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投靠了来，很多细枝末节的事，还是需要白小凡的。
她甩手不管了，只怕自己就更有得烦了。
苏合沉着脸把自己所虑说了一遍，希望能打消白小凡那个念头。
不想白小凡好似听到甚么好笑的话，格格地笑个不住：“苏合，我只说我不做格尔了同，又没说要脱离部落，再怎么说小穆还是酋长，我也还是部落的夫人，你有事只管来找我商量，我还会不理你么”
苏合傻眼了，自己怎么就把这个茬给忘了呢
“喂喂喂，回神了”白小凡在他面前挥了好一回手，才把他叫了回来，“吃完晚饭，你就抬格尔部们找来把事情告诉他们。早一日卸下格尔的担子，我心里也轻松些。”
“用得着这么急么？”苏合心里还是很排斥这件事情，也许真的是依赖成了习惯吧
白小凡翻了个白眼道：“早一点晚一点，有甚么分别么，部落里的事我明明不管很久了”
苏合睨了她一眼，“既然没甚么分别，你那么着急做机么呢？”说完，掉头就走丝毫不给她辩驳的时间。
看着苏合渐渐远去的背影，白小凡咬牙一跺脚，忿然转身往部落而去。
她刚进了上城的栅门，就听见秀秀的声音：“那边的缸子再加把火，还有你麻布一定要全浸下去…“
白小凡偱声而去，只见空地上架着几只大陶缸，边上围了好些佣工，或
是往缸底添火，或是拿着长木棍往缸里不停的搅，旁边还码一叠麻布。
“秀秀，你这是做甚么呢？”白小凡走上前问道。
秀秀正挽着袖子站在一只大缸前，拿木棍挑起麻布来看，听见白小凡的声音，抹了把汗，跑了过来：“阿姐，我在给这些布上色呢。”
白小凡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看着小脸兴奋得通红的秀秀，眼珠都要瞪了下来了：“你在给布料上色？”
“是啊”兴奋过头的秀秀完全没注意白小凡的惊愕，“之前伊登的衣服上不是沾好好些蚌壳的乌迹么，尼娅阿妈洗了好多回都没能洗干净。我就想布料是沾上了颜色，不是更好看么。”说着，语调又略有些低沉：“我绞了小块的布头试了好多回，好容易才想出这个办法来呢但愿这回颜色不要一过水就掉了”
白小凡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发觉，部落好像已经不在需自己了。
束赫能造出许多她想都想不到的工具，秀秀从一块污迹上想到了染色，好些人家的羊圈里种类丰富得很，野狍、林獾、山鸡，好不热闹。
至于田地里自己就更帮不上了，她都不知道多久没去地里看过来。
“阿姐，阿姐…”秀秀终于注意到白小凡的失神，摇着她的胳膊连声唤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白小凡愣了下，道：“如果还是容易掉颜色的话，就往颜料里加点盐。”
秀秀一愣：“加盐？”
白小凡点点头，“你可以试一下”说着，转身离去。
13哇哇叫道：“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只说加盐这一点啊”
白小凡坐大帐的木台上，看部落里一片繁忙的景像，嘴角噙着浅笑，面容详和，声音放在喉咙底：“一直以来他们总是在听我说，种植、蓄养、蚕桑、铁器、砖木，一样一样，的确是让他们生活美好了许多。但是，那些技术真的就是他们的么？我教给他们的一切，对部落里的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依样画葫芦。
他们根本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是他们是不可能一直依靠我，依靠你的部落要强大，只能靠他们自己真正的掌握那些技术。但这个问题我从来就没有过，刚来的时候我装神，可日子久了我还真把自己当神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事实上，我不能
幸好有束赫、秀秀，至少他们在动脑子了，开始自己去尝试了。开始学着挣脱开我去创造了。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想是我应该放手的时候了”
白小凡的语调很低，虽然其间有满足，可也有淡淡失落，13怔了怔，问道：“那你，真的就甚么都不管了么？”
