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华 曾许诺[1].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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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华 曾许诺[1].殇-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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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蚩尤飞身上前,护住珠子。
    轰——
    天雷击打在他背上,他身子痉挛着瘫软在珠子上。
    在天地的雷霆之怒前,即使是神力最高强的神族也不堪一击,只是一下,蚩尤就被打得气息紊乱、灵力涣散。
    天空的雷云又在凝聚第二次更重的击打。
    蚩尤想移动珠子,可珠子如同生长在地上,纹丝不动。
    狂风怒号、暴雨肆虐,蚩尤仰头看向天空,黑色的雷云犹如山峰般压下,金色的闪电,一道道若利剑,逐渐汇聚一处,凝结成一条巨大的金色电龙,照得四野灿如白昼。
    蚩尤若还有半丝理智,就该明白他挡不住这样一下击打。天雷虽厉,却只会轰击魔珠,他若弃珠逃生,完全来得及。
    可是蚩尤不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狂笑起来拔出长刀,割开自己的双臂,把灵血注入珠子内,对着苍天,高声咒骂:“她吸血,我乐意给她血,她吸灵力,我乐意给她灵力,关你什么事?谁叫你多管闲事?你敢灭她,我就灭你!”
    天雷轰然击下,道道电光打向珠子,蚩尤披头散发,双目赤红,竟然举起长刀,砍向电龙,不管不顾地和老天对打起来,“反正你这天丝毫没有道理,昏聩无能,我就毁了你这个天道!”
    山峦一般的雷云压下,巨龙一般的闪电击下,蚩尤吐出几口心头血,不惜全身裂亡、魂灵俱灭,凝聚了远超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灵力,刀芒大涨,横亘在天地间,雷云电龙都被逼得速度慢了下来。
    可大势难逆,山峦倾倒般的雷云,巨龙般的闪电依旧缓缓迫向蚩尤,压得赤红的刀光在缩小,蚩尤摇摇欲倒,五官中渗出血来,满面血污,长发飞舞,犹如凶魔。
    “我告诉你,盘古能创你,我就可以灭你!”蚩尤仰天怒吼,拼尽全力,挥刀斩向苍天,金色的闪电巨龙居然被他砍裂,轰然一声巨响,雷云彻底散开,漫天光华大作,无数闪电像流星一般,嗖嗖地从他周身飞过。他的身体被刺得千疮百孔,血落如急雨,带着天地间激荡的灵气打落在珠子上。
    珠子吸足了鲜血灵力,颜色变得赤红,突然砰然一声巨响,红光大作,直击云霄,天地间又是金色,又是红色,光芒闪烁,不能目视,山河摇曳,似乎世界就要毁灭。
    少昊比蚩尤晚到一步,进入灭魔阵第一像死镜时,同样遇到了二十四个金甲神。
    他与金甲神缠斗了一会儿,和蚩尤一样很快就发现金甲神的缺陷,打败他们不难,可是想快速打败他们却很难,而想救阿珩就必须快。
    思谋了一瞬,少昊突然变幻身形,自己也化作一个金甲神。水是万物之源,可随意变幻形态,少昊修炼的是水灵,自然而然也就具有了模拟万物的能力。她神力高强,变幻的金甲神没有丝毫破绽,就是黄帝亲来都看不出真假。
    二十四个金甲神茫然了,彼此看看,的确多了一个。突然一个狠狠打向另外一个,另外一个回击,又打中了另一个。不一会儿,只看金甲神彼此打成一团,他们每一下击打都重若千钧,阵法内一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等风沙平息,金甲神们有的断了胳膊,有的断了腿,全部支离破碎,只有一个站立在中央,毫发未伤,忽而露出一个笑容,身形变回了少昊。
    少昊看着满地残裂的石块,摇摇头,“毕竟不是血肉之躯,没有灵智机变!”
    接着便提布踏入了灭魔阵的第二像——生镜。
    漫天风雪,凄凄而下。少昊一边戒备地走着,一边琢磨,为什么此像叫生镜?
    他的神力都用来对抗寒冷,前方风雪弥漫,看不到一丝出路,少昊只能一遍遍回忆着高辛的放灯之夜,想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灯,温暖、壮美。
    每一盏灯都是被一个人点燃,给予了另一个人温暖,他在守护这些灯,守护着他们的温暖,可他的灯呢?谁为他点燃过灯?谁愿意给他一点温暖?
