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兰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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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北--兰亭-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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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重阳冷冷开口:
  “这人何必陷害你。”
  “可纪掌门看的清清楚楚,我今日一天都在湖月山庄里呢。唉,或许是流言害人。”薄江端起茶喝一口,放下茶碗边笑边看着花重阳,“明明你我是好姐妹,偏偏就有许多人散布流言,一会说我二人因为世子争风吃醋,一会说我二人因为兰无邪不和。传几句笑话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来栽赃意图挑拨我跟花掌门不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她说完这几句话,花重阳一口气憋的心口疼。
  从一开头薄江找人杀她,到现在她害死叶青花,她竟一点证据也找不出来;而之前在画舫上看到她跟兰无邪在一起的事,碍于司徒清流在场,她又不能说。再者即使不顾司徒清流说出来,只怕也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因为跟薄江争风吃醋才栽赃她。
  薄江看她一眼,又叹口气:
  “花掌门,听说叶楼主原来是当年的花初雪前辈,着实让我惊讶。乍失去娘亲,我知道你伤心,也希望能帮你早日找到凶手。我也不避嫌了,其实叶楼主今天早上确实给我送来一封信,说想跟我见一面的。”
  花重阳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薄江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叶楼主在信里说,她手上有碧落心法,如果我想要就同她见一面,只要帮她做一件事,她愿意把碧落心法给我。”
  所有人都把眼睛盯住那张纸。
  花重阳走上前,颤着手接过纸条,细细看一遍。
  是叶青花的字无疑。
  “我当时想碧落心法怎么会在叶楼主手里;加上跟她向来不熟悉,所以没有理会便来到湖月山庄找妃湘玩。”薄江垂眼摇摇头,“想不到叶楼主竟然就遭人刺杀,连带我也被诬陷。我看下手的人八成是知道叶楼主手中有碧落心法的消息,为夺秘籍而来。”
  纪崇看她一眼,挑起浓眉:
  “依你看会是何人?”
  薄江笑笑:
  “自然是,最想得到碧落心法的人。”
  刚说出口,堂下已经有好几人叫出口:
  “兰无邪?”
  花重阳一怔。
  亭下有人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入耳:
  “这下有好戏看了。自己的奸夫害死自己亲娘。”
  花重阳坐在椅上不出声,脸色变成死白。褚三一手扶住她肩,抬眼厉色看向堂下:
  “是谁说话?”
  青楼在江湖名气不小,行事狠辣又多在暗地里不留痕迹,寻常江湖 门派得罪不起,褚三这么一声,厅下刹那一片肃静。
  可是薄江一席话说的合情合理,加上南楚山庄势力浩大,江湖上不少门派依附,厅上附和她的自然不在少数。纪崇正在蹙眉难为还未开口,容辰飞已经站出来:
  “重阳师妹,我看八成是恶人在中间挑唆,想陷害薄江姑娘。这事便先如此罢,为师叔报仇的事也非一日之事。”
  花重阳看向纪崇,纪崇为难的沉吟许久,才叹口气答道:
  “空口无凭,说什么都是枉然。重阳,你同兰无邪要是能说上话,我看你还是也问问他吧。”
  柳大当即要上前说话,被花重阳一抬手拦住。她缓缓起身朝纪崇拱拱手,转身:
  “我们走。”
  
  叶青花死的消息在江湖飞快传开,还有她其实是花初雪也就是花重阳亲娘的消息。
  江湖事无常,一时众说纷纭。
  从当日起便是叶青花的丧礼,花重阳开始为叶青花守灵三日,定于三日后下葬。吊唁的人回去后都说,花重阳三天里一直披麻戴孝跪在叶青花棺材前一动不动,见来人便磕头,与从前的意气风发相比,像是换了个人。
  兰影宫的人是第三天才到。第一回兰无邪出现没那么气派的排场,后头只跟了兰草兰树。黄昏时分天上飘起细如牛毛的春雨,三人进了青楼。
