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残红青杏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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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褪残红青杏小(完)-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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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闻书低了头,“买一件不好么?”
  
  “这个,真没必要,你见我戴过什么了?我这样子,戴着也不好看,还得拾掇。”我陪着笑。
  
  君闻书抬起头,望着我,“买一件吧,要不,买根钗,二娘那个,许久不见你戴了,其实……那个,也有点太老了。”
  
  我大惊,二娘那钗是落在杨家了,当时捅了杨骋风全是血,我不敢拿,再找,就没了,杨骋风说他给扔了,我也不敢回来说。
  
  我也觉得尴尬,毕竟我是个女的,让一个男的这么说,也有点……。我干笑两声,“我随便挽挽也挺好,横竖,我也不会挽什么花样儿。”
  
  君闻书不说话了,走到那个摊前,小不点儿的声说:“老板,麻烦你,拿个钗来给我看。”
  
  老板对着我们上下一扫,“这位公子,您是给?”他瞄了我一眼,我突然觉得,傻!这些做生意的人都多精,什么人没见过,我这么女扮男装的,账房王那双眼睛,估计早看出来了!
  
  君闻书不置可否,我在旁边看着突然有点想发笑,君大少爷,这是第一次给女人买女人的东西吧?呵呵。我小声说:“少爷,要不您旁边站站,我挑挑?”
  
  君闻书似不满的瞅了我一眼,“我连根钗都买不了?”
  
  我不敢吱声,便退到后面。
  
  小老板来回瞟着,便把几根钗堆到前头来,“来来来,公子,这几根钗成色好,式样新,您挑挑?”
  
  我一看,嚯,可算了吧,都是攒花式的,看着忒女人了。我这样的人,别个那样的钗,别扭死了。我盼着君闻书赶紧推回去,没想到,他真在那里看来看去的,样子还有几分拘谨。
  
  我提心吊胆的看着,生怕他真挑一根那样的,难以想像我横个那样的钗……“少爷,”我悄悄的说,“要个简单点儿的?这些花花绕绕的,看着很罗嗦。”君闻书看了看,点点头,“是有些脂粉气,不合适你。老板,还有吗?”
  
  老板颠颠儿的找了个小筐,盛了钗,耸到我们跟前。说实话,挑女人的物事,我也不在行。我宁可去跑一万米,都不愿逛一下午街。君闻书挑来挑去的,依旧挑了个银的,上面攒了点小十字花儿,看着还行,最起码,挺简单。
  
  “这个呢?
  ”
  “行行行,”我赶紧说好,有个用得了,我最丑的样子荸荠都见过了,再打扮给谁看呢?
  
  君闻书看了看我的头,小声说:“你,要不要试试?”
  
  “少爷,这人来人往的,不用了吧?”
  
  君闻书有点不情愿的转过去,问了价,一点儿没还的给了人家钱。拿了钗,低着头塞到我手里。
  
  我掂量了下,这么个破东西要七两银子?银子还真值钱,可真到要往外卖的时候,可折不了七两的现。
  
  “镯子你要不要?”我一哆嗦,不必了吧?弄的那女人干什么?我前世戴过一次鸡血石的,过没几天,上面就出了断纹。人说玉裂是给人挡了灾,裂了再戴,灾就会顺着传到人身,吓的我撸了再也没戴。
  
  “少爷,”我陪着笑,“谢少爷好意,只是奴婢一向手粗,晃当晃当的,带着那个倒有点拘束。”
  
  君闻书点点头,迈步走了,我终于松了口气。路过灯笼铺,我买了几个杂色的簇簇绢花团,过年了,总得图点喜庆。又买了些小剪纸、小灯笼,最后去花市买了几盆金橘、瑞香和水仙。我最喜欢花,每次逛花铺,都怎么也看不够。我也曾想着学学园艺,最终,学了法学。
  
  君闻书看我流连的样子,便笑道:“你就那么喜欢花?”
  