    天越来越冷,他却找不到一盏为他而燃的灯,暴风雪中,所有的灯都一盏盏熄灭了,黑暗寒冷铺天盖地地袭来,就好似再次经历了生命中所有的残酷冷漠。
    母亲死时,父王承诺会好好照顾他,可当常曦部把一对美丽的姐妹送进宫后,父王忘记了母亲,也忘记了对母亲的承诺。父王的儿子越来越多,他见父王的时间越来越少,常常他满怀期待地等待很久,等来的却是宴龙的母亲大常曦氏,笑吟吟地告诉他,父王陪宴龙、中容他们玩累了,正在休息,让他先回去。有时候,他叫父王时,会突然担心,父王还记不记得他。从小照顾他的嬷嬷竟然奉常曦氏姐妹之命一直给他下药,并不是致命的药粉,只是会慢慢损害他的智力,日久天长,他的记忆力会越来越差,会越来越笨,笨得完全没有办法和宴龙再争夺王位。他以为父王会为他做主,满腹委屈、天真地把一切都告诉了父王,可是常曦氏的眼泪、假装自尽,让父王反过来斥责他,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意图谋害母妃。他这才发现这座从小长大的宫殿早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只得漂泊民间,在打铁铺的熊熊烈焰中寻找一丝丝温暖。他很努力地做好一切,想做一个百姓心中的好王子,父王的好儿子,可父王却因为他的努力越来越猜忌他……
    五神山的冰冷无情让他喘息都困难。
    太冷了!身上、心里都没有一丝温暖!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为他点一盏灯?
    他看到了母亲,在黑暗的尽头向他微笑招手,似乎在说:过来吧,孩子,到娘的怀里好好睡一觉。他微笑着走过去,走向最深的黑暗,走向永远的沉睡。
    一步又一步,就当整个人都要沉入黑暗时,他的眼前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喉头涌起了一阵酒香,心头竟然涌起了一点点温暖。
    他茫然地回头,风雪密布,天地阴晦,很远处似乎有一点点渺渺火光,有个人烤着火,喝着酒,等着他。
    少昊茫然地看看黑暗尽头的母亲,再看看那一点点渺茫的火光,挣扎着,不知道该走向哪里。
    突然,他听到了脚步声,一个模糊不清的青衣女子的身影闪过,抓住他的手,拖着他向着渺茫的火光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少昊心头骤然一暖,竟然腾起一股很坚决的念头,不能放弃,不要死在虞渊!
    虞渊?虞渊是哪里?
    他不明白,只知道朝着那点渺茫的火光艰难地移动过去,越来越近,身子却越来越冷,冷得好像整个身体都变成了寒冰,好几次都想停下,可鼻端喉头总有一股酒香萦绕不散,身旁的女子总是紧紧地抓着他,让他的心头浮动着丝丝暖意。
    终于,他看清了那个坐在篝火畔的少年,笑容灿烂,比夏日最明亮的阳光更耀眼,少昊脑海里莫名地闪过一个少年爽朗的声音——“我的姓氏是轩辕”,他想起了这个笑得令人嫉妒的少年是谁,是青阳!而拽着他前行的女子正是阿珩。阿珩侧头,嫣然一笑,消失不见,青阳的身影也消散在雪中,他的心头却暖意融融。
    眼前的黑暗彻底淡去,光明就在眼前。
    少昊全身裹着冰雪,呆呆地站着,过了一瞬,他慢慢地把冰雪一块块剥开,仰头看向太阳。
    原来这就是生镜!
    他一出生母亲就死了,喂养他长大的乳母日日给他下药,他的弟弟们时刻想着如何害死他,他把父王当作最亲近的父亲,父王却不把他看作最亲近的儿子……老天好像对他格外冷酷,可这一刻,他明白老天已经给了他想要的温暖灯火。
    青阳,我一定会把阿珩救出来!
    少昊飞奔向灭魔阵第三像——幻镜。
    山峦叠嶂,道路曲折,跋涉了一会儿,看到珠子就在悬崖高出,少昊打败了几个挡路的妖兽,把珠子带给青阳,他们一起想方设法救活了阿珩。
    父王终于看清他是比宴龙更适合的继承人,把王位传给了他。
    他实现了从小到大的梦想,成为俊帝,守护高辛河流中的每一盏灯光。他励精图治,把高辛治理得更加美丽富饶。
    黄帝发动了战争,大军东进,打败神农后,撕毁了高辛的盟约。他率兵与黄帝对抗。
    千军齐发,万马奔腾,他与青阳相逢于战场,两人不得不兵戎相见。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就如每次他们见面的打架一样,两人难以分出胜败。最后,他与青阳对面而立,胜负只能由他们自己决出。可这一次不再是只分出胜负的比试,而是要分出生死的决斗。
    打了三天三夜,伤痕累累,如果再拖下去,军队就会生变。
    少昊凝聚起全身的灵力一剑刺向青阳,青阳也将剑锋扫向了他。
    他真的要杀死青阳吗?
