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杀_派派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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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杀_派派小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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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棠抬起手来,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走至绣架旁,从竹箩里翻出了几块绸缎片儿,选一块缝个荷包吧,还绣一朵石榴花,送不出去的,权当又见着了厢妹妹。  
  甘棠正裁着样子,却有一宫女走进了绣院。甘棠站起身来看时,那宫女已笑盈盈地站在门口了,却是扶素。甘棠急忙笑着迎她进来,搬了自己的座儿让她坐了,两人说话。  
  扶素信手拿起荷包花样儿,笑问:“日子已经到了,妹妹还有这份雅兴吗?”  
  甘棠接过来,轻轻抚着缎上的细纹儿,言道:“只是闲不惯。”    
  “等你到了那边,有你忙的呢。”扶素笑言。  
  甘棠听了,笑而不答。自己一定就到了那边吗?小小的一个绣女竟被两宫娘娘在心上惦念,真真有些可笑呢。  
  扶素把手上的包袱放在甘棠膝上,笑道:“妹妹快些打开瞧瞧。”  
  甘棠早就冷眼瞅见了那个青灰绸布包袱,软软鼓鼓,该是衣裳。  
  甘棠没挪地儿,就在膝上解开了。一件窄袖单衫,一条印花麻褶裙,又有一件缠枝花对襟短袖衣、一双石青锦鞋。除去短袖衣、锦鞋,余者皆与扶素身上所着相同。  
  扶素又自怀中取出一个小锦包,打开,却是一支珠钗,缀几颗豆粒大的东珠。又道:“妹妹最衬挽个乐游髻。”    
  甘棠静静坐着,任扶素解开头发,重新挽了发髻,插上了珠钗。  
  “我们娘娘最喜宫里人衣衫雅丽。这发髻还是娘娘散了自己的头发,手把手教我才会的。”  
  扶素看着甘棠满意地笑了,又叫了甘棠到院中大缸边照水影。  
  甘棠低了头看了,松松散散的一个斜髻,珠钗上的小东珠隐隐的光晕,倒把自己的寻常脸面衬出了几分颜色。  
  扶素见甘棠有了几丝喜色,,言道:“妹妹日常穿的未免朴素过了些。等过了这几日,娘娘可要费些工夫打扮你呢。”  
  “姐姐又说笑了。”甘棠不免红了小脸。    
  两人重又回至屋中坐下。  
  “妹妹换了衣裳,跟姐姐到园中去逛。”扶素拿起了那条褶裙,放至甘棠手中。  
  “姐姐整日御花园里走着,还不够不成?宜芳园里又能有什么稀罕物儿,烦劳姐姐去看?””甘棠诧异道。  
  扶素瞅着甘棠笑了,“妹妹手巧不假,心思却差了姐姐一截子。”  
  甘棠也垂脸笑了,心中却仍是不解。    
  扶素拉起甘棠的手,言道“娘娘让我叫了妹妹,回去翠微宫会同娘娘,一齐去御花园观赛龙舟。妹妹可愿意?”  
  甘棠一听,不禁心思翻转:敬事房还没有说话,让自己调去翠微宫。攸儿昨儿说的那几句话又言犹在耳。今儿就擅自穿了翠微宫的宫女服,倘捅出娄子,又如何自处?可若回绝,自己区区一个绣娘,又有何胆去对抗贤妃娘娘。  
  拿准了主意,甘棠就抱起了包袱,扶素相跟着,去了睡房,换上了衣裳,可喜件件合身。甘棠便心念:合该自己要走这一遭了,也就硬了心,随扶素逶迤去了翠微宫。  
  来至宫中,见过娘娘,甘棠就肃站在一边,以备娘娘调遣。  
  贤妃娘娘正在描画眉眼,启口对甘棠道:“这垂珠眉实在难画,抱锦为难,我也画它不出。不行就还是卧蚕眉了。”娘娘身旁一位宫女搔搔耳朵笑了笑,想必是抱锦无疑了。    
  “娘娘,我可说句话吗?”甘棠低言。  
  娘娘笑了,道:“在这宫里,宫女就如同我的姐妹,想说什么尽可说的。”  
  甘棠仍低了头,低言道:“奴婢在家中时,见过母亲画此眉。娘娘不妨弃了眉油,换用眉黛。眉身用青黛,眉珠用浅青黛。”  
  抱锦言道:“甘棠妹妹讲的在理。眉油描画蛾眉最是灵秀,画垂珠眉总觉滞涩些。可那青黛自有了眉油就收了起来,可得细心找找呢。”说着撩帘去别屋找寻。  
  扶素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把一条小棉帕子浸了,拧干,小心给娘娘擦去眉油。这时抱锦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宣纸包儿,走至娘娘跟前,打开来看。    
  “你也过来瞧瞧,可能使不能?”娘娘扭头唤甘棠。  
  甘棠过去瞧了,几块长条石黛,深浅俱有,质地也细腻,原是上好的,只是久了时日,有些已裂了细纹。甘棠拣起一条青黛,在手背划了,又来至窗口对着日头瞧了,才对娘娘言道:“日子是久了些,可还能将就些。”  
  抱锦让甘棠给娘娘描画,甘棠推委了,仍由抱锦描了。娘娘命扶素拿起铜镜远近瞧了,绽开了笑颜。,“甘棠,该赏些什么?”          