“谁说的”白小凡抚着13圆鼓鼓的小豆荚，脸上闪耀着希望的光茫：“在思想上我还是很先进的要做的工作也很多啊，比如建传道授业啦，比如整理你的海量资料啦，部落的律令也还不善，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培养出一两个思想家”
13扫了眼两眼快呈心形的白小凡，忍不住叹息摇头，自己哪个筋抽了居然会想去安慰这个女人
卷二 164、最后的提意
164、最后的提意
听说白小凡要退出格尔，阿晔激动的几乎不曾跳了起来，说甚么也不答应，甚至还说出，如果白小凡不干了，那么他也不干了，部落索性就散了好。甚至连阿达也皱着眉反对。
好容易才将众人的情绪劝了下去，苏合缓缓道：“小凡，一直以来部落里的事，都是大家商量着办的，怎么轮到你自己身上就不听大家的了”
“我…”白小凡很想说，这完是我的私事好吧，可是看着众人不舍的神情，她轻声一叹：“我退出格尔，只是想把精力放在学校上去，况且伊登又小也费精神，我占着格尔的位置不管事，还不如另选一个。”
“学校有甚么事管啊”阿晔叫道：“就只是几个小孩子罢了。”
白小凡接过话道：“所以，今天我是另有一件重要的事的事情和大家商量，也算是我在格尔位置的最后一个提意了。”
她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苏合也不想再劝了，遂问道：“是甚么事啊？”
白小凡微笑的眸光在众人面上打了个来回，缓声轻启道：“之前族民们犯了律令，都是由我们格尔定罪。但是现在族民越来越多，如果只由格尔裁定，倘若他们不服怎么办？尤其是外三部的，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保不会生出甚么想法来”
“他们还敢不服”阿晔拍案而起：“不是我们收留他们，只怕早就冻死饿死了”
阿达也高声附和道：“他们要是敢不服，打一顿就服了”
对这两个蛮小子白小凡是完全无语了，幸好小穆、苏合都在坐，眼睛一瞪，他俩个就老实坐了下去。
苏合转头问白小凡道：“你的想法是甚么？”
“很简单以后有人犯了律令，一概由学校来裁定”
在位诸人无不张口结舌，众人都将眸光投小穆，示意他问上一问。
小穆无奈之下，只好问道：“可是，学校里都是些孩子，他们会服么？”
“谁说都是孩子的”白小凡驳道：“且不说阿林、阿图、小山，就是外三部的中也有好些少年，况且裁罚族人，只需熟知律令就好啊。再则说了，就算这会闹出点大事，由我来裁定他们想来也不会不服，过个几年那些孩子不也就大了。”
诸人面面相觑虽觉着不妥，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最终还是哈里问道：
“可是又要怎么在那帮孩子里挑选啊？”
“这个你们就不用操心了。”白小凡挥挥手道：“我自有办法。不过我话说到前头，既然由我执掌律令，我管的可不只是族民，连你们也是包括在内的。”
阿晔道：“既然是部落律令，自然是大家都要尊守的。”
“这么说，你们是同意我退出格尔？”白小凡猛地这么一问，众人登时无言，照她所说退出格尔的确是更好，但是
莱恩试探地问道：“那夫人觉得由谁来接任比较好呢？”
白小凡笑道：“这事可不归我管，最好是让族民们来选。”
虽然白小凡不在意莱恩的试探，但苏合还是不悦地扫了眼，道：“不如，我们一人提一个，这样族民们也好选，不然那么多人怎么选。”说着，便道：“我觉着秀秀不错”
小穆、阿晔、哈里都点头赞成，不想白小凡却反对道：“秀秀不合适，头一件她眼看着就要嫁人生子的，未必有多少时间把心思花在部落上，第二，我看她更喜欢的是纺织染布，于部落上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第三，她真要是成了格尔可就难嫁人了，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压过自己的”
她反驳的理由条条占理，尤其是最后一条，除了小穆外，其他的男人皆是不由自主的点头。
哈里皱眉沉吟了会，问道：“那阿姐选哪一个呢？”
“朵娜”
这个名字一出来，众人都睁大了眼，叫道：“甚么”
尤其是莱恩，手摆得跟风扇似的：“她能知道甚么呀，不行的不行的”