  周围还有些江湖人和市井民众围观,兰无邪一袭黑衣进到大厅,看花重阳一眼,然后走到灵前,正要倒身拜下去,一直跪在一旁的花重阳抬起头,直直看着叶青花的棺材,声音嘶哑得只剩一线气音:
  “我娘受不起兰阁主一拜。”
  兰无邪动作顿住,嘴唇动动,低声回道:
  “我不知道——”
  叶青花,竟然是花重阳的娘亲。
  “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已至此。”花重阳轻笑,表情和容貌在三天里憔悴走形的几乎变了一个人,“兰阁主请回吧。”
  兰无邪看着她许久,说道:
  “我回去。你要保重自己。”
  花重阳还是轻笑:
  “兰阁主请放心,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兰无邪终于还是离开。
  日暮,跪了三天未起身的花重阳扶着褚三站起身,对着棺材慢慢说了一句:
  “我如今才知道,自己真是被娘庇护了这么久。”
  柳大在一旁看着,吓得不敢大声说话:
  “重阳,重阳,你难受就要哭出来,千万别这么一直憋着,憋坏了你娘更心疼。”
  “心疼?心疼什么?我娘她已经死了。”花重阳抬抬干裂出血的唇角,神情淡淡的轻轻扬扬手,“葬了吧。”
  抬棺起灵,青楼里众人齐声举哀,唯独花重阳只看着,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一滴泪未落,看的柳大和褚三不敢离开她三步远。等棺材抬出门,她从柳大手里挣出手臂往前摇摇 晃晃往前追了两步,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花重阳 。。。
  白色灵幡还未扯下,青楼的新楼主花重阳便病倒。
  她断断续续发了七天烧,青楼的人心惊胆战了七天。七天里兰无邪日日带着兰树兰草到楼下大厅坐着喝茶,一坐就是一天,接连坐了七天,却一句话也不说。第五天的时候,还是赫赫有名却又神秘低调的青楼十二美之三的黄三实在沉不住气,跑到楼下问兰无邪:
  “兰阁主,你是不是要见花重阳?”
  兰无邪看她一眼,垂下眼:
  “不是。”
  “不是,那你坐在这里做什么?”黄三撇撇嘴,“你一个魔头坐在这里,难免影响我们青楼生意。”
  兰无邪不说话,一旁兰草代答:
  “听说花重阳病了。”
  “是啊。”黄三抬头垂眼,打量着涂了指甲油的白嫩嫩胖乎乎的手,“现在还发着热呢。”
  兰无邪还是垂眸不说话。
  兰草看看自家阁主,忍不住反问:
  “你们没请大夫?”
  “请了,大夫说是体力透支加伤心过度,这时候发热是好事,多烧几天,等烧退了一次养回来就是。兰阁主,你真不去看看我们重阳?”
  兰无邪垂眸默然半天:
  “不见。她不会想见我。”
  黄三瞥他一眼:“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任黄三无论再说什么,兰无邪干脆不再说话,无奈的黄三最后一摇手里的帕子,便回到楼上。
  花重阳还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叶老七在一旁守着。柳大褚三坐在桌旁,看她回来问道:
  “还坐着?”
  “嗯。撵不走。”
  柳大呸一声:
  “老娘要是打得过他,现在就下去杀了他。”
  黄三拎着帕子在床前看了花重阳一会,转回桌旁,皱起蛾眉:
  “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
  “跟这个兰无邪说了几句话,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傻似的?”
  “……”
  “话也不怎么爱说,一张死人脸要多闷丧有多闷丧。要是不知道他,光看面相我铁定把他当成谁家娇养着的不谙世事的贵家公子,还是那种脾气特犟的。”
  柳大捧着茶碗叹气:
  “趁早把他打发走是正经,免得重阳醒了又要动气。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害死叶老四。看他那样子,大概是想等重阳醒了,想见她一面。”
  黄三哼一声:
  “我赌一百两银子,重阳醒了,要么不见他,要么提剑下去找他拼命。”
  
  两天以后,第七天的晚上,黄三下楼看街上风景顺便探听消息,又是两天没说话的兰无邪看她一眼,第一回主动开口:
  “重阳醒来没?”
  黄三摇头晃脑:
  “没没,倒是不发热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话刚说完就听楼上叶老七隔着三层楼朝外喊:
  “黄三!快来!重阳醒了!”