第六章 端午    
  甘棠近前一步,言道:“娘娘今早赏了奴婢了。”  
  贤妃娘娘听言,笑了,没有再言。抱锦又近前给娘娘抹上唇上的蔻丹,擦了颊上的胭脂。进来几名宫女,手上放着要穿的衫裙。  
  甘棠看了一眼,并无自己绣的那件褶裙,心内有些纳罕,脸上就有了一些不自在。扶素看在眼里,悄悄拉了甘棠走开几步,附耳道:“娘娘十分喜欢你绣的褶裙,侯着晚上大宴呢。”  
  甘棠心道:怪不得扶素能得娘娘宠信,太能够揣透他人心思,嘴上却道:“姐姐多心了,妹妹不敢妄言娘娘的穿戴。”  
  扶素笑笑,缓步走开,自去照应娘娘着装。  
  甘棠闲在一旁,打量着娘娘的寝室。室北靠墙一宁式红木大床,挂有红蛸帐,吊双鱼赤金帐钩,铺刻丝百鸟锦褥,一边又搭着麝鼠皮小褥子。东板壁两黄花梨竖柜,西板壁靠墙骨柏楠镶心香几,上置香炉、三彩双鱼瓶、三彩童子骑兽。西墙壁又一挂瓶,甘棠细眼瞧去,应是掐丝黄玛瑙,心道:娘娘怎将这一俗物悬于墙上,玛瑙虽也是玉石一类,毕竟不名贵。    
  甘棠这边兀自疑惑,那边娘娘却已装罢。一行人遂离了翠微宫,移往御花园。扶素、抱锦步随娘娘,甘棠又后一步,又有宫女八名手捧浮尘、妆匣、纱扇等物,徐步缓行。  
  一路闻得莺雀俏语,各色花香入鼻,甘棠心念虽重,却也心旷神怡。  
  未至月诸阁,甘棠已然瞧见阁内锦绣衣裙、耀眼珠翠。来至室内,贤妃娘娘与众妃嫔厮见礼毕,便向左首椅子坐了。扶素、抱锦、甘棠椅后站了伺候,余者阁外侯着传事。  
  贤妃娘娘端起盖钟浅啜了一口茶水,扶素递过丝帕,娘娘接过,轻拭面颊。  
  冷不丁对面传来一句糯糯软语,“妹妹身子可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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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杀》 第5节 易读                       
  《宫杀》    第5节  
作者: 唐小淮             
  甘棠冷眼瞧去,那位娘娘该是德妃了。身着一袭烟色花罗纱裙,袖口、裙摆也应着节庆绣着五毒艾虎的纹络。按说德妃年纪还比贤妃大了六七岁,可因着一张瓜子小脸,倒显着更有些生气。  
  贤妃将盖钟递与扶素,道:“还是唤了外面的束蒲沏了花茶来。这绿茶只让人觉着心凉。”又让抱锦拿了纱扇远远地扇着。  
  甘棠见贤妃竟毫不理会德妃的问候,心内无比惊诧。观那德妃也未勃然大怒,脸上倒有几分得色,扭头与身旁的妃嫔欢声笑语,讲些应节话儿。  
  上面的正座想必是留与几位正主子:皇太后、皇太妃、皇上,那样竟又有一椅空闲。甘棠猜着应是那位将为皇后的宝麓郡主坐了。  
  众妃嫔正说着闲话儿,远见着有御辇缓缓近了,便站起身来来至阁外候着。先是镶有九凤朝阳的太后御辇到,接着镶有五凤祥瑞的太妃辇也到了。太后、太妃先后下了辇轿,两人说笑着进阁落座。妃嫔皆屏息宁气请安,贺了节喜,再按着等次落座。  
  又有妃嫔频频扭头侧目,戴双凤朝冠的太后见此情景,笑曰:“众妃不必等了,皇上与宝麓郡主在池郁榭歇了,皇上喜欢那儿看赛舟真切些。”   
  众妃嫔听了,俱是你看我、我看你,终月见不着皇上望借此一见的立时没有了颜色,那承宠些的有撇嘴乍舌者,有强自镇定者,有依旧展笑颜的。甘棠站在贤妃娘娘身后,听娘娘轻声与身旁的贵嫔娘娘说话,且无异常。  
  “贤妃,可吃了那香附丸?”太妃笑问。    
  甘棠斜倪了眼睛,观那太妃,身体丰腴,,小巧的悬胆鼻子,胖圆脸儿,观之可亲。左手腕两只脂玉镯,右腕却是楠木的一串佛珠,许是时日久了,滑腻光亮。  