白小凡厌弃地瞥了眼莱恩，这家伙还真像是个政客，“你们别急着反对，听我先把话说完。朵娜不能有孩子，所以她不会被分心，第二，朵娜她虽然不过问部落里的事情，可偶尔我们一起聊天，听她说话也是很有主意的。”
小穆和苏合与朵娜一起长大的，再又经过之前的波折，她的能耐他们是清楚的。
“但是”苏合看着莱恩道：“他已经是格尔，朵娜她…”
白小凡打断道：“唉，现在只是我提个名，选不选得上还不一定呢再说了，小穆是酋长我不一样做格尔么，我能行为甚么别人就不行了呢？”说着，她又看向小穆他们：“你们还没提呢”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秀秀、朵娜、阿道夫、扎克四人。
他们四个在扣到消息后都傻眼了，连连推却，最终还是白小凡教训道：“你们身部落的一份子，不想着为部落出力，只想着躲懒，这算怎么回事”
四人被她一通教训后，方才认真准备应选的事情，要想做格尔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白小凡给他们的头一件任务就是让他们熟悉部落的律令，第二件就是要能对部落将来的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他们都是不识字的，被白小凡这么要求，只好天天往学校跑，逮人教自己认字。别人是逮是一个算哪个，只有阿道夫天天都拉着自己弟弟，阿来夫又不能说不教。因此，他天天都哭丧着张脸。
不住地问白小凡，甚么时候开始选新格尔啊
而白小凡不仅卸下了格尔的重任，因着这些日子家里又添了几名佣工，
诺比和尼娅也都不用下地了，只在家里带带伊登、做做家务，所以白小凡可说是完全没甚么可操心的了，只管呆在学校里赶录各种重要的资料就好了。
不过除此之外，另一件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律裁官？”
孩子们坐在一楼大厅里，听完白小凡的话，一个个都露出愕然的神情。
阿图不确定的问道：“夫人，你是说考上了律裁官，以后就能裁判谁对谁错了？”
“基本上是这样。”白小凡答道：“当然，不是你一个人说得算的，真要判罚的话至少需要三个人同意”
阿林眼珠一转，跳了起来：“我要考这个”
白小凡横了她一眼，“你不考都不行”
而其他人尚还犹疑不定，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上回无意伤了阿林的那个男孩，怯怯地问道：“夫人，我可以考么？”他的体能虽不如其他的男孩，可书却念得很不错，因此大着胆子站起来试一试。
“当然可以”白小凡看有人报名，笑得无比灿烂：“阿林赶紧的，把他的名字登记上”
阿林应了声拿出纸笔，先写上了自己和小山的名字，然后嘴里道：“第三个，莫日根。对了，还有阿图也得写上”
“哎呀”阿图故作推辞道：“就我这样不要报了，招人家笑话。”
白小凡揽了她肩头，笑道：“你还不行，那真是没人了敢报了”
阿图心里甜滋滋地，羞涩一笑：“夫人真会取笑人”
有了人带头，那些孩子们纷纷报名，毕竟若真考上了，那该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朵娜一帮人，再加上报考律裁官的孩子，学校一楼的大厅，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坐满了人。学校里的学习气氛前所未有的浓郁。
原先苏合还担心，外三部的人不同意白小凡的提意。由于外三部的子弟也可以报考，他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有反对意见。要知道在原先的部落，可只有长老才有这个权力，现在居然人人都可以去争取
听到这个消息，原先没报的孩子也被大人赶来报名。外三部的子弟因离着有些远，他们为了能多些时间看书，连中饭都不回去吃，都是早上从家里带来，中午的时候一边看书，一边吃饭。
至于本部的子弟，条件可比他们好多了，尤其是上城的午饭自有家里的佣工会送来。
这天中午，白小凡和朵娜早了些来学校，一进了大厅，浓郁的饭菜味扑面而来。
“这是图书馆还是饭堂啊”朵娜的手一边在面前扇着，一面高声埋怨道。
此时馆内是一片