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衔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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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衔公主-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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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一阵感动,眼眶泛潮。静默片刻,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迟疑地道:“奴婢还是担心,卫后……”

怀惜淡然地说道:“卫后的手还伸不到我这里。”

“奴婢不想因为这件事,令公主无端受到牵连。”张氏语调颤抖。

怀惜摆了摆手,说道:“放心,本公主自有分寸。”

鸾舞给张氏沏了杯茶。张氏接过来,放到一边,却掏出手绢,捂着嘴巴咳嗽起来。咳了许久,终于止住了。

踉跄着起身,说道:“奴婢不敢惊扰公主,先行告退。”

怀惜忧虑地道:“让鸾舞送你回去。切记,要好好休养,其它的事,不必担心。”

“谢公主。奴婢明白了。”

鸾舞上前搀起张氏的胳膊,两人出了香闺,从廊下穿过,回到西院的暖房。

鸾舞安顿了张氏,嘱咐外面的侍女要加倍小心,一定照顾好张氏。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62)心被风吹乱了

    鸾舞安顿好张氏,从房间出来,风雨略微小了一些。这座西院与主院隔着百丈的长廊,曲曲折折,廊下悬挂的宫灯在风中摇晃,发出轻微的吱吱声。院里种着几丛海棠,叶片在雨中泛着湿润的光泽。

鸾舞步入长廊,朝主院走去。刚刚转过一个拐角,忽然看到月亮门一侧,伫立着一个背影。

颀长的身姿站在雨中,雪白的长袍,袍襟微微翻动。手里举着一把红色绫罗伞。

鸾舞感到好奇,猜不出来者是谁。从背影判断,不像是随随便便的闲杂人员。

她绕到正面,寻找那人的脸庞。

那人听到脚步声,却站在原地没动。

鸾舞终于看清那人的面容,不禁吃了一惊,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心跳,仿佛窒息一般呆立着。

四王爷凤溟沅正注视着她!

邪魅的眼神,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勾成一个完美弧度。

“奴婢参见元王。”鸾舞急忙施礼。

由于惊讶,更显得心慌意乱,被莲花般的冷血王爷凝视,那眼神中似有淡淡的兴趣——这样的体验,不是每个宫女都有的。

关于凤溟沅的传闻,宫中已有太多。但女子的心绪,有时却实在奇怪,越是风传他的危险,便越想一探究竟,想了解这位元王是否像传说中那样的邪恶魅惑。

凤溟沅的目光久久停驻在鸾舞脸上。

鸾舞的心,又被风吹乱了。面颊晕起淡淡红霞,指尖不由自主轻颤起来。

“元王殿下,是来看望公主吗?”鸾舞转移话题。

“本王主要想看看你。”凤溟沅静静伫立在雨中。

鸾舞的目光不知该投向哪里,顺着凤溟沅的身姿向下滑动,看到那双漂亮的金丝软底靴上,沾了一些泥。

“元王殿下找奴婢……有事吗?”鸾舞轻声问。

凤溟沅忽然移动脚步,朝鸾舞走来。

鸾舞呆在原地,本能地想要逃掉,双脚却定在那里,一动不能动。凤溟沅越走越近,冷俊的脸庞出现在面前,双眸散发出难以形容的魅惑力。

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托起鸾舞的下颏。

鸾舞脸色绯红,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注视过。

凤溟沅居高临下,犹如一座玉立的冰峰。鸾舞只能仰视,顷刻间,感到目眩神迷。

凤溟沅的嘴角噙着一丝冷漠的笑意。既有些嘲弄,亦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

鸾舞却突然一摆头,挣脱了凤溟沅的手指。

“元王殿下,请自重。”鸾舞低头说道。

凤溟沅眯了眯眼睛。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让他“自重”!

在他的印象中,凡是被他的眼神、声音控制的女人,无论是妃子还是宫娥,要么胆战心惊,要么春心萌动、充满遐思。

眼前这个宫女,虽然曾有一度心慌意乱,却在淡漠中,蕴含着一种高贵的抗拒力。

果然如卫屏所说:鸾舞很特别,与一般的宫女不同。

凤溟沅忽然觉得很好玩。这种趣味性不是随便可以得到的。从来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并以虐待女人为乐的凤溟沅,意外地从鸾舞身上,发现了一种新的乐趣。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63)梨花带雨

    凤溟沅再次出手,用力捏住了鸾舞的面颊。

五指如钩,紧紧按着鸾舞的肌肤,恨不得掐进鸾舞的肉里。凤溟沅的眼底浮起一道冷魅的光束,仿佛深海中跃起的寒星。

鸾舞哪里经受过这个?