  贤妃娘娘从容站起身来,头微倾,答到:“孩儿这点子病症,劳烦太妃娘娘惦念,实在有愧。娘娘着人送来当日,我便让她们用热水化开,吃了两颗,晚上睡了就觉塌实些。又吃了这两日,已是大有好转。还望娘娘放心。”  
  太妃听了,颔首微笑。  
  这时,有数十宫女踩着小碎步儿,端上来各色小吃食:澄沙烧饼、蜜麻花、玫瑰饼、冰花酥、蝴蝶卷、豌豆黄、棋饼、桃脯等,又有各种的小粽子,总有几十种。太后、太妃身前桌几上各摆了二三十样,两位妃子前各摆十六样,六嫔前每两嫔摆一桌,四婕妤也是两位一桌。另有美人、才人、宝林等二十一人因阁内无法安置,在月诸阁西侧的芄兰亭聚了。    
  贤妃娘娘自取了一个小粽子,抱锦越前一步接过,仔细剥开了竹叶。娘娘看是八宝的,摇摇头。抱锦索性将盘内的另五个一一剥开来,栗子、蟹黄、火腿、蜜饯、红枣各一。贤妃也只吃了一口糯米红枣,别的顺手赏了甘棠、扶素、抱锦。  
  太后太妃又让贴身宫女将自己桌上的果盘端了一些下来,赏了众妃嫔。  
  一时,听湖那边敲起了锣鼓。就有公公来报赛龙舟即将开始,请众位娘娘移驾。  
  太后太妃谦让着走在前面,妃嫔随后。来至湖边,早有桌椅布置。太后太妃坐于明黄幡盖下,妃嫔又依次坐了。又另有吃食端了上来。  
  众妃嫔没有注意湖中整装待发的列列龙舟,都或明或暗地瞧向了对岸。  
  对岸既是池郁榭,建于圣祖皇帝二十三年,距今已有一百六十年,虽几经修缮,却也保持了原貌:三面环水,遍种香芷;远看是簇簇苇叶随意搭建,实则是酸枝木细致雕刻而成,抚之则细滑清凉,木纹美观;四面皆为雕镂花窗,若一一打开,则湖中风景尽收眼底。  
  如今榭中的鸡翅木拐子方凳上就坐着当今皇上,以及几月后即将大婚、即将入主后宫的宝麓郡主。远观过去,两人正促膝交谈。皇上见这边太后太妃落座,站起身来,隔岸拱手相拜。两位娘娘颔首受了。  
  主持赛龙舟的礼部左侍郎见众位主子安置妥帖,挥动右手镶虎狼角旗,立时鼓声、锣声震天,挥动左手四方赤红旗,又大喝:“起!”六艘装饰一新的龙舟一齐由湖南侧开划:每舟色彩不一,舟头、舟尾分别装饰木雕龙头、木雕龙尾,色彩亦是迥异:涂红色挂红须的红龙、涂黄色挂黄须的黄龙、涂青色挂青须的青龙、涂绿色挂绿须的绿龙、涂蓝色挂蓝须的蓝龙、涂紫色挂紫须的紫龙。每艘船头悬挂亲王旗,又插同色彩牌、罗伞。两位年轻的维亲王、纪亲王亲自坐于舟首擂鼓,四位年龄大的安亲王、宁亲王、宜亲王、容亲王则派了嫡子做替代。    
  一时间,湖内、岸边喧腾起来。龙舟上的划手、鼓手自不必说,个个牟足气力,要为王府争一分荣耀。岸上的宫眷、文武官员也是兴致所至,性情豪放者扯足了嗓子呐喊助威,羞涩内敛者也站起身来对着龙舟指点。  
  舟过湖心,开始冲刺。那锣鼓点也由初始的“咚咚锵、咚咚锵”,变做了“咚锵、咚锵、咚锵”。观者更是欢腾起来,有的为即将的胜利拍手欢笑,更有的恨不能替了那舟上之人。  
  直至各艘龙舟俱先后达了终点,众人这才各归各位,却犹自谈论不已。  
  贤妃娘娘亦是粉脸泛红,额沁娇汗。抱锦早取了一条新丝帕过来,放在了甘棠手中。甘棠怔了一下,倒也明白了意思,自自然然上去拭了娘娘额上的汗珠儿。娘娘见是她来服侍,笑了一笑。说道:“站了半日,可有些儿乏了?你本不惯干这个。去唤了那边的抚纹过来,你就去吧。晚上再过来。”  
  甘棠站了这半日,两腿确也有些发酸,便谢了恩,自去到那边叫抚纹。谁知刚走开十几步,却听身后复又喧腾起来。又有扶素疾步跑来扯了甘棠,回去了。    
  甘棠盯了看时,却原来湖内又放了上百只的鸭、鹅、鸳鸯,脖颈上拴了小小的金银锭子、玉如意儿,那龙舟上已换了各王府的子侄辈、及年轻的官员臣子,先还高雅矜持,只去逮舟边的投网者。可那些水禽岂是吃素的,迅疾地游开,连根羽毛也逮它不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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