  黄三一愣的功夫,兰无邪已经先一步站 起身。她不着痕迹挡了挡他,转身就往楼上去:
  “我去问问她见不见你。”
  
  出人意料的,花重阳进完食,听黄三说了,躺在床头沉默半天竟然点了头:
  “来者是客,怎能不见。老七,帮我穿上衣服。”
  柳大褚三黄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趁着花重阳穿衣的空三人一聚头,黄三先咬帕子:
  “我觉得重阳有些不对。”
  柳大皱皱眉:
  “老四死的那天我就觉得有点不对。从老四死到今天,一滴泪都没掉。”
  半个时辰后,花重阳披着藏青薄披风让叶老七扶着下了楼;即使隔了半层楼,兰草远远看着她忍不住还是低呼:
  “……怎么这样了?”
  短短几天功夫便瘦的只剩了皮包骨,原来红润润让人想咬一口的嘴唇褪了颜色,雪白中带着淡青,眼陷深进眼眶,活脱脱换了一个人。
  兰无邪站在桌前没说话,一直等到花重阳走到桌前,微笑着喊一声“兰阁主”他才转过身,只看了她一眼倏然变了脸色,抬手想去碰她。花重阳不躲不避,可是兰无邪手伸到一半却停住,最后又收回去。
  花重阳模样换了个人,说话也像换了个人,从从容容在桌旁坐下微微笑着:
  “就是想问问。叶老七说那天之前我娘的蛊毒是十天犯一次,她死的前两天才犯一次,有没有可能死的当日毒发?”
  兰无邪垂眸片刻:
  “她第一次毒发的四十九天前才用过解药。第一次毒发之后的时间间隔会越来越短,但第二次至少也要四天以后。”
  “有没有可能她被下了毒?”
  兰无邪摇头:
  “蛊毒可解百毒;血中若有蛊毒,百毒不侵。”
  花重阳还是微笑:
  “那应该未必是薄江了。以我娘的身手,就算加上身边那些狗腿子,十个薄江也不是她的对手。”
  兰无邪顿顿,低声道:“薄江身手确实一般。”
  一旁兰草变了脸色。
  兰无邪这样说,岂不是在承认杀死叶青花的凶手是自己?
  可是花重阳疲倦的垂垂眼,抬头又微笑:
  “当然也未必是兰阁主。岸芷汀兰的掌柜说薄江回到客栈是晌午,那时候我还躺在兰阁主床上呢。”
  停一停,她又抬眼微笑:
  “不过我总觉得,是薄江也好兰阁主也好,这事总脱不了兰阁主的干系吧?总不枉你跟她一场同床之谊。”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几个人包括兰草兰树都变了脸色。花重阳没看见一样,还是微笑着:
  “我以前一直以为兰阁主疼我对我好,可越想越不是这么回事。要是真疼我,也不会一直留着薄江一条命,任青花死了。世道不好混,人人有难处,想必兰阁主跟薄江之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这么说大概太难为你;可不这么说,却又难为了我自己 。”
  她神色如常的扬起眼睫看着兰无邪,咳了一声慢慢说道:
  “不管是谁指使也好,是谁亲自下手也好,这事我总要查个清楚,亲手替她报仇。”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收起笑容,神色淡漠的转身:
  “今日不送了,兰阁主。后会有期。”
  自始至终,兰无邪站在桌旁一动不动。
  黄三和柳大褚三站在一旁,看花重阳要上楼,想说什么却终于没开口。花重阳扶着楼梯走到一半,忽然停住,捂住胸口又咳一声,转身回头看向黄三:
  “黄姐姐,那天晚上大夫把脉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黄三柳大和褚三同时变了脸色。
  黄三咧咧嘴,小声说道:
  “原来那天……你醒着啊……”
  花重阳扶着楼梯垂着眼:
  “要是我没听错,是说我有身孕了吧?”
  兰草吃惊的瞪大了眼,看看花重阳,又看兰无邪。
  兰无邪缓缓抬眼看向花重阳,黢黑的眸子幽不见底;黄三柳大隔了几丈都能看出他的手在抖,花重阳却毫不避讳同他对视,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
  “可怜才两个月大,就要做鬼……其实也好,倘若生下来,将来爹娘却是仇人,该多难为他。”
  她转过身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提着裙裾,一步一步走上楼去。
  兰无邪面无表情的转身,站了站,抬脚往外走,走到门口脚步一晃歪向门框;兰树兰草飞身上前扶他,他一把推开兰树另一手扶住门框摇摇晃晃的稳住了脚步,缓缓迈出门槛,站住了脚。
  
  于是以杭州青楼楼主叶青花的丧礼为界,一年之内,江湖中又发生了几件大事。
  一是上上任武林盟主薄风,在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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