自从进入蓼萧苑,成为凤怀惜的贴身侍女,尽管级别很低,在宫中却一向自由洒脱。那些有身份的人物,看在凤怀惜的面子上,一般也会给掌事宫女一些面子。

此刻却被一个王爷掐住了面颊,极尽轻薄与玩弄之意。

鸾舞有种强烈的受辱感觉。

但,与此同时,心底深处竟泛起一阵微微的期待……

一种快感……

被邪魅俊美的王爷折磨时,那种本能的好奇……

一时间百味杂陈,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自己毕竟只是个宫女,四王爷这样欺负她,也是天经地义,换了其他宫女,只能曲意承欢,甚至想要施展魅力,设法讨得王爷喜爱,说不定可以进入王府,成为姬妾,更有可能上位到王妃——这是大多数宫女的绮思幻想。

不然在宫中,除了皇上,再没有其他得爱的机会。

宫女其实也是皇上的女人,如果没有皇上垂幸,半辈子只能荒芜。

又有哪个女子甘心荒了青春年华?

“怎么哭了?”凤溟沅牵了牵嘴角,似笑非笑。

“元王……奴婢还要赶回去服侍公主。”鸾舞泪水涟涟。

凤溟沅却没有松开手,三根手指卡住肌肤,两根手指摸索抚弄,像在玩着一件瓷器。眼里既有种漠然,又有种好奇。

“待会本王与你一起回去,顺便看看怀惜。”凤溟沅道。

“这里雨大,现在就过去吧。”鸾舞收起泪水,腮边凝着几颗露滴。

凤溟沅忽然俯身,用舌尖舔去鸾舞面颊的泪。

鸾舞不由得低叫一声。

震惊,羞赧,怨怼……

“元王,不要……”鸾舞拼命挣扎。

怎奈凤溟沅手劲奇大,一只手卡住鸾舞的脸庞,舌头缓缓掠过,将泪水吸吮干净了。柔润的舌尖继续往下,沿着颧骨,滑落到两颊,再往下,径直向颈间而去。

鸾舞满脸通红,身子颤抖着,用力推开了凤溟沅。

“元王,这里是蓼萧苑!”鸾舞低喊。

凤溟沅注视着鸾舞。如果一路吻下去,他会逐渐感到索然无味,但是突然被推开,反而勾起了他的侵略性。

鸾舞生得杏眼桃腮,原本就是精致漂亮的女孩子,此时气喘吁吁,脸上泪痕渐干,又淋了些雨,真的是梨花带露、无比秀媚。

鸾舞颤抖着,转身朝主院快步而去。

“站住。”凤溟沅低喝一声。

鸾舞迟疑着停下脚步。王爷毕竟是王爷,鸾舞的反抗力是有限的。

虽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用背影对着凤溟沅。

凤溟沅举着伞慢慢走近,吩咐道:“鸾舞,看着本王。”

鸾舞只好转脸,面对凤溟沅。心里一阵惶惑,不知凤溟沅要做什么。

真要惹恼了这位邪王,后果不堪设想。转念一想,自己是怀惜公主的侍女,凤溟沅也会有所顾忌。不由得挺起腰肢,与凤溟沅对视。

凤溟沅淡漠一笑,手上忽然多了个东西,递给鸾舞。

“本王有礼物给你。”语调华丽阴柔,仿佛一曲音乐。

鸾舞一怔。元王会送礼物给我?

低头去看,没想到是白嫩嫩的萝卜。

凤溟沅的手举起来,鸾舞无知无觉地接住,没敢仔细看,立刻转身跑了。

凤溟沅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跟着鸾舞的背影走去,准备看看凤怀惜。

…… …… ……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64)意乱

    “启禀公主,元王来了。”鸾舞踉跄着进了香闺。

刚才在门外努力平静了一下,但怀惜还是发现了鸾舞的异常。

此时对鸾舞的好奇,甚至超过了对凤溟沅的好奇。凤溟沅很少来到蓼萧苑,今天不知脑袋里哪根筋拨错了。

“鸾舞,你怎么了?”怀惜问。

“奴婢很好。”鸾舞掩饰得低着头。

怀惜上下打量鸾舞。“肯定有事。”顿了顿,问,“元王欺负你了?”

怀惜了解凤溟沅的禀性。

“元王没有欺负奴婢。”鸾舞轻声道。

怀惜哼了声,道:“这个凤溟沅,来到蓼萧苑就没好事。”

鸾舞不敢多停留,说道:“奴婢请元王进来。”

“好吧。”怀惜又看了看鸾舞,虽然鸾舞善于掩饰自己,但她眼里的慌乱,仍然被怀惜捕捉到了。

怀惜微微皱了皱眉头,目送鸾舞出了房间。

鸾舞到门外等了一下,凤溟沅的身影才缓缓出现。

移近几步,漠然地问:“本王的礼物,你喜欢吗?”

