼前这个白衣素裙的女孩，目光缠绕在她身上一遍又一遍。
虽然隔了这么几年，曾经的嫣儿，如今已变得亭亭玉立，原本平凡的五官，也已蜕变成蝶，有着说不出的柔美及可爱。
可是，女孩那眉目间难掩的神采，那小巧挺直的翘鼻，那浅笑着的薄唇，还有那嘴角旁若隐若现的一对小虎牙，昭昭都在向她说明，她的嫣儿终于回来了。
“嫣儿！”上官玉儿疾走两步奔了过来，伸手把诸葛嫣然给紧紧抱在了怀里。
恍过神，诸葛嫣然回手紧紧抱住上官玉儿：“妈咪！”
“你这个恨心的傻孩子，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一声不吭，就离开妈咪了！妈咪老了，再也经不起你这样的几次折腾了！”
虽然岁月并没有在上官玉儿的脸上，刻下多少痕迹，可是，她眼角的细纹已在狠狠地刺激着诸葛嫣然的眼睛，几年不见，妈咪的眉眼间竟然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诸葛嫣然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紧偎在上官玉儿的肩窝上，一张小脸上满含着歉意：“妈咪，对不起！”
手轻抚上女儿的小脑袋，上官玉儿一双杏眼几欲晶莹：她的宝贝，终于回来了！
这时，上官老爷子和上官其也走了过来，老爷子伸手拍了拍亲亲外甥女的纤肩，下一刻却背过脸去，抬手轻拭了拭眼角。
“丫头，回来就好！”
“嫣儿，舅舅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逼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了！”上官其的一双眼睛也有些湿润，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很自责，如果不是他执意要让亲亲外甥女去风神高中，也许她就不会小小年纪，就开始选择背井离乡了。
抬起头，诸葛嫣然抬起手背抿了抿已经滑到脸上的温热，展开笑颜道：“舅舅，不关你的事，是我太任性了！”
上官玉儿出声道：“可不，嫣儿，这几年，你舅舅可被你害惨了！”
诸葛嫣然脸一下子红了，看着舅舅，眼光里充满了无限愧疚：“舅舅，对不起！”
上官其不好意思地笑了：“嫣儿，别听你妈咪瞎说，没有这回事！”
可是，他的这一番解释，让人顿觉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他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真好！
戴玉林这时走到上官老爷子跟前，微笑着伸出一只手到他面前：“老爷子，要不，去我办公室坐会儿？”
这里毕竟是办公场所，不是他们一家子相叙旧的场合。
上官老爷子伸出手朝戴玉林一握：“玉林，谢谢你了！”
“老爷子，举手之劳而已！”
“今天就不再叨扰你了，改日我们再约个时间！”
“老爷子，您太客气了！”
回过头，上官老爷子招呼自己的一家子，先离开这里再说。
诸葛嫣然她们的车子才开出公安局，一辆银紫色的跑车侧着她们的车身，便开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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