  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少爷,要不要买点玉簪花种子?明年种在窗下,刚好书房下有片荫凉地,当年就能抽蕊。”
  
  “好。”
  
  我挑了几包玉簪花种子,顺便去问问老板含笑怎么分株。老板摇头说这个季节只能买新的,我回头望了望君闻书,他点点头,我便又买了盆含笑,我的房前就有含笑,我喜欢看它开时的美人唇。
  
  老板给我拿了,又说:“这位小哥儿,芍药和绣球要不要?刚好错开。芍药看着喜庆,绣球看着热闹。”
  
  我虽然十分喜欢,但毕竟不是我的地方,钱花的也太多了,我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摇摇头:“不要了,太多了。”
  
  “想买便买吧,反正家里地方大,多种点儿也没什么。”君闻书隔着我,“一样儿拿两包。”我拦了,“芍药府里有,就要绣球吧”,君闻书瞧着我不说话,老板依言拿了,我又拿眼睛逛了一圈,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回到府里,我便忙开了。今年没了二娘,全靠我一个人操持。我把他的帐子、帘子全换成新的,花儿也一一摆上,瑞香肥肥的绿叶子在屋里很养眼,水仙性淡,配着金橘,再点着瑞香的肥叶子,也有些生机。布置好后,我很满意。不是满意君闻书这间房,而是满意我的花。
  
  我喜欢花,真的喜欢,喜欢那种生命中的灿烂,因了有了花,世界才绚烂,因了有了沉寂和冰雪,才觉得这花的娇艳更让人感动。
  
  我正收拾着,君闻书进来了:“嗯,好了?”
  
  “差不多了吧,少爷看,还要不要有什么再改的?”其实没大动,也没什么可大动的,只是摆摆花。
  
  “窗花呢?”
  
  “没到过年呢,过了年才贴上去,喜庆。”我突然想到,一个大男人房里,贴个胖娃娃的窗花,似乎不大妥当。
  
  “少爷,那个窗花……,是不是不很妥当?”
  
  “呵呵,”君闻书笑了,“你才觉出来?我一个男子,房里贴个胖娃娃?”
  
  我的脸红了,不早说?君闻书瞧着我,又呵呵的笑了。
  
  “少爷早觉出来,也不吩咐声?”
  
  “你不是喜欢吗?”
  
  我心里一动,别我喜欢啊,别这样,弄的很暧昧。
  
  “那个,要不我再去买?”
  
  君闻书摇摇头,“贴上吧,反正我这房里,不是你,就是我来。”
  
  这话更搅不清,我不敢接,找了个借口,“少爷先歇着,我下去把花籽收拾了。”
  
  “一会儿吧,难得今儿都高兴,再说会儿子话吧。”君闻书一脸的温和。“一个丫头,不喜欢首饰却喜欢花,你倒也各色。”
  
  我笑了笑,“美人和花都美,似我这种不好看的,也只好喜欢花了。”
  
  君闻书笑道:“确是一个小丑丫头,而且丑的不爱打扮。”
  
  “不会打扮美,知道什么是美就好了。不是自己美才叫美。”我也放松下来。
  
  “哟,你这个丫头,还挺有道理。”君闻书大笑了起来。“你且说说,连个发髻都不会挽,你知道什么是美?”
  
  “那不尽然,”我来了兴趣,“这花鸟鱼虫,哪个不美?非要我美、或者拿了别的东西装点我,我才美?再说了,都美,我不美也好,他们都供我欣赏。”
  
  君闻书笑的更响了,指着我,“你这丫头,恁大口气。”
  
  “本来就是嘛,天地不是只有人,人也不是只有我自己,美不美的,还不是自己看?反正我看不到自己,不用美。”
  
  君闻书笑的更厉害了,过了一会儿才寂下来,淡了笑意问:“刚才你为什么不要芍药?”
  
  “园子里的芍药不算少了,好几畦。绣球枝弱花沉,有个不胜娇柔的丰满态,又不如芍药艳,好看。”
  
  君闻书点点头,“我以为……,也是,你也不那么小心眼。”
  
  两个人站了会儿,他忽然问:“过了年,你便十六了吧?”我点点头。“我也十七了。”沉默片刻,他似叹似说的道:“司杏,你若不是丫环……该多好。”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君闻书的意思我懂,可我不敢接。
  
  他环视了一圈:“这儿,不那么枯了,终于有点像家了。”他顿了顿:“要是把这里当家,你愿意么?” 
  
作者有话要说:黑JJ又换回了绿JJ,绿色是希望,希望一切都能慢慢的好起来。
大家加油!