  他能犹豫吗?一犹豫,也许就会死在青阳剑下!
    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少昊的瞳孔在收缩,剑芒却依旧在冷冽地闪烁,飞罩向青阳。
    突然,一声巨响,漫天红光,惊散了一切。
    少昊披头散发,衣衫上血痕点点,握剑欲刺,眼前却空无一人。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他那一剑究竟刺下去了没有?如果不刺,青阳会杀死他吗?如果刺了,那……
    少昊身子一颤,冷汗涔涔,不敢再想,忽然间暗暗庆幸,只是一场幻相。
    可这真的只是一场幻相吗?
    少昊仰头看向天空,半晌后,漫天刺眼的光线才渐渐消失,风停了,雨住了,阵法竟然消解了。
    巨石上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一个是蚩尤,双臂张开,护着身下,一个赤身裸体,蜷缩如婴儿,依在蚩尤怀中,正是阿珩。
    看到阿珩赤身裸体,少昊立即背转过身子,脱下衣袍,叫来等候在阵外的昌仆和朱萸,让她们去把阿珩抱出来。
    昌仆发现阿珩怀里抱着一只鸟,诧异地问:“怎么会有一只鸟?”
    少昊头未回地叹道:“应该是那只随阿珩赴死的琅鸟。”
    昌仆心生敬意,轻柔地把鸟从怀里抱出来。
    昌仆和朱萸刚为阿珩穿好衣衫,黄帝赶到,似不相信竟然有人能破掉灭魔阵,面色铁青,气急败坏。不曾想看到了少昊,不禁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少昊恭敬地行礼,“听说阿珩活了,我来接阿珩回家。”
    黄帝看到阿珩,面色稍稍缓和,一个箭步上前,揭开阿珩的衣袖,看到她胳膊上有半个爪痕,这是阿珩小时受的伤,黄帝为了惩戒她贪玩,特意下令永铸其身。黄帝确认了这的确是阿珩,想到和高辛的联盟再次稳固,不悦尽去,不禁笑着对昌仆说:“快带珩儿去朝云峰,让你母后看看她,不管什么病都立即好了。”
    昌仆瞅了眼昏迷的蚩尤,眼内精光闪动,似有所谋。少昊轻移几步,挡在蚩尤身前,含笑对黄帝行礼,“我刚才来的路上,看神农大军守在边境,似在等人,隐约听到魑魅魍魉那几个泼皮说什么再不回来就打算进去算了。”世人皆知,蚩尤的军队都出身草莽,野性难驯,连榆罔都不放在眼里,世间只认蚩尤。
    黄帝淡淡一笑,问道:“你是打算住几日再走,还是立即回高辛?”
    少昊弯身行礼,“住几日。”
    黄帝点点头,“这里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他人,对阿珩不利,对你更不利。”
    少昊道:“小婿明白。”
    少昊看黄帝离去了,方让朱萸扶起蚩尤,检查了一下蚩尤的伤势,发现伤得不轻,怕黄帝路上使诈,决定亲自走一趟,“我们先送蚩尤回神农。”
    朱萸问道:“你什么时候见到魑魅魍魉了?我和你一路而来,怎么没看到?听说他们四兄弟是同生兄弟,长得一摸一样,我一直想见见呢!”
    少昊问朱萸:“你家殿下平日教导你什么?”
    “少提问,多做事。”
    少昊看了眼朱萸,含笑不语,朱萸觉得少昊虽然笑容可亲,可眼神的锐利不比冷脸的青阳差,只能把满肚子疑惑全憋回去。
    几个月后,阿珩才真正苏醒,人虽然醒了,却终日呆呆楞楞,不说一句话,如同一个没有灵智的傀儡。
    青阳冷面冷语,看不出他心里是何感受,只看到他吩咐朱萸四处搜寻稀世灵草,换着花样给阿珩调养。
    昌意日日陪着阿珩,带她去每个儿时的地方,希望能让阿珩记起过去的事情。
    阿珩总是默不作声,一点生气都没有。昌意的耐心好似无穷无尽,即使阿珩一天不说一句话,他可以一个人说一天,给阿珩讲过去的事。
    日复一日,昌意没有丝毫不耐烦,阿珩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一日,阿珩坐在院中,像个木偶一样,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似在沉睡,又似在沉思。
    昌仆坐到她身边,阿珩头都不抬。
    “我第一次见昌意,是昌意到弱水赴任。族内的长老说轩辕族的王子要来了,让我们千万别闯祸,我很不服气,我们若水人自在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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