鸾舞装作没听见,躬身施礼道:“公主请元王进去。”

凤溟沅收起伞,独自进了香闺。

鸾舞看看四周无人,惊慌地从怀里掏出凤溟沅送的东西,仔细辨别一下,更是吃了一惊。

萝卜上分明刻着一个人。

而那眉眼神色,分明就是鸾舞自己!

“看什么呢?”檐下猛地传来一个声音。

鸾舞手指一颤,险些将萝卜扔出去。赶忙塞进袖口,清了清嗓子,道:“牵袖,不要喧哗,公主正在会见元王。”

“哦?元王来了?”牵袖咯咯笑道,“稀客呀。”

鸾舞低声说道:“我不大舒服,你进去照应一下。”

“好,你去休息吧。”牵袖有些疑惑,多看了鸾舞几眼。

鸾舞匆匆离开了。

…… …… ……

香闺中,怀惜斜倚在金榻上,凤溟沅坐在对面的椅子里。

怀惜说道:“元王难得来这里,而且也没带随从,是有什么机密大事吧?”

凤溟沅看着怀惜。珠帘后面的公主,神韵更加迷人,浑身透出的柔和光彩令人向往。

凤溟沅淡漠地道:“本王途经此处,想起许久没来蓼萧苑,想看看你。”

“元王那么忙,还有时间来看我,真是多谢了。”怀惜笑一笑。

“凤朗常来吧?”凤溟沅问。

“常来。”怀惜道。

“你们从小就在一起,真让人羡慕。”凤溟沅阴郁地道。听他的口气,羡慕倒未必,反正很讨厌凤朗。

怀惜听出凤溟沅心里不舒服,只要说到凤朗,凤溟沅便难受,可他偏偏要提起凤朗的话题——莫非这位四王爷真有受虐癖?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65)触不到的温暖

    怀惜看了凤溟沅两眼,说道:“我知你恨凤朗,我劝你还是回家去吧,说不定一会儿凤朗又来了,你们狭路相逢,彼此多尴尬。”

“本王为什么要躲着凤朗?”凤溟沅冷冷地道。

“你们好歹也是亲兄弟,怎么就不能互相容忍呢?”怀惜语重心长地道,“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凤溟沅厌倦地吐出一口气。

今天来这里,不是听怀惜教训,更不是让怀惜调解兄弟纠纷的!

凤溟沅正要说什么,怀惜忽然问:“对了,卫后近来可好?”

凤溟沅眼皮一跳。“为什么要问本王?”

“你们是好朋友嘛。”怀惜笑道,“你一直很照顾你家皇嫂,你家皇嫂对你也不错,这在宫中早就传为美谈了。”

凤溟沅气得嘴唇紧抿。静默一下,说道:“怀惜,你听什么人散布谣言?”

“真是谣传吗?”怀惜惊讶地看着凤溟沅。

凤溟沅冷哼一声,恢复了平静。“说到谣言,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宫外近来出现了一些传单。”

怀惜微微一笑:“有幸拜读过。”

凤溟沅牵了牵嘴角,阴郁地道:“你寸步不离香闺,却对外面的事如此关心,真是辛苦你了。”

“本公主虽然不愿出去,可本公主的心是自由的,听到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当然要探个究竟。”怀惜不以为然地道。

“你对那些传单,有什么看法?”

“嗯嗯,行文流畅,语句锐利,连半个错别字都没有,看来写文章的人文化修养极高。”

“你很欣赏此人。”

“不管怎样,东宣国有这样的人才,是东宣国的幸运。就算造谣吧,敢造卫后的谣,即便不是胆大包天,起码也吃过熊心豹胆。”

凤溟沅冷冷地打量着怀惜,缓缓开口道:“本王有个大胆的设想。”

“什么?”怀惜露出天真的笑容。

“别人都猜不到的事,本王偏偏愿意猜一猜。”凤溟沅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张叠得整整齐齐,凤溟沅一点一点打开,原来是那张传单。他扬了扬手里的檄文,用阴柔华丽的语调说道,“本王突发奇想——这篇文章,会不会是怀惜写的呢?”

“我?”怀惜怔了一下。

随即笑了起来。

香闺里清喉娇啭、燕语莺啼。

那笑声犹如泉水在月光下叮叮奏鸣,明媚动人。

凤溟沅瞬间呆了一下,望着怀惜的眼神微微一颤。不是目光在颤,而是心。记得少年时代,追逐怀惜的笑颜就像一场梦。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唯一的一场透明清纯的梦,如同在澄澈的溪水中寻找五彩斑斓的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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