                  第四十五章 相隔(一)



  我迟疑了下,这个问题他还是问了。我以为,他不会问了,自从上次他问我是选择君家还是杨家之后。
  
  “少爷,我只是个丫环,而且还是个丑丫环。”
  
  君闻书望着我,“所以我说,你若不是个丫环,该多好。”
  
  “少爷,我就是个丫环。”
  
  君闻书低声道:“我知道,其实委屈你。”
  
  “少爷,你只想想,我是个无德无才的丑丫环——少爷明年也该订亲了吧?”
  
  君闻书讷了一会儿,似十分努力的说:“你,就不能委屈一下?”
  
  我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眼里突然涌上泪来,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心酸,莫名的心酸。我就不能委屈一下?对生活,这么高傲的昂着头,我,为了什么?
  
  君闻书也叹了气:“我就是想要一个有家味儿的家,人娶的进来,家呢?”
  
  我沉默,我也想要一个家,哪怕就是个地窝子。
  
  君闻书抹了把脸,“明年我们就都大了,家里要给我娶亲,也许,会娶个为官的,或者有钱的。你不想委屈自己,我呢?又何尝愿意委屈自己?”他说到最后,声音竟有些颤。
  
  我轻轻一笑,“少爷也不必多想,多少人的婚姻不都是这样么?娶进来便好了。”
  
  他摇了摇头,“是你你愿意么?”
  
  我沉默了,我不愿意。我这么执著的护着自己,就是爱惜我自己,不肯委屈我自己,吃多少苦,我都不愿委屈我自己。
  
  “爹娘不允,我娶了只会让你……。爹娘愿意的,我娶进来干什么?难道我少人服侍么?”
  
  我帮不了君闻书,虽然我十分同情他。人和人,千不同,百不同,最根子的不同,便是思维角度不同。思维角度,大多数时候是你从小的环境造成的。可有时,不是你选择了生活,而是生活选择了你。换了我是君闻书,我会怎么做?背叛家庭?不,我应该也不会吧。君家就一个儿子,背叛家庭,就是背叛了父母,为了一个人的幸福,我做不出来。忽然想起前世中的一个故事,女孩的父母不愿意她离的太远,男孩就放弃了大城市的工作去了女孩的家乡做了派出所的民警。他不后悔,他说,每当半夜醒来,看见她在身边,他就可以再安心的睡下。这种感情太奢侈,我向往,却不敢承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觉得爱情不是可以超越一切的,也或许我太老了,已经不相信那些小说里玻璃似的爱情了。
  
  过了好久,君闻书才慢慢的说:“有时,我恨自己生在君家,不能只读我愿读的书。而有时,我又恨自己,为什么要读书?不管你同不同意……,不好么?”
  
  我强笑了笑,“少爷最好是别。少爷说了,想要的是家,不是人。”
  
  “连人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家?”君闻书有些激动。
  
  我无言,我和君闻书隔了太多的东西,有些话,就算了吧。两个人低头站了好半天,君闻书才说:“你,收拾花籽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我行了个礼下去了,心里也乱糟糟的。这样说开了也好,大家心里都有数,省得搅不清的,以后麻烦。我不愿欠人家的感情债,哪怕能给我做保护伞。
  
  瑞雪纷纷扬扬伴着年一块儿来了,飘飘悠悠,飘飘悠悠,让人看了心里很宁静。腊月二十六,君闻书就不出去了,除夕和初一,除了去临松轩吃个年饭,也没出门。他叫了我,在书房,守着炒白果,炒盐豆,或者用干荷叶摊点五香牛肉或者烫点干丝闲吃着聊天。烫干丝是我颇为喜欢的一个小点心,做法是把豆腐干切成丝,用开水烫了,再搁点麻油酱油,捏点干笋丝和虾米,那么清吃。吃的干了,就再吃些梨和甘蔗,君闻书不让我多吃桔子,说吃多了上火。甘蔗则由内厨房削好皮、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送过来,梨原来也是这么做的,我嫌一小块一小块的吃了不过瘾,就让他们整个送来我啃着吃,为此还让君闻书笑话我野人。本来有山楂,吃多了倒牙,还吐过酸水,君闻书也不让吃了。
  
  冬夜围炉夜话永远是惬意的,更何况有东西吃又闲聊,只可惜这个人是君闻书,总有几分拘束。主意是君闻书提的,起先我不同意,后来君闻书沉了脸说:“你是不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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